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晓洁,刘 聪(安徽工程大学,安徽 芜湖 241000)
古代书院教育对实施通识教育的启示
费晓洁,刘聪
(安徽工程大学,安徽芜湖241000)
摘要:通识教育是高等教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国在对通识教育的探索实践中既取得了一定成绩也面临重重困境.文章对古代书院教育的特点进行探讨,分别从教育理念、教学方法和教学环境与现行的通识教育进行对比.在此基础上分析得出古代书院在德育、人才培养等方面的书院精神,为现代通识教育的实施提供借鉴.
关键词:书院教育;通识教育;教育理念;教育方法;教学环境
作为中国古代特殊的教育形式的书院,萌芽于唐,大盛于宋,普及于明清.古代书院不经在人才培养方面做出来突出贡献,还传播和发展了我国儒家思想,治学育人的理念就是其中精髓,并且在社会教化方面也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书院教育区别于官学又不同于私学,成功的将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结合.书院既以儒家经典教育生徒“明人伦”又注重道德践履强调经世致用,既注重生徒完整人格的养成又强调“传道济民”的社会责任,从东林书院的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就可见一斑.书院在教育理念、德育方法、人才培养等方面都颇有建树,为我国古代教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对现在大学教育,尤其是德育及“全人”的培养都有重要启示.
通识教育起源于美国.20世纪初,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实用主义占据高等教育的支配性地位,大学教育过度专业化导致的人文精神缺失.历经百余年的发展,经过3次通识教育运动,美国大学基本确立了核心课程或者平均选修方式的通识教育模式.通识教育在美国高校的作用也越加凸显,不仅弥补了大学教育专业分科造成的知识断裂,更在塑造综合型人才和公民教育的方面有突出贡献.我国港台地区也对通识教育的探索也是源于对工具化、职业化高等教育理念的变革.其中,香港中文大学以书院制来推动通识教育的实施,校训“博文约礼”明确体现了德智并重的教育方针,并成功地将大学通识教育的理念、课程同书院制的模式相结合,不失为通识教育的典范.20世纪90年代,在“文化素质教育”的热潮下,我国大陆高校也开始了对通识教育的探索.经过近30年的发展,通识教育在高校的实施有了一定的效果,各个高校的通识教育发展模式也各具特色,其中中山大学的博雅学院、北京大学的元培学院、浙江大学的竺可桢学院等都是探索通识教育的代表.我国高校反思应试教育和过度专业教育的缺陷,对希望借助通识教育弥补学生人文素养不足,打造高素质、创新型的综合性人才.
一流的大学必定要有一流的通识教育.我国高校都不同程度的开展了通识教育,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它通识教育的实践也面临重重困境.基于此,考虑到古代书院与通识教育在德育及培养“全人”的共通之处,本文希望借鉴古代书院的教学理念、教学内容、教育方法等闪光之处为通识教育的实施提供有益建议.
以德育人是古代书院的教育理念,此理念的形成与当时的社会情况密切相关.当时朝廷选拔人才的标准是“一切以程文为去留”,造成了官学的败坏,师生只追求名利,读书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考取功名.书院在对官学的流弊进行反思,确立了以德育人的教育理念.书院将道德教育放在首位,以培养政治伦理型书生为目标,明确的教学理念使得书院的一切教学和活动都以此为基础顺利展开.
第一,书院学规是以德育人理念的具体表现.学规既是书院的规章制度,概括了书院办学的理念宗旨,又是书院师生一切行为的考量准则.朱熹首先将德育理念融入在学规中,他在《白鹿洞书院揭示》明确指出“五教之目”,即“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强调“学者学此而已”.[1]114朱熹将“五教之目”放在书院揭示的首位,主张用儒家基本伦理道德规范生徒行为,突出了道德教育的重要性.后世许多书院都将《白鹿洞书院揭示》作为共同的纲领,以进德为目标.吕祖谦在《丽泽书院规约》当中也提到:“凡预此集者,以孝悌忠信为本.其不顺于父母,不友于兄弟,不睦于宗族,不诚于朋友,言行相反,文过饰非者,不在此位.”[1]31此条规约明确体现了“立品为学人第一义”,《丽泽书院学规》不仅提纲挈领反映了德育理念,而且在第二到十一条学规中对生活、学习等各个方面都做了详尽的规定,将德育理念贯彻到行为准则的细节方面.
