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莹
(闽南师范大学 法学与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情境危机:失独老人的自我标签过程解读*
陈莹
(闽南师范大学 法学与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摘要:失独老人因为孩子的离世而产生了极大的压力,造成了身心混乱的状态,生活陷入了危机中,他们容易失去自我同一性,与社会隔离、断裂,形成严重的生命无意义感,生活延续也陷入困境。当“失独”这个词语用来界定独生子女家庭失去子女后的存在状态时,间接也就给失独群体贴上了“孤独”“失依”的标签。这些负面标签的偏差化、刻板化和排他性进而催生了失独老人的情绪危机、自虐危机、认同危机和断裂危机。反之,可以通过输入希望、恢复自尊和提供支持等危机干预机制,赋予失独老人更多正面的标签效应,以帮助他们改善危机环境,提高面对老年生活的信心和自主能力。
关键词:情境危机;失独老人;自我标签;认同;断裂
“失独”,即因家中独生子女亡故而引发老人养老送终成问题的社会现象。我国大部分的“失独者”是指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只生育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由于各种原因而不幸去世,且没有再生育子女的人,也可以叫做政策性“失独者”[1]。“失独老人”是失独者中更值得关注的一个弱势群体,因为年龄的原因(我国首批独生子女父母已经步入晚年),他们将面临更大的健康、养老、居家风险等多重问题。在我国传统的“养儿防老”观念的影响下,独生子女家庭中孩子是唯一的养老责任主体,这样的家庭一旦失去孩子,那么家中的老人将无依无靠,正印证了人口学家穆光宗教授所说的“独生子女家庭本质上是风险家庭”。目前国内学术界针对失独家庭的研究比较多,专门针对失独老人的研究相对少一些,关于失独老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失独老人养老问题的研究,致力于积极探索失独老人的养老出路,如肖云(2014)[2]等运用优势视角分析养老问题;陈盼盼(2015)[3]提出社区照顾的养老模式;方曙光(2013)从社会政策视角[4]和社会支持、社区融合[5]等理论视角重建失独老人的社会生活。现有研究对失独老人心理层面和精神层面的研究比较少,或只是顺带提及,缺乏系统的研究。
一、概念界定
危机是指一个人的正常生活受到意外危险事件的破坏而产生的身心混乱的状态。危机通常可以分为三类——成长危机、情境危机和存在性危机。情境危机,即因生活情境的突然改变而引发的危机,这里的“突发改变”可以是自然灾害引发的,也可以是由社会生活突发事件引发的,比如亲人的意外死亡,这种不期而遇的意外事件给当事人造成极大的压力,很容易使当事人陷入危机中[6]。著名的心理学家伊丽莎白·库布勒-罗斯提出了人们在遭遇亲人死亡时会经历几个阶段,包括否认期、愤怒期、讨价还价期、抑郁期、接受期。个体在丧亲的过程中经历了心理上拒绝接受事实到对与事实相关联的人或物产生愤怒,接下去会对自己提出一系列的交换条件进行自我对话。当这样的对话无法让事实改变时,就会变得绝望、恐惧、退缩……最后当个体能够平静地面对事实时,便进入接受期。学者鲍尔比则提出人的本能就有依附他人的需要,死亡造成的亲人之间客体上的分离时,个体就会表现出一整套特定的认知和行为。具体表现为:刚开始会表现出震惊、麻木、混乱、迷惑和不知所措让个体无法思考太多失去的意义;接下去个体开始希望与所爱的人重新建立联结,这个时候可能会沉浸在去世亲人的物品和照片中,追忆所爱的人将成为个体日思夜想的主要内容;当个体完全意识到所爱的人已经离去时,就会进入绝望、怨恨、愤怒、悲痛……最后是重组期,个体必须开始重新界定对自我的认识,重新构建自己的生活。
自我标签,并非标签理论里提及的“标签”,标签理论更多针对的是越轨行为的原因剖析而产生的,自我的“标签”更贴近于心理学家提出的“标签效应”。使用一条词语或一段文字对个体进行描述,可理解为贴标签[7]。使用一条词语或一段文字给个体贴上标签,其由于自我验证、自我同一性、自我认同、自我印象管理、情绪或认知失调等方面的原因,个体倾向于使自己的行为与所贴的标签的内容相一致,即标签效应[8]。标签效应认为给个体贴标签的结果往往是使其向标签所标定的方向行动[9]。自我标签即个体倾向于使自己的认知和行为与自我所贴标签的内容相一致,给自己贴标签的结果往往使自己向标签所标定的方向思考和行动。标签所标定的方向具有不同的暗示作用,可以形成正面的自我暗示作用,也可以形成负面的自我暗示作用,当然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标签效应,都将对个体的认知和行为产生显著的影响。
