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娟, 孙 玲
(湖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1)
论《穿越雨林之弧》中的环境非正义现象
龙 娟, 孙 玲
(湖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1)
环境非正义意味着环境正义的缺失,它不仅涉及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与行为,还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因素。作为20世纪最为重要的美国日裔作家之一,山下凯伦在其小说《穿越雨林之弧》中聚焦环境非正义现象,深刻地揭示了环境非正义现象产生的根源及其后果。在小说《穿越雨林之弧》中,环境非正义现象主要表现为两类:人类对待自然的非正义行为和以环境为中介的人际非正义行为。环境非正义现象主要由下列因素造成:资本家对经济利益的过度追求,不平等的社会分工,政府政策的非正义性,人类对自然所采取的一味索取的态度,以及美国的生态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等。
《穿越雨林之弧》; 环境非正义; 生态帝国主义
《穿越雨林之弧》(ThroughtheArcoftheRainForest)是20世纪美国日裔作家山下凯伦(Karen Tei Yamashita, 1951—)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以回忆的方式讲述了日裔男子小丸一正(Kazumasa)在巴西一个名叫“马塔考”的地方之所见所闻。因为一次意外,故事的主人公小丸一正自童年起,其前额就“被黏上”一个能“转动的神秘小球”[1](P4)。在日本失去工作之后,小丸一正来到巴西,在巴西的“马塔考”经历了一次生死之旅。小说涉及众多人物,在“马塔考”分别从事着诸如鸽子事业、朝圣之旅、魔力羽毛、塑料产业、跨国企业发展等方面的业务。带着不同的人生目标,这些人从各地来到了向往已久的神秘之地“马塔考”,但是却因为相似的原因死在这里或离开了这里。在小说的结尾处,“马塔考”成了一个死寂腐烂的绝命之地,这与当初那种神秘繁华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山下凯伦通过讽刺的手法和细腻的行文强烈谴责人类对环境肆无忌惮的掠夺和破坏,无情地揭露了利益驱使下人性的贪婪和扭曲,并指出人类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小说中的环境非正义现象是本文关注的焦点。在小说《穿越雨林之弧》中,环境非正义现象主要表现为两类:人类对自然环境的非正义行为和以环境为中介的人际非正义行为。在小说中,环境非正义现象主要由下列因素造成:资本家对经济利益的过度追求,不平等的社会分工,政府政策的非正义性,人类对自然的一味索取的态度,以及美国的生态帝国主义思想等。
尽管西方社会具有追求正义的思想传统,而且这种思想传统体现在政治、法律和伦理道德的各个领域,但直到19世纪中期以后,西方一些有识之士才开始借助西方道德和法律中的社会正义思想审视和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从而表现出追求环境正义的思想倾向,将西方有关正义思想的内涵与外延进行了拓展。也就是说,环境正义是将社会正义的内涵和外延进一步延伸到人与自然的关系上。美国学者波特·温兹(Peter S.Wenz)曾经强调:“社会正义问题和环境保护问题必须一起予以考虑。如果没有环境保护,我们的物理环境就会变得不适合我们居住。如果没有正义,我们的社会环境就会充满敌意。因此,关注生态的时候不能忽视对正义的关注;对正义的追求也不能不顾它对环境的影响。”[2](P2)温兹深刻地揭示了社会正义与环境保护问题的相互关联,也道出了环境正义的必要性和紧迫性。那么,何谓环境正义呢?一言以蔽之,环境正义是人们在认识和处理环境事务或环境问题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一种正义,“是人们在认识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以及与环境有关的人际关系问题时所体现出来的一种正义原则、正义意识或正义观,它追求环境权利和环境义务的公平对等”[3](P65)。
既然环境正义是一种重要的正义原则、正义意识或正义观,人们在认识和处理环境事务或环境问题过程中必须严格遵守相应的原则。如果这种正义原则、正义意识或正义观被打破,那么环境正义必将缺失。比如说,为了生存和发展,人们必须从自然界中获取必需的资源和能源,然而人们对自然资源和能源的开发利用只是一种“相对”的权利,因为他们的活动或行为必然要涉及他们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对自然的责任。但如果某些人或某些组织过多地掌控资源或能源,这不仅意味着自然资源或能源被不合理的开发和利用,而且意味着同代的社会成员之间和非同代的社会成员之间必然存在严重的环境利益侵害现象,势必造成环境非正义现象的产生。
小说《穿越雨林之弧》以日本人奔向巴西的移民潮为历史背景,以魔幻现实主义手法讲述了一场环境灾难。小说呈现出奇特的时间感以及聚焦的空间轴。在运用可怖的哥特式描写去震撼读者的同时,它又给予读者以渺茫的希望。自出版以来,该小说在各国被广泛阅读,由此也奠定了山下凯伦作为一名亚裔作家在当今世界文坛的地位。
