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置金融：在郝堂存在、发展的可能性和价值

刘 建，马 鑫，吴一木

(1.燕山大学文法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 2.南京森林警察学院，南京 210023)



【经济与管理】

内置金融：在郝堂存在、发展的可能性和价值

刘 建1，马 鑫1，吴一木2

(1.燕山大学文法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 2.南京森林警察学院，南京 210023)

内置金融是近些年在农村兴起的一种金融制度，它不同于传统的外置金融，在当代农村有着独特的价值，它能够增强农民组织自主权，提升农民组织适应市场的能力，对于巩固集体所有制、完善乡村治理、扶持养老合作等方面有着重要的作用。本文以河南省信阳市郝堂村为例，分析内置金融在郝堂村存在和发展的可能性和价值。

内置金融；养老服务；土地金融产权：金融制度

一、郝堂村的内置金融现状

郝堂村位于河南省信阳市平桥区东南部山区，总面积20平方公里，全村共有18个村民小组，总人口近2 300人，6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12%。据数据统计，2009年郝堂村人均收入4 000元左右，打工收入约占70%，农业收入占30%左右，比全国平均水平低20%。2013年村里人均收入达到8 300元，与同时期的全国农民纯收入8 896元相近，收入的主要来源为农家乐餐饮服务、种植水稻、采茶叶、收栗子和外出打工。

郝堂的巨大改变开始于2009年。信阳是金融改革试验区，政府态度较为开放，2009年中国乡建院院长李昌平和信阳乡村建设协作者中心理事长禹明善走进了郝堂村。李昌平对内置金融情有独钟，他深知外置金融在农村的局限性，深知农民贷款的艰难和银行放贷的严格标准，认为在当今农村的社会经济发展中，内置金融有着独特的优越性，所以在李昌平、禹明善和村“两委”的共同协商支持下，成立了名为“平桥区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的养老资金合作社。合作社的启动资金为34万元，李昌平和禹明善筹资15万元，村委会筹集2万元，村里7位德高望重的村民每人出资2万元，再加上15位老人每人出资2 000元，这构成了合作社的初级运营的种子资金。

合作社的资金主要是用于村民内部的贷款和村庄村容的整治。内置金融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资金只在集体内部流动，不对外借贷。合作社只允许60岁以上的老人参加入股，入股资金为2 000元，每年年底根据合作社的效益来进行分红。从成立至今，合作社每年的分红金额在稳步地提升，从2009年最初的500元提高到2015年的800元，这也说明合作社的效益也在不断地优化。村里人贷款需要找入股的老人进行担保，一位担保的老人代表着5 000元的贷款，一位村民如果想借2万元，则需要找4位入股的老人。

所谓内置金融，就是指在农村村社组织的内部置入以资金互助合作为核心的金融平台，它建立在土地集体所有制的基础上，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的统分结合双层经营体制为依托，并与所有制和经营体制相匹配，农民的集体成员权、家庭承包权、农户财产权都可以成为其抵押品。内置金融是相对于农村外部金融而言的，为了弥补外置金融“贷款难、抵押难”的缺陷而应运产生，内置金融已经成为了农民村社组织的一部分，它以村社为边界，以村社成员为主体，以社员交纳的会费为运行资金，为村社社员服务，收益由社员共享。

农村内置金融的发展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历史了，从2004年湖北省监利县王埦村养老资金互助社开始，到现在运营收益良好的河南省信阳市郝堂村的夕阳红养老资金互助社，农村内置金融由最初的实验、试点逐步形成了一套调研、发动、创建，到安全运转、后期跟踪，以及不断升级换代的综合服务系统。在中国乡村建设院的积极倡导和悉心指导下，湖南、河北、河南、广东、湖北、贵州等省已经建立了若干个农村内置金融合作社，这些资金互助合作社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在农村村民的逐步接受和参与下，不断地在发展壮大，已经取得了较瞩目的成绩，这将为内置金融合作社在全国其他地方的实验推广提供了经验，同时也为全国乡村及合作社提供咨询和培训工作。

