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明清江南家族女性群体兴起的文化环境*

2016-04-05 23:05:49娄欣星
关键词:文化环境明清江南

娄欣星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论明清江南家族女性群体兴起的文化环境*

娄欣星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摘要:明清江南家族女性群体是在血缘和地缘关系基础之上形成的独特的女性文化圈,其发展呈现出地域化、家族化、群体化的特点,反映出江南独特地域文化环境、家族文化环境、母教文化环境对于女性文人影响之深远。也正是在这三种文化环境的相互作用之下,明清时期女性文学的发展才得以如此兴盛。

关键词:明清;江南;家族女性群体;文化环境

江南的世家大族历经汉代至西晋的初兴时期、东晋南朝的第一个黄金时期、隋唐的回落时期以及宋代的第二个黄金时期,进入到明清两代的鼎盛时期。近人薛凤昌云,“吾吴江地钟具区之秀,大雅之才,前后相望,振藻扬芬,已非一日。下逮明清,人文尤富,周、袁、沈、叶、朱、徐、吴、潘,风雅相继,著书满家,纷纷乎盖极一时之盛矣”[1],展示了明清时期江南*文中所说的明清“江南”的地理范围,是指太湖平原的苏州、松江、常州、杭州、嘉兴、湖州、太仓六府一州。参见徐茂明:《江南的历史内涵与区域变迁》,《史林》2002年第3期,第52-56页。世家大族空前繁荣的局面。此时期涌现的众多著姓望族本质上是文化型家族,即家族具有强烈的文化意识,特别重视家族教育,有相当的文化积累,诗礼传家,科举人才辈出。在这些文化家族中,学术或文化皆以家族为基础发展,家族依靠科举入仕,通过家族世代的积累,培育了不少文学家和思想家,同时也出现诸多优秀的女性文人。明清江南家族女性群体的文学生成离不开特定的家族文化环境。作为创作者成长的第一现场,家族文化的传承、母教传统的深化是影响家族女性群体书写方式最重要的因素。家族内“琼闺之彦,绣阁之姝,人握隋珠,家藏和璧”[2]的现象与江南地域文化环境的相互作用,激发了女性文人新的文学艺术创造力,赋予了女性文学更加深刻的内涵。

在江南,世家大族有着悠久的历史。“其居则高门鼎贵,魁岸豪杰,虞魏之昆,顾陆之裔”。[3]早在汉魏三国时,诸如顾、陆、朱、张等家族,就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族。六朝时期,北方战乱之形势使以王氏、谢氏为首的北方大族纷纷迁往江南;宋元时期,武进管氏、毗陵吴氏、无锡秦氏、常州周氏、常熟屈氏、武进赵氏等迁入江南,都逐步发展成迁入地的著姓望族。江南地区“江乡隐僻,远于城郭,四顾皆水,里人老死不见兵革”[4]的自然、社会环境成为吸引世家大族聚集地的重要因素。因此,对于明清之人来说,“江南”不仅是一个地域概念,更是一种经济生产消费模式和一种文化特性。唐宋以来,政治、经济中心南移,江南成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肥沃的土地、适合的温度、充沛的雨量、发达的水利使得江南经济迅速发展。到明清时期,特别是明中叶以后,江南已成为全国经济最为繁荣的地区。“江南田赋之供,当天下十之三;漕糈,当天下十之五;又益以江淮之盐策,关河之征榷,是以一省当九州之半未已也”[5],江南成为明清国家的经济命脉。“东南财赋地,江浙人文薮”[6],江南地区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渊薮,是中国古代文学创作的重要区域,“冠盖京华,凡登揆席,而跻九列者,半属江南人士”[7],“吴为人才渊薮,文字之盛,甲于天下。其人耻为他业,自髫龀以上皆能诵习,举子应主司之试,居庠校中,有白首不自已者,江以南其俗尽然”[8]。“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9],江南的学术文化在丰厚的物质基础上也达到了空前的繁荣。

