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明星参演真人秀节目的热潮现象的思考

郑 逸

对明星参演真人秀节目的热潮现象的思考

郑 逸

“真人秀”作为一种独立的节目形态，经历了十几个年头的发展。近年来，真人秀节目的参演者不再局限于普通人，呈现出明星参演的热潮趋势。在此从视觉文化的视角，分析明星参演真人秀节目中“身体消费”的文化特征，阐述热潮现象的原因及反思。

真人秀；明星；视觉；身体消费

[作 者]郑逸，西南交通大学。

一、概述

作为一种独立的节目形态,“真人秀”已经经历了十几个年头的发展。从1999年荷兰安得默公司推出《老大哥》开始,这种节目形式日益受到观众的追捧,之后法国的《阁楼故事》、美国的《学徒》、德国的《硬汉》,将“真人秀”的热潮推向了全球。2000年6月,《生存大挑战I》在广东电视台开播,中国观众第一次感受到真人秀节目的独到之处。

“真人秀作为一种电视节目形态,是对自愿参与者在规定情境中,为了预先给定的目的,根据特定的规则所进行的竞争行为的真实记录和艺术加工。”①尹鸿、冉儒学：《娱乐旋风——认识电视真人秀》，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年，第21页。最初,真人秀节目的参与者是普通人,他们来自于现实生活中,正如一手打造了《老大哥》《好声音》的约翰·德莫尔所说:“如果你参加一档真人秀,那么在真人秀播放的100天里你会非常出名,但是你离开真人秀之后就还原成一个普通人了,在头三个月大家还能认出你的脸。”但是,近几年,真人秀节目的参与者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倾向于明星参与,或者是明星主导、普通大众共同参与。此种节目形式在韩国火爆之后,中国娱乐市场近年也出现明星扎堆参加真人秀节目的热潮。相比于普通大众作为参与者,由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有其特别的优势,也有需要反思的乱象与负面影响。

二、视觉转向与“看”的方式的变革

视觉文化时代到来,“看”的方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为明星参演真人秀节目的热潮提供了“快感”消费的情境基础。

（一）视觉文化时代

我们正处在一个文化转型的时代,以话语为中心的文化开始没落,向以形象为中心的文化转变。正如本雅明在《讲故事的人》(1936)中感叹的一样,讲故事这种古老的表达方式如今已日薄西山。一个崭新的视觉文化时代已近到来,文字与生俱来的优美和想象日益失去吸引力,图像带来的视觉冲击更加直接地达到大众的“快感”需求。以语言为主体的印刷物出现新的发展趋向,图像类读物以其视觉快感的优势异军突起;视觉媒体对文字媒体构成巨大的威胁,压制与排挤现象显而易见。从文化消费到文化心理,甚至一些文化现象的出现,视觉文化对我们的影响力已经攀升到一个绝对高度。可以说,“视觉文化正在全面地塑造着我们的文化,塑造着我们今天的‘人’”,②陈龙、陈一：《视觉文化传播导论》，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第200页。大量的图像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进入流通渠道并最终被消费,在这样的符号情境中,我们应接不暇、无处躲避。美术史家休斯说得好:“我们与祖辈不同,是生活在一个人造的世界里。自然已经被文化所取代,这里是指城市及大众宣传工具的拥塞。”③罗伯特·休斯：《新艺术的震撼》，刘萍君等译，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9年，第285页。

（二）“看”的方式的变革

“看”是人在社会生活中极为重要的行为,我们通过视觉与他人进行交流,而视觉的交流可以达到一种深层次的交流,即文化的交流。慧眼、千里眼、火眼金睛,这些词汇中,视觉的丰富隐喻展露无遗。“看”并非自然而然,它蕴含了复杂的社会文化内涵,我们怎么看和看到什么实际受到社会文化的制约。