第二,书院的课程设置围绕德育开设.书院课程是为了实现教育目标而设置的,充分反映了书院德育为先的理念.古代书院以儒家经典作为主要的学习内容,同时开设史学课程来辅助实现“道明立德”的要求.儒家经典包括强调“明人伦”,以儒家的伦理道德观来教化生徒,使其完善自身德性,并且满足科举考试的要求;对史学的研读能开阔眼界,以史为鉴,将所学知识转化为济民救世的措施,做到经世致用.《弘道书院学规》是书院在课程设置上围绕德育开设的典型代表,学规共二十条,多与课程设置相关.书院将课程分为必修课和选修课,其中必修课包含诵读、讲解、作文,“三曰诵读.每日读经书,一般《易》、《诗》、《书》、《春秋》、《礼记》之类.四书,一般《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之类”,选修课则包含查理、学游艺等多种门类,“六曰学礼.有志学礼之士,先读《朱子家礼》,次读《仪礼》、《周礼》诸书.”“十四曰游艺.每月朔,鼓琴者,援琴升堂,各鼓一操.每月望,习射者会集,备行乡射礼.”[2]
第三,书院日常生活贯彻德育观念.日常生活也是书院实行德育的一个重要的途径,也就是书院教育家所提倡的“生活即教育”.祭祀是书院的一项重要活动,古代圣贤是祭祀的主要对象.在祭祀活动中对生徒的穿戴、礼仪、态度等都有详细的要求,“整齐严肃、严威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工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1]122除了祭祀这样的活动之外,书院对生徒在尊师、交友等日常交往方面都有规定,书院的道德教育不局限于课堂,通过这些生活细节使生徒将道德伦理进行内在的消化、认同,最后达到“知行合一”的效果.
总而言之,以德育人的教育理念规定了书院教育的性质,书院的学规、课程、日常活动都是按照这一理念来制定和改善的.明确教育理念是一切教育活动的前提,脱离了理念的指导,教育活动会失去方向,也无法检验教育活动的成功与否.
我国高校在实施通识教育的过程中,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对通识教育理念的深化.迄今为止,学术界还没有对通识教育有一个公认的唯一的定义,也是难以对通识教育理念深化认识的原因.教育理念是其他教育活动的逻辑起点,对通识教育理念的正确认识是通识教育顺利进行的保证.虽然没有公认的定义,但对通识教育是的核心“强调通过学习统整的知识培养健全的人格,使受教育者成为健全的人”有着一致的认可.[3]深化通识教育的理念要做到以下两点:其一,厘清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的关系.通识教育是非职业基础性教育,专业教育是给学生专业技能的的教育.但是两者之间的关系不是对立的,都是大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相辅相成.通识教育为专业教育做好必要的准备和铺垫,是对能力的开发,专业教育是对通识教育某一方面的深化,是对技能的培养.社会的迅速发展要求大学生及具备专业的知识又要有较强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因此在大学教育中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都要重视.其二,普及通识教育的理念.目前,大多数高校都开展了通识教育.由于通识教育多以公选课的形式开展,许多学生将通识教育单纯的与公选课划上等号,并没有足够的重视;在任课教师中也还存在着对通识教育认识不足的现象.这就需要有关机构和管理者对通识教育进行普及.可以借鉴台湾地区成立通识教育的机构,专门负责通识教育的事务,进行通识教育的宣传.同书院教育一样,通识教育的实践必须以理念作为指导有效的展开,普及和深化对通识教育的认识是首要解决的问题.
