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分化视野下的精准扶贫——兼论精准扶贫的社会意义

2016-04-11 06:11田杰华中师范大学湖北武汉430079
四川行政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精英分化村庄

文/田杰(华中师范大学,湖北武汉430079)

社会分化视野下的精准扶贫——兼论精准扶贫的社会意义

文/田杰(华中师范大学,湖北武汉430079)

内容提要:精准扶贫是国家干预农村发展与治理的手段,与农村内部社会结构有着密切关联。村庄内部阶层分化、认知差异与社会关联弱化构成精准扶贫战略转向的结构性背景,同时也构成对精准扶贫工作实践的挑战与考验。从治理层面而言,精准扶贫的深义是在消除农村绝对贫困的基础上缩小贫富差距进而达成农村善治,但事实上,精准扶贫对农村社会分化的作用存在“缩小”与“扩大”双重面向,而且往往因对农村内部社会关系的忽视而导致村庄秩序恶化,即精准扶贫缺乏对农村内部关系秩序的“保护”。因而,精准扶贫社会治理功能的实现需以对农村社会内部秩序的“适应性保护”为前提,从而提升农村扶贫成效与治理水平。

社会分化农村贫困精准扶贫

一、问题缘起

中国已进入建成小康社会的新阶段,面对农村新的贫困特点和社会结构特征,党和国家的扶贫战略发生了重大转向。改革开放后,经过三十多年的经济建设和反贫困实践,农村贫困形式从普遍性贫困转向区域性贫困,并逐渐显现出个体性贫困的特征和趋势,而且,还表现出致贫原因复杂化、贫困状态动态性等特点。同时,贫困的个体化、动态性和复杂性对新一轮扶贫战略在贫困人口识别与管理、致贫原因的诊断、扶贫措施的制定与实施各方面的准确性、针对性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而,精准扶贫成为党和国家在新时期实施农民脱贫小康战略的必然选择。

目前,精准扶贫作为“十三五”时期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的重要战略已在全国范围内铺开,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直至村级组织,都在积极实施精准扶贫的工作机制,并探索适合当地实际的方式方法。同时,学术界对精准扶贫战略也表现出极强的敏感性,但主要集中于从问题视角出发探讨精准扶贫政策执行中的困境与挑战,如:精准扶贫项目目标偏离并导致扶贫工作“内卷化”[1];贫困识别排斥[2];还有学者从贫困识别的政策和技术困境、乡村治理状况、贫困户思想观念以及扶贫政策的制度缺陷四个维度出发,分析了当前精准扶贫机制面临的严峻挑战[3]。对精准扶贫政策缺陷和实施困境的研究有利于政策本身的调整和扶贫成效的提升,但缺乏将精准扶贫置于更广阔领域研究的视野,从而限制了对精准扶贫的战略意义更深的挖掘。

当然,也有学者对精准扶贫与其他领域的结合做了有益尝试,例如从乡村治理的方式、主体、社会环境、单元和动力等方面探讨了乡村治理转型与农村精准扶贫的影响,并认为,激活基层治理的活力是克服乡村治理转型给精准扶贫带来的负面影响的根本途径。[4]不过,从乡村治理转型对精准扶贫的影响仍旧遵循的是自上而下的国家视角,而无法观察到精准扶贫作为外来的治理手段对乡村内部社会关系结构以及社会秩序的影响;而且,治理方式转型是适应乡村社会结构分化的产物,因而对精准扶贫的认识须置于乡村社会分化的结构性背景中,这样既利于论证精准扶贫政策的社会合理性,也能挖掘其对乡村内部秩序与治理的功能性意义。

因此,本文首先分析了当前我国乡村社会内部发生的分化状况,主要从阶层结构、社会价值观念、社会关系状况几个维度展开,并将之作为探讨农村精准扶贫的情景环境与结构背景。其次,从社会分化的角度论证了精准扶贫战略转向的合理性和必要性;最后,分析了精准扶贫对农村社会结构存在的两种社会功能性意义。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适应性保护”这一理想型概念,用于概括精准扶贫对农村社会分化背景的适应性,以及对内部社会秩序的保护功能,即精准扶贫在消除绝对贫困的同时也要避免导致农村内部分化的加剧与秩序解体。

