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唤》的二元对立

2016-03-18 23:16左金梅何江龙
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4期
关键词:巴克呼唤国王

左金梅,何江龙

(中国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 山东 青岛 266100)



《野性的呼唤》的二元对立

左金梅,何江龙

(中国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 山东 青岛 266100)

从结构主义所提倡的二元对立的手法入手,通过分析多组对立面—环境上的南方与北方、身份上的国王与奴隶、价值观上的文明与野蛮,指出主人公巴克最终响应呼唤,回归荒野的原因在于小说中存在着的众多的二元对立。

二元对立;对立面;呼唤

杰克·伦敦是位多产的美国现实主义小说家,一生著述多达几百万字。他创造性地将文学与现实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在现代世界文学史上享有极高的声誉。正如评论家菲利普·方纳所强调的那样,“没有一个美国作家比杰克·伦敦更能作为时代明确而出色的发言人,因为他打破了冻结美国文学的坚冰,使文学与生活产生了有意义的联系。”[1]《野性的呼唤》作为伦敦中篇小说的名篇,开启了动物小说的滥觞,自问世至今也一直是学者们竞相研读的焦点。其中,“有把该小说视为儿童文学或动物寓言进行研究,有将该小说视为自然主义或现实主义作品进行研究,也有从分析巴克形象身份寓意或解析隐含主题或探究伦敦寄寓在该小说中的人生哲学角度入手”[2]。笔者另辟蹊径,从结构主义提倡的二元对立的手法入手,对小说主人公巴克的形象作一浅析,希望有助于对该小说进一步深入的探讨研究。

二元对立:指的是任一系统中一对差异的确定,以及在此确定之中对某种价值的分析。[3]作为一种文学批评理论,二元对立发轫于索绪尔的语言内部要素对立理念,即“两类之间的对立可以使我们对每一类性质有更好的了解”[4]。美国当代著名文论家乔纳森·卡勒认为,“一些特定的二元对立可以体现文本的主题意义。”[5]近年来,二元对立作为一种行之有效的文本分析方法在评论界得到了广泛运用,“二元对立现象广泛存在于文学作品之中,二元对立原则也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学分析方法。运用此原则研究体现二元对立内涵的文学作品,有助于更全面,深入地发掘作品的内涵和艺术精髓”[6]。笔者通过分析多组对立面—环境上的南方与北方、身份上的国王与奴隶、价值观上的文明与野蛮,指出主人公巴克最终响应呼唤,回归荒野的原因在于小说中存在着的众多的二元对立。

一、环境上的南方与北方

小说一开始便引出了北方与南方的对立—北方阴冷黑暗,南方阳光普照。冰雪岑寂的北国的出现预示着动物主人公巴克即将遭受的一场厄运。因为人们在北极发现了一种黄色金属。对黄金的热切渴望驱使着人们争相涌向北方,对狗的需求也因此大幅增加。人们需要更多的是毛发厚而长且能经得起霜冻的狗,这也意味着北方气候的寒冷与恶劣。与此构成截然对立的是主人公巴克原先居住的地处圣克拉拉谷的米勒法官大屋,那里宁静安谧,绿树掩映,有青青的牧草地,高大的白杨林,长长的葡萄架、花圃、草莓园和喷水井。环境上的南方和北方的对立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变得愈加鲜明。厄运降临,巴克被花匠的助手曼纽埃尔骗卖给贩狗人,跟随火车北上。当巴克“站在‘纳华尔号’的甲板上望着退去的西雅图时,那便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温暖的南方土地”[7]10。南方已经远去,海船载着巴克昼夜不停地驶向那充斥着噩梦的北方。就连巴克自己也能明显觉察出随着北方的日益临近,环境变得更加恶劣,“虽然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巴克却显然感到天气在不断变冷”[7]12。南方的暖意不再,等待巴克的是凄凉岑寂,充斥着冰川与雪谷的北国土地。

