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死了”与“作者死了”的异曲同工之妙

2016-03-27 19:18朱雪莲
重庆与世界(教师发展版) 2016年12期
关键词:巴特尔宣告虚无主义

朱雪莲

(重庆工商大学融智学院 基础课教学部,重庆 401320)



【译学研究与文化传播】

“上帝死了”与“作者死了”的异曲同工之妙

朱雪莲

(重庆工商大学融智学院 基础课教学部,重庆 401320)

尼采宣告“上帝死了”,巴特尔也断言“作者死了”,两句狂言在世间搅起了多少风风雨雨。两位伟人都以“死亡隐喻”的方式,宣告了主体论时代的终结,迎来了人本主义和虚无主义的浪潮,灾难深重的欧洲也陷入了空前的精神危机,其结局是悲剧性的。

死亡隐喻;主体论;人本主义;虚无主义;悲剧

提起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1844—1900),人们就会想到他的那句惊世骇俗的断言“上帝死了!”。这是一百多年前作为疯子的尼采所发出的挑战一切西方权威(尤其是基督教权威)的狂言。作为语言学家和哲学家的尼采,才华横溢,藐视一切,借酒神之精神,用狂人之口,给万能的上帝划上了一个惊天的句号,给灾难深重的欧洲一记重锤,至今还令人有点喘不过气来。也正是在欧洲人处于迷茫的时候,大约半个多世纪之后,也就是在1968年,法国文学批评家、社会学家和哲学家罗兰·巴特尔(Roland Barthes,1915—1980)又发出“作者死了”的口号,宣告了作者时代的结束、读者时代的来临,在文学界和语言学界掀起了一场“哥白尼式”的革命。其观点比新批评的“意图谬误”更为激进,成为后现代和解构主义思想渊源之一[1]。他们一个说“上帝死了”,另一个则说“作者死了”,都从不同角度描述了当代欧洲的症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死亡隐喻

隐喻无所不在,渗透着语言活动的方方面面,也丰富着人类的思想历程。思维的隐喻性使其从话语修饰的边缘地位过渡到了对人类的理解本身进行理解的中心地位,突显了人类的语言创造能力和再生能力。作为人类精神支柱的上帝,其绝对权威、至高无上的地位是牢不可破,不可撼动的,这是西方信仰的基石。

作为文学作品鲜活的第一创造者的作者,每一个角色、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处场景都是其呕心沥血的结晶,这是文学批评的准绳。“死亡”可以喻指权力的失去和消亡。尼采以“死亡隐喻”的方式宣告了西方基督世界的神圣领袖上帝的统治地位的逝去,卸掉了西方民众身上的精神枷锁,其决断性和彻底性至今仍让人不寒而栗。巴特尔也用“死亡隐喻”使附在作品中的作者世界瞬间崩溃,为作品的再生、译者和读者的再创造开辟了新的道路,其力量之惊人、其魄力之伟大,至今仍令人叹服。“死亡隐喻”使不死上帝和永恒的作品不得不面对生死的考验,突显了尼采和巴特尔思想中的人本主义精髓。

二、主体论的终结

“上帝死了”与“作者死了”都宣告了主体论的结束,即上帝主体时代的结束和作者主体的时代的终结。作为欧洲精神支柱的基督教,长期以来在欧洲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上帝则是人们的唯一的精神领袖和最终精神寄托者。有着“天使博士”美誉的神学家托玛斯·阿奎那认为“人类认识努力的终极目标就是认识上帝。…我们在我们认识的万物中认识上帝”[2]。在欧洲人的现实生活中,上帝是万物之尊,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上帝又是信仰、理性、道德价值的“三位一体”。尼采的狂言“上帝死了,我们杀死了上帝”则是对“三位一体”的上帝的诘难。这其中预示了3个信息:第一是信仰之死,凶手是哥白尼和达尔文;第二是理性之死,凶手是康德;第三是价值之死,凶手是尼采[3]。尼采认为,欧洲的现代科技和世俗化的浪潮共同杀死了上帝。宣告上帝死了,则人类失去了其认识过程中的终极目标。上帝的死亡也就表示了对西方过去一切价值的颠覆,尤其是指柏拉图精神的幻灭,取代之的则是“重估一切价值”。

尼采的“上帝之死”使理性代替了信仰,批判的精神取代了盲从迷信,基督教神学一统天下的局面被打破了,创造出了一个人作为主体的神化[4]。也就是说:上帝死了,上帝的权威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在价值的重估过程中,超人醒了,超人成了权力和意志的象征。作为主体的人获得了自由,得到了新生。而罗兰·巴特尔则宣称:读者的诞生必须以作者的死亡为代价。作者死了,也就是作为权威的作者不再是约束读者心灵的因素。读者不再“以作者为中心”去思考作者是怎么想的、怎么认为的和怎么表达的。读者也不以文本对照社会现实、比照自然,更不以读出的审美意义去评论社会和人生[5]。作为主体的作者的死亡即孕育着读者的再生,读者生命力的爆发。读者具有再创造性,在阅读过程中可以抛开作者和原作。“读者中心论”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然而,无论是上帝还是作者,都是一种先验结构,一种社会习俗与权威的象征。破除社会习俗和权威即宣告上帝和作者的死亡。