毋庸置疑,环境问题是该小说的主题之一。可以说,小说《穿越雨林之弧》中的“马塔考”的兴起、发展以及最后毁灭的故事其实就是一则寓言,表征着人类对待自然环境的非正义行为及其带来的恶果,也显示了山下凯伦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小说中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现象触目惊心,环境非正义现象引人深思,最后导致“马塔考”的彻底消失。“马塔考”本是巴西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因在此地发现了一种不可毁灭的、比不锈钢和钻石还要坚固的新材料而被命名为“马塔考”,用当地方言意即“一块神秘之地”[1](P97)。“马塔考”从最初的亚马逊原始森林的一部分到被政府开垦,环境逐渐变得无比糟糕;从来自纽约的大型企业GGG入驻此地而成为欣欣向荣的商业之地,到最后变成了一个死寂腐烂的绝命之地。小说中人物的命运也随着“马塔考”的恶化带有悲剧意蕴:因魔力羽毛而声名鹊起的“羽毛学之父”潘纳死于那场由羽毛引起的病毒灾难;为了他人而进行朝圣之旅而被众人奉为“圣人”的吉克被绑匪意外错杀;野心勃勃的企业家推普先是被身为鸟类学家的妻子抛弃,而后由于羽毛事业和塑料产业的破产从自己公司的高楼上一跃而下,自杀身亡;因为发展鸽子事业而长期分居异地的夫妻巴蒂斯塔和塔尼亚,最终在一片死寂的“马塔考”重聚;故事叙述者——紧贴在日裔男子小丸一正前额上的神秘小球——最终从他的主人小丸一正前额萎缩消失,小丸一正与他心爱的女人罗德斯最终也逃离了马塔考。
在小说中,“马塔考”的这场环境灾难是人类对待自然环境的非正义行为所带来的必然结局。人类对待自然环境的非正义行为与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息息相关。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是自然界中惟一拥有理性的存在物,这种理性使人自在地具有内在价值,因而伦理或道德只是人类社会生活的专利,只有人才有资格享有道德关怀,而自然界中的一切其他存在物充其量也就只有工具价值,是实现人类目的的工具,因而它们根本不具备获得道德关怀的资格。[4](P164)在环境问题中,人类中心主义是造成人类对待自然环境的种种非正义现象的首要原因。
为了自身的发展,人类不惜以毁坏大自然为代价。小说中,自从潘纳在“马塔考”发现了魔力羽毛之后,政府就开始大力开发这里,大量植被遭到砍伐,地表裸露在风雨和烈日中,环境变得越来越糟,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甚至无以为家,生活困苦不堪。“那片原始森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原始森林,对于潘纳来说变得陌生”[1](P17)。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里居然成了游客趋之若骛的地方,游客纷至沓来,将“马塔考”视为一个奇迹,能在这里享受日光浴也成了一种时髦。作为民族和国家利益的代表和实现机构的政府,竟然表现出对环境保护的无视,放纵人们对大自然的过度开发。生活在这个国度的人们对环境破坏现象的麻木和纵容造成了环境问题的进一步恶化。在财富与发展面前,环境问题永远是被这些人置于第二位的。人们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面对一再恶化的环境,人们仍然无动于衷。“马塔考”方圆72公里外有这样一片地方:“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堆积着各种飞行器、交通工具、还有黏糊糊的固体油、军队的吉普、红十字会的救护车等等。这些汽车像是五六十年代晚期制造的,已经生锈瓦解了。雨林的上空时不时会回荡起一阵噪音,惊散林中的鸟兽。”[1](P99)在这里,人们“还发现了稀有的淡红色蝴蝶品种,以生锈的水为食。另外,此地居然还有变异了的对毒物免疫的硕大的老鼠,除了类似于秃鹰之类的新型的鸟类外,其他任何以这种老鼠为食的动物都会立刻死去。还有许多填满了子弹的猴子的尸体……”[1](P99),从这些描述中,我们不难看出,人们肆意破坏自然生态环境,这种现象非但没有遭到制止,还像被默认了一般听之任之。长此以往,一些地方的生态环境恶化,甚至出现了变异物种。即使环境已经恶化到这般,依然没有惊醒任何人。
人类中心主义使得人们觉得自己是自然界中惟一拥有理性的存在物,觉得自己至高无上,只有人类自己才配拥有道德关怀,自然界中的其他物种都是低等的,都是不必享有道德关怀的,都是生而为人类所利用的,它们充其量只有工具价值。所谓工具价值也就是在自然存在物有用的时候,人类会千方百计地发掘其价值,而无用或者碍事的时候,鸟尽弓藏、卸磨杀驴之举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潘纳发现了能治疗各种病痛,满足人们各种需求的魔力羽毛,推普从中发现商机,他打算发展羽毛产业,并从鹦鹉的羽毛开始,因为他们的颜色很亮丽,很受欢迎。羽毛的批发商们已经可以看到,自从八十年代在巴西发现黄金之后,羽毛将成为巴西又一个黄金资源。[1](P79)推普想让羽毛产业进军美国市场,GGG公司将会像可口可乐公司一样轰动一时。人们宣称羽毛在他们的工作、社交、私生活方面都有着惊人的效果,甚至有些人成了狂热的羽毛崇拜者,羽毛一时间红遍大江南北。但与此同时,鸟类陷入了严重的危机。凡是能被人们想到的鸟儿都被剥去了羽毛。羽毛交易在黑市相当猖獗,甚至有人将鸡毛染色成鹦鹉的羽毛,通过各种渠道销往各地。从羽毛贩卖到羽毛盗窃,形势愈演愈烈,一些公众场所设了24小时的警卫,里约热内卢动物园里最漂亮的亚马逊鸟已经遭到抢劫。私人家里也给鸟装上了结实的鸟笼。巴蒂斯塔不得不买来凶恶的猎狗,雇来保安来守护他的产业。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绝种危机,甚至连死鸟的羽毛也不会被放过。