二、失独老人的情境危机类型
根据情境危机的定义,失独老人的情境危机可以从狭义和广义两个层面进行界定。狭义的情境危机指的是失独老人失去唯一的孩子后产生的一系列的情绪和心理问题,长期抑郁甚至出现自虐和自杀等极端的现象。广义的情境危机是指失独老人在失去唯一的孩子后出现的自我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并由此引发的自我失去同一性,与社会隔离、断裂,造成严重的生命无意义感和生活延续的困境。从广义的情境危机定义,可以将失独老人的情境危机归结为四种类型,分别为情绪危机、自虐危机、认同危机和断裂危机。
(一)情绪危机
失独老人的情绪危机主要表现为失去挚爱的孩子后,失独老人在经历了震惊、麻木等否认期之后,主观认知事实后开始出现的悲伤、痛苦、愤怒、绝望等一系列集思想、感觉和行为综合产生的生理和心理状态。情绪构成理论认为在情绪发生时有五个基本元素同时共同发生作用,可以解释失独老人情绪危机产生的过程。首先当老人面对挚爱的孩子离去时,他们的认知系统评估认定“失独”事件对自身的重大意义;当他们意识到死亡无法挽回时,他们就会出现反应迟缓、心率变缓、神经觉知能力下降等身体反应;当此负面事件让他们身心反应加剧时,就会开始主观意识到悲伤、痛苦等情绪体验;紧接着将通过身体语言将悲伤、痛苦等情绪体验外显表达出来,比如皱眉、哭泣、嘴角下垂等;最后这些负面情绪还会产生行为动机或倾向,比如沉浸在与孩子相关联的一切事物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有时表现出愤怒,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敌意……
(二)自虐危机
失独老人的自虐危机主要表现为因失去孩子过分悲伤,或者主观上将失去孩子归咎于自身的原因而产生的自我忽视、自我伤害甚至轻生等想法和行为。失独老人的自我忽视常表现为食不知味、不修边幅、不眠不休等忽视自己身心需求的行为;自我伤害则表现为因过分悲伤刻意压抑自我的需求、有意或无意地伤害自己的身体健康,诱发各类疾病或使病情加重;有些失独老人不惧怕死亡,甚至期待早日离去,能尽早与孩子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三)认同危机
精神分析学家埃里克森在心理学理论中给予了“认同”一个核心的位置,并且把这一术语带到公共使用的范围中,尤其是与认同危机这一术语联系在一起。他的主要理论关注点还是心理社会(psychosocial),他的著作努力解释心理和社会动力的不断变化的特征,把心理社会自我(psychosocial self)称为“自我认同”(ego-identity)。[10]自我认同危机通常表现为对自我身份不确定性的疑惑和焦虑,并且这种疑惑或焦虑已经影响到个体的正常生活。[11]失独老人的认同危机表现为主体失去孩子后个体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无法得到延续,却在现实社会中以煎熬状态存在,这是一种对人生的扭曲。除了心理的认同危机外,失独老人还表现为社会的认同危机,具体表现为与周围他人、社区、社会关系的紧张、冲突和疏离等。与此同时,失独老人在重新建立自我认同感的过程中还受社会结构、社会政策、社会文化和个体的反思性共同影响。[5]
(四)断裂危机
断裂社会是由孙立平教授提出的,他主要从宏观的角度对当下我国整个社会的现状作了一个概括性的描述——“断裂的社会”。他强调在多元社会中,社会的各个部分能够形成一个整体的社会。在断裂的社会其不同的部分几乎是处于完全不同的时代,他们之间也无法形成一个整体的社会。[12]失独老人,在成为失独群体的过程中,也渐渐成为社会被断裂的一个部分,这个特殊群体与社会的其他结构处于完全不同的生活场域,断裂的结构与其他社会结构无法形成一个整体的社会。失独老人面临着与他人、组织和社区等社会关系的中断,呈现出与社会的断裂状态,表现为自我孤立或者地域逃离的行为方式。[5]
三、负面自我标签生成情境危机的解释过程
负面自我标签是指个体给自己所贴的标签为消极语词和负面的主观认知,给予自己的是消极的负面评价。个体在不断的负面暗示的过程中,使自己的认知和行为与自我标签的内容一致,即产生了负面自我标签效应。负面标签效应将不断暗示自我朝着标定的方向思考和行动,从而对自我的认知和行为产生负面影响,并引发自我的情绪、认知、行为失调,产生困境和危机。当“失独”这个语词用来界定独生子女家庭失去子女后的存在状态时,间接也就给失独群体贴上了“孤独”“失依”的标签,这样的语词给予这个特殊群体的描述和评价更多的是负面的信息流,悲伤、无助、痛苦、孤苦、可怜、悲哀……这些文字给失独群体贴上了负面的标签,由于他们的情绪、认知失调,自我同一性缺失,于是他们倾向于使自己的行为与所贴的负面标签相一致,产生负面标签效应。
