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璐(吉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吉林·四平 136000)
中西方美术史中的风格学发展研究
张璐
(吉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吉林·四平 136000)
风格学是20世纪从西方开始流行的一种艺术研究方法。经过长期研究和发展,采用风格学研究艺术史已经成为习惯。本文以西方美术史和中国美术史为研究对象,分别对风格学进行剖析,进一步推动风格学在美术史研究方面的发展。
西方美术史;中国美术史;风格学
(一)风格学的产生
温克尔曼(J.J.Winckelman,1717-1768),开创了西方艺术风格学,最初的风格学理念与历史学关系紧密,由此,风格学史观产生。温克尔曼风格学史观存在两种倾向:一是对古希腊永恒美和理想美的颂扬,二是进化论历史观。温克尔曼认为:艺术史的目的在于对艺术兴起、发展、衰落整个过程的叙述,并应用前人留下的艺术来对其进行描述。他将社会发展与人类进化过程进行对比,提出艺术发展模式,并将美学理论与之结合,共同探寻艺术史研究方法。温克尔曼对古希腊艺术的研究,将艺术发展分为四个阶段:艺术萌芽期、艺术旺盛期、艺术完善期和艺术衰落期。从四个阶段可以看出,温克尔曼对艺术的研究采取的进化方法,此时,风格学研究方法雏形已初现。[1]
温克尔曼从来都没去过希腊,一切艺术学说都源于古代希腊艺术作品。在面对古典主义末期艺术衰退时,温克尔曼并没有为此寻找发展途径,而是从希腊艺术旺盛期寻找启示,试图建立一个希腊艺术标准,即风格学方法正式产生。
对风格学产生初期做出巨大贡献的艺术家,除了温克尔曼之外,还有布克哈特。雅各布·布克哈特(Jacob Burckhardt,1818-1897)杰出的文化史,艺术史学家。他是西方艺术风格学的一个拓展人。他对温克尔曼《古代艺术史》的研究进行延伸。1867年出版的《意大利文艺复兴历史》充分显示出布克哈特的风格学特点——文化史。布克哈特试图利用文化史视野来研究国家与社会文化间的相互作用,从而发掘欧洲时代文化形态,揭示各个时代的文化风格。[2]
与此同时,布克哈特擅长运用心理分析法,研究历史,将个体思想、社会文化背景之间关系联系起来。由此可知,布克哈特将风格学方法从外部深入内部,进一步补充风格学。
(二)风格学在西方美术史研究中的发展
在西方美术史研究方面,有很多艺术学家主张采用风格学方法,如李格尔、沃尔夫林、蒙德里安等,他们的研究进一步促进风格学的发展。
阿洛伊斯·李格尔(Alois Riegl,1858-1905),奥地利艺术学家。李格尔就风格的演变提出了一组两级对立的范畴:触觉的和视觉的。他甩掉了以历史盛衰阶段作为研究美术史划分标志的这种思想,而主张以自然法则的约束力不断发展的过程,作为对美术史研究的崭新的风格学方法。李格尔认为艺术的进步同时证明艺术描绘形式从触觉向视觉转变的过程。正是由于李格尔全新角度诠释美术史,使得沃尔夫林风格学有了新的发展,抽象概念提出。[3]
海因里希·沃尔夫林 (Heinrich Wolfflin,1864-1945),瑞士著名美学家和用德语写作最重要的美术史学家。沃尔夫林力图创建一部“无名美术史”,将风格变化的诠释作为美术史的首要任务。他通过对比文艺复兴与巴洛克风格,形成一种形式主义艺术史的风格概念,即线描与涂绘、平面与纵深、封闭的形式与开放的形式、多样性与同一性、清晰性与模糊性。正因沃尔夫林创立的风格分析原则使得人们在分析艺术风格时有了一个清晰的框架。[4]
抽象化是风格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特色。风格学不仅在绘画领域,而且在雕塑、建筑以及设计领域,都提倡抽象化。蒙德里安的作品突出表现抽象化,他的研究从另一个角度充实了风格学。皮特·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1872-1944),他在《风格》杂志中发表了《绘画中的新造型艺术》,他是将客观抽象艺术理论灵活运用实际中的一位优秀画家。蒙德里安的作品受野兽主义的影响,只用直线,摒弃曲线,从而使得他的作品抽象化,进而促进西方风格学的快速发展。[5]
(一)中国美术史研究中风格学的运用
与西方相比,我国对美术史的研究起步较晚,而且研究方法基本都是借鉴西方经验。一直以来,中国美术史研究处在美术史叙述、画论随笔这个阶段,无法突破。自从滕固主张将风格学引入到中国美术史研究中,中国美术史研究领域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滕固是主张用西方风格学研究中国美术史的第一人。滕固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之后在日本留学,攻读文学和艺术史。民国18年又去德国留学,获美术史学博士学位。滕固提出根据风格来划分历史时期,这一举措使中国绘画史落后的体例结构彻底改变,并使中国美术史焕然一新。风格学引入中国美术史研究的巨大价值在滕固的代表作《唐宋绘画史》中充分体现出来。在《唐宋绘画史》中,滕固根据风格来划分历史时期,即分为前史至初唐、盛唐、盛唐之后、五代及宋代前期、宋代中期及后期,并利用风格学方法和图像分析方法对画风的演变进行研究和分析。滕固一直强调风格学在绘画史研究的重要性,其以风格学对绘画风格进行分析,分析中国山水画“始于吴,成于二李”的演进方式。[6]
滕固虽然是首位将风格学引入中国美术史研究的人员,但并不是将风格学发挥极致的人。
方闻,国际著名的美术史家和文化史学家、艺术文物鉴赏专家、教育家,他将风格学方法在中国美术史研究上发挥极致,彻底解决了中国美术史断代演变问题。他仍然沿袭着沃尔夫林的风格学研究方法。沃尔夫林的风格学研究是在大量西方成功艺术作品基础上成就出来的,而中国画面临历史时间长,断代严重,真伪难辨等问题,这就与沃尔夫林的风格学研究不太相符。