教学方法是完成教育目标的手段,是师生之间互动的桥梁,教学方法的选择对于教学效果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古代书院教育在教学方法上也有许多值得通识教育借鉴的地方.
首先,开放性的“讲会”是古代书院教学特色之一.古代书院对生徒的教育不局限于课堂的书本灌输,兼收并蓄“讲会”制度的受到了书院的重视和倡导.“讲会”制度可以在不同学院开展,也可以在学院内部开展,形式多样,允许和鼓励不同学派之间进行辩论.著名的“鹅湖之会”就是“讲会”的典型代表,朱熹与陆九渊代表不同的学派,围绕“教人之法”展开争辩,实质上是客观唯心主义与主观唯心主义的辩论.这种开放式的教学形式是学术自由精神的体现,加强了不同学派之间的交流;对于生徒而言开拓了视野,拓宽知识面;也丰富了书院的教学方法.
其次,多种实践形式也是书院教育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古代书院反对空谈,强调经世致用.《弘道书院学规》明确规定“有志学礼之士,先读《朱子家礼》,次读《仪礼》《周礼》诸书,身体力行”.[2]书院的实践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祭祀、课外游历、以及日常生活的礼仪都是实践儒家伦理道德的途径.同时,书院会以记录簿考核法、日记考评法、践履考评法等综合性考评法来对生徒的道德践行进行考察,提高教育的时效性,力求知行合一的教育.
最后,书院在教育生徒的过程中好强调学生本位.在教育方法上实行“分年”教育和因材施教.在纵向上,书院主张是指根据生徒的年龄和心理特征进行“分年”教育,分为“小人之学”和“大人之学”,循序渐进的实施教育;在纵向上,根据生徒的资质、个性、特长,因势利导,因材施教.元代著名学者程端礼提出:“量力所至,约为其程课而谨守之,字求其训,句索其结旨,未得乎前,则不敢求其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忘乎彼.”书院形式多样的教育方法不仅能够促进生徒对经史知识的掌握,也对生徒的良好品德的形成起到了一定作用.
通识教育是知识在广度上的积累,也是大学德育的实施途径,因此要注意各种教育方法的综合运用.通识教育的课程体系一般包括通识教育课程和非正式课程.通识教育课程包括全校必修课程和文化素质选修课;非正式课程则包括学术讲座、论坛沙龙等形式.在正式课程中,要强调学生的主体地位,以兴趣为导向,可以采取大班教学、小班讨论的方法进行,其中“助教制”是一种切实可行的方法,即由研究生担任某一课程教师的助教,在教师完成授课之后,带领同学进行小组讨论、论文撰写等工作.在非正式课程中,学术讲座、论坛沙龙类似古代书院的“讲会”制度,可以学习书院的开放性教学方法,既可以就就某一问题,邀请不同方面的专家进行阐述、辩论;也要允许、鼓励学生提出疑问,所谓理越辩越明.通识教育承担了部分大学教育的德育工作,因此要注重实践精神,参考书院的实践模式,通识教育在课程中可以融入学校活动、社区服务等内容,并在考核方法中也加强对实践行为的考核.台湾医学大学就在通识教育的课程中安排了服务课程,分为志工服务和专业服务,学生必须完成规定时间的服务才能修得学分.多种教育方法的运用有利于通识教育的开展,也有利于学生接受,达成更好的效果.
任何教育都离不开环境的影响,教育环境可以分为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古代书院在选址上多受禅林的影响,大多坐落在自然环境优美的地方.白鹿洞书院就坐落于风景秀丽的江西庐山五老峰南麓,自然风光极为毓秀;岳麓书院依山而建,自然风光以奇、珍、优、美为特色.书院不仅对选址特别重视,在书院风景环境的构建也是不遗余力.如湖南衡阳的“石鼓江山”、祁阳的“书院歌声”、沅陵的“虎溪云树”等.[4]122书院多种植莲花和“岁寒三友”松竹梅,取其高雅、清净、超然的品格.优美的环境对生徒的品德修养无疑是很有帮助的.