在印刷媒体时代,人们“看”的主要是词语和概念,这些内容多是认识性、象征性和理解性的,需要人们的认知、想象和思考,并且通过较长的时间去学习、领悟和掌握。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看”的方式发生了转变,从以前的主动发现和审视,变为被动地接受、盲目的浏览,虚拟的、游戏的、娱乐的视觉文化表象,使我们不再需要深入的思考,过去那种潜心阅读的时光正在被视觉文化带来的“快感”消费所占据。光怪陆离的图像及影像不断刺激着大众的视觉感官,视觉感官的愉悦成为被满足的对象。

然而,这种视觉感官的刺激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为了争取到受众,媒介不断地采用各种突破底线的手段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刺激—麻木—再刺激”,在这种循环中,为了不断填补大众的欲望,视觉内容的丰富性和形象的冲击力愈演愈烈。

三、身体消费

身体无疑是当代社会被关注的重要问题之一,在视觉文化的影响下,身体在视觉中的核心位置得到恢复,成为一种在大众文化工业中可被经营、利用和消费的对象。身体的意义不再如同昨日,如鲍德里亚所讲:“身体的地位是一种文化事实。现在,无论在何种文化中,身体关系的组织模式都反映了事物关系的组织模式及社会关系的组织模式。”①[法]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121页。在消费文化的刺激下,我们比任何时候都关注自己的身体,也在关注他人身体的过程中寻求快感,当下明星参演真人秀节目的热潮正是契合了这种需求。

（一）注重身体叙事

纵观近年来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对身体的突出表现呈上升趋势,相比于普通参与者,对明星身体的表现更能引起大众的关注与好奇。韩国综艺节目《两天一夜》第一季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六位明星艺人的卖力出演功不可没。在这档节目中,六位艺人在两天一夜的旅行中受尽各种困难,这些困难不仅是自然环境带来的不便,还有节目组设置各种游戏环节的严苛要求,如节目组时常会准备一些难以下咽的食物,要求明星全部吃下并记录之后的身体反应,以达到娱乐效果。这样的事例在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中不胜枚举,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就明星嘉宾“长腿”的身体特点,设置众多游戏环节加以具体描绘和强调。《我是歌手》将明星在宣布名次时的紧张状态以多次重复的形式加以更大程度地强化;江苏卫视《明星到我家》中,女明星“下嫁”农村,身体力行做农活。还有一些真人秀节目完全是对明星身体的消费,如浙江卫视的明星跳水真人秀《中国星跳跃》。在这些节目中,明星的身体成为主角,而对明星身体的消费成为节目的卖点。不仅明星的身体表现,明星在节目中穿着的服饰、使用的生活用品、吃过的食品等,都会成为大家谈论的话题,并引发效仿风潮。

（二）窥视身体隐私

在真人秀节目中实行24小时的全程拍摄早有历史可寻,室内真人秀节目《老大哥》和《阁楼故事》,都使用机器24小时跟踪监视,参与者的一举一动尽收其中,其中涉及个人身体隐私的内容并不会在节目播出时被删减,而是完全呈现在大众面前。窥视隐私、消费隐私已经成为真人秀节目的一种习惯。

这种习惯延续至由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中,被更加大力地利用,为了吸引大众的注意力,明星的个人身体隐私也被一同“出售”。上海卫视《两天一夜》第二季中,有一位男性参演明星的身材非常健硕,节目拍摄中为完成游戏任务,他被迫脱去上衣拍摄照片,因此他的身体被毫无遮蔽地展现在电视屏幕中,成为该节目的一个宣传噱头。在这种情境下,受众本能地充当着节目传播隐私的窥视者,并体验着窥视的身体快感,尤其当窥视的对象是明星时,受众的好奇心被充分地调动起来,极易形成大量关注度的聚集。值得注意的是,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中,一些对他们身体隐私的展现实际上是没有必要的,如拍摄明星如厕、洗澡,这些内容对节目本身来讲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但为了制造噱头,明星的身体隐私被拍摄并放映出来。

（三）玩味“身体奇观”

