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关联性实证研究



研究生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关联性实证研究

——以西南交通大学为例

赵慧增， 王思琦

(西南交通大学 公共管理与政法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31)

关键词：研究生信任；人际信任；特殊信任；普遍信任；政府信任

摘要：人际信任、政府信任对社会稳定、经济发展至关重要，但信任危机在当今社会日益凸显。利用Stata软件，对西南交通大学“研究生校园生活和社会意识”调查数据进行分析，结果表明：研究生的政府信任状况呈“央强地弱”的格局，对中央政府的信任远远高于对基层政府的信任；特殊信任对中央政府信任和基层政府信任均有显著影响，普遍信任仅对基层政府信任有显著影响；基层政府信任对人际信任有显著影响，而中央政府信任仅对特殊信任有显著影响。因此在研究生培养过程中，高校要加强研究生的团结互助教育，政府也应规范自身行为，以提升研究生的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水平。

Empirical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rpersonal Trust and Government Trust in the Graduate Students—A Case Study of 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

ZHAO Hui-zeng, WANG Si-qi

(SchoolofPublicAffairs&Law,SouthwestJiaotongUniversity,Chengdu610031,China)

Abstract:Interpersonal and government trust is essential to social stability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but the crisis of trust in today’s society is becoming increasingly prominent. We used Stata software to lanalyze the survey data of “graduate students’ campus life and social awareness” in 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 and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the graduate students’ trust in government is the “central strong and local weak” pattern, the central government trust is much higher than the local government trust; Specific trust has significant effect both on graduate students’ central government trust and local government trust, and generalized trust only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local government trust; Local government trust has a significant effect on the interpersonal trust of the graduate students, and the central government trust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special trust of the graduate students. Therefore, in the process of graduate students’ training, universities should strengthen the unity and mutual aid education, and the government should regulate their own behavior to promote the students’ interpersonal trust and government trust level.

一、引言

信任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基础之一，是维持稳定的社会关系的基本因素〔1〕。政府信任和人际信任是信任领域的两个重要方面。政府信任是民主治理的基础因素，更是社会集体行动和自主治理的必要条件〔2〕，政府信任水平过低，则会阻碍政策的实施和执行，增加社会成本〔3〕。现有研究表明，当代社会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民主国家还是非民主国家，政府信任的下降问题已经成为国际间公共治理领域的共同现象〔4〕。同样，在当代以人际信任为代表的社会信任被认为是除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外决定一个国家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的主要社会资本〔5〕，然而“小悦悦”事件、“彭宇案”和跌倒老人无人敢去扶的情况都说明了中国社会出现了日益严峻的信任危机。

研究生作为高学历群体，是我国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他们的信任状况对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培养正确、合理的信任态度不仅有利于研究生自身的健康发展，同时也有助于保障整个国家的安全稳定。在信任日渐式微的情况下，研究生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之间的关系如何？能否通过提升研究生的人际信任来改善对政府的信任？抑或是能否通过提升研究生的政府信任来改善人际信任？这是研究生培养和政府管理过程中的重要课题。

二、文献综述与分析框架

目前学界对信任尚无统一的定义，卢曼认为信任是社会复杂性的一种简化机制，为了简化以或多或少不确定的复杂性为特征的未来，人们必须信任〔6〕。人际信任属于社会信任的范畴，包括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特殊信任是建立在血缘、亲情或友情之上的信任，这种信任使人们将自己的信任范围局限于自己所熟知的群体；普遍信任是指对自己所属团体之外的陌生人的信任〔7〕。而政府信任，通常指公民对政府或政治系统将运作产生出与他们的期待相一致结果的信念或信心〔8〕，从层级上可以将政府信任划分为中央政府信任和基层政府信任。

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同属于信任领域的不同方面，国内外学者对二者做了大量的研究，对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之间关系的研究得出了以下结论：