文化家族中女性文人的出现和家族女性文学的发展以明清时期最为突出。据学者统计,明清时期全国出现了七十余家有女性文人群体出现的文学家族[10],其中尤以江南地区分布最为密集。特别是在环太湖流域的文学家族中出现了一批相当可观的女性文人,她们不只数量远远超过此前的任何时代,而且在血缘和地缘的基础上形成了不少女性文人群体,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女性文化圈。明清以前,女子创作也有一定的规模,但彼此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群体意识。她们的创作更多是个人内心情感的自我倾诉,并无明确的价值追求。明清以后则不然,女性文人的创作反映出女性社交愿望的增强,其目的即是在社会规范允许的情况下,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使自己的才华得以充分施展。

据《太湖备考》记载:“太湖跨苏、常、湖三郡,广三万六千顷,周回五百里。东西二百里,南北一百二十馀里。中有七十二山。东南之泽,此为最大。”[11]对于一个地域来说,其文化发展的程度取决于该地域内社会环境和地理环境的发展状况。太湖跨苏州、常州、湖州三郡,而环太湖流域虽然不是纯自然意义上的地理区域,但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具有多层内涵的人文空间,具有深厚的文化地理意义。环太湖流域以“太湖”作为依托,在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上都具有明显的优势。太湖流域有充足的水源、湿润的气候、肥沃的土地、丰饶的物产,为人口的繁衍和地区经济的发展提供有利条件,明清时期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也为地区经济、文化、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可能,形成了太湖地区知识密集的文化环境以及较强的文化凝聚力。

“环太湖文化”正是在这一生态与人文的相互作用下逐渐积累产生的。作为唯一的内陆湖水文化[12],环太湖文化为文学家族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空间。“江浙巨族,多因宋室南迁,即已聚族,至今五六百年,祠墓具存,传世多者,至三二十世,少者亦十有余世,非若欧、苏之不出五六辈也。”[13]由北南迁的士族家族和环太湖流域土生土长的文学家族在太湖流域的聚集和发展,成为中国古代文学发展独特的文化现象。特别是明清时期,环太湖地区政治的稳定、经济的发展、教育文化的繁荣以及逐渐开放的社会意识等多方面因素,形成了诸多连绵明清两代的文学家族。在太湖这一思想意识相对开放的地域文化孕育之下,在家族文化的熏陶中,文学家族中不仅产生了诸多男性文人,女性文人的出现和发展也成为家族文学发展的重要部分,家族女性文学的发展已成为衡量明清时期文学家族影响力的重要指标之一。这一特殊现象的形成,反映了环太湖地区独特人文环境的塑造之功,同时又反过来作用于太湖的地域文化,使太湖流域孕育了一个与其他区域具有较大差别的独特的文化性格。

一家之中,母女、婆媳、姊妹、姑嫂、妯娌均系诗人、词人、文学家的现象,亦可称作是女性创作的群体化。而文学家族女性群体表现在时间上,即在家族代际发展中,群体成员相互之间存在共同生活的时间交集,同时不局限于家族代际延续的长度;表现在空间上,即指家族女性文人因为出嫁、随宦、谋生等原因离开原有家族群体,与其他地域的女性文人群体产生联系的空间流动关系;表现在成就上,即必须在文学艺术上有所创建,或在相关典籍中留有其参与文学创作或雅集的记录,以此作为其文人身份的证明。基于以上的界定,通过对相关文献典籍的搜集和整理,笔者统计出明清环太湖流域共有35个文学家族女性文人群体,其中苏州20家,常州10家,嘉兴5家。[14]由此可知,苏州作为明清江南经济文化发展坐标中心位置的凸显,与其女性文学的发展密不可分。这一独特女性文人群体的兴起反映了女性文化心态在特定时间和空间的历史走向。

明清两代家族的发展与六朝时代相比有明显的不同之处。科举制度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平等的竞争性,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士人获取的功名和官职均不能世袭,而每个家族的后代必须依靠自身的努力才能维持其门第,否则其家族就会衰落以至不存。故家族为了巩固社会地位,对于子女的文化教育更是不遗余力,这也使得女性文学主要集中于所谓的名门巨族、书香世家之中。明清时期江南官学、社学、义学、书院、私塾更是星罗棋布。加之江南地域性的文化风尚以及较强的宗族观念,许多世家大族以“好学”作为家风,重视诗书传家、家学传承,对于女性书写的态度亦较为开放。