方闻将风格学引入中国书画鉴定领域。1935年伦敦展示了故宫所藏元代倪瓒的三幅山水画作品,即《江岸望山》、《容膝斋图》、《江亭山色》。这三幅作品无论从笔法类型上讲,还是从母题来看,均体现出了倪瓒绘画风格特色。但是方闻认为这些类似之处并不能构成风格特征。如:《容膝斋图》将所有事物构成一个整体,它们之间都有内在联系。而《江岸望山》和《江亭山色》这两幅画从视觉和结构原则来讲,与《容膝斋图》差异较大。因此,方闻认为这三幅作品并非出自同一时代,更不可能出自同一人。方闻认为运用西方风格学研究中国美术史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辨别作品的真伪。如果伦敦所展示的三幅图并非全是倪瓒的真迹,那么无法认证画家的风格,何谈研究中国美术史。[7]
方闻虽然传承了沃尔夫林的风格学方法,但是,他却没有盲目跟从,而是深刻意识到沃尔夫林的风格学方法不能完全用于研究中国美术史。20世纪50年代,方闻与李雪曼共同合作出版《溪山无尽》,在此书中,方闻以中国美术史为本,借鉴西方美术史学,此举既避免了凭直觉经验鉴定,又完善了西方风格学研究中国美术史的方法,其将临摹的特点考虑进去。总而言之,方闻为中国绘画风格演变提供了可行方法,即从结构入手研究中国山水画风格。从山水结构分析中国绘画史,为解决绘画作品的断代问题奠定良好基础。之后,方闻结合库布勒的“形象序列”和“连锁解法”,仍然以沃尔夫林的风格学方法为依托,此三种方法的完美结合对《夏山图》风格进行了研究,再一次推动了中国美术史断代问题解决的步伐。[8]
方闻建立的结构分析法,此方法借鉴了西方风格学研究方法,在此基础上,以实物为客观的研究观念,切实解决了中国美术史的断代问题。
(二)运用西方风格学对中国美术史研究的局限性
风格学对中国美术史研究做出巨大贡献,它是将以画家史为分界点转变为以作品史风格为分界点的风格研究,并用其对历史进行梳理,从新的角度出发来研究分析美术史,彻底解决了中国美术史的断代问题。
虽然风格学促进了中国美术史的研究,但是它是根据西方美术史的特点形成的一种研究方法,在对中国美术史研究方面必定存在不足。
1.中国美术史作品不确定因素较多,仿品、赝品较多。风格学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对历史作品的研究。一直以来,中国美术作品有一特点,即支持临摹,画家们通过临摹分割抒发自己情怀,导致中国画作品数量巨大。在清末初期,在市场上卖的较好的基本上都是临摹的作品。而且在新中国古画临摹风越来越流行,冯忠莲就成为新中国古画临摹复制的开拓者,她临摹的诸多作品均成为国家重要文物,如 《清明上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长沙马王堆一号墓西汉帛画》等。在这种情况下,西方风格学尚不能完全胜任仿品的断代研究工作。[9]
2.风格学忽略社会文化背景,其通过西方分析法分析感性作品,而中国美术民族特色却被忽视。中国古代画作品讲究笔墨、气韵的整体效果。如果仅采用西方风格学对这些作品进行研究和分析,那么效果定会被肢解,同样无法解决中国古代画作品的断代问题。
总而言之,将西方风格学引入中国美术史的研究,为中国美术研究发展带来了机遇,与此同时,也带来了挑战。由于主客观条件的局限性,使得风格学对中国美术史研究有些偏差,因此,还需要艺术家们找寻更适合与风格学结合的方法共同来研究中国美术史。
综上所述,西方艺术学家虽然对风格学的研究已成熟,但是他们有的侧重客观,有的侧重主观,很少有人将二者结合起来,导致运用风格学研究艺术作品史都较为片面,无法满足对所有作品的研究,更不用说对美术史的研究。基于此问题,我国艺术学家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借鉴西方风格学的优势,因地制宜,创新一个针对我国美术史研究的风格学方法,进而完善中国美术史的研究工作。
[1]严何著.古韵的现代表达:新古典主义建筑演变脉络初探[M].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16-17.
[2]吴玉霞.“风格学”理论的发展[J].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09 (03):62-65
[3]王柯平,杨平,李中泽,黄水婴著.美国艺术教育新台阶[M].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152.
[4](瑞士)海因里希·沃尔夫林著,潘耀昌译.美术史的基本概念:后期艺术中的风格发展问题[M].北京:北京大学竖版社. 2011:29-31.
[5]东宁著.理论的声音[M].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416.
[6]周成璐著.公共艺术的逻辑及其社会场域[M].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261.
[7]莫家良.真伪·风格·画史——方闻与中国艺术史研究 [J].文艺研究.2004(04):115-122.
[8]张晓剑.“结构分析”与中国画风格史的重构——论方闻《心印》中的风格研究[J].新美术.2010(02):87-91.
[9]黄丹麾,刘晓陶.试论方闻引进沃尔夫林风格论研究中国书画鉴定之得失[J].美苑.2002(05):58-60.
中图文分类号:J209.2A
1009-8534(2016)04-028-02
张璐,吉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
宿州教育学院学报2016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