三、虚无主义与精神危机

既然上帝死了,作者也死了,绝对权威也就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空空的虚无和无尽的精神危机。生活中没有了上帝,也就没有了精神寄托的对象,人们就陷入了一种麻木和空虚的状态,即虚无主义。尼采是在双重意义上把握虚无主义的。在他看来,作为一般现象的虚无主义可以是日益壮大的象征,或者是日益虚弱的象征[6]。然而,虚无主义在人们生活中所造成的孤独的荒漠却让人更加恐慌,更加无所适从。“上帝死了”作为最高价值的失落,不仅显示出西方的精神危机,而且也是世界性精神危机的一种显示[7]。

同样,作者死了,作品甩掉了作者的烙印,读者卸掉了作者话语的枷锁。读者可以任意解构文本,甚至歪曲作者的本意,那么读者阅读的标准也就模糊了。不同的读者可以有自己不同的标准。那么对于解构后的文本,我们究竟应该相信谁?读者心中的恐慌也是不言而喻的。后现代的精神荒漠,犹如笼罩在人们头上的一团乌云,驱之不散,挥之不去,如噩梦困扰着人们的心灵,如幽灵贪婪地舔嗜着人们漂浮的躯体。巴特尔本想反对作者对文本意义的决定权,反对作者的过度权威,颠覆传统文学观念和思维方式,但矫枉过正,把作者、文本以及读者置于绝对对立的位置,使文本进入虚无主义的怪圈,失去其文学价值,其不断的曲解和解构将最终导致文本之死、译者之死和读者之死[8],一切都成了虚无,成了幻影。

四、人本主义的悲剧色彩

宣判上帝和作者的“死刑”,实际上也是人们一味追求“人本中心”的后果。在人们心目中,上帝和作者都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形象。他们就如千里眼,时时刻刻窥视着一切人类的活动。上帝束缚了人们的行为,作者束缚了读者的思维。如果一切“以上帝为中心”或是“以作者为中心”,那么“以人为本”的原则就不可能得到充分地发展和应用。要以人为中心,就必须破除上帝和作者神一般的形象,因为肉身才是人之为人的准绳[9]。也只有这样,“人本中心主义”才能在人类最终实现。

但是,不管是宣告“上帝死了”还是“作者死了”,其结局都是悲剧性的。尼采宣布“上帝死了”,其结果却是尼采死了,上帝依然活在人们的心中。上帝没有因为尼采的诅咒而销声匿迹,它仍然我行我素,继续影响着西方人生活的方方面面。罗兰·巴特尔宣告“作者死了”,其结果却是罗兰·巴特尔死了,数不清的读者死了,而一位位作者、一个个作品却依然活在世间,那么栩栩如生,那么桀骜不逊。人类超越上帝的时代并没有到来,读者超越作者的时代也没有真正产生,一切仍是那么自然,那么和谐,那么动听。

五、结语

上帝是附在西方民众心中的精神枷锁,作者是悬在鲜活作品之上的尚方宝剑,上帝与作者的统领地位似乎是牢不可破、无法撼动的。然而,尼采借酒神之力,以疯子之言语宣判了上帝的死刑,巴特尔以惊天之举,用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宣告了作者的灭亡,预示着象征绝对权威的上帝和作者为主体的时代的结束,人本主义思想的开始闪现,为后现代和解构主义的兴起和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他们虽用巨锤砸掉了上帝和作者的权威,人本主义时代却并未真正来临,欧洲社会陷入了一片虚无主义的精神危机之中,其结果注定是凄惨的、悲剧的。

[1] 何瑞清,马会娟.“作者死了”“译者死了”与翻译批评乱象[J].外文研究,2015(3):67-72.

[2] 奥康诺.批评的西方哲学史[M].洪汉鼎,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5.

[3] 程党根.上帝之死与价值回归——尼采上帝问题谱系[J].江西社会科学,2003(11):39-41.

[4] 蹇单.从尼采的“上帝之死”到福柯的“人之死”[J].宜宾学院学报,2003(5):26-27.

[5] 钟晓文.“作者之死”之后——论自由的读者[J].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3):62-65.

[6] 章忠民.尼采的“上帝之死”——虚无主义的演绎及其反拨[J].学术论坛,2003(2):21-27.

[7] 王树人.“上帝死了,道还在”——论精神危机和道思的魅力及其现代意义[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6(4):19-27.

[8] 张雪原.“作者真的死了吗?——对罗兰·巴特“作者之死”的反思” [J].金田,2014(6):73.

[9] 储诚喜.“上帝之死”与“人之死”——从黑格尔到福柯的“死亡哲学”辨析[J].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2):32-95.

(责任编辑张佑法)

朱雪莲(1972—),女,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和英语教学。

10.13769/j.cnki.cn50-1011/d.2016.12.023

朱雪莲.“上帝死了”与“作者死了”的异曲同工之妙[J].重庆与世界,2016(12):69-70.

I106;B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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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7111(2016)12-006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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