1.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持本观点的学者认为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之间关系密切，二者能够相互影响，一种信任的提升能促进另一种信任的提升，一种信任的下降也会导致另一种信任的下滑。如尤斯拉纳认为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人际信任的下降将会导致政府信任的衰落〔9〕；卡斯通过研究西欧的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的关系后发现，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存在微小的正向影响〔10〕；什托姆普卡通过对波兰的实证研究，认为一个可信的政府能够促进普遍信任的提升〔11〕；李涛认为对政府评价较高的居民，其社会信任水平也越高〔12〕；张海良基于CGSS 2010数据的实证分析发现普遍信任与特殊信任对政府信任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3〕；谢治菊通过对贵州和江苏农村的实地调查分析，得出村民对政府的信任能够增进他们对社会的信任〔14〕。

2.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

持本观点的学者认为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之间为负向变动关系，一种信任的提升则导致另一种信任的下降。如Stolle通过研究发现人际信任中的普遍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存在负相关的关系，即普遍信任越高，政府信任则越低〔15〕。

3.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不存在显著关系

持本观点的学者认为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仅属于信任领域的两个不同方面，二者之间没有显著关系。如帕特南认为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也许有关也许无关，在理论上应该将两者区别对待〔16〕；Newton也认为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未必存在很强的相关关系〔17〕。

通过上述文献回顾可以看出，对于同属于信任领域的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学者对二者的关系存在争议，国内外学者通过经验研究以及实证研究得出了不同甚至互相抵触的结论。这些研究大多关注人际信任对政府信任的影响，而没有过多探讨政府信任对人际信任的影响，在对大学生的研究中，研究对象大多是大学本科学生，缺乏针对研究生群体的专门研究。本文将人际信任分为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将政府信任分为中央政府信任与基层政府信任，试图考察研究生这一群体的人际信任、政府信任现状以及研究生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的相互影响关系，即既研究人际信任对政府信任的影响，又将人际信任作为因变量，政府信任作为自变量，探讨研究生政府信任对人际信任的影响，并运用实证方法对以上问题进行检验，为此方面的学术争论提供新的理论依据。

三、数据来源及变量测定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用的数据资料来源于2015年5月在西南交通大学进行的“研究生校园生活和社会意识”调查，该调查由美利坚大学吕杰副教授组织的“抽样调查技术与方法”课程小组设计并实施。调查范围覆盖西南交通大学在读研究生，采用随机抽样、面访调查方式，共采集问卷130份，对问卷中所收集的数据采用Stata 12.0进行处理分析。部分题项如年龄、居住地等，因为被访者不知道或不愿回答而存在缺失，但缺失数极少，并不影响本文的研究。具体的调查问卷样本属性见表1。

表1　调查问卷样本属性

表中的数字由Stata软件生成，经过四舍五入处理。下同。

(二)变量测定

1.因变量与自变量

由于本文研究人际信任和政府信任之间的关联性，故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均将作为因变量与自变量分别进行两次研究。

研究生政府信任，本文将其分为中央政府信任和基层政府信任，中央政府指以国务院为代表的国家最高政府机构，基层政府指公众日常接触较多的乡镇和街道办事处。问卷中的问题以“您对以下机构、组织、人群的信任程度是怎样的”加以测量。

问卷中对应特殊信任的问题为：“您对您熟悉和了解的人的信任程度是怎样的”同时，笔者采用相关学术调查中使用最多的问题来测量普遍信任，该问题是：“您对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可以信任的说法是完全不同意、不同意、同意还是完全同意”。

2.控制变量

在控制变量的选择上，王毅杰等人在研究中认为年龄、性别、居住地等人口学变量可能影响政府信任〔18〕，张海良等人的研究认为政治面貌等因素可能影响政府信任〔13〕。参考上述研究，本文将影响研究生政府信任的一些人口学变量作为控制变量纳入回归模型中，以控制其对主要预测变量的影响。

首先，政治面貌可能影响研究生政府信任，因此在控制变量中，把研究生的政治面貌作为一个因素纳入了模型当中。问卷中的提问方式为：“您是党员或入党积极分子吗”问卷中的选项包括是、不是、不回答，数据文件中赋值分别为1、0以及缺失值。