二、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村的社会分化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结构最根本的变化是由总体性社会向分化性社会转变。[5]同时,改革的力量也消解了农村社会高度一致的同质性结构而逐渐迈向分化。农村社会的分化可以说是制度改革与农村社会内部张力两者合力的结果,彰显了经济建设的成果。然而,社会分化导致的不平等性与差异性也在不断挑战农村内部秩序。

(一)阶层分化与“精英联盟”

阶层结构的分化是农村社会分化的首要方面,也是造成其他领域分化的部分原因。市场经济条件下,收入成为阶层化分的核心标准。以对村庄内部事务的影响程度为标准,农村内部的高收入群体可划分为向内型与向外型两种。向外型精英的追求在村庄之外,对村庄内部关系影响较小,对村庄产生影响的主要是向内型精英。同时,村庄内部资源具有高度的复合性和聚集性,向内型精英往往直接掌握或间接支配村庄内部的政治资源,并在经济资源与政治权力资源形成合作联盟,并实现相互间的生产与再生产,从而对村庄内部社会关系、权力结构、资源再分配以及社会秩序起着决定性作用。因此,村庄由以经济精英与政治精英为主的“精英联盟”控制着,并形成村庄的权力中心。

阶层分化在村庄内部生产出一批弱势群体,即贫困群体,他们由于经济资源匮乏、经营管理能力欠缺、社会资本网络狭窄等,使得他们处于权力结构网络中的边缘地带,进而难以享受到经济发展与资源再分配的福利。更糟糕地是,在能力贫困与权力结构边缘之间形成恶性循环,使得他们难以逃离贫困的“怪圈”。因而,突破恶性循环的困境是村庄内部阶层分化语境中提升扶贫成效的关键,既要发挥村庄内精英阶层作为政策实施的社会基础作用,又要避免扶贫资源被精英俘获而使“扶真贫”的政策目标发生偏离。

(二)市场理性与道义理性

农村社会分化还表现于价值观念方面,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农村阶层结构分化的结果与反映。市场化与城镇化给农村带来的不仅仅是丰富的商品与现代的市场交易方式,还有隐藏于其中并对农村影响更为深远的现代化价值观念。现代化市场交易观的基础是“经济理性人”假设,认为谋求自身效益的最大化是市场行为的动力与目标,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农村传统价值的颠覆。

由于农村不同阶层的群体参与市场经济的程度存在较大差异,因而受以经济理性为导向的现代价值观念的影响程度有所差别。村庄精英阶层直接或间接地受益于市场经济,经济精英直接从市场中赚取经济利益,政治精英通过“权力市场化”的交易方式获得利益,而且,这种交易方式能再生产出更大的利益。因而,村庄中的精英阶层对经济理性认同度较高,并内化为行为逻辑。精英阶层的价值观作用于扶贫政策的实施过程中,他们认为扶贫资金只有在村庄能人的手中才能发挥最大效益,而贫困者由于缺乏相应的运营管理能力很有可能造成扶贫资金的效用弱化甚至浪费,由此构成扶贫资金使用中“精英俘获”问题的价值观念基础。

然而,贫困群体往往认为市场是使自己陷入贫困的罪魁祸首,失业、农产品价格下跌、生活必需品价格上涨等都造成或加剧了他们的贫困,但同时他们又不断地陷入对市场更深的依赖。[6]贫困者对市场的复杂态度直接反映到对扶贫政策的认识上,一方面,对国家扶贫资金的扶持深表感激;另一方面,又担心市场风险而怯于亲自参与到开发性扶贫项目中。村庄内部价值观念的分化导致对扶贫资金的认知差异,进而影响到扶贫政策在村庄实施的认知和群众基础。

