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华
滁州方言入声研究
陆晓华
滁州方言隶属北方方言的江淮官话,有入声是它的主要特点。《广韵》入声字在滁州方言里不是完整地保留,有个别演变为舒声。滁州方言里的入声字都是喉塞音[]韵尾,韵母为[]的入声字在滁州方言入声字中最多。考察滁州方言的入声现象,比较其与《广韵》普通话音类间的对应关系,探求《广韵》入声到滁州方言入声的纵向流变及滁州方言与普通话之间的横向渗透,展示滁州方言语音演变概貌。
滁州方言;入声;《广韵》;普通话;喉塞音
在汉语史上,以《广韵》为代表的中古音系有着综贯千年的影响,现存的各种方言或从它传承分化而来,或受它制约,在音类上同它都存在着一定的对应关系。[1]5滁州方言隶属北方方言的江淮官话,有入声是江淮官话的重要特点[2],滁州方言里入声字都是由古入声字演变而来,中古入声字的读音特点是带塞音韵尾[p][t][k],读为短促调,入声韵和入声调是重合的,在滁州方言的入声字中,入声韵和入声调依然同一,但塞音韵尾[p][t][k]已经消失,入声字均以喉塞音[]为韵尾,声调高短。塞音韵尾的变化,正是滁州方言入声与《广韵》音系入声最根本的不同,普通话里已没有入声字,古入声字在普通话已派入四声。
本文考察了古入声字在滁州方言的传承演变,通过把滁州方言入声与《广韵》入声及现代普通话语音对比,理清其音类间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相互对应又互为补充的共存互动关系。
《广韵》声母系统特点是通过三十五个字母表现出来的,滁州方言的声母系统包括二十二个辅音字母和一个零声母[3],现代普通话共二十二个声母(包括零声母)。滁州方言只比普通话多出一个唇齿音声母v,这表明滁州方言的声母系统与普通话的声母系统已很接近。中古入声字的声母无论清浊,在滁州方言里仍然保留了入声,滁州方言的声母系统透过方言中的入声现象,展示了方言声母的特征,它和普通话的声母系统较《广韵》而言,都已经简化,这其中重要因素,可概括为两个方面:
(一)全浊声母的清化
从《广韵》的三十五声母到滁州方言二十三个声母再到普通话二十二个声母全清音次清音和次浊音基本上保存下来,只有全浊声母一个不留地都变为清音。《广韵》的并、定、澄、从、邪、崇、船、禅、群、匣十个全浊声母全都演变为了清声母,见表1。
表1
表1可看出《广韵》全浊声母的清化,它和滁州方言声母、普通话声母呈规律性对应,而表中滁州方言入声字的声母与普通话的声母对应尤为趋于共同一致。
(二)零声母字大量增加
零声母字大量增加也是滁州方言声母与普通话声母简化的重要原因。在《广韵》的三十五个声母里,只有影母是零声母[4] 116,而滁州方言里零声母字较多,这从方言入声字声母的考察统计就可发现[3] 855。滁州方言的零声母入声字如“育、药、叶、跃”源于《广韵》的余母,“一、压、恶、噎、月” 源于《广韵》影母,“狱、额”则源于《广韵》的疑母[5]。个中可见,《广韵》入声到滁州方言入声,零声母的入声字呈现增多态势。滁州方言里的零声母字虽来源不同,但到了普通话仍还是零声母字,而且滁州方言里的唇齿音声母入声字“袜、屋、物、勿”在普通话里也演变成了零声母字。亦即从《广韵》到滁州方言再到普通话,零声母字是在不断地增加,这也展现出《广韵》声系到滁州方言再到普通话声系演变发展的脉络。
《广韵》一共有142个韵母,滁州方言有41个韵母,现代普通话有39个韵母。从韵母的数量上说,《广韵》到滁州方言再到普通话,韵母在逐渐合流。《广韵》九个摄有入声韵,这些入声字也分布在滁州方言的韵母系统中,《广韵》的入声字在滁州方言中并非完整地保留,有分化,有个别演变成舒声的例证。
表2
表3
滁州方言[ie?]韵母入声字数量较多,通常它和普通话韵母也是规律性的对应,仅是韵尾区别。但当韵母[ie]与声母[l] [‘][]相拼后,滁州方言中有的入声字在普通话里韵母就对应为[ye],[ie]与[ye]的对应印记明显,也有个例是分化为[iau]和[i],字数不多,如“脚、吉”等,但方言区域感随之增强,见表4。
表4
中古的入声字,从塞音韵尾说,先合并后消失。《广韵》的入声韵尾在滁州方言中一部分演变为了喉塞音韵尾,喉塞音韵尾[]大量可见,是塞音韵尾合并的结果;还有一部分舒声化了。如表5:
与古清声母入声相比,古浊声母入声字更容易并入舒声。《广韵》入声字“摸、贼、捋、雹、肉”分别归入了滁州方言和普通话四声中的的阴平阳平去声,归入上声的鲜见,它们在归并过程中,呈现出方言与普通话对应的一致性,体现出滁州方言正在逐步向普通话靠拢趋同的态势,语言学界有种观点认为:入声韵尾的脱落是古入声调和古入声韵母演变的前提[6]。滁州方言由中古的入声舒化了的例字虽是少数,但体现出了古入声韵尾在方言中是先合并为喉塞音韵尾[],保留入声,然后再脱落转化的特点。这是滁州方言语音正在向普通话语音靠拢,应该认识到入声的逐步消失是汉语方言声调演变的一大趋势[6],韵尾的转化是普通话语音入声消亡的关键。