其次，人口学变量中年龄、性别和居住地也作为控制变量纳入模型，以控制这些因素可能产生的影响。年龄变量是受访者在调查时的实际年龄数；性别变量为男性和女性，分别赋值为0、1；居住地变量在问卷中的提问方式为“您18岁之前大部分时间是生活在乡村还是城市”问卷中的选项包括乡村、城市以及不回答，数据文件中赋值分别为0、1以及缺失值。

四、研究结果

(一)研究生人际信任现状

通过调研获得研究生人际信任现状，具体情况见表2和表3。

表2　研究生特殊信任现状

表3　研究生普遍信任现状

通过表2可以看出，研究生的特殊信任程度较高，有69.53%的被访者认为亲人等身边熟悉的人是比较可信的，21.88%的被访者认为亲人等身边熟悉的人是完全可信的，无人认为亲人等身边熟悉的人完全不可信；表3反映出相较于高水平的特殊信任，研究生普遍信任程度则相对较低，有54.26%的被访者认为陌生人都是可信的，只有4.65%的被访者认为陌生人是完全可信的。从表2和表3可以对比出，研究生对陌生人的整体信任程度低于对亲友的信任，这一发现与简臻锐等人对大学生人际信任研究得出的对亲友的信任高于对不熟悉的人的信任结论一致〔19〕。58.91%的受访研究生认为陌生人是可信的，反映了研究生整体上仍较为信任陌生人。

(二)研究生政府信任现状

通过表4可以看出，有89.06%的被访者认为中央政府“完全可信”或“比较可信”，仅有2.34%的被访者认为中央政府“比较不可信”，没有被访者认为中央政府“完全不可信”。可见，研究生对中央政府的信任程度非常高。

相对中央政府而言，研究生对基层政府的信任数据表明仅有35.66%的被访者认为基层政府“比较可信”，没有被访者认为基层政府“完全可信”，同时有34.11%的被访者认为基层政府“完全不可信”或“比较不可信”。

可见，研究生对政府的信任度呈现出层级的态势，对中央政府的信任度明显高于对基层政府的信任度，与现有研究中我国民众对政府信任的“央强地弱”〔20〕趋势一致。同时，与中央政府相比，研究生对基层政府的信任表现得更加模糊和矛盾，表4中有10.94%的被访者认为对中央政府的信任为“可信和不可信之间”，而对基层政府却高达64.34%。

表4　不同层级的政府信任状况

(三)研究生政府信任的Ordinal Logistic回归分析

为了研究人际信任中的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是否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影响政府信任，本文对研究生政府信任问题进行Ordinal Logistic回归分析。模型1和模型2考察人口学变量以及人际信任变量对研究生中央政府信任和基层政府信任的影响，统计结果见表5。

表5　研究生政府信任的Ordinal Logistic回归模型

a：参考类别为“男”；b：参考类别为“乡村”；c：参考类别为“非党员或非入党积极分子”。表中的数字做了四舍五入处理，括号中的数字为标准误(standard error)。

显著性水平：*p<0.1,**p<0.05,***p<0.01。下同。

模型1显示，在控制了人口学变量后，人际信任中的特殊信任对中央政府信任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系数为0.917；而普遍信任则没有产生显著影响，人口学变量均未对中央政府信任产生显著影响。

模型2显示，在控制了人口学变量后，人际信任中的特殊信任以及普遍信任均对研究生基层政府信任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其影响系数分别为0.5和0.495，因此特殊信任对研究生基层政府信任的影响程度略微大于普遍信任。同样在本模型中，所有的控制变量对基层政府信任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控制变量的影响结论不能推及总体。

因此，由模型1和模型2可知：在控制了人口学变量后，特殊信任对研究生政府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普遍信任仅对研究生的基层政府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是在0.1的显著水平上获得通过，这说明研究生对自己熟悉的人的信任程度越高，对中央政府和基层政府的信任度也就越高；而研究生对社会中的大部分人的信任程度越高，对基层政府的信任度也会越高，但是对中央政府的信任度没有显著的影响。年龄、性别、居住地以及政治面貌等人口变量对研究生政府信任也没有显著影响，不能推及总体。

