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林棚
(北京大学,北京 100871)
·女性文学研究·
《浮现》中的民族想象和文学本土性构建
丁林棚
(北京大学,北京 100871)
阿特伍德的小说《浮现》表达了加拿大人对国家身份的文化想象和诉求。小说表达了反文化殖民的思想以及通过艺术想象容纳和接收本土性的愿望。作者认为民族身份的构建应当深入到民族内部,从文化上结合本土元素,构建加拿大的神话和文化。通过解读小说中加拿大民族身份和文学叙事之间的关系,可以阐释阿特伍德作为一名作家对文化和社会的广泛关怀。
身份;民族;本土性;加拿大;女性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是加拿大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女作家之一。自从1972年发表小说《浮现》和文学评论《幸存》以来,她就一直在加拿大知识界发挥着重要影响。阿特伍德胸怀加拿大文化,其作品常常流露出对加拿大民族和国家身份的忧虑,不懈地尝试“为自己和普通加拿大人的身份意识绘制一幅加拿大想象的地形图。”[1]读者也常常被她“直言不讳的风格和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所打动[2]。在《浮现》中,阿特伍德对美国精神进行了批判,显示出“强烈的加拿大自我意识”[1],小说因而被视作加拿大民族身份建构的文学范本。在阿特伍德看来,加拿大遭遇了美国文化殖民主义侵蚀,人们的日常生活都被好莱坞电影、米老鼠和唐老鸭所统治。文学中的加拿大更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蛮之地”[3](P2)。她认为,文学是一个民族凝聚力的体现,是一个国家文化和思想独立的符号。文学应当表达民族身份诉求,作家则应通过艺术的想象来构建国家符号系统。
《浮现》讲述的是女主人公到加拿大北部荒野寻找失踪父亲的故事,她本身就是加拿大荒野的象征,和大卫、安娜、乔穿行在荒野中,试图通过与自然的身体和精神接触探寻过去以及她和这片土地的联系。小说所包含的女性生态主义和反美主义主题是批评界集中关注的焦点,作品借用女主人公的个体经历暗喻了对美国文化帝国主义侵略的反抗。小说中她的身体实际上就是加拿大土地的平行暗喻。正如阿特伍德所说,面对强势的美国文化,加拿大如同一个受到男人压制的女性,“这种国家对国家的位置,就一直是那种传教士体位(missionary position),而在上面的那个不是我们……作为一个国家,在对待他们的时候我们总是采取平躺的姿势,这样你就得闭上嘴,假装你很喜欢这样。”[4]显然,把《浮现》解读为一篇民族主义战斗檄文毫不为过。关于小说中这种女性/国家平行暗喻以及女性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的论述可谓汗牛充栋。然而,如何通过文学想象建构加拿大的国家符号体系?《浮现》是如何体现民族主义文学思想的?研究这两个课题对于认识阿特伍德的民族主义文学思想,其意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本文通过对《浮现》的文化民族主义的解读,阐述阿特伍德通过文学想象回归本土性,进行民族性构建的思想内涵。
《浮现》中的民族主义主题是显而易见的,小说表现出作者对加拿大后殖民主义社会状况的担忧。但是,在叙事的暗流下,作者含蓄地隐藏了她对加拿大民族文学性的想象构建。小说中魁北克荒野遭到美国文化和商业的蚕食,代表加拿大精神境界的北方逐步沦陷。广袤的荒野对于美国文化侵略者来说意味着虚无。女主人公看到路旁到处竖着“通往北方之路”的标牌,而高速公路在此成为美国文化帝国主义的象征,在“未来就在北方”这样的标语号召下不断向前方空阔的土地推进[5](P9)。如何在想象上认识加拿大荒野并进行文学艺术再现,这关系到如何建构加拿大文学的民族身份。在魁北克北部的丛林区域,女主人公的探索不仅是在地理上对加拿大的“女性身体”的认识过程,而且是在文化和想象上达到认同的精神旅程。她在故事一开头就道出了自己的困惑:“我们踩在脚下的是家园的土地,异乡的疆界”[5](P9)。广袤无垠的北方荒野让女主人公产生了深深的文化焦虑,因为荒野似乎意味着“虚无”和想象的空白,而这比美国商业文化的侵蚀更可怕。文化帝国主义对加拿大的表征将这里完全简化为一片空白,构建出一种帝国主义的“土地空虚论(terra nullius)”,把加拿大“看成一片空荡荡的土地,渺无人烟,一片没有任何社会组织形式的土地”,这样加拿大“就不能达到欧洲的完全‘人类’社会的标准,因而在立法、宗教、政治和文化上遭受了殖民化的理解”[6]。