(一)负面标签的偏差化生成情绪危机和自虐危机
老年群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常受到来自个体或社会的负面评价,诸如老、迟缓、固执、情绪化、弱、负担……这些负向的信息不断内化,形成一种老年人的思维定势。当老年群体遇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件时,传统社会给予他们的许多负面信息将强化他们的思维定势,再加上失去的是唯一的孩子,传统“养儿防老”的理念加固了他们“孤老无依”的负向认知模式,这种越来越偏差化的负面标签将使得失独老人的情绪、行为更进一步朝着自我标定的方向倾斜,并最终固着于负面标定的自我标签状态。这样的状态持续生成失独老人的情绪危机和自虐危机的连锁效应,连锁反应机制具体表现为:
曾某(66岁),女,失独近5年,至今无法面对孩子的离去,“没有孩子,以后怎么活?”平时少言寡语的她,只要一提及孩子就忍不住一直哭泣……伤心又伤身的悲苦生活,使得这位失独老人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目前患有心脏病、糖尿病、低血糖,胃和肝脏也出现了问题,从2010年孩子去世后,每年都要去医院住院,情况没有改善。
卢某(63岁),男,失独近10年,孩子离去已经10年仍然没有走出失独的阴影,“孩子走了,剩下我们俩老的孤苦无依,守着这空荡荡的房子有什么意思?”提到孩子时,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因为无法面对孩子的离去,吃不下睡不着的日子已经数不清了,现有高血压、高血脂、心脏病。
张某(60岁),女,失独4年多,失独以来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守着电脑,她在某个网站上给孩子建了空间,每天都在里面写关于孩子的事情,以寄托对孩子的思念,每天都坚持写,特别是夜里睡不着,在键盘上敲打是她唯一的解脱方式,有时累到腰都直不起来,现在经常全身酸痛,头昏脑涨,但仍然不停不歇,这样能让自己感觉孩子一直在身边。“没有孩子的生活有何乐趣呢?这是我唯一与孩子沟通的方式,否则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在这些失独老人的心里,孩子是他们晚年生活唯一的寄托和希望,“孤苦无依”“没有孩子怎么活”“老了没有孩子怎么办?”“没有孩子,生活怎么继续”“没有孩子,活着有什么乐趣?”……这些负面的信息给他们烙上了深深的标印,负面的自我标签使得他们的情绪、认知和行为不断地与所标定的内容相一致,由此产生了负面的自我标签效应。当这种负面的标签效应不断发挥作用时,失独老人就呈现出情绪危机和自虐危机的生活状态,表现出情绪失控,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身体越来越差,却从不在意,无力改变;悲伤占据了生活的全部,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生活毫无乐趣可言。
(二)负面标签的刻板化生成认同危机
根据埃里克森的人生成长理论,在衰老过程中,老人的体力、心智和健康每况愈下。由于衰老和与社会的脱节,他们的心理社会认同容易走向绝望感。在我国,老年人晚年生活的重心更多在子女身上,当失去子女特别是唯一的子女时,失独老人的绝望感将更加强烈,自我绝望的刻板印象进一步加深。英国当代著名社会学家吉登斯进一步考察了自我认同与身体、耻辱感、尊严感、自豪感以及理想我之间的关系。[13]老年人的身体日渐衰弱,当身体被体验为应对外在事件的实践模式时,即失独老人面临失去孩子的事件后,他们对自我身体的认同将“衰弱”刻板化,身体成为疾病的代名词,从而加重自我衰弱的认知;无尊严感源于无法实现建构自我理想的期望,失独老人的无尊严感的刻板化源于无法达到子女养老送终的期望而产生的自我的无意义和无价值感。这种自我的绝望感、衰弱感和无尊严感等负面标签不断刻板化而生成的失独老人的自我认同危机。具体表现形式为:
林某(65岁),男,失独近3年,32岁的女儿正准备结婚时不幸溺水死亡,沉痛的打击对他来说只能化作一句话“命运的安排”,对生命的绝望感和苍凉感显露无遗,对自己和妻子的晚年生活,他也还是那句话接受“命运的安排”。
韩某(63岁),男,失独两年多,“自从孩子走后,虽然我参加过2014年计生特殊家庭体检,各项指标均显示正常。但我自己觉得身体内各个器官都在老化,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如今孩子不在了,老了病了以后该怎么办?”
