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白林
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整理的可喜成果
——喜读《凤阳花鼓全书》
时白林
由凤阳花鼓全书编纂委员会编纂、夏玉润主编的《凤阳花鼓全书》,堪称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整理的鸿篇巨著。本书编撰体例,堪称典范;理论探讨,新见迭出;资料辑佚,新有挖掘;集体攻关,富于成效,对促进安徽文化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应用价值。
凤阳花鼓全书;出版;非物质文化遗产
由凤阳花鼓全书编纂委员会编纂、夏玉润主编的《凤阳花鼓全书》(以下简称《全书》,黄山书社2016年版),历经多年工作,终于与世人见面了。全书精装一套四卷五册,分词曲卷(周熙婷主编)、文献卷(高寿仙主编)、文集卷(刘思祥主编)、史论卷(上下册,夏玉润著),[1]洋洋洒洒,近500万言,堪称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整理的鸿篇巨著。翻阅之后,不由让人顿生敬意,也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而感到由衷的自豪。因为本人从儿时就喜欢听凤阳花鼓,看花鼓灯、花鼓戏,参加工作之后与凤阳花鼓多有接触,情有独钟,因此当这部文化巨著摆在本人书案时,其欣喜之情,自不必多说。
本书的编撰体例堪称典范,可为今后其它非物质文化遗产整理提供借鉴。前三卷侧重是文献辑录,属于述而不论的文献资料性质,而第四卷《史论卷》则纯属个人理论探讨,使得《全书》摆脱了纯文献辑录的性质,而有了理论深度,可为后来者的研究打下基础。前三卷则分别由三位不同专业领域专家担任主编,以确保辑存文献资料的齐全可靠。由中国明史协会副会长高寿仙先生主编的《文献卷》,内收:第一编“美术作品”6类;第二编“舞台剧照”4类;而第三编“词曲唱本”内容、篇幅最多,从明代末年到当代的剧本、曲本、唱本、外文本等,其中还有大量的工尺谱、简谱、五线谱等,其刊印方式有手抄本、石印本、彩印本、铅印本以及当代的电子排版数码印刷本等,仅页码《文献卷》就有734页(16开本)之多。[2]而由安徽社科院原人物所副所长刘思祥先生主编的《文集卷》,分上、中、下三编,内收:“民国部分”李家瑞、陈子展等先生论文14篇;“新中国部分”钱仁康、周育德、王耀华、项阳、吴文科、陆洪非、竹笛、裘新江等先生论文65篇;“专著部分”(主要是论文)冯光钰、夏玉润、张仲樵等先生论文23篇。本人撰写的《凤阳歌与凤阳花鼓的流变探微》《凤阳歌凤阳花鼓与戏曲》二文,亦有幸分别收入中、下篇中。[3]由滁州学院周熙婷老师主编的《词曲卷》,分上编:原生态“凤阳歌”(花鼓小锣),收有原生态凤阳花鼓曲目213首(其中有近几年来周熙婷老师带领滁州学院音乐学院的学生在凤阳民间采集、记录整理的曲目114首);中编:流传全国的“凤阳歌”,其中包括民歌、曲艺、戏曲、器乐曲中的“凤阳歌”194首;下编:改编创作的“凤阳歌”,收有曲目56首。[4]以上三卷几乎是囊括了现今可以找到的有关凤阳花鼓的最主要的资料,为后来研学者提供了方便。
《全书》不光有丰富的文献资料辑录,还有对凤阳花鼓整体上的理论归纳与探讨,从而更好地发挥出现有文献的资料价值并为未来传承创新服务做好理论准备。为此,本人特别关注由夏玉润先生亲自主笔的原创性的《史论卷》(其实就是夏先生的专著),全卷分上、下两册,约140万字,功力之深,令人叹服。上册内容包括绪论,凤阳花鼓产生的文化背景及其原因,凤阳花鼓的形成及两种流传形态,从凤阳花鼓到上元花灯中的秧歌、花鼓、采茶、花灯,花鼓的流传五个部分;而下册则从凤阳三花,“凤阳歌”,流传港台地区、海外的凤阳花鼓,从“花鼓小锣”到“双条鼓”以及结论五个部分展开论述,几乎涉及到凤阳花鼓研究的方方面面,特别是有关凤阳花鼓传播的梳理,令人印象深刻。
夏先生之所以能够立论坚实,不放空言,这与他长期研究积累有关。从他坚持多年的田野采访到他走遍大半个中国实地考察,再到在全国各大图书馆广收资料,使得本书的田野调查材料、历史文献资料之丰富,令人感叹。本书的论证方法也是比较科学独到的,能在遵循历史与逻辑统一的基础上,站在多学科的角度,从历史学、社会学、历史地理学、文化学等多学科的视野,对凤阳花鼓所涉及的戏曲、曲艺、音乐、舞蹈、文学、美术、民俗、宗教等领域进行研究,力求完美。这种研究与论述方式,使得本书具有较开阔的学术视野,作者在行文中能够做到广征博引、旁稽博采,采用论从史出、史由证来、证史一致、史论结合的学术研究基本方法,并对前人使用的史料真伪进行辨误。作者把史学研究的方法用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整理与研究中,令人折服,进而能够提出许多新的观点,如:凤阳花鼓与上元灯会艺术系统之间的关联,对花鼓、秧歌、采茶、花灯类等艺术属性的界定等等,令人耳目一新。[5]84