二、身份上的国王与奴隶

环境上南方与北方的对立带来的是巴克从国王到奴隶的转变,继而构成了巴克身份上国王与奴隶的二元对立。巴克被贩卖前,温暖的南国是他的天下。因为自己出生在这里并生活了四年。虽然这里也有其他的狗,但他们的地位与巴克相比全然微不足道,他们如过客般来了又走。巴克“既不是宠物,也不是猎狗,但这一片天地却是他的。他跳到游泳池里游泳,或是跟法官的儿子去打猎;他给法官的女儿摩莉和阿丽斯当保镖,陪她们在漫长的黄昏或是清晨到处游逛。冬天晚上他睡在法官脚边,面对着图书室呼啸的火苗;他把法官的孙子背在背上,或是跟他们在草地上打滚儿,或是保护着他们一直走到马厩院子里的泉水边去,做各种大胆的冒险,甚至远征到练马的围场和草莓园去”[7]2。巴克在南方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他的父亲是一条圣伯纳大种狗,曾是法官形影不离的伙伴,母亲则是苏格兰牧羊犬。足够的分量加上优裕的生活和受到的普遍的尊重让巴克尊严十足,尽显王者风范。“他是大王—是米勒法官领地上所有趴着走、匍匐着走、飞着走的生物的大王,连人也在内”[7]3,而这一切都随着巴克的被贩卖发生了骤变。作为南方的国王,随着北方的日益临近,巴克被迫一步步走下神坛,不断地打破着自己的底线。刚被贩卖时,巴克浑然不知厄运已经到来。即使是绳索,他也如国王般庄严地接受,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当绳索绞紧时,巴克突然对这陡降的厄运有了觉察。他活到现在还从没遭受过这么残忍的对待。他“像被绑架的国王一样,眼里露出难以遏制的愤怒”[7]4。可事已至此,纵使自己再大发雷霆也无济于事。在那天剩余的时光里,巴克躺在笼子里,平息着胸中的怒火,安抚着自己被伤害的自尊。而这一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巴克随即遭受的是训狗师的一顿毒打。从那时起,作为他学习弱肉强食的原始统治法的入门课,巴克明白了自己在拿着大棒的人面前是没有希望的。随着巴克被卖给邮差,他的脖子上套的不再是绳索,而是缰。巴克以前曾在家里见到过,那是马夫套在马的脖子上好让马干活用的。套着缰的巴克无一例外地也干起活来,被驱使着从峡谷的树林里运柴火,全然“变成了个干活的牲口”[7]14。由昔日养尊处优,威风凛凛的国王到如今被绑缚锁链,遭受毒打再到拉货的牲口乃至受人鞭笞、使唤的奴隶,巴克走下神坛之路充斥着艰辛与磨难。角色和待遇的千差万别形成了巴克身份上国王与奴隶的截然对立。