(三)村庄社会关联弱化及后果

当然,农村社会分化还表现于农村内部传统性社会关系的消逝,以及村庄社会关联的弱化。而且,这种结构变化促发或加速了贫困农村的原子化和碎片化,具体体现在;村民之间的合作互助关系松散,基于相互信任的社会资本式微;村民与村庄间的道义关系瓦解,村民对村庄的责任意识淡化,村庄为村民提供内生性保护的功能丧失。易言之,社会分化的直接后果是村庄共同体的解体与公共性衰微,这催生了农村扶贫方式的转变,亦构成了新时期扶贫开发的结构背景。

同时,村庄社会分化视野下的原子化危机也构成了对农村扶贫工作的挑战,见之于扶贫工作实践中的贫困人口识别的准确性、扶贫资金使用的精准性与扶贫措施的有效性等具体问题。原子化后的贫困村庄中的个体农户从自身利益出发而忽视村庄公共性和政策公平性,并“不择手段”地挤入贫困人口数据库,在扶贫资源有限性和贫困人口指标“定额化”等多重条件约束下,就必然会出现瞄准偏差和扶贫工作“内卷化”。

总之,改革开放以来的农村社会已转变为分化性社会,其主要特征在于原子化和碎片化。村庄内阶层分化制造出两个特殊群体——精英群体与弱势群体,其本质是资源占有与分配的集中化,而且在“精英联盟”的作用下极易形成村庄内的“马太效应”,对村庄扶贫开发工作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再者,不同的价值认知产生不一样的行为取向,村庄内不同群体对扶贫政策的市场理性与道义(公平)理性间的张力与冲突构成村庄内部团结的威胁,同时,也影响到扶贫政策目标的达成。最后,村庄社会关联弱化的结构性背景,对村庄扶贫开发工作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渗入到各个环节,破题之处在于对扶贫开发社会功能重新定位的基础上重建村庄公共性,重塑贫困治理的社会环境。因此,面对如此多的挑战甚至危机,扶贫战略和政策都需做出适应性的调整,在此意义上,精准扶贫战略是农村社会结构转变与扶贫形势变化倒逼的产物。

三、精准扶贫:农村社会分化语境下的战略转向

农村社会分化的直接后果是村庄内部的不平等,既是现有经济资源、政治权利与生存状态的不平等,更严重的是未来在获取这些资源上的权利与机会不平等。在农村贫困研究领域,这种不平等主要表现为“精英俘获”,即扶贫资源向经济基础好、容易出效益和政绩的行政村倾斜,在村庄内部则表现为“扶富不扶贫”。[7]有学者对财政扶贫项目研究发现,精英俘获是财政项目发生目标偏离的重要原因,并从农村社会分化与精英角色转变等五方面阐述了精英俘获的产生机制。[8]扶贫政策实施中的精英俘获导致扶贫识别中的目标偏差,削弱了扶贫成效,侵蚀了扶贫政策的正义性与公平性,更严重的是削弱了贫困群体对政府的信任,这些都与国家的农村治理初衷是相背离的。

精准扶贫的实质是“使扶贫资源更好地瞄准贫困目标人群”,即包括贫困人口识别与扶贫资源(资金、项目)瞄准两部分。[9]从具体机制看,精准扶贫包括中观与微观两个层面,中观层面是指扶贫项目设计、实施与管理要精准,微观层面是指对贫困人口的识别与帮扶措施要精准。[10]可以看出,精准扶贫机制正是国家针对农村社会分化新形势与扶贫工作中产生的新问题做出的战略性调整。从村庄视角而言,精准扶贫包含两大转向:瞄准目标转向、村级扶贫资源分配机制转向。

贫困瞄准目标更加精准,瞄准目标选定机制更为合理。在农村社会分化背景下,更加突出了精准到户、精准到人的必要性,这是准确判断致贫原因并制定相应地个性化的帮扶措施的前提条件。精准识别包括精准进入与精准退出,在扶贫实践中保障“精准”有两条路径,一是结合上级同意标准与地方实际制定合理的贫困线;其二是通过“回头看”与“定时清查”等技术手段对建档立卡贫困户实行动态管理,切实做到有进有出。精准识别的标准(贫困线)、名额是自上而下制定与分配的,保证了扶贫标准的统一性和公平性;精准识别具体工作则是以村民委员会为组织依托,在村民在积极参与、民主投票的基础上选定的,然后乡镇审核并向县市、省级主管扶贫工作的单位逐级上报。简言之,精准识别遵循自上而下领导与自下而上参与相结合的工作机制,以提高贫困识别的精准度与公正性,同时也能增强关于精准扶贫政策的共识并减小政策在基层实施的阻力。

