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原
(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政治经济与管理系,广西桂林541001)*
城镇化进程中乡土观念的现代性嬗变
富原
(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政治经济与管理系,广西桂林541001)*
我国城镇化的加速,使得农民的传统角色与乡土观念发生了很大改变,而他们具有的乡土特色价值观也面临着现代性的挑战。乡土性价值观的本质与他们的生活环境密切相关,在城镇化过程中遭遇了许多不适应,要适应新变化需要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城镇化;乡土性;价值观;现代性
我国的城镇化是以农业技术的工业化、农村的城市化、农民的市民化为标志的现代化转变,城镇化是社会现代性的重要标志之一。2014年我国城镇人口达7.49亿人,城镇化率达到54.77%。美国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曾说:“21世纪对世界影响最大的有两件事:一是美国高科技产业的发展;二是中国的城镇化。”但是,中国的城镇化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社会农民的乡土性。农民们身份和环境的变迁使他们产生了许多不适应,甚至在乡土社会中所形成的传统角色与乡土观念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需要依据现代社会的要求,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说到我国农民的传统角色与乡土观念,首先我们要知晓它产生的社会环境。费孝通先生有段精辟的论述,他指出:“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这种乡土性有三个特点:一是与泥土分不开,以土地形成了人们居住的环境,形成了具有氏族性的家庭,形成了中国乡土社会的基本单元—村落。二是不流动性,聚村而居的中国乡土社区,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在人与空间上是不流动的,这种不流动性被千百年来的人们固化为一种‘安土重迁’的价值观。三是熟人社会,虽然村落之间是孤立的、隔膜的,很少流动,但在村落内部却是‘熟悉’的、没有陌生人的社会,乡土社会的规矩不是法律,规矩是‘习’出来的礼俗,熟人社会也是礼俗社会。”[1]因此,我国农民的传统角色与乡土观念的内涵,是指在漫长的乡土生活演进过程中,形成了“那些被称为土头土脑的乡下人”的具有明显乡土特色的礼俗观念。
这种我国农民的传统角色与乡土观念,具有自己鲜明的价值属性。首先是价值观的同质性。农民生活在一个相对狭小和孤立的土地环境中,家庭和村里人是生活和生产的中心,生活简单而平静,每日耕作,兼做家禽饲养,期盼风调雨顺和平安。从出生到死亡,可能最远的地方就是去参加邻村远方亲戚的婚丧嫁娶之事。村民们不仅彼此熟识,语言相通,甚至在行为模式、情感认知和礼俗信仰方面都极为相似。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们所信奉的就是从祖辈那里世代传承下来的礼俗,对每个人都有着极为自然的约束力。村规民约就像“法律”一样被遵守,乡村中的村民都因此而拥有极高的彼此信任度和生活安全感。其次是价值观的继承性。“生于斯,长于斯”的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共同生活在一个世代居住和祖辈留下来的方寸土地上。在时间的纵轴上,留着祖辈遗传下来的行为规范和道德操守。年轻的小字辈把祖父、父亲和兄长的生活轨迹和调教作为自己的生活蓝本和规范遵守。每代人在这个轴上展现着相同的周期,但基调完全是以家庭伦理为中心,“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情寓理中,理在情里。“国法不外人情”的理念,“对父母要尽孝,对国家要尽忠,夫妇要相敬,朋友要守信”。判定是非的标准仅仅是“一定要问清对象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然后再拿出自己认为理所应当的标准来”。同时,因为生产方式的单一性,又决定了他们价值观的小农性。村民生活的物质基础来自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产单元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缺乏应有的社会专业分工和充分的市场交换,局限于宗法血缘和地缘,缺乏广泛的社会交往和信息交流,因此会存在安贫守旧,缺乏变革和创新意识。他们判断是非的标准完全是传统的、家长的,所谓大家公认的尺度。正如马克思所说,小生产方式,使人的头脑局限于狭小的圈子里,很容易成为迷信的驯服工具,成为传统规则的奴隶,难以表现出任何伟大和历史首创精神。这样也形成了他们小农性的价值观。
现代的城镇化使得都市成为社会权力和经济的中心,而且都市的种种“美好方式”一步步地引导和吞噬乡村的生活方式。乡村反过来正在成为现代都市的一个具有象征性的乡愁之所。经济的快速发展,大量的乡村人口涌入城市,城市生活的现代性,使得已经习惯于乡村生活的人们那些固有的心理体验,固有的生活方式以及固有的社会关系随之改变,最重要的是一些乡土观念和价值观也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人际关系的疏离。这群离开农村寄居在城市的人们,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不少地方似乎感受到了生活的孤独无援。对过去农村生活的日行疏离,使他们失去乡村生活的那种局限感和舒适感。在城市现代化的洪流中,个人失去了自主性,美好的憧憬被现实的生活碾压着,无暇顾及个人内心的感受,他人的需要,甚至连亲情的纽带也断裂着。都市人与他们有着天然的隔阂,城市中弥漫的气息和氛围,对于他们来说,有一种可以感受到的“拒绝”和“疏离”,让人心生许多的焦虑和不安。生活在狭隘的空间里,只为一点现实的利益和感性的刺激,重新面临新的人生考验。因人际的疏离或陷于焦躁不安,这些心理因素,又或多或少地损坏了人与人之间互爱的能力。因为他们的生活空间大部分被城市中的工作占据着,工作外的娱乐生活也稍显单调,除了所谓的老乡缘,再无其他人际关系可寻。因而,他们传统的互爱互信的道德信条,已在现代生活的平面里被挤压着,似乎难以体会到来自他人的关爱。城市的信息媒体中,也充斥着不少虚拟的东西,看多了使人感到迷茫与困惑。