人类自认为是自然界中最高级的物种,因而人类的生命也高于其他物种。当斑疹伤寒一夜之间爆发,当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非命”,人们渐渐意识到这是“很明显的复仇的标志,人们肆无忌惮地捕杀了这么多漂亮的鸟儿,没有任何仪式和代价的这种行为终究是不能再被包容了”[1](P180)。病因被发现,原来羽毛竟然是传播疾病的主要途径,于是羽毛遭到大肆烧毁。一些专家宣称,光烧了羽毛还远远不够,如果这场疾病没有被完全消除,那么没有一只鸟是可以赦免的。于是一场针对鸟类的大屠杀开始了。推普的妻子米歇尔劝过推普,世界上一半的鸟儿住在亚马逊森林,这样下去鸟类会灭绝的。[1](P200)但是推普不愿意听从妻子的劝告,却相信“马塔考”的塑料可以复制出一切。巴蒂斯塔安慰他的妻子,说他会竭尽全力保护鸽子,因此,他打开鸟笼放飞他的鸽子,“飞走吧,趁一切太晚之前”[1](P200),然而,很多鸽子又像它们平时被训练的那样飞回来了。空军部门向大地投射有毒炸弹,一时间毒弹形成了厚厚的雾,弥漫了整个“马塔考”,不仅鸟儿死了,一些小的动物、家畜、昆虫,甚至不知情跑出去看飞机的小孩也被毒死了。不久,“马塔考”的地面上就堆积起了膝盖深的尸体。事实上,在此后不计其数的日子里,“马塔考”都在下着羽毛雨。可是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场环境灾难意味着什么,因为在人类中心主义者看来,其他物种只有工具价值,一切都是围绕着人类的利益进行的,包括它们的生命。
从政府到企业再到普通民众,人们的这些行为打上了典型的“人类中心主义”烙印,违背了环境正义的原则,环境正义意识和正义观严重缺失。人类在追求自身利益和发展的时候,走火入魔,忘乎所以,自恃尊贵,自以为是,忽视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尊重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平等相处,从而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的环境非正义现象。
以环境为中介的人际非正义行为是生态帝国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生态帝国主义意指在人与生态环境的关系上,人类不仅持有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而且秉持西方中心主义与帝国主义意识。在后殖民生态批评家格雷厄姆·哈根和海伦·提芬看来,生态帝国主义有三种表现形态:第一种形态体现在西方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中,即一切以人的利益作为衡量的唯一标准,将自然看成是人类的对立面,认为自然只拥有为人类所利用的工具价值;第二种形态是“生态殖民化”,即生态环境服务于西方的资本扩张与政治需要;第三种形态则是“环境种族主义”[5](P3-4)。环境种族主义者关注主流阶层的利益,而对少数群体的利益视而不见,甚至会牺牲少数族裔的利益来谋取经济利益。哈根和提芬认为,生态帝国主义行为实际上是一种社会学现象。具体说来,那些被社会边缘化或经济不发达地区的人们经常在环境上遭受到不公正的对待,第三世界往往成为第一世界商业垃圾的接受站。
环境种族主义使得生活在社会边缘或经济不发达地区的人们受到了环境上的歧视对待,贫穷人群在面对环境问题时被剥夺了话语权。自从潘纳在“马塔考”发现了魔力羽毛之后,此地就成了政府的开发地,不仅自然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居住在“马塔考”的人们的生存状况也极度恶化。就以潘纳一家为例。在潘纳发现魔力羽毛之前,潘纳一家曾经过着非常艰难的生活,一家人挤在简陋的小屋中,靠干一些体力活维持生计。与生活在这里的其他本地人一样,潘纳一家在这里夜以继日地劳作但却一无所有,甚至失去健康。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生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潘纳和其他本地人只能住进政府安排的位于“马塔考”周边廉价的河边公寓里,艰难地维持着生计。处在底层的人们过着十分困苦的生活,与处于社会上层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比如“企业家推普,他和妻子米歇尔过着安逸的生活,住在安装了树脂玻璃的高层建筑里俯瞰着马塔考,听着鸟儿咕咕的叫声,重新安排着塑料产业”[1](P161)。这种局面是由政府不合理且缺乏人性的政策以及不公平的社会分工造成的。针对穷人的这种处境,潘纳不由得气愤地说道:“穷人能期盼什么呢?那些出于愤怒而站出来反抗的穷人最终都被杀掉了。