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罗斯作品中的布拉格形象

2016-03-25 05:41赵智慧
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10期
关键词:大屠杀布拉格犹太

赵智慧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

菲利普·罗斯作品中的布拉格形象

赵智慧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

菲利普·罗斯在20世纪70年代的布拉格之旅对其自身及文学创作都产生了影响。罗斯将关注重点从美国社会犹太族群生活的狭窄天地转向欧洲捷克斯洛伐克的犹太族群,探讨后大屠杀时代欧洲犹太族群的道德走向以及他们在严苛政治局势下的艰难命运,表达了其对犹太性的超越以及普世化关怀,在自我与他者的言说中,实现了对犹太人在20世纪的美国和欧洲的不同境遇的深层思考和认知。

菲利普·罗斯;布拉格;形象学

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1933-)是犹太移民之子、美国当代文坛著名的犹太作家。出于对犹太性的维系以及对二战后美国社会后大屠杀话语构建趋向的反思,罗斯在20世纪70年代多次造访中欧犹太文化聚集地、“犹太大屠杀”事件的重要发生场所布拉格。笔者从历史、空间、文化三个维度梳理罗斯笔下的布拉格形象,分析布拉格在罗斯文学创作转折期的重要性。罗斯不仅拓展了自己的视野,还将笔触从美国社会犹太族群延伸到欧洲捷克斯洛伐克的犹太族群,进一步探讨后大屠杀时代欧洲犹太族群的道德走向以及他们在严苛政治局势下的艰难命运,表达了一个作家的普世化关怀。需要厘清的是,罗斯描绘布拉格形象的主要作品是:1972年完成的散文小说《“我一直渴望你称赞我”或看卡夫卡》(收录于1975年出版的文论散文集《阅读自己和他人》),1976年发表于《纽约时报》的评论文章《寻找卡夫卡与其他答案》,1977年发表的小说《欲望教授》,1985年出版的《布拉格狂欢》,2001年出版的《行话:与名作家论文艺》等。

一、布拉格形象的历史图景

布拉格作为中欧的象征,是中欧犹太文化聚集地,是“犹太大屠杀”事件的重要发生场所。罗斯笔下的布拉格形象,展现的正是布拉格一代犹太人的命运。他们曾在布拉格内外受到近一个世纪以来重要历史事件的影响,这些世界性的历史事件成为罗斯笔下的犹太人在布拉格命运的背景。他们在布拉格的生活经历,在这座城市内外的人生沉浮,既是种族悲剧,也是布拉格的悲剧。

罗斯对布拉格一战爆发前的历史图景着墨不多,对这一时期的描写主要出现在造访布拉格时与伊凡·克里玛的谈话中(收录于《行话:与名作家论文艺》)。他们谈到了犹太人在战争爆发前对中欧文化的重要性,犹太人可谓是一个无处不在的文化在场现象,到处都是犹太人身份的读者、作家、剧作家、批评家、记者、出版商,等等,他们对布拉格的文化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两次世界大战以及苏联的入侵使犹太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迫害。就此,罗斯向克里玛提出有关犹太文化之于布拉格目前文化重要性的问题:当20世纪90年代初布拉格的文学生活回归战前时日的知识氛围,犹太人的缺失是否会对布拉格社会产生影响?在布拉格文学中是否留下了战前犹太文化的残余印记?当初在布拉格一度强盛的犹太心态是否离开了布拉格文学?克里玛首先回顾了20世纪初的布拉格,对其多元性文化及习俗的共存感到惊讶,为城市里诸多伟大人物感到自豪。如果说战前的布拉格是中欧文学的象征,那么它更是中欧犹太文化圣地。布拉格见证过几乎比任何地方都多的犹太文化的壮丽和汹涌澎湃,对于被德国文化压抑了两百年后而处于发展中的布拉格文化来说,犹太文化不仅丰富了布拉格文化,还成了通向西欧的一道桥梁。在这一问一答中,布拉格战前光辉璀璨的历史文化图景以及犹太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得以呈现。