相较于自然环境,人文环境更加能够体现书院的文化意蕴,对书院的教学起烘托作用.书院重视对人文环境的塑造,以达到潜移默化的教育效果.首先,书院在布局上体现了尊师重道的思想.一般书院都包含讲堂、祠堂、藏书楼、斋舍和远景的五个部分,其中讲堂、祠堂、藏书楼三个主体部分在中轴线上依次排开.
这种局部既突出了书院讲课授教的作用,又表达了对圣贤的尊敬崇拜之情,体现了儒家的伦理等次次序.书院重视对人文环境的装饰,多以命名提额、嵌碑立石、悬挂楹联等方式营造氛围.古代书院楹联的内容相当丰富,有强调品德修养、树立远大理想的,如“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对贤心”,“有威可畏,有仪可象;无本不立,无文不行”[5]128;有强调实践、注重经世致用的,如南湖书院的楹联“万卷虽多当读破,一言惟恕期实行”,“张四维以治国,传五经而兴邦”[4]125;还有构建良好师生关系的“畴为责尽父师,此日桃李成阴,化雨涵濡东微远;谁其诲我子弟,异时弦歌在耳,临风怀想北楼高”,“月照人,春风坐我;青山当户,白云过庭”[5]60.楹联等环境装饰体现了环境育人的隐秘性和渗透性,生徒在文以载道的环境中,潜移默化的受到感染,触景生情,思想道德会不断提高.除此之外,和谐的师生关系也是人文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学高为师,德高为范”,古代书院师生同住同寝,教师的一言一行都会对生徒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古代书院教师在品德和学术上都有严格的要求.教师在教学和生活中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生徒尊师重道、程门立雪,构成了和谐的师生关系.优美的自然环境和和谐的人文环境造就了书院的自由开放的学术氛围,培育了具有高尚人格的“传道济民”的人才.
通识教育的实施也离不开校园环境的影响.如同古代书院一样,大学的人文环境也同样有着育人功能,因此,通识教育的实施需要构建良好的校园文化环境.第一,重视人文环境的装饰.高校可效仿古代书院用“以文载道”的方式构建大学的人文环境,为通识教育的实施渲染人文气息,利用雕塑、石刻等宣传校训、校规,在对学校建筑、道路、景观的取名时注重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加强师生的文化认同.第二,丰富校园文化活动.通识教育不但是知识层面的教育,更是对塑造人格品行的教育,需要达到“知行合一”的效果.学校应鼓励学生参加社团活动、科技竞赛活动等,培养学生的拼搏精神,同时可以考虑将团委、学生会组织的课外活动与相应的通识教育课程结合,做到理论学习和实践操作相结合,这样就丰富了通识教育的途径并且寓教于乐.第三,构建和谐的师生关系.良好的师生关系是提高通识教育教学效果的保证,也构建校园文化环境的必要因素.教师要提高自身学术水平,转变重科研轻教学的态度,树立学生本位的思想,大学生应尊敬师长,规范自身行为.最后,网络环境也是现代大学的人文环境之一,而且网络环境的广泛性也是大学实施通识教育的有利平台.学校要利用网站、微信、微博等网络手段,加强正面引导的作用,积极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利用歌曲、视频等多种传播方式增强宣传效果,为通识教育的实施营造一个良好的网络氛围.
综上所述,古代书院教育虽然早在百年前就划上了句号,但书院教育的精神远不止于此.”德育为先“的教育理念,多种交叉综合教育方法,以及寓教于景的环境建构都为现代大学通识教育的实施提供了有益借鉴.
参考文献:
〔1〕邓洪波.中国书院学规[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00.
〔2〕来时熙.弘道书院志·学规[O].明弘治十八年刊本.
〔3〕庞海芍.通识教育困境与希望[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09.
〔4〕唐亚阳,吴增礼.中国书院德育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4.
〔5〕梁申威.中国书院楹联[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2.
收稿日期:2015-09-28
中图分类号:G40-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60X(2016)01-02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