的确,女主人公发现,人们对加拿大的文学想象仅限于对“存活”和“虚无”的反复强调,在文化形象上将加拿大降解为空白和荒蛮。文学想象中的加拿大全部被存活手册所占据,如《怎样在丛林中活下来》《辨认野兽足迹》《冬日的树林》。各类读物上关于加拿大的知识无非都是“永远随身携带火柴”“在雪中挖洞存活”“不要采食不明蘑菇”,可是这些在女主人公看来“都是些毫无价值的知识”[5](P48)。对加拿大文化的单一性想象加剧了加拿大人的“边哨心态”(garrison mentality)和殖民思想。
对荒野的地理探索必须和文学艺术想象相结合,因此女主人公的荒野之旅是一个跨越空间和时间的精神和文化旅程,象征着对加拿大文化的民族性的发掘和构建。她几次三番潜入湖底寻找父亲遗迹,坚信只要她不断接触湖底,就一定能找到土著人的岩石壁画,而这种对史前艺术的痴迷正是加拿大文化历史的重要构成部分。她对印第安史前艺术的探索也是加拿大移民定居者同这片“外来疆界”进行历史和文化认同、构建民族性的一次重要的精神交融,是对民族本真性的一次探索。在小说第六章,女主人公告诉我们,她是一名“商业艺术家”[5](P52),工作职责就是设计海报、广告、杂志封面的图案。她曾为一本题为《魁北克民间神话》的儿童故事书插画。然而,这些艺术创作充满了金钱的铜臭味:“这不是我的领域,但是我需要钱”[5](P52)。一切艺术创作的目的大都是为了满足美国文化消费市场的需求。商业消费和文化市场的价值观蒙蔽了人们对自己本质的认知,使人满足于表面的统一审美。她觉得这个职业“是仓皇突兀的决定”,她根本“没有这个本意,……也总觉得非常不自在”,她的“艺术家”的头衔也象“水肺”或“假肢”一样只是强行嫁接在她身上的,就连童话书中的那些故事“也不是我所期待的”[5](P53)。
在《浮现》中,阿特伍德给童话、神话和传说赋予了深刻的民族烙印,使之成为民族性想象的重要元素。女主人公发现,加拿大民族文化的本真性在文化消费的过程中就像商品一样被不断改编、拼接、翻译,发生了扭曲。《魁北克民间神话》中的故事非但不能代表加拿大的文化想象,反而“和德国神话十分相似”[5](P53)。这些神话在出版商那里早已经过了数不清的加工程序,删掉了“令人不快”的情节。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她被要求必须学会“模仿”,故事必须是“仿迪士尼的”,或者是用“乌贼墨画的维多利亚风格的蚀刻”“巴伐利亚小甜饼”“国内市场所需求的爱斯基摩人物临摹画”等等[5](P53)。编辑最关心的就是“希望能够引起英国和美国出版商的兴趣”[5](P53)。文学艺术在阿特伍德看来完全反映了一个民族的审美、情趣、道德和理想。作者借用《浮现》传达了构建民族神话的强烈呼声,她呼吁人们通过文学想象深入加拿大的本土地理和文化想象,发掘加拿大的民族文化想象本质。正如小说女主人公所意识到的,传统欧洲童话中的塔楼、地牢、恶龙、小飞侠彼得·潘和加拿大想象毫无关系,“这些故事根本不能揭示任何本质的东西”,“青春的泉水”和“金凤凰的传说”等故事“根本不属于这里”[5](P54)。
显然,如何用文学想象再现“这里”的“本质”,这是至关重要的。民族身份构建不仅仅是政治的需求,也是文化的需求,文学必须回到加拿大这片土地的过去进行本土化的挖掘,这样才能构建与英国和美国文化体系不同的形象,这也是加拿大作为一个民族国家摆脱来自英美文化影响的重要途径。女主人公发现,传统欧洲的神话与童话在加拿大北方荒野的文化土地上是一种外来异物:“这里不是公主的国家”[5](P54)。女主人公实际上已经成为阿特伍德本人的化身,她对欧洲传统神话与加拿大本土想象的冲突的思索体现了作者对本土性文化身份的强烈意识。女主人公意识到她自己就是一个文化外来者,“事实上,我不太清楚这些村民是怎样想的,他们谈论的又是什么,我和他们之间的隔阂还不小”[5](P54)。但是,对阿特伍德/无名女主人公来说,构建加拿大神话就是要树立一套欧洲神话传统之外的本土文学想象。小说中叙事者用英法两种语言传达出了这种声音:“该死的英语(Les maudits anglais, the damned English)”[5](P56)。这深刻地反映出加拿大双元文化基础的精神困境:加拿大人的自我在语言上是分裂的,而这个分裂自我需要在文化和精神上找到归属和根基,或者说,以英法文化为基础的加拿大文化的本土性建构需要和本土地理和历史想象发生深刻认同,参与同本土民族文化和神话体系的对话,借用英语和法语的形式和本土神话的素材来塑造加拿大的神话想象。这种文化和精神对话的需求在小说中也有所体现。主人公用法语说道,“或许《魁北克民间神话》中应该有一个狼人(loup-garou)的故事”[5](P54)。当然,她也意识到,英美文化消费市场对这些本土神话的改造总是影响着加拿大本土想象的原本呈现,这些狼人故事要么是因为“太粗俗”被编辑砍掉,要么就是用另一种方法加以处理,“故事中的动物内里实际上都是人类,他们脱掉皮毛如同脱掉衣服一样容易”[5](P56)。