2000年来,犹太民族处于大流散中,语言、文字已经分化,只是靠着统一的宗教维系其单一的民族性。因此,对于布拉格的多数人来说,犹太人代表着外国的成分,是他者的存在。在民族主义的背景下,当初一度强盛的犹太心态势必招来其他民族的憎恨,爆发反犹太人运动。布拉格是两次世界大战“犹太大屠杀”事件的重要发生场所,因此,“犹太大屠杀”是罗斯布拉格书写的一个重要隐性背景,时而显现于文本表层,贯穿布拉格形象的始终。罗斯采访过的作家或者其作品中具有作家身份的人物往往都有过“犹太大屠杀”的经验或记忆,并以大屠杀为题材进行创作。比如,罗斯的犹太朋友伊凡·克里玛, 1931年出生于布拉格,二战时期有段时间在集中营度过,他说任何一个有童年集中营生活经历的人,都曾经将生命依赖于外在的权力,这权力随时都可能进来敲打或者杀害每一个人。任何一个屡次被判死刑之后又幸存下来的人,要么终生得了偏执妄想症,要么因为无法证明这一切而失去自信。这段集中营生活的经历使得他之后的写作对于公正问题,对于那些被谴责的和被抛弃的人的感情问题,对于孤独和无助的人都十分着迷。《欲望教授》中的主人公美国犹太作家凯普什去欧洲旅行时,专门在布拉格停留一天,到卡夫卡的墓地祭奠。在卡夫卡的墓对面有一片更大的墓地,纪念在特雷津集中营、奥斯维辛集中营、贝尔森集中营、达豪集中营死去的布拉格犹太公民。这些集中营都是德国纳粹在二战期间建立的,数以百万计的犹太人在此惨遭屠杀。在《布拉格狂欢》中,布拉格犹太难民西索夫斯基对内森·祖克曼讲了一个关于二战期间犹太人不受法律保护的故事,纳粹军官以“他杀了我的犹太人,所以我也杀了他的”为理由,随意射杀犹太人却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布拉格犹太公民或者遭遇大屠杀,或者被驱逐出境,曾经的犹太文化圣地布拉格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完全处于血腥冲突之中。

作为布拉格形象着重书写的时代,“布拉格之春”以后受苏联侵占的城市经历被描绘得比较详细。在《布拉格狂欢》中,逼迫西索夫斯基走上流亡之路的正是以“布拉格之春”而闻名于世的政治运动。与此同时,约10万难民流向西方,其中包括许多精英知识分子。虽然菲利普·罗斯对西索夫斯基的困境的描述直指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这一历史事实,但西索夫斯基作家与犹太人的双重身份却意味良多,让我们不得不联想到在纳粹统治时期整个“德意志第三帝国”(包括原德国、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在内的整个中欧地区)的犹太人的流亡问题。本质上,二者之间在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划上等号。学者李工真认为:“纳粹德国的反犹迫害与犹太人的反应,才构成了完整意义上的欧洲犹太人问题;纳粹党徒对犹太人的集体大屠杀与少部分犹太人的流亡,使欧洲犹太人问题变成了人类现代史上的一个世界性问题。”[1](P2)显然,罗斯观照的对象并不仅限于来自布拉格的一位流亡者,其潜在指向可以追溯到对造成“犹太大屠杀”恶果的纳粹极权制度的思考。在《欲望教授》中,罗斯借布拉格犹太教授索斯卡的口述以及美国犹太教授凯普什目之所及,向读者展现了布拉格犹太公民在极权统治下的悲惨遭遇。如索斯卡丢了大学教授的饭碗,一直参加秘密会议进行反抗斗争;他的妻子也因为政治原因丢了理工科研究员的饭碗,为了养活这个四口之家,她在肉罐头厂里当了一年多的打字员。在《行话:与名作家论文艺》中,通过与伊凡·克里玛和米兰·昆德拉的谈话,罗斯再次向读者展现了这两位作家遭遇大屠杀后的人生经历,一个失去自由,一个被迫流亡,透视了经历过大屠杀的犹太作家的心路历程,这段经历影响着他们未来的文学创作和生活态度。

对于罗斯来说,布拉格是一张永远无法绘制完成的精神地图,是其犹太文学冒险和一生创作不断重复的主题。罗斯的布拉格书写在某种程度上重塑了布拉格20世纪的历史。此外,布拉格形象多以直接描写与间接回忆两种方式呈现,但呈现方式少有全景展现,多通过将历史碎片化,将布拉格细节化的方式,像拼贴马赛克般不断拼凑。