视觉文化时代造就了一种新的电影形态,即奇观电影。笔者认为,视觉文化时代的对身体的消费如同电影一样,也具有一种奇观性的要求。所谓奇观,“就是非同一般的具有强烈视觉吸引力的影响和画面,或是借助各种高科技电影手段创造出来的奇幻影像和画面及其所产生的独特的视觉效果”。②王毅、邹威华、陆扬、周宪、欧阳友权、陶东风、黄瑞玲：《文化研究导论》，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年，第138页。奇观电影的流行,正表明了大众现在的视觉快感要求,对身体的消费要求也在变化,这导致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中不断有“虐星”游戏的设置和出现。

“虐星”实际就是对明星“身体受苦的奇观”,通过要求明星做一些需要“身体力行”的游戏,直接刺激观赏者产生一种快乐的玩味。2014年,浙江卫视引进韩国SBS电视台综艺节目Running：Man推出大型户外竞技真人秀节目《奔跑吧兄弟》,节目成员由七位中国明星组成,在节目中,大量的身体对抗游戏不仅考验着明星的体力和耐力,也刺激和满足着受众的欲望和需求。在一个游戏中,明星身绑弹簧带在泥塘里追鸭子,摔跤打滚在所难免,他们在泥塘里甚是狼狈,几轮游戏结束已经全身是泥,形象全无;另一个游戏中,要求明星光脚在指压板上完成各种任务,由于脚底受到疼痛,他们的肢体形态丰富异常;而节目的王牌游戏“撕名牌”就是身体消费的典型代表。让明星“身体受苦”,达到了一种奇观性的效果,也为节目制造了更多的笑点和泪点。

四、对明星真人秀节目的反思

虽然时下由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受到极大的关注,为观赏者带来了愉悦的视觉享受,但不容回避的是,明星真人秀节目也存在许多问题和负面效应。

一是节目录制过程艰苦,意外事件频发。为了达到一定的娱乐效果,明星要参加一些危险性的游戏项目,这些游戏挑战明星的生理和心理极限,甚至威胁生命安全。在某明星跳水类节目中,就发生明星的团队成员溺亡的惨剧。明星因录制过程残酷,身体不适昏厥,受伤出血缝针,惊吓过度痛哭、罢演的现象时有发生。追求娱乐效果无可厚非,但这种效果一定要建立在“虐待”明星的基础上,笔者认为实为不妥。

二是随着节目的收视热潮,参演明星被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明星在节目中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众所关注,他们不仅被要求要有良好的体能,还需要智商、情商的展现。明星节目中的一些行为和举动会被无限的放大,并被大众反复的讨论,不仅如此,甚至是他们的私生活也成为受众窥视的对象、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些明星因此而受到欢迎,反之也有不被欢迎者。来自大众的舆论声音势必造成明星心理上的压力,一些明星因携带亲属共同参与节目,他们的亲属也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

三是节目竞争激烈,浪费大量资源。真人秀节目的发展到了一个阶段性的高潮,各家电视台为争夺受众,使用巨额广告冠名费制作高成本节目,明星的知名度与出演费成正比,呈现节节攀高的态势,而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节目的受关注程度及与之直接相关的收视率。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众多的明星参与到真人秀节目中,各种题材和不同明星参演的真人秀节目正在呈现井喷之势。然而,想在众多节目中脱颖而出,难度是很大的,很多节目并不会获得预期的收视效果,其结果就是投资成本的浪费,甚至是社会和环境资源的浪费。

五、结语

我们正生活在以视觉文化为中心、以身体消费为热点的时代,明星参演真人秀节目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从这些节目中大众获得了愉悦的观赏感受,参演明星也因此获得了更多地关注。但是,节目中的乱象和负面效应更不容忽视,为了娱乐效果而过度的身体消费最终只会使受众产生厌倦之感,使节目走向畸形发展的道路。把握娱乐和消费之度,应是参演明星与节目组共同关注的焦点,也是使节目优质独特的重中之重。

[1]陆扬.文化研究导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

[2][法]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3]陈功兰.电视真人秀节目的消费文化特征研究[D].兰州大学，2005.

[4]杜晓红.电视文化中的“快感”问题研究[D].苏州大学，2011.

[5]尹鸿，冉儒学.娱乐旋风——认识电视真人秀[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