加拿大印第安学者格尔蒂指出,在加拿大文学中有一种本土化的文学创作趋势,即通过文学传达本土民族的声音,表达一种“变成‘本土人’的需求”,寻求“一种属于这里的归属感”[7]。这种在文学和艺术上的本土化民族身份构建是一种奇异的文化遭遇。对白人作家来说,构建文化本土性的方式就是移除对归属感的隔绝。他指出:
从加拿大白人的视角来看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就是他者,是外来人;但是印第安人却是本土民族,因此他们不能被视为外来人。这样一来,加拿大人就必须是外来人。但是在加拿大内部,加拿大人怎么可能是外来人呢?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有两种可能性。白人文化可以尝试把他者容纳进来。这种容纳的形式可以是浅层容纳,即穿上镶嵌珠子的鹿皮靴,使用诸如莫霍克·运动人这样的名字;也可以是更复杂一点的吸纳,比如通过鲁迪·韦伯的小说那样的形式。相反,白人文化也可以拒绝本土性:“这个国家的历史是从白人的到来而开始的”,但是这种方法已经不再是人们公开认可的解决方法了[7]。
在《浮现》中,阿特伍德采用了格尔蒂所说的第一种方法,即拒绝承认加拿大的地理空间是一个没有历史的真空,而是回到印第安民族的过去,在文学、艺术、历史、价值观上进行本土化认同、构建和吸纳。这种本土化的尝试在小说中往往展现出一种文化模糊性和居间性,表现出对西方主流文化价值的某种抗拒和对本土文化的弘扬。比如,小说中对基督教的影响和商业文化侵蚀的描写充满讽刺:“这里已经开始出现地标建筑了,路边竖立着几个广告牌,还有一座十字架,上面有个木头耶稣像,他的肋骨向外突出,俨然是个外来神。在我眼里,他和往常一样显得十分神秘。耶稣像下面是一个果酱坛子,里面插着鲜花,……这里一定发生过交通事故”[5](P14)。小说中大卫则称《圣经》为“一本小小的肮脏的书”[5](P16)。女主人公小时候请求父亲到主日学校上学,但父亲“没有批准,他的反应就好像我要去台球室打台球:基督教是他一直要躲避的,他要保护我们不受它的扭曲”[5](P55)。当女主人公暗示她可能成为天主教徒的时候,父亲告诫她“天主教徒都是疯子”[5](P56)。借助女主人公的宗教模糊性,阿特伍德表达了对印第安精神信仰的一种“移情”式感受,这同样是进行本土化身份构建的一种重要形式。无论是基督教还是天主教,在父亲看来,都是白人文化对加拿大荒野侵蚀的表现。父亲指出,天主教徒认为“如果你不作弥撒,你就会变成一只狼”[5](P56),可是当女儿反问父亲是否去作弥撒时,他明确表示“我们不去”[5](P56)。在这种文化本土化过程中,女主人公和父亲明显表现出对西方外来文化的疏远和对本土传统的吸纳。又如,她在画作中添加了大量印第安传说元素,在公主身旁画上一只毛发直立咆哮的狼,甚至喜欢上了男友乔后背上浓密的体毛,认为这是人类尚未从野兽完全进化的状态。对她来说,尽管耶稣的画像无所不在,呈现出各种姿态,但“他没有丝毫创造奇迹的能力”[5](P55),相反,魁北克荒野和土著居民的神话却充满了神秘而不可言说的奇迹,强烈地吸引着她。
然而,反过来说,把阿特伍德小说中这种对印第安宗教和本土文化的吸纳解读为对白人宗教和文化的完全排斥,也是危险的。可以说,这是加拿大民族性构建的一种本土化的身份协商的过程,即把土著文明吸纳为白人文化的一部分,使之和原来的传统文化和神话相互并存。正如加拿大后现代主义作家克罗齐所说的:“对我们的想象来说,我们还有另一系列可以传承的祖先文化”[8]。在加拿大,地方感和身份问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白人和土著居民的关系则尤为关键。加拿大文学理论家琳达·哈琴指出:
美国小说常常将与印第安人的相遇看作是与真我的相遇,而加拿大小说则把印第安人和因纽特人同他们所生活的荒野联系起来:土著与自然都蕴含着某种永恒的精神本质。土著人的形象是和自然相互融合的形象,他们与自然界和谐相处,而这种生活方式也是白人所钦羡和追求的目标[9]。
