从《傲骨贤妻》看美剧主旋律叙事的中庸之道

□ 徐 葱

从《傲骨贤妻》看美剧主旋律叙事的中庸之道

□ 徐 葱

提要：美剧中的主旋律是对美国当下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反映，多数美剧会在情节中融入对主旋律的肯定态度，而《傲骨贤妻》这样的现实题材美剧由于反映的是美国中上阶层的生活，对主流价值观的叙述就占了更大的篇幅。美剧通常是边拍边播、收视竞争非常激烈，既要满足观众日益苛刻的审美需求，又不能惹恼了现实社会里的各利益团体，《傲骨贤妻》用中庸之道来巧妙处理主旋律的叙事，使剧集充满了正能量，又不失极强的戏剧效果。

傲骨贤妻；美剧；主旋律；中庸之道

《傲骨贤妻》的中庸之道不是“和稀泥”，也不是故意回避问题，而是在充分展示现实复杂性、价值多元性的剧情中又能做到主次分明、有明显的价值倾向。中国古语云“君子和而不同”，又说“过犹不及”，美剧的中庸之道就是剧情不会过头、说教不靠口号。美剧通常是边拍边播、收视竞争非常激烈，一旦不能讨得观众欢心，一部剧就会中途被撤，对剧集质量有极高的要求。因此现实题材的美剧既要满足观众日益苛刻的审美需求，又不能行差踏错惹怒了现实社会里的各利益团体。

一、反映当下美国主流社会价值观

梳理2000年以来的艾美奖获奖名单：《白宫风云》蝉联了最佳剧集四连冠，《广告狂人》实现了同样的伟业，这已经占了一半的年份；除此之外，就是《迷失》《24小时》《黑道家族》《绝命毒师》《国土安全》《权力的游戏》这些没有理由不给奖的优秀剧集，评委们多次忍痛割爱后、只能挑选其中一季颁奖表示对它们的认可。个人奖项由于分为男女主角、男女配角，则相对“多元”，能让一些演艺高超的演员在激烈的竞争中斩获殊荣，间接证明自己出演的剧集，像《裂痕》《副总统》《傲骨贤妻》等。如果从这些剧集中挑选一部最能反映美国现实社会的，笔者会认为是《傲骨贤妻》——《白宫风云》《副总统》太高端，《迷失》《权力的游戏》太魔幻，《广告狂人》太复古，《24小时》《国土安全》太危险，《裂痕》和《绝命毒师》的剧情时空又太窄小不足以反映社会全貌。

美国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价值多元、信仰多元、行为多元，但同时又存在很明确的“主旋律”——国家利益和家庭利益至上、自由与平等、公平与正义等。上述获奖的美剧都在这两者间游刃有余，才获得观众和评委的认可：既不能刻板地说教，又不能离经叛道。至于《冰血暴》《汉尼拔》这种反派人物大行其道的剧集，则依靠主角的高超演技成就了另类的成功，不足以反映主流。《傲骨贤妻》在扫描美国社会全景时，将关注重点放在中产阶级及以上阶层，对当下美国社会的主旋律表现出赞许中带着思考的态度，集中反映了美国影视界主旋律传播的“中庸之道”，值得我们学习。

二、女权主义与传统家庭观念的双赢

《纸牌屋》的Claire、《国土安全》的Carrie、《裂痕》的Hewes、《金装律师》的Jessica、《副总统》的Selina，和《傲骨贤妻》里一众女律师一起，掀起美剧里强烈的女权风暴。联想到正在竞选总统的希拉里和通用汽车、惠普、IBM、雅虎、百事等跨国巨头的女性首席执行官，女权主义正在从一种观念演化成美国实际的社会力量。

女权能完美地契合独立、自由、平等、公正等美国社会普遍认可的价值理念，这也是影视剧钟爱表现它的原因；但是女权却和美国传统的家庭至上价值观念有冲突，女权主义者要么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要么是特立独行的“女怪人”。“女强人”通常要牺牲家庭或自己的色相，无论取得多大成就总是暗藏家庭或情感的不幸；只有相夫教子、依附于丈夫的事业之下的女性才是最符合美国传统家庭价值观的。《傲骨贤妻》的片名“the good wife”直接翻译就是“好妻子”，主角Alicia原来的生活就像《绝望的主妇》里那些闲来无事喝茶聊天的主妇，但第一集就黄钟大吕破题而入，担任州检察长的丈夫爆出性丑闻，一夜之间朋友家产都失去，Alicia站在丈夫边上，面对恶意的闪光灯和话筒显得茫然无措，唯有机械地表示支持自己的丈夫，这一幕影射的就是纽约州州长埃里奥斯·斯皮策和夫人对性丑闻的公开道歉。剧情从Alicia “好妻子”的应有行为开始，这一举动或许会令女权主义者感到愤怒和失望，却成为了Alicia此后事业发展的一块基石。

编剧显然不希望Alicia真的做一个隐忍的好妻子，随即她找到自己的旧同学、也是旧情人Will的律所，在他的强力帮助下重操旧业，从最底层的律师助理做起。观众看着Alicia一天天成长，慢慢独当一面、成为合伙人、开了自己的律所、竞选州检察长，Alicia一步步摘掉“好妻子”的标签，激励着勇敢独立的现代女性。