所谓“家学”,是指“家族传承的专门学术性的私学”,广义的“家学”是指“诗书传家的文学艺术创造活动”[15]。陈寅恪论及家学与学术文化的关系时曾说:“东汉以后学术文化,其重心不在政治中心之首都,而分散于各地之名都大邑。是以地方之大族盛门乃为学术文化之所寄托。中原经五胡之乱,而学术文化尚能保持不坠者,固由地方大族之力,而汉族之学术文化变为地方化及家门化矣。故论学术,只有家学之可言,而学术文化与大族盛门常不可分离也。”[16]此论所指时间虽在东汉以后的一个时段,但对考察后世家学与学术及文学之关系,亦有诸多启示意义。

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普通的书香门第,家族中女性知书达理、能够书写创作,不仅是振兴家族实力、发展家族文化的重要因素,而且对传播和延续家族的诗书门风起到关键作用。可以说无论婚前婚后,才女们的存在可以大大提升家族在地方文化中的实力和地位。基于以上认识,家族女性自幼即被家中长辈亲授诗书,翻阅家族宗谱或女性作品集时,可常见“幼承家学”“幼承庭训”等词汇来说明女性文人的成长背景,可见家族女性的兴起与家庭教育的密切关系。女性的文化教育既是提高自身才情修养的途径,也是婚后生活中鸾凤和鸣、相互理解与沟通的载体,文学世家之间的联姻正是基于这样的基础才得以巩固各自在地方文化上的影响力。这种“爱才重才”的倾向也从另一方面促进了家族女性群体的形成。

钱塘名媛沈善宝在《名媛诗话·自序》中说:“窃思闺秀之学与文士不同,而闺秀之传又较文士不易。盖文士自幼即肄习经史,旁及诗赋,有父兄教诲,诗友讨论;闺秀则无文士之师承,又不能专习诗文,故非聪慧绝伦者,万不能诗。生于名门巨族,遇父兄师友知诗者传扬尚易;倘生于蓬荜,嫁于村俗,则湮没无闻者不知凡几。”[17]由此可见,世家女子在文学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彭俪鸿《琴清阁词叙》云:“大江之南,闺阁多秀,由来久矣。若乃中朝世系,名族令媛,翩若织锦之才,婉若飞莺之貌。生小侍侧,妙解琴声二弦;长成问名,能赋《玉台》一体。灵珠抱其径寸,慧业具于三生者,尤可得而言焉。”[18]以上所述,可见家族的文化环境对于闺秀诗人成长的重要作用。

家族是女性成长最为重要的环境。明清两代出现的众多女性文人大多受益于自身家庭的文化资源。事实上,从明代中晚期开始,士人家庭对女子教育的重点已渐从女德之教化转为文艺才能的培养。“大抵为学必有师承,而家学之濡染,为尤易成就”[19],家庭作为学术知识集纳地,增加了女性接受儒家经典、哲学和历史教育的机会。家族女性群体以家族文化为依托,在文学家族内浓厚的人文环境氛围熏陶之下成长,自幼接受父辈的精心教养,和兄弟们一起接受塾师的教育;出嫁后,与夫婿唱和联吟,与闺中姐妹雅集论学,养成了良好的文学素养。与家族男性文人一样,家族女性同样也是家学传统的继承者。

家学对家族女性文人的影响最突出的例子当属江苏阳湖的张氏家族。张氏家族,世代为儒。张惠言父亲张蟾宾“九岁而孤,……家贫,日不得再食。……兄弟相厉以儒学”(张惠言《先府君行实》)[20]89;“三子皆以文行有声”(张惠言《先祖妣事略》)[20]92;张琦“四五岁,姜太孺人口授书,伯父为之讲解,稍长,好学不辍。暑夜无帐,蚊蚋群集,稍卧辄醒,醒则复读”(张曜孙《先府君行述》)[21]204。张氏父子、兄弟励志苦学的精神,亦影响了张氏四姐妹:

尽读家藏书,凡汲炊、烹饪、洒扫、浣濯、针线、刀尺,皆置书其旁,且读且作,仲姊则尽治一日事,俟孺人寝,乃读书达旦,明日治事如故。孺人虽呵禁之,勿辍也。后姊以过劳故多疾病,恒经月处床褥,然益伏枕读书,故镜台、妆匣、衾枕之畔,皆简册堆积。[22]

张氏四姐妹自幼濡染家学,得父张琦细心教导,张琦时常与子女们“夜分篝灯,谈说古今,评骘文字”[23]。母亲汤卿瑶“幼敏慧,外王父獧庵先生授以四子书、《毛诗》《女诫》,能通大义”(汤瑶卿《蓬室偶吟·记》)[21]204,亲自“授唐人诗”,“四女晓文义能诗,皆孺人之教也”(张琦《亡室汤孺人行略》)[21]210。在家族长辈的教育之下,四姊妹之文学成就多延承家学,“仲远诸姊之诗,固皆能承其家法”[24]1,“夫人(张纟習英)幼秉庭训,长习篇章”[24]6,“纬青幽隽,婉紃排奡,若绮和雅,各得先生之一体”[25],深为后世称道。

张氏家族的家学传统延续至张纨英之女及孙女。王采苹“与其妹采蘩、采藻受书于姨母孟缇、婉紃二夫人”(《读选楼诗稿·序》)[26]1,“诗以识度为主,以声词为辅。古藻取之选体,风格仍法盛唐。固非近时海内闺媛所有也。皋文、宛邻两先生诗教至夫人犹有存者,流播天下,可弗宝贵欤?”(《读选楼诗稿》卷十)[26]6张氏家学的成果,从张琦到吴兰畹,一直延续着。“女兄孟缇受诗于先君……再女甥宛之,幼时资性颇敏,女兄授之”,“(吴兰畹)所著《灌香草堂诗》见示,浑灏流转神似《澹鞠轩》,而绵密过之。盖夫人即张夫人之女孙,故其诗于宛邻为再传”[27]。张氏一门家学四代相传的例子显示了家族教育以及家学传承对家族女性文人养成之功。

吴江沈氏家族沈宜修三女叶纨纨、叶小纨、叶小鸾,据沈大荣《叶夫人遗集序》所记,三姐妹“皆美慧英才,幽闲贞淑”。叶纨纨“昭齐具相端妍,金辉玉润,年三岁便读《长恨歌》,不四五遍即能朗诵。十三四岁学为诗词,同母步李沧溟《秋日八咏》韵,则清新俊逸,俨然一代诗史”[28]23。叶小鸾“三四岁在君庸弟家,授之《楚辞》,了了能忆。十岁归母。十二岁工诗,见者脍炙,多传诵之。十四能弈。十六善琴,清声超越,泠然山水,兼模画谱,而落花飞蝶,极其灵巧”[28]22-23,三四岁时,舅父沈自征“口授《万首唐人绝句》及《花间》、《草堂》诸词,皆朗然成诵,终卷不遗一字”[28]363。由上可知,叶纨纨、叶小鸾自幼明慧,尤工诗词。小纨还擅作杂剧,精于曲律,著《鸳鸯梦》,其舅沈自征因此盛赞三姊妹云:“若夫词曲一派,最盛于金元,未闻有擅能闺秀者。……绸甥出其俊才,补从来闺秀所未有。”[28]387