穷人要么赖活着,要么死掉。”[1](P152)在小说中,政府和媒体对斑疹伤寒疫情的隐瞒,对有关大众健康报道的忽视,以及对斑疹伤寒病例报道的反对都是环境种族主义的体现。他们谎称这种病只是发生于社会下层的人群中,造成了人们对疾病的大意和疏忽。当医院挤满了患者,人们才意识到这种病是不挑人的,无论贫富贵贱,年少年老,美丑或聪愚都会被病魔缠住,而且无药可治。此时的“马塔考”忽然间像被洗劫了一般,信徒和游客都不见了。政府对待疫情的态度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当疫情发生时,政府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制止它,而不是否认它;政府应该主动承担起责任,而不是一味推卸责任。政府的这种举动直接导致疫情肆虐,受感染人群与日俱增,局面最终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在人类的发展过程中,为了谋求经济利益,资本家对资源的过度掌控和不合理的开发利用也是造成人际非正义的主因之一。小说里的资本家毋庸置疑是坐镇GGG公司的推普,“马塔考”的羽毛和塑料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商机和财富。对这些黄金资源的占有欲无限膨胀,推普野心很大,他决定让GGG公司垄断羽毛市场。GGG公司对羽毛资源的过度掌控,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羽毛黑市的猖獗,人们利欲熏心,由此产生的滥杀鸟类和家禽现象一发不可收拾。
正如后殖民生态批评家格雷厄姆·哈根和海伦·提芬所指出的那样,生态帝国主义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生态殖民化”[5](P4),即生态环境服务于西方资本扩张的需要,第三世界成为第一世界商业垃圾的接受站。在面对环境问题时,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的位置是不平等的,第三世界往往处于牺牲的一方,服务于第一世界。在小说中,推普和GGG公司象征着以美国为首的第一世界发达国家。在当今世界,第一世界在各个领域都掌控着主导性的话语权,在环境问题方面也不例外。小说中,推普为了开发“马塔考”的塑料,为了让小丸一正和他的神秘小球参与到自己的行动中,百般劝说小丸一正。推普甚至要让“马塔考”的人和政府觉得,他即将要对“马塔考”进行的科学研究纯粹属于非利益的行为,其目的只是希望人们意识到环保的重要性并回归到自然的健康生活方式,让人们对环境负责任。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推普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拯救者的角色,似乎他自觉担当起环境保护的责任。可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难掩他膨胀的权利欲望和谋求利益的真实企图。他所表现出来的是第一世界的环境种族主义意识形态。小说中的“马塔考”方圆72公里外发现的这片地方就是一个例证:“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堆积着各种飞行器、交通工具、黏糊糊的固体油、军队的吉普以及红十字会的救护车等等。”[1](P99)此地无疑长期以来被当成了垃圾堆放站,承受着被人类文明淘汰下来的一切,成为了第一世界名副其实的垃圾接收站。
小说中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马塔考”所发现的特殊材料最后被考证是“散布在地球各处的不可降解的废弃物经过各种压力被运到地幔的底部,最后各种垃圾融化而成的液态沉淀物经过岩脉来到地球上最后一块处女地——亚马逊森林”[1](P202)。这种所谓的“特殊材料”最终造成了亚马逊动植物的死亡以及地球上最后一块处女地的消失。由此可见,被边缘化了的贫穷的人群丧失环境话语权,在环境问题上受到了“他者化”对待。第一世界将资本扩张与政治需要置于生态环境之上,自私地将第三世界作为垃圾堆放站,这些因素导致了以环境为中介的人际非正义现象的产生。
综上所述,《穿越雨林之弧》聚焦环境非正义现象,深刻地揭示了环境非正义现象产生的根源及其后果。在小说的结尾处,“马塔考”遭遇大自然的屠城,生灵涂炭,鸟类几乎绝种,主人公或丧命或离开。这种悲剧性的结局引发人们反思环境非正义现象及其根源。环境非正义现象产生的根源主要有两个:一是人们长久以来对大自然的肆意掠夺和破坏;二是以环境为中介的人际非正义行为愈演愈烈。当今世界早已成为一个各种利益相互交缠的命运共同体,环境问题的产生及环境非正义现象的出现也绝对不可能是一家所为。位于发展前沿的第一世界发达国家在面对环境问题时所秉持的“生态帝国主义”和“第一世界环境主义”,以及处理环境问题时的所作所为,是促成环境非正义问题的主要因素。自然界已经给人们敲响了警钟,环境问题亟待解决,正如美国著名环境文学批评家劳伦斯·布伊尔在《环境批评的未来:环境危机与文学想象》一书的扉页中所说的那样:“如果人们不从根本上改变目前的生存方式,地球这个星球上的生命能否幸存下来已经是个问题。”[6](Pvi)到目前为止,地球依然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唯一家园,人们应该树立正确的自然观。自然界里不应该有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之分,所有民族应平等地享受自然界带来的益处。在面对环境问题时,所有民族也应该平等地承担义务,平等地履行职责,共同追求环境正义,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1]Yamashita, Karen Tei. Through the Arc of Rainforest[M]. Minneapolis: Coffee House Press, 1990.