三、价值观上的文明与野蛮

伴随着环境上由南方到北方的转变,巴克也从文明的中心被扔进了原始的中心。在巴克看来,这里再也没有温暖安逸、百无聊赖的生活,到处充满了喧嚣与骚动,生命时刻都遭受着死亡的威胁,“因为这儿的狗和人不是城市的狗和人,全是些野蛮的东西,除了大棒和獠牙的法律不知道任何法律”[7]13。这里充满了争斗与冷酷无情,“怜悯是保留给较为温和的气候的”[7]37。巴克深谙獠牙的法律,一旦自己倒下,面临的就是被龇牙咧嘴的狗群埋葬的命运。北方的野蛮不仅仅是行径上的野蛮,更是价值观上的野蛮。生活在北方的巴克必须放弃南方所独有的文雅的进餐习惯,因为狗群中盗窃之风盛行。伙伴们吃完了自己的一份又去吃别人的定量。南方所具有的道德在北方就是一种虚荣,因为“在南方的国土上,在爱与友情的法则之下,尊重私有财产和个人感情是不错的,但在北方的国土上,在大棒和獠牙的法律之下谁若把那类东西当回事他便是傻瓜,只要他仍然遵循那类法则他准倒霉”[7]20。在北方的土地上,南方的道德、爱与友情都形同虚设,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残忍与伪善。谁要是再奉行北方的文明政策,那付出的将是急速死亡的代价。巴克在北方唯一存在的对索恩顿的个人情感也随着索恩顿的死亡而彻底毁灭。从索恩顿将巴克从哈尔挥舞的大棒下救出的那一刻,巴克便对慈祥宽厚的索恩顿充满了浓浓的爱意。这份爱意是真正的充满激情的爱,与以往明显不同。在阳光普照的圣克拉拉峡谷米勒法官家里,他并不曾体会到过这种情感。于法官的儿子们而言,他是他们打猎的猎伴;于法官的孙子们而言,他是个威风凛凛的保镖;于法官自己而言,他是他忠实的朋友。“可是炽热燃烧的爱,那是崇拜,那是狂热,是只有约翰·索恩顿才能燃起的”[7]63。与此同时,密林里不时传来的那充满着神秘的刺激和引诱的呼喊,是一种纯属于野性的呼唤。那呼唤专横霸道,强有力地刺激着自己。对索恩顿的爱成为了他对人类文明最后的眷恋,当“他每一次进入那松软的人迹未到的地方和绿色的暗影时,他对约翰·索恩顿的爱又吸引他回到了火边”[7]66。而这最后的眷念也随着约翰·索恩顿遭到印第安人的屠杀而消失殆尽。北方的残酷国度不存在文明之花赖以生存的土壤。理智与狡狯不再,愤怒与激情让巴克再一次回归野蛮。他如一只魔狗般撕咬着伊哈人,为索恩顿报了仇。这一次,没有了索恩顿,也就没有了牵绊,“约翰·索恩顿已经死了,最后的纽带已经断了,他对人和人的要求再也没有了责任”[7]90。文明属于南方,野蛮充斥着北方。北方的文明与南方的野蛮形成了鲜明的对立。

陡降的厄运将巴克从阳光普照的南方带到了冰雪岑寂的北方,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自然环境的对立,也是社会地位的对立,更是价值观念或是道德观念的对立。从被绑缚锁链,遭受毒打再到拉货的牲口乃至受人鞭笞、使唤的奴隶,巴克再也不是南方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国王,他的走下神坛之路充斥着艰辛和苦难。在北方,南方一切的文明准则已经不再,奉行的是大棒和獠牙的政策,同情与怜悯变得愚蠢,为了生活一切都可以不择手段。南方和北方环境对立下的社会地位以及价值观的极大对立迫使、催发着巴克身上那野性的苏醒与回归。“多少代的驯养从他身上消失了。他朦胧地记起了自己种族的青年时代。那时成群结队野狗在原始森林里游荡,追杀着猎物充饥。早被忘却的祖先们就是这样厮杀的”[7]21。如果说慈祥宽厚的索恩顿是巴克对人类,对文明唯一的眷恋,那么索恩顿的被屠杀也让巴克对文明这最后的牵绊荡然无存。“这是他平生最后一次让激情压倒了狡狯和理智,他对约翰·索恩顿的爱使他失去了理智”[7]89。文明不适用于北方,唯有野蛮,才能生存。

[1]王琴玲,喻燕静.杰克·伦敦作品导读[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6.

[2]谭建香.枷锁下反叛的精灵—《野性的呼唤》之生态批评的解读[J].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5):80.

[3]王阳.索尔·贝娄与二项对立[J].外国文学评论,1996(2):47.

[4]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铭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170.

[5]Culler,Jonathan. Structuralist Poetics: Structuralism, Linguistics and the Study of Literature[M]. Ithaca, N. 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75: 226.

[6]黄雄发. 二元对立原则与文学赏析[J].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4):119.

[7]杰克·伦敦. 野性的呼唤[M].孙法理,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责任编辑 刘晓华

On the Binary Opposition ofTheCalloftheWild

ZUO Jin-mei, HE Jiang-lo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Shandong, China)

In terms of binary opposition advocated by structuralism, this paper analyzes several opposites such as the environment between the south and the north, the identity between king and the slave, the value between civilization and savage, and points out the reason that protagonist Buck finally respond to the call and return to the wild lies in the several binary opposites in this novel.

binary opposition; opposite; call

2016-05-13

左金梅(1959-),女,河南洛阳人,中国海洋大学教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何江龙(1989-),男,山东青岛人,中国海洋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I054

A

1673-6133(2016)04-005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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