海宁査氏家族一直遵守“以儒为业”“耕读为务”“诗礼传家”的家族教育理念,家学、祠堂、家训凝结在一起,深刻影响着家族成员的言行以及查氏家族的命运。优秀的家族教育传统对于海宁査氏家族的长盛不衰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查昌鹓“幼从族兄歧昌受《小学》《女训》、四子书,通晓大义”[29],查昌鹓《学绣楼名媛诗选·自序》中的记载更为详细:“余自垂髫,承母氏命,从伯兄介葊先生受业。初授《毛诗》《女孝经》及《内则》《女训》,讫于小学四子书,略皆成诵;复授唐诗数百首,徒伸呫哔,未遑讲解。甫及筓,遂辍诵读,从事女红。刺绣余闲,取向所成诵者,私自研求,略晓大义。”[30]查惜“年六岁,母氏授唐绝数章,《花间词》数阕”[31]。综上可见,査氏家族女性自幼即接受来自母亲、父兄等多方面的栽培,其教育内容在女红外,还有诗词创作,秉承了査氏家族诗礼传家的教育理念。

江南文化家族中的女性不仅工诗能文,而且兼善书画,多才多艺的特点成为明清文化家族的重要标志。文俶是江苏长洲文氏家族文征明的玄孙女,深得家传,在书法、绘画方面十分出色,“书画得家法。善画花卉草虫,所见幽花异卉,小虫怪蝶,信笔渲染,皆能极写性情,鲜妍生动,图得千种,名曰《寒山草木昆虫状》。摹内府本草千种,千日而就。又以其暇画《湘君捣素惜花美人图》”[32]。写花卉,“苞萼鲜泽,枝条荏苒,深得迎风挹露之态。溪花江草,不可名状者,能缀其生趣”[33];写苍松巨石,“老劲有神”;绘仕女人物,亦精妙绝伦,被誉为“为国朝闺秀之冠”、“画家以为本朝独绝”[34];于书法,则“妙于丹青,自画《本草》一部,楚词《九歌》《天问》等皆有图,曲臻其妙”[35]。文俶以画艺出名,赢得多方赞誉,“远近购者填塞,贵姬季女争来师事,相传笔法”[32]。清代张庚在《国朝画征续录》中称“吴中闺秀工丹青者,三百年来推文俶为独绝云”[36],对于文俶的评价之高可见一斑。文俶女赵昭,字子惠,亦继承了其母擅长诗词文翰的家学传统,著有《侣云居遗稿》,同时也善绘画,“写生工秀,兼长兰竹”[37]。其时名士杭世骏、厉鹗亦为其画题诗*杭世骏《题赵昭双钩水仙》:寒山木落涧泉分,小宛堂开辟蠢芸。留得外家残稿在,一丛寒碧写湘君。厉鹗《题赵昭双钩水仙画扇》:名同班氏最清华,知道停云是外家。点染春心冰雪里,只消叶底两三花。,赞其名可与班氏比肩。

常州左氏家族两代才女左锡蕙、左锡璇与左锡嘉,曾彦与曾懿两对姊妹,诗词书画兼善。左锡蕙“工人物花卉,均超妙入神”;左锡璇“工书娴绘事,花卉竹石,秀逸有致”;左锡嘉“画宗瓯香馆,没骨法,设色鲜丽,笔力遒劲,能自成一家,不落恒径”[38]。曾懿,字伯渊,左锡嘉女,擅诗词外,兼通书画、金石、医学等,“所绣山水花卉翎毛,无不酷肖,精细入微,故名满蜀都。盖性之灵敏,无有过者。绘则专于山水,字则专于篆隶”[39]。“爰就平日躬行实践可以矜式女学者,作《女学篇》二卷,又以医学至今垂绝,搜辑三十年来为人诊治经验良方荟萃成帙,作《医学篇》二卷。”[40]曾懿与丈夫袁学昌“同好金石,搜集汉隶各碑,昕夕校勘,书法益进”[41],被称为是“全才全福之所宗”[39]。曾彦,字季硕,左锡嘉女,“工诗画,画人物得母遗法,亦能花鸟、山水”[42],“习篆隶,初学李阳冰,亦上规儗汉碑额,其后更得莫友芝笔势,能为径尺书”[43],如此多才多艺者,亦难能可贵。