[2]Wenz, Peter S.Enviornmental Justice[M]. NewYork: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1988.
[3]龙娟. 美国环境文学:弘扬环境正义的绿色之思 [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
[4]Norton, Bryon G. “Enviornmental Ethics and Weak Anthropocentrism.” Enviornmental Ethics: An Anthology[C]. Eds. Andrew Light and Holmes Rolston Ⅲ. MA: Blackwell Publishing, 2003.
[5]Huggan, Graham & Helen Tiffin. Postcolonial Ecocriticism: Literature, Animals, Environment[M]. New York: Routledge, 2010.
[6]Buell, Lawrence. The Future of Environmental Criticism: Environmental Crisis and Literary Imagination[M]. MA: Blackwell Publishing Ltd., 2005.
Environmental Injustice Revealed in Through the Arc of the Rain Forest
LONG Juan, SUN Ling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Environmental injustice means the lack of environmental justice, which is not only closely related to man’s attitude and behavior towards nature, but also closely related to political, economical and cultural factors. Karen Tei Yamashita, one of the most significant Japanese American female writers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deals with the phenomenon of environmental injustice in her novelThroughtheArcoftheRainForest. There are mainly two categories of environmental injustice in the novel, namely, injustice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nature on one hand and interpersonal injustice pertaining to the environment on the other hand. In the novel, the causes for environmental injustice are as follows: the excessive pursuit of profits by capitalists, the unequal social division of labor, the unjust governmental policy, the negative attitude of mankind towards nature and the long-existing ecological imperialism of America.
ThroughtheArcoftheRainForest; environmental injustice; ecological imperialism
2016-10-1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20世纪美国文学思想研究”(14ZDB088)
龙娟(1968—),女,湖南邵阳人,湖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 孙玲(1992—),女,甘肃庆阳人,湖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
I313.06
A
1672—1012(2016)06—008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