其次彷徨于义利之辨。“义”在传统文化中被看作是人的根本价值追求,是公平正义,是善和美。“义”也是孟子所谓的“天爵“,是可以操之在我的,不加为求的美德。孟子说:“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无论个人怎样热衷名利,只要能尊重更高的价值,人纵然在利禄之途亦可来去自如。而所谓现代都市有的人踌躇满志于仕途、财富、生活、情感,不断地去追求“有”,用“物”来外化自己的一切,作为衡量所有的最终价值,实际上却无法真正“拥有”。义利之辨,对于这些身处现代都市中的乡村人来说,很难辨识和选择。有时被利益所诱惑,但他们又难以除去自己天生的乡土品质,尽管城市人给他们戴上了乡土性的标签。但现代城市社会有的人的冷淡和世俗功利之气,也让他们绞痛般梗咽于心,想拒之于藩篱间,义利之辩时时纠缠着他们。
又附加了自我的惶恐与未知。涌入城市的这些原本生活在乡村中的人们,跻身于都市的洪流中,因为受限于教育程度,他们很多充斥在低端的劳动密集型行业。这种生产和生活方式,使得他们与机器亲近的越来越多,在配合着机器运转的同时,与自己内心的联系和亲近感逐渐淡薄。血液中那种人与人之间天然流淌的亲切感和安全感似乎丧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充满了惶恐和未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不知道自己将来还能干什么,甚至不知道明天自己还在不在这座城市。工作与生活的不少不确定因素,使得他们在都市的高楼大厦中,观念在逐步发生改变。原有的传统角色与乡土观念,受到冲击。在享受所谓都市琳琅满目的物质生活之余,内心充满“空无”之感,变成艾略特所说的“空心人”。[2]当下都市生活抹去了他们乡村的身份、着装和行为,梦想与现实,成功与失败,是与非,好与坏,多少使得他们炫目和迷茫,城市中的价值判断完全颠覆了固有的标准。即使是这样,他们那种天然的善良本质和对未来生活美好追求的向往促使着他们依然想扎根于城市生活,希望自己和后代子孙享受到现代化的都市文明。
疏离了故土,来到了陌生的现代化都市,大楼高耸林立,陌生的人群行色匆匆。在改革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面对思想意识多元多样多变的新特点,要真正想融入这个现代社会,就要从价值观念上辞旧迎新,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现代文明进程中去,展现现代社会的共同追求,使优秀的乡土传承与现代文明之间保持平衡,充分展现当代社会的价值内涵,感受到更多的获得感。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养与践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长期抓好,认真做实。要注重政策保障、制度规范、法律约束的衔接,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真正融入到人们的生产生活和精神世界。要培育好社会主义的法治文化,弘扬社会主义的法治精神,增强全社会学法尊法守法用法的法治意识,形成有利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良好法治环境。要把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治理的重要内容,融入制度建设和社会治理中去,形成科学有效的诉求表达机制、利益协调机制、矛盾调处机制、权益保障机制,最大限度增进社会和谐。创新社会治理,完善激励机制,褒奖善行义举,实现治理效能与道德提升相互促进,形成好人好报、恩将德报的正向效应,使正确行为得到鼓励、错误行为受到谴责。与此同时,要发挥优秀传统文化怡情养志、涵育文明的重要作用。
首先是“和”的凝聚。“和”是中国传统价值观的最完整体现,和之本义是声音的和谐。《中庸》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天地有道,人性有道,天人合一,讲信修睦,这是世道之和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人道之和谐。“和”为贵,包容差异,弥合矛盾,是相处和谐之道。因此,现代性价值观的核心依然是“和”。以“和”为价值目标,追求自我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世界的和谐。它体现合理的社会价值诉求,是现代文明的路标,所给予我们的价值内涵是符合我们的现实需要,体现真正的文明。和谐社会内聚的人文意蕴和人文内涵,可以进一步提升人性与人格,促进人的自我完善与自我实现,弘扬道德主体精神与伦理自觉,将各种社会矛盾与冲突控制在有序和协调的状态之下。“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3]现代性社会是人们交互作用的产物,但社会本身并非完全承受和被动的,要通过完备有效的制度建构实现个体权利与义务的统一,建立一个共生共赢的规范秩序,实现个体之间和谐互动,社会成员之间利益的平衡,创造相互包容、有效期许的美德维度,有效引导社会成员的创建“和”的价值精神。