二、内置金融在郝堂能够兴起的几点原因

(一)村民手中有剩余资金，但不会理财和利用

虽然郝堂在前些年没有现在的名气大，但是对于大部分村民来说，每家每户有个几万元钱还是比较正常的，特别是年轻夫妇在外打工的来说，平时一年可以剩下三四万元。在调查中了解到，老年人手底下也会存着一笔钱，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这笔钱用作“棺材本钱”。村民手中是有了不少资金，但是这笔资金的用途基本上是存在了银行，没有特殊紧急情况，村民平时也就是想着银行卡里的那份微薄的利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生财理财渠道。李昌平认为，利用金融形式来进行对资金的管理、利用，其效率远远高于普通的投资。所以他认为村民手中既然有钱，就应该成立一个资金互助合作社用于村庄的各项建设。

(二)土地、房屋可抵押，在村里内部流转

早在前几年中央就明确发布文件要求银行“必须接受土地证抵押，贷款给农民”，但是这一要求在当地并不适用。银行完全不承认农民的产权证、承包证。银行之所以对中央的要求产生抵触，主要是因为土地不是一个正规的金融抵押物，一块地可以抵押给银行，但是银行不能充分地利用起这块地的价值，它不能在土地上种粮食。这是金融制度和土地制度产生矛盾的一个重要原因。

农村土地的所有权是属于村集体的，通过内置金融就能够实现土地有序流转和充分利用。村民贷款时以老人股权作担保，以林地和承包地作抵押，就算村民还不起贷款，但他所抵押出去的土地可以在村集体内部进行流转，就会有人去管理和种植这部分的土地，避免了以前在银行抵押之下土地荒芜现象的产生。

(三)村内个人信息较透明，便于了解贷款人的偿还能力

农村是熟人社会，每家每户的创业能力和还贷能力，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合作社会根据贷款人的实际工作能力和偿还能力来考虑贷款的数额，再加上村社内部信息的对称，使得贷款风险的系数大幅度下降。外置金融对贷款人的信息了解有限，加上银行本着公司利润最大化的角度出发，往往面临着比内置金融更高的风险。

(四)外界与内部力量的联合推动

李昌平关于建立内置金融的构想直接给郝堂打开了一扇天窗，与之相辅助的有信阳市乡村协作者中心和郝堂的村“两委”。在三方的共同倡导下，资金互助社的想法才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据村里人讲，资金互助社的章程是大家一起吵出来的，这是一个民主议事和参与的过程，虽然在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麻烦，但是最后的共识总算是通过章程确定下来了。在内部力量的推动中也离不开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的支持，他们是乡贤，是传统乡村中的代表人物，他们的行动影响着村里其他老人的参与度和积极性。

三、内置金融在郝堂村建中发挥的作用

(一)实现了青年和老年人之间的良性互动，重塑传统孝德

年满60周岁的老人可以入股参加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有相当一部分老人参与合作社的资金是来源于其子女的支持，通过合作社资金的入股，使父母和子女的联系进一步加强。

年轻人要开农家乐饭馆需要去合作社贷款，除了必要的土地作为抵押物作为抵押之外，年轻人还得找入股的老人作为担保人，贷款1万元需要找2个入股的老人，贷款2万元则需要找4个入股的老人。如果贷款的年轻人平时对父母家人不孝顺，那么他在村里能贷下款的几率基本为零。村里人认为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孝心都没有，那么他的能力、他的诚信都另当别论。所以一个年轻人为了贷款，必须要孝顺自己的父母家人，也必须和村里其他人的关系搞好，这样才有可能贷款成功。通过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的运行开展，有效地实现了青年与老年人之间的良性互动，双方的关系实现了双向流动。

(二)有利于应对农村老龄化，扶持养老合作

我国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而农村养老的负担又远远重于城市。农村人口多于城市人口，农村老龄化程度又高于城市，但农村的经济发展水平却远远低于城市，这就意味着农村必须要寻找一条有效且可行的养老之路。内置金融的出现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郝堂村养老服务的重担。一方面村里老人通过资金入股的方式加入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获得了年底的分红；另一方面通过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发展起来的村集体经济，获得了每年令人欣喜的盈余，盈余的资金村里用来修建养老院、养老中心，来服务村里的老人。

(三)实现土地产权金融化，完善双层经营体制

农村内置金融最大的好处是在不触碰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的前提下，实现土地抵押的合法贷款，实现抵押土地在村里的合法流转。有了农村内置金融，建立在土地所有制基础上的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就有了切切实实的作用。中国式的土地集体所有制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不仅不妨碍农村土地产权的金融化，而且比越南式的土地私有产权更容易金融化，对农民和农村的发展更有利。土地产权是否能够金融化，关键取决于是否建立了与之相适应的金融制度体系，而农村的内置金融就能够保证土地产权的充分变现。