二、布拉格形象的空间建构

罗斯在《阅读自己和他人》中这样写道:“我认为,对于大部分正在思考的美国犹太人来说,大屠杀就在那里,有时隐藏,有时显露,但是却不能忘记。”[2](P136)布拉格作为“犹太大屠杀”事件的重要发生场所,体现了后大屠杀时代欧洲犹太族群的道德走向以及他们在严苛政治局势下的艰难命运。捷克斯洛伐克在被苏联侵占后,饱受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的双重压迫,失去民主与自由,走在崩溃的边缘。本节试图以空间之维进入罗斯笔下苏联侵占后的布拉格,选取国内民众的同化与麻木、知识分子的抗争与流亡这三个最具代表性的布拉格城市问题,进一步揭示国内民众如何在极权空间变得麻木异化,国内的知识分子如何在布拉格极权空间中抗争,流亡的知识分子又是如何在布拉格之外的边缘空间生存挣扎的。

罗斯的布拉格书写揭示了布拉格国内民众与极权社会同化的问题。“布拉格之春”后,短短8年的时间,政治的高压已经使苏联人的统治得以顺利实施,布拉格的民众已经被纳入了苏联人为其设计的生活轨道。布拉格作为一个城市空间,树立了以俄罗斯人的社会价值为最高的苏俄标准,参与了市民模式的塑造。这里所谓苏俄标准,概括说来,就是不受压迫、被当成苏联人对待的人即为成功,否则即为失败。布拉格国内公民追求苏俄化的过程,就是顺从苏俄主流价值的过程。在《布拉格狂欢》中,西索夫斯基曾向内森·祖克曼坦言自己十分忧心国内公民的状况,详细陈述了没有人抵抗国家的苏俄化,他们本能地知道苏俄的极权统治会长久存在下去,于是便顺从了内心的选择,“逐渐接受了这个命运……只有作家和知识分子继续受到迫害,只有写作和思考受到压制;其他所有人都感到很满意,甚至满意于自己对俄国人的憎恨,大多数人的生活过的都比以前要好”[3](P255)。不仅如此,极权政治统治下的捷克斯洛伐克民众对于一切已经见惯不惊,对于其荒唐、腐朽、谬误也安之若素,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过是耸耸肩膀说“纯粹的帅克,纯粹的卡夫卡”[3](P259),其意思是说,现实中的种种事件俨然已与文学作品如《好兵帅克》、《城堡》等虚构的荒唐、腐朽事件跨界交融、真假难辨,所以不如就此接受,让一切保持现状。如若不然,其命运要么就是被迫离开祖国,要么就是留在国内保持沉默;而那些与之反抗的人,最终的结局是被投入监狱。除却自由的被剥夺,专制制度下民众的生存状况及其心理变化,可以说完全处于一种变态的境地,布拉格社会的道德状况也由此可见一斑。从这个意义上讲,布拉格并不是一个“大同世界”,而是一个苏联控制下的极权空间,一个布拉格公民麻木、同化的空间。

具有主体性的布拉格知识分子处在布拉格的城市空间之中,最直接的体验就是他意识到自身的身体占据了布拉格的城市空间。而布拉格犹太知识分子的生存决定了他必须占据外在空间,而且这一点点空间一定不能被苏俄意识形态的同化统治剥夺,这种占据客观化地标志着布拉格知识分子主体性的存在。基于此,他们拒绝同化,选择反抗。极权空间禁止所有捷克斯洛伐克的文化,剥夺任何一种精神生活,杜绝对自由的向往,使作家无法写作,画家无法展览作品,科学家无法进行独立研究。如,以伊凡·克里玛为代表的作家们因为在学校里、在职场中保持、强调自己的民族身份,被禁止所有的社会活动,他们为了糊口不得不去当体力劳动者,但依然处于警察的随时监督之下。原来民主自由的空间转化成压抑苦闷的空间,但很多知识分子没有放弃反抗,而是由秘密聚会发展成地下出版社,并形成广泛的影响。此外,《布拉格狂欢》中克里尼克宅的狂欢,是荒诞社会中人性异化的空间表征,知识分子用身体反抗专制的统治。艺术家的意识形态被当权者施以高压控制,失去“讲故事”的自由,只有通过在克里尼克宅狂欢来表征“艺术自由”。他们纵欲狂欢放逐自己的同时,也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反抗精神束缚。文本上的布拉格是一个被苏联书写、分割和符码化的空间的表征,而现实中的布拉格则是一个千疮百孔、被苏联霸权主义编码的表征的空间。