精准扶贫的另一项核心工作是提高扶贫资源配置的精准度,从村庄内部视角看,即是做到“扶真贫”,并在确保扶贫资金公正性使用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降低资金的漏出效应以及提高资金效率、效益。村级扶贫资源的分配是再分配过程,与村庄内部权力结构和治理结构密切关联。然而,在中国乡村治理史上,精英治理具有重要地位,该模式在政治民主化改革呼声的不断抨击下依然顽强地存在着;从而在农村经济能人与民主治理体系相互吸纳的基础上,形成了“能人治村”的“民主-权威”政治。[11]经由这种治理模式,经济资源与政治权力经过互动、联合,从而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权力-利益”网络,距离网络中心越近,就越易获取资源。反映在贫困治理领域,就是扶贫资金与项目的分配受到“权力-利益”网络运作逻辑的干预而丧失公正性,易产生如“扶富不富贫”、“扶亲不扶疏”与“扶近不扶远”(亲疏远近是指与权力中心的关系紧密程度及社会空间距离)等偏差现象。精准扶贫强调精准帮扶、精准管理和精准考核,通过逐村逐户订制“点对点”式的帮扶计划,依据计划项目拨付扶贫资金;指定明确帮扶责任人,对责任人的扶贫工作(识别、帮扶、管理)的成效进行全程的监督与量化考核,并制定了严格的责任追查制度。精准扶贫通过一系列的技术治理手段,对村级扶贫资源分配中的精英俘获、资金漏出等问题实施定点打击,旨在提升扶贫资源使用的精准度与成效。

四、“缩小”抑或“扩大”分化:精准扶贫的社会后果

从政策调整角度看,精准扶贫是对农村社会分化新形势、以及农村扶贫工作在此背景下出现的新问题的积极响应,而且,精准扶贫实践工作在改善贫困人口生活状态、提升贫困地区经济发展能力等方面已初显成效。从最终目的而言,精准扶贫在于减少贫困人口和消除贫困,在此基础上缩小社会不平等,并实现全面小康。然而,由于精准扶贫的核心工作目标是减少和消除经济层面上的绝对贫困,因而在贫困地区的精准扶贫实践中的主要精力仅集中于经济层面,而对扶贫实践对农村在社会层面、文化层面的影响关注相对不足。尤其是,精准扶贫作为应对农村社会分化的适应性政策,对农村社会分化又存在怎样的反作用,进而对农村内部秩序和治理产生哪些影响等诸多问题,都将成为对精准扶贫结果进行评价的主要内容。

经济层面而言,精准扶贫有助于农村缩小收入差距,降低经济分配的不平等。目前,对精准扶贫的评价主要集中于经济方面,如扶贫资金使用、小额信贷水平、产业发展与村集体资产状况等,潜在地假设经济贫困是贫困地区根本的问题,解决经济贫困就能使其他问题迎刃而解。精准扶贫对贫困人群进行分类施策,不同程度地解决了他们经济上的贫困。如,对具有发展潜力的贫困群体进行开发式扶贫,对发展能力欠缺的特殊贫困群体实施社会救助托底,对在贫困线附近徘徊等贫困脆弱性高的群体实施信贷、保险等政策支持。[12]