编剧并没有因此抛弃了传统的家庭观念，剧集用调和性的情节走向，微小谨慎地处理多种价值观的冲突。Alicia在事业有成、婚姻破裂后，并没有选择和丈夫离婚，因为那样意味着会毁了丈夫的事业。在美国，一个政坛人物如果没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就会失去选民的青睐，因此Alicia几乎每次在丈夫需要时都会抽出时间为他站台，她当初宣布支持陷入性丑闻丈夫的行为也多次被提及，为她博得公众的好感；她独立尽心照顾一对儿女的情节表现出她既有实现个人价值，寻找自我的欲望，也有母性温柔的一面。

三、歧视与反歧视

美国社会有言论自由，也有政治正确文化，有人概括成“四项基本原则”：不能冒犯少数族裔；不能冒犯女性；不能冒犯同性恋；不能冒犯不同的信仰持有者。美国宪法强调人人生而平等，对各种各样的歧视会施加严厉的惩罚，包括但不限于上述“四不能”。所以，反歧视平等精神的体现，也就是美国社会的“主旋律”和“正能量”。

现实和理想是尴尬的，为了避免和现实中相抗力量的正面冲突，《傲骨贤妻》在涉及歧视时也采用了中庸的处理方式，有不少情节经过艺术化演绎，在坚持政治正确的同时又做出令人信服的处理，将高大上的政治理念和现实生活的各种无奈显露无遗，而总体的基调又是积极向上的。

《傲骨贤妻》在政治正确和社会实际之间的分寸把握得非常精准：既表明了鲜明的反种族歧视的立场，并且指责社会上依然普遍存在种族主义，但是又承认黑人种群的经济状况和治安环境客观上的落后；既揭示高收入的大公司聘请雇员时会以肤色和性别取人，也提醒黑人需要承认别人的能力。另外，这一集也显示黑人在反种族歧视时会存在过火现象，形成“逆向种族主义”。律所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合伙人，行为懒散，整天昏昏沉沉，与高效运作的律所工作环境格格不入。当他合伙人的地位受到威胁时他却拿起“老人歧视”作为挡箭牌。这个剧情显示不是所有不公都源于“歧视”，每个人从根本上还是要靠劳动和付出获取回报。

四、法理与人情

善于运用中庸之道是《傲骨贤妻》主旋律叙事的一个技巧，利用剧情将事实一件件摆出来，展示社会现实的复杂性，而不是高喊口号来说教，但是总的基调却紧紧守住底线，不会与社会主旋律有偏差。“君子和而不同”，美国社会鼓励和包容多元文化、多元价值观，但是又有很明确的主次之分，公众人物不能偏离主流价值观，法律则只看证据办事，自由、平等、正义巧妙地构成平衡的力量。

作为一部律政剧，“法”的威力无所不在，成为美国社会生活最强大的力量，这是《傲骨贤妻》贯穿始终的主旋律。作为美国司法制度的组成部分，律师、法官、陪审员这些人表现出专业的法律素养，其过程可以多姿多彩，但结果只能依据法律来定。具体到一个个案例时，正义与邪恶、是与非、黑与白之间的界限却不是那么清晰。法律与社会习惯的冲突、法律与人情的矛盾，显示了我们生活的错综复杂、千姿百态，即使是司法高度发达和成熟的美国也不能用“法”来解决一切。司法腐败、暗箱操作、桌底交易这些行为也普遍存在。尊重“法”的至高无上，但承认“法”的不足，《傲骨贤妻》表现出折衷、调和、敏感但有主次之分的司法理念。

结语

2014年8月24日 晚，Alicia的 饰 演 者Julianna Margulies第二次凭这个角色拿到艾美奖剧情类最佳女主角，不少追看这部剧的网友留言：“感到软弱无能的时候，就想想 Alicia Florrick。” Alicia就是《傲骨贤妻》这部剧的缩影：温暖、正面而又真实。要做到“既正面又好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需要编剧、制作和演员精湛演技的完美结合。在Julianna Margulies之前，饰演Kalinda的Archie Panjabi已经获得过艾美奖最佳女配角，饰演 Diane 的Christine Baranski 也多次获得最佳女配角提名，而她已经两次获得过美国戏剧界最高荣誉东尼奖。国内的主旋律电视剧经常会因为过分突出正能量而使角色和剧情简单化、脱离了现实，变得不可信，传播效果也就大打折扣。如何拍一部“正剧”还能受到观众热捧，值得我们的电视剧创作群体思考。

1.刘帆.美剧在中国的传播及其核心竞争力.现代传播，2010（3）.

2.丁颖.透视“美剧”中的美国社会——以《傲骨贤妻》为例.新闻世界，2015（7）.

3.叶枫.浅谈美剧传播与文化霸权.新闻世界，2013（5）.

4.苑帅民，张颖，王丽.美国电视剧中的意识形态渗透.当代电视，2013（6）.

（作者单位：广东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