随着犹太社区的毁灭,犹太知识分子被驱逐出境,不得不面对流落异乡的命运,其中心也由欧洲转向了美国和以色列。大多数犹太人都遭遇了与家人、故乡、传统、文化、语言等的割裂,其心灵也遭遇了种种难以言说的创伤。迥异的生存环境所带来的孤独感和无助感以及创痛后内心的复杂情感使许多犹太人选择了沉默的生活,孤立、封闭,拒绝和外部世界交流。那些犹太作家的生活陷入了一种漂泊状态,落入两难境地,而身处异乡,遭遇身份的缺失直接造成了创作的无根状态,其作品自然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其价值或效果也就无从谈起。西索夫斯基就深切地体会到了这点,他对祖克曼说:“在那里我至少可以当个捷克人——但是我无法当个作家。而在西方,我可以当作家,却无法做个捷克人。在这里,作为一个作家,我是完全微不足道的,我只是一个作家而已。我不再拥有其他能赋予生命意义的事物——祖国、母语、朋友、家庭、回忆,诸如此类——在这里,对我来说,文学创作才是一切。但我唯一能够创作的文学是关于那里的生活,而只有在那里,才能让我的文字获得我期待的效果。”[3](P256)西索夫斯基的话语清楚地表明了因为严苛政治空间的阻挠而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作家在政治高压下自由的失落以及没有办法继续创作的苦痛。他们只能在边缘空间生存挣扎,其不幸自然也就超越了个人而具有普世性的意义。

三、布拉格形象的文化意蕴

在书写作为城市空间的布拉格的过程中,罗斯进行了一系列的后大屠杀时代的反思,具有深刻的文化意蕴和时代意义。David Gooblar指出:“随着罗斯随笔的公开,我们发现他在布拉格不仅仅寻找到‘卡夫卡’,还有另外两方面与这个城市相关,它们使得罗斯和布拉格发展成更深一层的联系。不可否认的是,每一方面对罗斯文学创作的影响都长达15年之久。一是大屠杀在捷克首都布拉格留下的不可避免的印迹……另一方面源于对东西方写作环境的重要不同的敏锐感知,以及对犹太人在20世纪的美国和欧洲的不同境遇的思考和认知。”[4](P61)

布拉格是罗斯精神之父卡夫卡的故乡,在某种程度上,罗斯书写布拉格的过程就是寻找精神之父的过程。罗斯早期创作的小说通常被认为具有一定的自传色彩,所以当时将他笔下的人物与罗斯本人的经历相混淆的也大有人在,这一度给罗斯带来了许多困扰,他也因此饱受评论界诟病。这使他与生前同样常处于抑郁状态的卡夫卡产生了人生情境与心态上的共鸣:“我在30岁出头的时候开始认真地阅读卡夫卡,我之前的目标一直是成为一个作家和坚强的人,当时我正由于偏离初衷而深感沮丧——但是我因为卡夫卡精神迷失和能量阻塞的故事重生了……那些年我极力想逃避的痛苦给我提供了一种洞察这个伟大作家的方法,当我开始接触他的小说时,我几乎想为之前体验过的阻碍和迷失欢呼

了。”[5](P6~7)