精准扶贫在不同程度上改善了贫困人群的经济状况与发展能力,对于缩小经济上的差距有较为明显的作用。精准扶贫通过精准识别、精准帮扶与精准管理,降低了因精英俘获、信息传递中的差序格局等人为原因和扶贫资源的效益取向等结构因素,造成贫困人群间、贫困人群与非贫困人群间差异扩大化的可能性,从而,提高了扶贫资源分配的公正性以及对贫困人口的可及性。但是,基层的精准扶贫工作寓于村庄的复杂场域中,村庄内的文化观念、价值取向、社会关系等都与精准扶贫发生着复杂的关联。因此,对精准扶贫与村庄内部分化的关系认知也不能仅停留于经济层面。简言之,经济条件改善不是社会分化的唯一测量维度,认知差异与社会关系结构也是理解精准扶贫与社会分化关系的重要维度。

扶贫资源分配中的竞争关系与认知差异可能会削弱村庄内部团结、扩大村庄内部社会分化。首先,国家目前在农村的扶贫开发投入达到历史之最,高额的户均投入量足以诱使人们为之“不择手段”地竞争,并围绕着名额分配等问题展开激烈地竞争,这些问题不能妥善解决都会导致社会矛盾和村庄内部团结的分裂,更遑论提高精准扶贫成效。例如有学者针对农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实施状况在贵州调研发现,“低保”的类型与配置方式与村庄团结直接关联;然而,部分村级组织出于简单省事与避免矛盾的考虑,采用“关系化”、“工具化”与“均沾化”方式实施政策,不同程度地引发村庄矛盾、恶化村民之间与干群之间的关系,最终损害村庄团结。[13]其次,村民对精准扶贫资源的配置、使用与获益方式的认知与评价都会影响村民的行动选择,对扶贫项目的认知上也存在“公平取向”与“效率取向”的分歧,这种矛盾最终如果表现为村民的不参与、不合作甚至抵制行动,也会加速村庄团结的解体。

所以,精准扶贫对农村社会分化的作用效果(“缩小”抑或“扩大”分化)实则涉及到精准扶贫的社会功能定位与影响功能发挥的因素问题。结合以上分析看,精准扶贫除了具备以经济增能为抓手增强贫困人口的自我发展能力的直接经济功能外;还应构建并发挥缩小村庄内部的不平等、重塑内部共享价值认同,从而达到保护村庄内部团结并促进村庄善治的社会功能。从精准扶贫与村庄关系的角度看,其社会功能实现程度取决于:多大程度上做到精准扶贫与村庄价值的融合,多大程度上将精准扶贫与村庄团结及秩序保护联结起来,又在多大程度上实现精准扶贫与农村善治的有机结合。

五、结语

本文从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社会在阶层结构、价值认同和社会关系结构三个维度的分化及对农村内部贫困应对方式的影响,及国家扶贫开发在此结构性背景面对的问题出发,论证了精准扶贫战略选择的合理性。在此基础上,结合对社会分化作用的双重面向的分析发现:从治理层面看,精准扶贫是国家干预农村社会发展与治理的手段,但由于缺乏对其社会功能进行准确定位,而导致社会功能被掩盖于经济目标与功能之下;但是,精准扶贫的经济功能与社会功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只有处理好两者的关系才能更好地实现消除贫困与良性治理的目的。因此,需要从社会学角度对精准扶贫的社会功能进行准确的定位。同时,治理的目标既在于处理好国家与农民间的关系,协调好村庄内部秩序与团结。基于农村社会分化严重的事实,精准扶贫的功能不仅在于给予农村物质资源,更要保护和塑造农村内部的团结秩序,这将构成农村持续发展的社会资本与内生性动力来源。

正如上文所言,精准扶贫是国家根据新的时代特点与扶贫形势做的战略选择,即“适应功能”;然而,社会分化背景与趋势与精准扶贫的目标(“共同富裕”)表面上是相互矛盾的,社会分化导致的贫富差距与不平等,既是精准扶贫的任务目标,同时也构成对它的威胁与挑战,这就需要增强对村庄内部团结的保护,即“保护功能”。精准扶贫如何做到既顺应时代趋势,又实现自己的价值追求,这将是社会分化时代背景下进行贫困政策研究的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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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琼

F323.8

A

1008-6323(2016)05-0068-04

田杰,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硕士研究生。

2016-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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