刘某(61岁),女,失独近8年,老人现在很害怕外出,一次外出去花博会散心,看到别人一家和和美美在一起拍照,触景生情,忍不住失声痛哭!这样的经历太多了,现在只要一想到没有孩子在身边就倍感孤独,对生活感到绝望。“没有儿女的晚年生活该有多凄凉啊!”
从这些失独老人的陈述中,我们看到了老人们对自己老年生活的绝望和无助,“绝望”“衰弱”“孤独”“无意义”等负面信息使得他们的情绪、认知和行为不断地往负向标签标定的方向自我暗示,他们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十分衰弱,越来越担心自己老了病了无处安放,越来越觉得没有孩子是一种永恒的痛。这种“痛”让他们的晚年生活充斥着“老”“病”“痛”“独”“泪”“忧”……对自己的认同就是没有孩子养老送终、病痛缠身又无处安老的孤独的老年人。他们对自己的晚年生活认知除了绝望、凄凉、可悲外,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生活毫无意义、价值和希望。
(三)负面标签的排他性生成断裂危机
社会撤离理论认为,老年个体接受,甚至渴望减少与社会的交往,老年个体逐渐退出社会对社会是有价值的。面对社会的现代化,断裂的社会中最先进的那些部分已经与整个社会失去了联系,[12]老年人更是与先进的社会部分脱节。这样的负面信息将老年人往“疏离”“隔离”等方向标定,形成一种脱离社会的“断裂性”和“排他性”。失独老人在社会关系“排他性”的基础上,更是面临着家庭关系的“两代断裂”,他们的家庭关系、家庭结构、情感连接和社会关系提前解体,加上我国社会保障体系的不健全、相关社会政策的滞后,导致其社会生活、社会心理、社会关系和社区融入等所有方面陷入“断裂”之中。[14]失独老人的社会关系排他性和断裂的标签过程进一步生成了他们的断裂危机,被边缘化的群体具体的断裂情境为:
韩某(63岁),男,失独两年多,“自从儿子出事后,自己就不爱去亲戚朋友家走动了,也不爱外出活动。”老人明确表示现在不想与任何人接触,因为害怕别人提到自己的伤心事。
陈某(67岁),男,失独近5年,“我目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关系密切的朋友;较少与邻居沟通联系,也很少参加团体活动。”老人表示不想与外界有更多的接触,因为别人都有儿有女在身边,自己总觉得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
曾某(62岁),女,失独近10年,接受访谈时情绪激动不已,她认为是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导致自己失独后无法安享晚年了。“我们现在已经老了,如果将来再不能动了或生病住院了怎么办?政府管吗?”
失独后,这群老人因为“失独”而封闭自我,他们认为失独后无法和原来的生活重新链接和延续了,“我们现在与别人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有儿女的,我们没有”“政策导致我们失独”“我们以后怎么办?”种种负面的信息都体现了失独老人的“排他性”和“断裂性”的自我标签内容。这样的负面标签使得他们的情绪、认知和行为不断地往负面标定的方向靠近,产生了逃避、逃离社会生活,对社会生活、社会关系和社会融入产生排斥心理,不信任社会政策和社会行政体制,将自己封闭起来、孤立起来,从而对自己的晚年生活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产生了“断裂性”的情境危机。
四、正面自我标签影响情境危机的干预机制
正面自我标签是指个体给自己所贴的标签为积极语词和正面的主观认知,给予自己的是积极的正面评价。当个体在不断地正向暗示的过程中,使自己的认知和行为与自我标签的内容一致,即产生了正面自我标签效应。与负面自我标签效应相反,正面自我标签皆通过对失独老人积极正向的暗示作用,遵循危机介入的干预原则,帮助失独老人改善他们的危机环境,提高他们面对老年生活的信心和自主能力。积极的自我暗示将不断引导失独老人更加积极地面对今后的生活,改变自己当前的生活状态。
(一)输入希望,引导积极情绪
当失独老人经历情绪危机和自虐危机时,在自我负面标签的暗示作用下,他们通常处于迷失、无助、绝望的状态中,此时较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们输入希望,调动他们的积极情绪,进一步激发他们改变当前情境的愿望。输入希望的方式可以通过人性关怀的角度,比如某社工机构通过精神信仰层面的精神抚慰,让失独老人重新认识生命的意义,找到了生命的真谛,获得了新的寄托和希望。输入希望可以依据活动理论的观点,老年人如果可以尽可能地保持活力,当遇到困境时,可以找到其他东西来替代,比如找到合适的方式(活动)替代已经逝去的自己钟爱的亲人等,从而改变当前的危机处境,点燃新的生活希望。输入希望还可以让他们延续孩子的愿望,找到孩子生命延续的价值,进而充实自己的生活,化悲痛为力量,积极改变自己的负面情绪,用积极的情绪、认知和行为笑对今后的人生。失独老人一旦有了希望,就容易逐步形成积极的情绪体验,这种正面的、积极的情绪体验不断暗示着他们的认知、情绪和行为朝着标定的方向前行,产生积极正向的自我标签作用,有利于他们走出情绪危机和自虐危机的困境,重获新生。
(二)恢复自尊,建立自信
当情境危机发生后,情绪危机和自虐危机侵蚀着失独老人的生活,在消极的情绪体验和“失独”负面的刻板效应作用下,他们的身心处于混乱的状态,导致自我的不认同。他们的自尊感下降,对自己、他人和社会都失去了信心,产生了自我的无意义和无价值感、衰弱感和无尊严感。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帮助失独老人恢复自尊,在充分了解他们对自己的看法的基础上,帮助他们逐步恢复自信、找回尊严。社会建构理论认为人们对现实的建构决定了他们会怎样行动。依据建构理论的观点,我们应尽量全面了解失独老人自己建构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在充分理解的基础上引导他们积极地参与到建构自己的生活世界里,通过一种积极正向的引导让他们在重新建构自我的过程中找到自信,找到自己的经验,恢复自尊,建构更积极的自我认同感和自我效能感。