《全书》还使人颇为感慨的是,书中收集了不少国内外难觅的丰富、珍贵的资料,甚至是孤本、善本。仅举几例:
其一,是美国著名黑人男低音歌唱家保罗·罗伯逊于1940年在纽约露天音乐堂举行的音乐会上,用中文和英文接连演唱了两首中国歌曲,他说:“今天晚上我要唱一支中国歌献给战斗的中国人民,这支歌叫做《起来》。”于是他用华语和英语演唱了《起来》(即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接着又演唱了《凤阳歌》(即安娥编词、任光编曲的《新凤阳歌》)。唱完之后,全场掌声雷动。从此,《义勇军进行曲》《新凤阳歌》便开始在美国流传。[5]809对于保罗·罗伯逊的义举,宋庆龄先生和吕骥先生对此都有很高的评价。这张珍贵的唱片夏玉润先生也收集到了。
其二,《茉莉花》(又名《鲜花调》、《花鼓调》)来自凤阳花鼓。在《凤阳花鼓全书》中,收录了自乾隆年间到新中国成立后200多年来,来自各种剧本、唱本《花鼓》中的关于《茉莉花》的唱词、曲谱,其中绝大部分是工尺谱,亦有少量的简谱和五线谱。早在乾隆二十二年(1757),戏曲《花鼓》一剧就进入了宫廷。乾隆五十五年(1790)是弘历皇帝八十寿诞,书中介绍:“《花鼓》一剧被改编成歌舞《花鼓献瑞》《鼓乐呈祥》,成为乾隆皇帝‘万寿庆典’的节目被收录于《霓裳续谱》中。”接着又把英国人约翰·巴罗爵士撰写的《中国游记》中的《茉莉花》(MOO-LEE-WHA)曲谱(线谱)、唱词(英文)以及几种不同名称、译词和夏玉润先生的译谱(含日本的)影印件,都一一作了介绍与对照。令人一目了然。
其三,著名华裔现代派女作曲家陈怡,我们只知道她在国内外创作了一些器乐作品较有影响,包括在美国创作的一首名为《动势》的管弦乐作品,该作品还获得美国的“普利策奖”。夏玉润在《史论卷》中,介绍了陈怡在美国密苏里大学被聘为终身教授这一殊荣。她用凤阳花鼓的旋律(周璇演唱的宫调式《凤阳花鼓》)作素材,创作了一首无伴奏合唱《凤阳歌》,为华夏文明争光。
《全书》凝聚着各路专家学者和凤阳县当地政府相关领导的集体智慧。曾担任过凤阳县委书记的吴庭美以及先后两任凤阳县委书记张勇、米德成,均给本书的出版给予支持,体现了地方党委、政府对当地文化的高度重视;凤阳县老科协以陈本田为首的一批退休老同志老骥伏枥,再创新功,是《全书》得以出版的后勤保障;凤阳县文化部门的领导、干部给《全书》的采风、编纂提供了方便;地方高校提供了智力支持。滁州学院音乐学院和安徽科技学院成为《全书》的合作单位。音乐学院的先后三位院长方志新、李道琳、鲍伟一任接着一任支持《全书》的编纂工作。滁州艺术学校原书记陈仁华也为《全书》的编纂付出辛勤的劳动;著名学者吴文科、刘文峰、项阳分别为《史论卷》撰写了情真意切的高质量的学术评价序文,至为赞佩。当然,这与凤阳花鼓在全国流播的巨大影响力也有着密切的关系,让大家都感觉值得为中国这朵非遗奇葩播洒汗水。
凤阳花鼓的最早记载,出现在清乾隆年间刊印的《缀白裘》(剧本选集)中[6],其“梆子腔”中就有《花鼓》这出小戏,唱词用的曲调有的标有“鲜花调”(又称“茉莉花调”),后来的昆曲、徽剧、汉剧等都有《打花鼓》,本人就听过安徽省徽剧团青年演员是文凤演唱该戏的唱段。全国不少地方戏都有《打花鼓》这出戏。后来到20世纪30年代,上海拍摄的电影《大路》,其中由安娥编词、任光编曲、黎莉莉演唱的商调式《新凤阳歌》:“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唱遍了神州大地。另外,同样是20世纪30年代,号称“金嗓子”的歌星周璇演唱的宫调式《凤阳花鼓》:“左手锣右手鼓,手拿着锣鼓来唱歌,别的歌儿我亦不会唱,单会唱个凤阳歌……”也是流传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唱红世界各地的台湾著名歌星邓丽君,她成名后的第一张唱片就是《凤阳花鼓》,她在学生时代成名就成名在“黄梅调”。