其次是以人为本。管子曰:“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书经》则说:“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他们都诠释了以人为本的利害。以人为本的思想,也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本质论述的集中体现。而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则是“建立在人们的现实差别基础上的人与人的统一。”[4]把人作为目标主体和价值主体,凸显了人的权利,是现代性价值观的正义价值维度。以人为本是指人的自由发展、平等、社会的公平正义和法治,这是我们社会的共同价值观。自由是指每个人的意志和发展的自由,这是人类社会的美好理想;平等是人人依法享有平等参与社会生活,平等生存的权利;公正是公平和正义,是我们国家应然的价值理念;法治是治国理政实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基本要求。现代性价值观的以人为本,建设我们的和谐社会,要求切实保障人们依法享有各项权利,保证社会公平正义,满足人们的发展和多种需求,关注人的价值和自由,关注人们的生活质量、创新潜能和幸福指数,展现社会主义的人道主义精神和人文关怀,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进一步创造个体与社会之间的统一,体现“人是人的最高本质”。因此,以人为本,是现代社会主义建设的核心理念,它反映了我们国家的基本属性,是社会成员个体在实际交往过程中,不断超越自我、面向未来,展开自我价值和自我再生的实现过程。
最后要实现自我的重拾。对于漂移在城市中的“乡村人”来说,改善物质的贫乏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但是,只有进行精神层面的自我重拾,才能真正获得幸福,真正体现人生价值。所谓自我,是指想象力、创造力、天性、梦想、个别独特性以及爱的能力等。人只有当这些能力和愿望获得正常发展时,才能感到自我的真实存在,才能激发人的活力生气,才能感到生活有意义、有目的,对未来充满希望与信心。乡土之人有着天然的优质传统基因,有自强不息与厚德载物的精神,打破自己是社会从属者的心理定位,不是一味地依附于所谓权威的判断,依附于他(城里)人,而是应该把自己的追求从惟一的物欲转向多样性愿望。马克思曾指出:“人类的天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有为完善自己的同时代人,为着他们的幸福而工作,才能达到自我完善。”这就要求每个人要与其他个体建立起基于社会统一性的意识,对显现的所谓现代个人生活信念进行反思。人在追求自身价值实现过程中,要有主动性选择和能动性创造。我们每个人的价值决断和自省,都是与社会和他人休戚相关的。正如盖尔·约翰逊所说:“有一点非常清楚的是,中国未来农村居民的主要繁荣不是系于农业身上,而是依赖于为现在从事农业劳动的农民以及新加入的农村劳动力提供更多的非农工作职位。”这将是一段艰难而又豪迈的路程。因此,要进行自我的重拾,自我的追求,学会为自己担当和自我克制,努力为我们生活的共同体的和谐和幸福而进行自我完善。
[1]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2]韦政通.中国思想传统的创造转化[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19.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50.
The Change of Provincialism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Fu Yuan
(Dept.of Politics,Economics&Management,Guilin Normal College,Guilin,Guangxi 541001,China)
The acceleration of urbanization greatly changes the traditional role of farmers and their provincialism and their traditional values with local characteristics are faced with the challenge of modern society.Their traditional value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ir living environment,and they suffer a lot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To adapt to the new changes they need to consciously practice the core socialist values.
urbanization;provincialism;values;modernity
F291.1
A
1001-7070(2016)03-0055-04
(责任编辑:盘桂生)
2016-03-26
广西区教育厅课题(编号:SK13YB127)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富原(1973-),女,黑龙江人,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政治经济与管理系讲师,管理学硕士,研究方向:公共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