(三)提供支持,连接资源
失独老人在逃避现实和自我封闭的过程中,隔离感等排他性的负面标签不断让他们的认知和行为往脱离社会的方向标定,进而产生了严重的断裂危机,此时提供支持是最好的解决边缘化危机的方法,帮助他们连接资源,重新与社会建立关系。社会隔离理论认为隔离会让老年人处于危险境地,老年人要有良好的心理状态和社会适应,就需要保持与他人或事物的连接。因此,当失独老人处于社会隔离的状态时,我们需要主动运用他们所拥有的资源,积极连接并调动周围有效的社会资源,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正式或非正式的社会支持,搭建资源网络平台。当失独老人的社会支持网络能够有效地运行并发挥作用时,他们就会感受到温暖和爱,也可以让他们走出狭隘的空间,提升他们的自主能力并感受到自我对社会的存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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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杨睿)
Situational Crisis: 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Process of Self Labeling of the Lost and Alone Elderly
CHEN Ying
(SchoolofLawandPublicAdministration,SouthFujianNormalUniversity,FujianZhangzhou363000,China)
Abstract:The lost and alone elderly have a great pressure because of their only child's death, resulting in a state of physical and mental confusion, so that their life sinks into a crisis. They easily lose self identity, and they are isolated and broken from the society and have serious life meaningless feeling and the plight of the life continuation. When the phrase “lost and alone” is used to define the existence of the only child family after the loss of the child, it is also an indirect group with “lonely” and “lost” label. These negative label deviation, stereotype and exclusiveness generate the lost and alone elderly emotional crisis from the maltreatment crisis, crisis of identity and fracture crisis. On the contrary, the crisis can be intervened by giving hope, restoring self-respect and support mechanism, by giving more positive energy to the lost and alone elderly to achieve positive label effect in order to help them improve crisis environment, and improve the confidence for the elderly life and independent ability.
Key words:situational crisis; the lost and alone elderly; self label; identity; fracture
doi:12.3969/j.issn.1672- 0598.2016.03.013
*[收稿日期]2015-12-29
[基金项目]2015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5BSH060)“失独家庭重建的社会工作服务体系构建研究”;2014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4B155)“失独家庭重建的社会支持模式研究”;2012年度漳州师范学院杰出青年科研人才培育计划(SJ12010)“社区居家养老的现状与问题”。
[作者简介]陈莹(1981—),女;硕士,闽南师范大学法学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主要从事老年社会学、社会工作研究。
中图分类号:B84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 0598(2016)03- 0089-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