如果说罗斯书写布拉格在精神层面上是寻找卡夫卡,那么在现实层面上最重要的功用就在于要反驳因为误读而被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责骂,“一些非犹太评论家不理解为什么祖克曼要对这些批评做出回应。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被比作是戈贝尔和施特莱彻会那样伤人。……他们不了解这件事情的历史意义之重大”[6](P168)。换言之,因为《波特诺伊的怨诉》而招致的来自犹太人社区和族群的责难,尤其是自己被比作是最反动的纳粹分子戈贝尔和施特莱彻的责难,反倒促成了菲利普·罗斯更深入地对关乎犹太人的问题进行思考,并以创作来表达自己的见解。罗斯后来总结这次旅行时说道:“在我对英国、法国、意大利长达一年的参观旅行中,我除了感受到自己以一个美国人经过外,别无其他……但是在这第一次的短短数小时里,游走在河水和布拉格老城广场之间的街道,我体会到一种我和这个地方的独特联系:这里是希特勒大清洗时稠密的欧洲犹太区之一……寻找卡夫卡的地标时,有些地标让我惊讶地觉得标志了我自己。”[5](P6~7)显然,罗斯是站在犹太族群的立场来总结自己的布拉格之旅的,而布拉格作为犹太文化圣地对于罗斯的意义远远胜过英法等国。罗斯作为犹太移民之子,作为一名犹太作家,必然关注后大屠杀时代欧洲犹太族群的道德走向以及他们在严苛政治局势下的艰难命运,表达一个作家的普世化关怀。

布拉格在极权空间下实行严格的文化审查制度,昔日的自由文学已经成为传说,作家时刻都有作品被禁的危险。同期,美国民主自由之风盛行,自从苏联侵占布拉格以来,一大群布拉格当代作家的作品在美国出版。美国犹太作家的双重身份使罗斯敏锐地感知到了东西方写作环境的重要不同,从而对犹太人在20世纪的美国和欧洲的不同境遇达到了深层的思考和认知。布拉格作为罗斯游记和文学作品描述的对象,是一个他者的存在。罗斯在对他者的文化建构中,积极观照自身文化的发展,实现了对美国现存文化的质疑和批判。罗斯与伊凡·克里玛访谈时谈到了自己对大众传媒的看法:当国家发展成“一个自由民主的消费社会的时候”,文学、教育、语言等文化就会发现将遭遇新的“对手”,这“对手”即是以“将所有一切变得浅薄无聊的商业电视”为代表的大众媒介背后的东西。罗斯以电视节目为例进行了说明,且这里的电视节目不指“被愚蠢的国家审查控制才没有人想看的少数频道”,而是指成规模的“因为娱乐性才被众多人整日观看的乏味的陈词滥调的频道”。在罗斯看来,被大众媒介和娱乐绑架的世界还不如克里玛所在的“集权体制下的知识监狱”。

四、结语

综上所述,菲利普·罗斯的布拉格书写是自我与他者的言说。他不仅找到了精神之父卡夫卡,达到了反驳评论界对自己的诟病和自我治愈的目的,还书写了“犹太大屠杀”的文化记忆,探讨了后大屠杀时代欧洲犹太族群的道德走向以及他们在严苛政治局势下的艰难命运,表达了一个作家的普世化关怀。此外,对犹太人在20世纪的美国和欧洲不同境遇的思考和认知,以及对美国市场机制带给文化的“危险”的反思与批判,表达了罗斯在对他者的文化建构中观照自身文化发展的人文主义情怀。

[1]李工真.文化的流亡:纳粹时代欧洲知识难民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2]Roth,Philip.Reading Myself and Others[M].New York:Penguin,1985.

[3](美)菲利普·罗斯.解剖课[M].郭国良,高思飞,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4]Gooblar,David.The Magor Phases of Philip Roth[M].New York:Continuum,2011.

[5]Roth,Philip.In Search of Kafka and Other Answers[M].New York:Penguin,1976.

[6]Sinclair,Clive.Reading Philip Roth[M].London: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88.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Prague Image in Works of Philip Roth

Zhao Zhihui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 050024)

Philip Roth paid a visit to Prague during 1970s,which had an effect on himself and literary creation.He paid attention to social Jewish community life in the United States.But now will focus on Czechoslovakia’s Jewish population of Europe to explore the massacre era morality to European Jewish populations and their hard fate in Hard Times.It expresses the transcendence of Jewishness and universal feelings about Ross.In the narration of the self and the other Jews in the 20th century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Europe are different circumstances to deep thinking and cognition.

Philip Roth;Prague;imagology

I106

A

1673-1395(2016)10-0033-05

2016-06-20

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HB16WX035)

赵智慧(1990-),女,河北保定人,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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