(四)重新构建村社共同体

农村基层治理发展到目前出现了诸多令人关注的问题，例如贿选、村干部贪污腐败、村干部“家长制”作风，这些问题亟待解决。笔者进入郝堂后，通过与村民和社会组织工作人员的交谈，了解到郝堂前些年的状况和现在很多农村一样，村民和村干部存在着矛盾与误解，有些矛盾甚至升级到村民与村干部的打架冲突。矛盾和冲突的直接后果就是村“两委”工作的执行开展困难，郝堂的衰败也日渐严重。

为了重新建立村民与村“两委”之间的信任关系，为了重新构建村社共同体，2009年李昌平带着他的金融理念走进了郝堂，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应运产生。作为村民与村“两委”之间的协调员，李昌平和中国乡建院做出了重要的努力。运行经营的第一年，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就取得了大丰收，村民从刚开始的蹑手蹑脚，到现在超过80%的入社率，说明了村“两委”的工作也渐渐得到了村民的认可和信任。郝堂村坚持村社一体，促进村社共同体“经济发展、社区建设和社区治理”三位一体，实现“产权、财权、事权和治权”四权统一，使村社土地集体所有制和集体经济、统分结合双层经营体制、村党支部领导下的村社共同体成员民主自治成为名副其实。这几年，来郝堂旅游参观和学习的人日渐增多，外出打工的青壮年一大部分也陆续回到了村里，开起了农家乐。村里的发展带动和提高了青年回乡创业和参与村里事务管理的热情，郝堂的村社共同体也在内置金融的刺激和发展下再次焕发了新的光彩。

(五)以农民需求为导向，提升农民获得感

对不同村民、不同小组的需求进行调查评估，以需求为导向设计村社内置金融的功能，以回应各类不同主体的需求和潜在需求，争取最大村民的参与。这是郝堂内置金融设置的遵循点。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以需求定资金规模，以村民的建议为改进重点。在没有建立起以乡镇为边界的村社内置金融联合社之前，村社内置金融的规模并不是越大越好，而是应该根据农民的需求来确定内置金融的发展规模。

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在建立之初就进行了充分地调查评估，李昌平看到了郝堂发展的潜力和需求，联合村“两委”，召集村民，在村民的争吵中确定了夕阳红资金互助合作社的章程。这从侧面说明了只有尊重农民的主体地位，以农民的需求为导向，内置金融才能做得更好，才能发展得更为健康。夕阳红合作社把资金贷款给需要的村民，帮助他们做大农家乐，做强养殖场，使一批有想法、有干劲、有头脑的青壮年实现了发家致富。此外，在合作社利息收入中，40%用于老年社员的养老，30%作为资金积累，15%作为风险资金，15%作为管理费用。通过合作社，村里资金得到了有序有效有用地流转，实现了农民轻松贷款的梦想，实现了农民收入的快速增加，使农民真正地感受到了内置金融带来的好处，提升了农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

[1] 中国乡建院.郝堂村乡建之路[J].中国农村科技，2014(7)：68-71.

[2] 刘璐璐.郝堂村新农村建设的实践探索与启示[J].信阳农林学院学报，2015(9)：60-62.

[3] 郝栋.郝堂村:把农村建设得更像农村——河南信阳郝堂村的可持续发展乡村实验[J].学术评论,2015(1):34-38.

[4] 周立，肖刚.前三十年看小岗,后三十年看郝堂——评郝堂村养老资金互助社[J].银行家,2013(8)：113-114.

[5] 李昌平.“内置金融”在村社共同体中的作用——郝堂实验的启示[J].银行家,2013(8).

[6] 李昌平.土地集体所有制、村社内置金融与农村发展和有效治理[J].农业发展与金融,2010(8):112-115.

(责任编辑周江川)

刘建(1995—)，男，研究方向：农村经济，基层治理；马鑫(1995—)，女，研究方向：现当代中国政府、工商管理；吴一木(1995—)，男，研究方向：公共管理、公安管理。

10.13769/j.cnki.cn50-1011/d.2016.12.016

刘建，马鑫，吴一木.内置金融：在郝堂存在、发展的可能性和价值[J].重庆与世界，2016(12):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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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7111(2016)12-004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