在继承家学传统的基础上,江南的家族闺秀在较高的文化起点上逐渐培养起对历史的感悟、哲学的思考、人生的理解以及文学艺术的创作和欣赏能力。同时,文学家族也通过联姻的方式来保持和扩大本家族在文化上的资本和优势,女子在嫁入夫家之后依然能够受到教育和从事诗文创作活动。夫妻之间相互学习唱和的情景在明清江南的文学家族内尤为多见,这也是家族女性群体得以形成和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以家族联姻的方式共享家族之间的文化资源和人才资源,既能使家族文化得到传承和提升,又可以扩大家族文化的影响力,同时也为家族的持续繁荣强盛做贡献。

家族女性群体中的成员不仅存在血缘亲属的社会关系,而且在文学艺术上更是彼此相契的知音。这些以家族血缘关系为纽带而结成的创作群体,在成员的构成上具有多种类型,包括母女型*也包括家庭教育中以祖母教育孙女为主的模式。、姐妹型、婆媳型、妯娌型、姑嫂型等。其中以母女型最为多见,如秀水黄氏家族黄德贞与孙兰媛、孙蕙媛母女;德清许氏家族梁德绳与许延礽、许延锦母女;吴县计氏家族金兑与计捷庆、计趋庭、计小鸾母女;常熟宗氏家族钱念生与宗婉、宗粲母女;阳湖陆氏家族钱惠尊与陆采胜、陆兑贞母女;武进刘氏家族虞友兰与刘琬怀、刘琬怀与虞叶蘩母女;宜兴汪氏家族汪彩书与戴佩金母女等。

在母亲(祖母)的教育和带领之下,家族内形成了一个母女(祖孙)群体同门唱和的现象。如嘉兴石门的徐氏一家,徐畹贞、徐蕙贞、徐自华、徐蕴华四姐妹时常围绕在祖母蔡氏身边,进行诗词唱和,“太守尝与其妇蔡氏唱和于月到楼,女孙畹贞、蕙贞、自华、蕴华咸侍侧,分韵赋诗,里巷传为盛事。自华、蕴华尤著称于时”。在唱和过程中创作了大量诗词作品,徐自华著有《忆慧词》,徐蕴华有部分诗词刊入《南社集》。又如毗陵庄氏闺秀:

有冋生之妇沈恭人及次女静芬,季女蕡孙;仪生之妇卓嫒字萦素;柱之妇钱太夫人;定嘉之妇荆安人及长女德芬;存与之次女;暎之季女玉芝;培因之长女环玦;高驷之妇李孺人;蓉让之长女玉珍及次女;逢原之女芬秀;关和之女盘珠;文和之长女如珠;隽甲之妇汪孺人;钧之次女素馨;炘之次女婉娴;述之妇夏孺人;映垣之季女若韫;翊昆之妇杨孺人。自康熙以迄同治,凡得二十二人,皆以诗词名于时,而盘珠尤著。[44]3987-3988

庄氏诸女皆以工诗词著称于世,一门风雅,艺林罕有,这亦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母教文化传统的深入发展。

从地方志对于贤母、寿母的重视可见明清士族家庭非常重视子女教育,母教在家族教育中扮演了领路人和启蒙者的重要角色。

近世学者推论人种进化之基,谓基于女教,此非誉言也。考诸古昔,上而宫闱若太姒,下而闾里若孟母,其诞育圣贤,皆自胎教始,见之传记者详矣。至史书所述前哲之得力于母教者,殆不可胜数。盖受教于孩提时深入脑髓,故非父师之训所可得而并论也。吾邑自宋元以来多大人物,则贤母宜其夥矣。顾自来贤母多崇质朴,往往守“内言不出于阃”之戒,不欲其子孙表暴之于外,其经士大夫之仰慕阃德,勒之碑表,登之传记者,或什不得二三焉。兹就旧志及采访稿所载贤母、寿母并录之,而以才媛附于其后,为《列女志》之一。[45]

课儿教女作为家族女性的职责,不仅为女性文人的创作带来了新的题材内容,更彰显出女性在家族中培育后代、传承家族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对于家族女性的教育,吴江沈氏家族的沈宜修可谓其中代表。沈宜修以课儿女继承家学为己任,常与三女吟咏唱和,时人赞誉称“居恒赓和篇章,闺范顿成学圃”(沈大荣《叶夫人遗集序》)[28]23。沈宜修《夏初教女学绣有感》有云:

忆昔十三余,倚床初学绣。不解春恼人,惟谱花含蔻。十五弄琼箫,柳絮吹粘袖。挈伴试秋千,芳草花阴逗。十六画峨眉,娥眉春欲瘦。春风二十年,脉脉空长昼。流光几度新,晓梦还如旧。落尽蔷薇花,正是愁时候。[28]17

此诗是沈宜修教导女儿时回忆起自己的成长历程所作,十三岁学刺绣,十五岁学箫竹,十六岁已能画眉。结合沈宜修《鹂吹集》其他作品的记载,可看出沈宜修对女儿的教育基本遵循以下课程:2~4岁,诵诗,包括《诗经》《楚辞》《琵琶行》《长恨歌》等;4~11岁,认字、阅读、造句;11~12岁,作诗、作文、学刺绣;13~15岁,学琴、棋、书、画。由此可知沈宜修非常重视女儿文学创作及其他艺术才能的培养,与以往只注重女子阅读女诫闺训类作品的家庭教育有很大进步。而这一进步正是通过女性文人的文学创作反映出来的,一方面,女性文人的文学创作作为家族教育的一部分,是教育子女的重要载体;另一方面,从这些记录家族教育的文学创作中,我们也可以总结出其时母教文化的内容、形式及其他相关特征等。 其中,勉励、督促与劝诫是母教文化的重点。

青云与泥涂,勤苦同一辙。志学抱坚心,宁为境所易。诵读知其人,尚友若咫尺。流光驹过隙,分阴抵拱璧。毋令寡母心,戚戚忧乾没。(庄德芬《杂诗示儿》)[46]

处世毋忘修德业,立身慎莫坠家声。(恽珠《喜大儿麟庆连捷南宫诗以勖之》)[47]

立脚须端本,姱修莫近誉。传家惟孝友,报国在诗书。世路崎岖险,投桃慎择交。薰莸应早辨,玉石莫相淆。(刘汝藻《训儿》)[48]3

母亲在读书、立身、择友、报国等方面为儿子的人生指明方向,同时也对其将来寄予厚望。如“期尔早飞腾,剑跃白虹气。精心蟫简攻,锐志龙门诣”(刘汝藻《悲歌行示儿绍基》)[48]22;“文章报国恩,诗礼绵家学。忠孝期无负,七尺始不辱。摅怀百端集,缕述管难捉。义方慎勿忘,努力小子勗”(刘汝藻《述怀示儿绍基》)[48]21;“传经家世扶阳重,厚望须教慰夜泉”(李含章《示驷儿应省试》)[49]8256,都是母亲要儿子继承发扬家学传统,以告慰祖先,不负家人期望。

母亲的劝诫更是在子孙仕宦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太仓张藻对于儿子毕沅的教育可谓影响深远。张藻,幼承母顾英之教,富于文采,“闺秀之能诗词而学术渊纯者,当以太仓张藻为第一”[44]580。毕沅六岁时,张藻就亲自教读《诗经》《离骚》。张藻虽在闺阁,但也通达政体。毕沅为官途中,张藻做《诫子诗》, “勿胶柱纠缠,勿模棱附丽。端己励清操,俭德风下位。大法则小廉,积诚以去伪”,重在劝诫毕沅要修身;“润泽因时宜,樽节善调理。古人树声名,根柢性情地。一一践履真,实心见实事”,又要其因时制宜、有所作为,这样才可以“上酬高厚恩,下为家门庇”[44]581。张藻之教诲可谓训词深厚,不减颜家庭诰,高宗更赐御书“经训克家”四字以褒之。

在文学家族中,男性和女性都有得到教育的机会。男子的教育侧重于经史典籍,而女子的教育则侧重伦理教化,具体表现为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等闺范教育,规范女子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的角色职责,接受如何处理家政的训练,并负责维系家族内良好的人际互动。同时,为了适应婚姻市场对于女子文艺才能的需求,接受诗文方面的教育成为世家大族女子的必然趋势。以湖州叶氏家族的周映清为例,其《令阿缃入学》二首云:

从来娇绕膝,今已略知闻。恩义难相掩,贤愚自此分。枣梨余自具,经传汝宜勤。未暮休归舍,童心惧放纷。

低鬟怜阿姊,与汝亦齐肩。且令抛金线,相随理旧编。双行知宛转,坐咏爱清圆。试看俱成诵,今朝若个先。(《梅笑集》)[49]8248

此诗主题是对于亲子课读的描写,充满了母亲的怜爱之情。第一首是母亲教诲入学的儿子切勿放逸。第二首言及与姊姊亦与儿子一起读书。两首诗见出了母亲对于儿女不同的教育期待。对于女儿,言其本分为女红针线,由于陪伴弟弟读书,才得以暂时“抛金线”。但周映清并不否认女儿对于文学创作的兴趣和追求,明确提出了对于女儿文学才能的评价和期望,其《娇女诗》一诗云:

我家娇女齐蕙芬,媚如春月回微光。终朝据案弄卷轴,清吟婉转调莺簧。今年十二解声韵,七字五字吟琅琅。亦知弱腕乏警策,颇有慧语余清锵。闺门尚德不尚艺,四诫初不夸词章。岂知陶冶有妙用,能使冰炭消中肠。温柔敦厚本诗教,幽闲贞静传闺房。但令至性得浚发,勿务浮艳鸣荒唐。我昔南楼强解事,力穷汉魏兼齐梁。即今所得尚无几,颇觉辛苦难为偿。怜汝娇憨亦不恶,岂必刘鲍争低昂。作诗因汝感畴昔,只恐明镜生秋霜。[49]8249

该诗指出传统妇德中道德规范是更为重要的,所以周映清在夸耀女儿读书写作上聪慧用功、倍感欣慰之余,也不免担心。虽然闺门尚德不尚艺,但周映清仍提出诗有陶冶性情之功用,且诗教之温柔敦厚,正好与妇德之幽闲贞静相通。在妇德与诗教之间,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平衡点,即“但令至性得浚发,勿务浮艳鸣荒唐”,创作必须以抒发性情为主,切忌浮艳荒唐。由此可见,周映清无疑是“才德相成”的支持者,运用诗歌裨益教化的观点为自己、女儿辩护。但纵使支持,也不能忽视现实的力量,诸多代代相传的规矩准绳局限了女性才华的发展空间,诗歌末四句亦透露出了周映清的无奈和感伤。

尽管“课子”与“课女”两者在教育内容及重视程度上有所不同,但是作为母亲,其诗文经史兼备的知识结构与德行是必须的。作为女性文学的一部分,女性文人将自己的所学运用到教育子女的过程中,不仅是儿女学习文化知识、继承家族文化传统的保障,更是作为影响儿女学识与前途的关键人物,维系着家族文脉的兴衰,往往比男性发挥更加切实的作用,彰显了女性在家族中传承家学、培育后代的重要地位,体现了女性文学的实际价值。

母亲不仅是女儿道德知识的启蒙者,更是教导女儿为人处事、指导其诗文创作的严师。上述例子都很好地体现了家族后辈(包括女性在内)在母教文化的影响之下,于日常生活中有较多接触文学、创作文学作品的机会,而且彼此互为文学创作的最早鉴赏者和酬唱切磋的对象,以诗词创作的形式,抒发自我真实的情感领悟。同时也为女性结社的盛行提供了一定的基础,赋予了母教文化更加深厚的内涵。

在江南地域文化的浸润、家学文化的传承以及母教文化的发扬等因素的影响下,明清女性文学逐渐走向地域化、家族化、群体化的发展方向。这一历史趋势并不是偶然的,而是真正体现了不同文化环境的塑造之功。而家族女性群体的出现正是代表了明清江南,特别是环太湖流域女性文学独特的文学发展力和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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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袁茹)

* 收稿日期:2016-03-25

作者简介:娄欣星,女,苏州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古代文学与传统文化研究。

中图分类号:G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695(2016)03-007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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