事实上,阿特伍德一直致力于通过文学创作在本土印第安传说和神话中寻找加拿大想象。正如佛斯特所说,她的作品“受到了印第安神话的深刻影响,……她的许多诗歌都……和印第安关于人类起源神话的故事非常相似”[10]。阿特伍德说道:“许多加拿大白人宣称他们拥有‘印第安血液’,并引以为豪”[11]。在《奇异的北方》中,她探讨了印第安传说中的“大灰鸮”主题,指出加拿大文学想象中“白人对印第安性的欲求”[12]。正如克罗齐的小说《变成印第安》中白人主人公想象自己变成大灰鸮一样,阿特伍德也认为“白色印第安性”对加拿大民族身份的构建具有本质的意义:“如果说存在加拿大文化传统这样的东西的话,那么具有悠久历史的白人转变为印第安人这样的主题就属于这个传统的一部分”[12]。白人对印第安性的吸纳不仅能够完成加拿大民族神话和文学想象的本土化使命,而且通过塑造“加拿大人的原型摆脱欧洲过去,把自己转变成印第安人从而建立和新世界荒野的联系”[13]。加拿大北方荒野、大灰鸮和文学对印第安性的吸纳不但是构建民族性的本质,也是反抗美国文化殖民的重要方式,这可以使“加拿大白人对自然世界采取一种更具本土传统的态度,对土地充满敬畏而不是随意掠夺”[3](P72)。此外,阿特伍德继承和呼应了约翰·理查生(John Richardson)和厄内斯特·汤姆森·西顿(Ernest Thompson Seton)等早期加拿大作家的印第安想象,在文学想象上表达出对本土性容纳的思想。对《浮现》中的女主人公来说,文学和艺术想象的本土化意味着进入了土著居民神话和传说的空间,这是对与以西方基督教文化为中心的自然观的一种不同的认知模式。这种与加拿大地理和历史空间结合的本土化神话是加拿大民族身份和想象构建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
总之,在《浮现》中,阿特伍德通过无名女主人公的身体和精神之旅,表达了加拿大人对国家身份构建的文化诉求。小说表达了反文化殖民的思想与通过艺术想象容纳和接收本土性的愿望。对阿特伍德来说,民族身份的构建应当深入到民族内部,从文化上结合本土元素,构建加拿大自己的神话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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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 灵)
Nation and Indigineity: The Canadian Imagination in Margaret Atwood’s Surfacing
DING Lin-peng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Margaret Atwood’sSurfacingis a literary expression of the Canadian imagination. The author expresses the cultural imperative of national identity through artistic and imaginative construction as well as absorption of indigineity and Canadian myths. This paper aims to examine Atwood’s fusion of her nationalist narrative with literary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identity, and attempts to bring to light the author’s social and cultural concerns through writing.
identity; nation; indigeneity; Canada; women
2016-09-0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加拿大文学的民族性构建研究”(项目编号:11BWW031)
丁林棚(1975—),男,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英语文学及文化研究。
I106.4
A
1008-6838(2016)06-008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