表5
滁州方言有五个声调,阴平21,阳平24,上声11,去声44,入声5。[3] 856方言中个别失去了入声韵尾的古入声字并入舒声时,构成了入派四声。综上我们看出:派入去声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入声的塞音韵尾脱落使带塞音尾的入声短调变成了一个长调,与滁州方言的去声最接近,在滁州方言新派话中,喉塞音韵尾已经脱落,入声调已变成了高平的舒声调值。[3] 854滁州方言的“入派四声”,派入去声的比例稍大,当然这是渐变的过程。从《广韵》来看,常用的五百来个古入声字,到了现代普通话,有将近二分之一变读为去声,近三分之一变为阳平,其次是阴平,最少的是上声。[4] 176滁州方言入声与《广韵》入声相比,充分体现出它是《广韵》音系向普通话演变过程中的一个停靠站,既有纵向的承接,又有横向的传递。
现实的方言语音是历代语音的叠置,从历史语音发展的角度看,也是历时音变的投影。[1] 16把滁州方言入声与《广韵》入声及普通话语音放在一个平面上比较,仔细地审视古入声变化历程,寻访滁州方言语音的主要特点,明晓滁州地方文化的积淀,进而探究语音演变的历史概貌,理清汉语语音发展的源与流,为更好地传承地方文化打下坚实的基础。
[1] 李如龙.汉语方言的比较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2] 贡贵训.中古入声韵在安徽沿淮江淮方言中的演变[J].安徽理工大学学报,2014(4).
[3] 孟庆惠.滁州市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1998.
[4] 唐作藩.音韵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5] 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
[6] 蒋平,谢留文.古入声在赣、客方言中的演变[J].语言研究,2004(4).
责任编辑:李应青
A Study of Entering Tones in Chuzhou Dialect
Lu Xiaohua
Chuzhou dialect, which is subordinate to Jianghuai dialects as an integral part of Northern dialects, is characterized by its entering tones. Entering words in Guangyun are not all left intact in Chuzhou dialect, as a few have evolved into level-tone words. Entering words in Chuzhou dialect keep the glottal stop [] as their terminals, and those with [] as their finals occupy the largest number among all entering words in Chuzhou dialect. This paper discovers entering tones in Chuzhou dialect with the purpose of finding out how they correspond to the sound classes of Mandarin in Guangyun and exploring both the changes from entering tones in Guangyun to entering tones in Chuzhou dialect and the diffusion between Chuzhou dialect and Mandarin. All of these help to demonstrate the general evolution process of speech sounds in Chuzhou dialect.
Chuzhou dialect; entering tones; Guangyun; Mandarin; glottal stop
H102
A
1673-1794(2016)06-0048-03
陆晓华,滁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汉语史(安徽 滁州 239000)。
安徽省高校省级人文社科重点项目(SK2013A129);滁州学院校级重点科研项目(2012sk001Z)
2016-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