(四)研究生人际信任的Ordinal Logistic回归分析

为了研究研究生政府信任能否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人际信任，本文对研究生人际信任问题进行Ordinal Logistic回归分析。模型3和模型4考察人口学变量以及政府信任变量对研究生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的影响，统计结果见表6。

表6　研究生人际信任的Ordinal Logistic回归模型

模型3显示，在控制了人口学变量后，政府信任中的中央政府信任以及基层政府信任均对研究生特殊信任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系数分别为1.012和0.384，人口学变量均未对研究生特殊信任产生显著影响。

模型4显示，在控制了人口学变量后，政府信任中的基层政府信任对研究生普遍信任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其影响系数分别为0.458，而中央政府信任未能对普遍信任产生显著影响。同样在本模型中，人口学变量均未对研究生普遍信任产生显著影响。

因此，由模型3和模型4可知：在控制了人口学变量后，基层政府信任对研究生人际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中央政府信任仅对研究生的特殊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说明研究生对基层政府的信任程度越高，他们对整个社会的信任程度也越高；而研究生对中央政府的信任程度越高，他们对亲友等熟悉的人的信任程度也越高。年龄、性别、居住地以及政治面貌等人口变量对研究生人际信任没有产生显著影响。

五、结论与讨论

通过实证研究，本文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信任状况方面，研究生的政府信任状况呈现出“央强地弱”的总体格局，同时研究生的特殊信任高于普遍信任，即研究生对亲友等熟悉的人的信任度要高于对社会中陌生人的信任度，但二者的信任水平均较高，不同维度的因素对研究生不同层级政府的信任情况显现出不同的效果。

第二，人际信任对政府信任影响方面，研究生的特殊信任对政府信任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特殊信任水平越高，则对政府的信任度也越高；普遍信任在基层政府模型中通过了显著检验，但在中央政府模型中未通过显著检验。值得注意的是，所有人口学变量在两个模型中均未能通过显著检验。因此，本研究中的人口学变量对研究生政府信任的影响仅局限与本调查样本，不能推及到整个研究生群体之中。

第三，政府信任对人际信任影响方面，研究生对基层政府的信任有助于转化为人际信任，即研究生对基层政府越信任，则有助于提升他们对整个社会人群的信任程度；研究生中央政府信任对特殊信任的影响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增强研究生对中央政府的信任也有助于提升他们对自己熟悉的人的信任。

因此，总体看来，研究生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提升二者之一，便能对另一者产生提升作用。但性别、年龄、居住地和政治面貌等人口学变量均未产生显著影响，本文认为可能是由于在读研究生群体年龄差别不大，并且接受了高层次的教育，具有较高的思想觉悟，不会因为年龄、性别、居住地和政治面貌的不同而对政府信任有显著的差异；普遍信任未与中央政府而是和基层政府信任产生显著影响的原因可能在于研究生日常接触更多的是基层政府，基层政府人员与公民打交道也较多，和公民相对比较熟悉。普遍信任意味着对社会中大多数人的信任，与基层政府的联系更紧密。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建议在研究生培养过程中，学校和政府都要做出努力，共同提升研究生的信任水平。学校不仅要注重对学生进行文化知识教育，同时也应关注学生对亲友、同学以及整个社会人群和政府机构的信任度，加强对研究生群体的团结教育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各级政府也应采取一定的措施，通过提升执政能力和治理绩效，提升研究生对政府的信任水平，这也将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提升研究生的人际信任水平。

当然，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本次调查没有通过严格的分层抽样选取样本，可能导致样本的代表性存在一定的问题。而且研究生人际信任与政府信任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本研究仅通过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得出结论，调研结果并不一定全面。此外，在调研中如果能够加上其他定性的研究方法，如深度访谈法，扎根法等，可能会有更为全面与准确的发现和结论，笔者今后还将沿着这一方向继续做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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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艳艳)

Key words:graduate student trust; interpersonal trust; specific trust; generalized trust; government trust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4474(2016)01-0025-06

中图分类号：D035; C912.1

作者简介：赵慧增(1990-)，男，河北唐山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政府信任、政府能力研究。E-mail:zhaohuizeng@my.swjtu.edu.cn。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SWJTU15WCX04)

收稿日期：2015-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