“凤阳歌”在今天全国各地民歌、戏曲中也流行。与此相联系,关于凤阳歌的研究,也受到越来越多的学者重视。1990年12月,本人曾应约带了一篇论文《凤阳歌凤阳花鼓与戏曲》到凤阳参加了由中国音协、宿州文联、凤阳文联等举办的“凤阳歌全国学术研讨会”。会上,冯光钰、杨春、张仲樵、于林青等国内学者都有重要论文发表(会议论文结集为《唱遍神州大地的凤阳歌》,于1995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让本人特感兴趣的发言,就是凤阳学者夏玉润的长篇论文《凤阳歌初考》,资料丰富、翔实、“接地气”,是这次论文中的一个亮点。正是这次会议,让本人认识了夏玉润,并从此有了交往。2010年12月,夏玉润邀请本人来凤阳参加“《凤阳花鼓全书》文化工程论证会”,这次会议是由凤阳县委、县政府、老科协组织召开的。参加会议者还有北京、合肥等几位学者、领导。这时的夏玉润先生不仅是音乐家,而且也是一位研究明史的专家。他在会上详细介绍了将要编写的《凤阳花鼓全书》的内容及工作计划,提出要把它当成一件文化工程、文化精品来操作。会上,吴庭美先生(原任凤阳县委书记、滁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人大副主任)也作了发言,因为他也是一位文化人,不仅表示全力支持,而且还提出“字数越多越好,质量越高越好,参加的人越多越好”的编写指导要求。后来,该书的编写工作被列入凤阳县的“十二五”文化工程,这样在经费上就有了保证。经过以夏玉润为首的编纂人员的5年艰苦卓绝的努力,流下了辛勤的汗水和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终于获得圆满成功。
总之,《全书》的出版,对促进安徽文化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应用价值。安徽大力弘扬的“徽文化”,在我国文化发展史上占有一定的位置,需要不断增添新的文化元素发展壮大,“花鼓文化”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
[1] 凤阳花鼓全书编纂委员会编纂、夏玉润主编.凤阳花鼓全书[M].合肥:黄山书社,2016.
[2] 高寿仙.凤阳花鼓全书·文献卷[M].合肥:黄山书社,2016.
[3] 刘思祥.凤阳花鼓全书·文集卷[M].合肥:黄山书社,2016.
[4] 周熙婷.凤阳花鼓全书·词曲卷[M].合肥:黄山书社,2016.
[5] 夏玉润.凤阳花鼓全书·史论卷[M].合肥:黄山书社,2016.
[6] 钱德苍辑.时兴雅调缀白裘新集:第三编二十三册[M]苏州:金昌宝仁堂刻本.
责任编辑:李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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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 Bailin
FengyangFlowerDrumEncyclopaedia, compiled by Fengyang Flower Drum Encyclopedia Compilation Committee and its editor-in-chief Xia Yurun,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books about the protection of China’s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s. The book sets a good example in compiling style, valuable data collection and theoretical exploration. The book has some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and application value to promote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 in Anhui prov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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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122
A
1673-1794(2016)06-0001-03
时白林,中国著名黄梅戏作曲家,中国戏曲音乐学会名誉会长,安徽省音协名誉主席,研究方向:中国戏曲(合肥 230000)。
2016-0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