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引资与区域经济增长动态关系研究——以唐山市为例

孙亚男， 庞祯敬

(西南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31)



招商引资与区域经济增长动态关系研究
——以唐山市为例

孙亚男， 庞祯敬

(西南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31)

关键词：招商引资；经济增长；区域经济；外资经济；公共服务

摘要：以1991～2012年唐山市相关数据为基础，采用向量自回归模型对招商引资与区域经济增长之间的动态关系进行实证检验，发现：招商引资与区域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且二者存在互为反馈的因果关系，正向响应明显。因此，未来招商引资工作须进一步明确和规范政府的角色定位、积极探索和创新市场化招商引资道路、优化招商引资环境与服务、将招商引资规划与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规划有机结合。

Dynamic Relationship between Investment Promotion and Economic Growth—A Case Study of Tangshan City

SUN Ya-nan， PANG Zhen-jing

(SchoolofEconomicsandManagement,SouthwestJiaoTongUniversity,Chengdu610031,China)

Abstract:Investment promo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are a process of interaction. By using the regression model, we took Tangshan City as an example and made qualitative analysis. We found that there is a long-term stable equilibrium relationship between investment promotion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and they interact as both cause and effect, positively responding to each other. Therefore, to promote investment in future, government must clarify and standardize its own role, actively explore market-oriented path of investment promotion, optimize investment environment and services, and combine the investment promotion planning with regional development.

改革开放以来，招商引资成为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力。地方政府多将其作为加快地方经济跨越式发展的引擎，通过不断引进西方先进的技术、设备和资金，以多元化、多渠道的国际合作形式促进资源要素优化配置，为地方经济繁荣奠定基础。因此，如何看待招商引资与区域经济发展间的互动关系，如何实现区域经济增长与招商引资的良性互动以提升招商引资质量，从而为区域经济发展提供持续强劲动力，急需从理论和实证两方面分析。

一、文献回顾

关于招商引资与经济发展关系的研究，凯恩斯、哈罗德和多马和麦克杜格尔等指出招商引资能促进经济增长。凯恩斯乘数理论认为，“各生产部门间反应的连续性会导致投资给国民收入带来的影响扩大化”〔1〕；经济学家哈罗德和多马同时将凯恩斯理论动态化，推演出了一种增长理论，该理论认为“投资能够形成生产力和社会总需求的双重效益，被后世称之为哈罗德—多马理论”〔2～3〕；麦克杜格尔等将研究推广至宏观层面，提出了国际资本流动模型，指出“资本国际流动将使资本边际产出平均化进而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4〕。罗默在1986年提出了内生经济增长模型，他认为技术是经济系统的重要部分，是“内生”的，他认为“投资和技术能够形成价值与效率恒定的良性循环”〔5〕。

国内学者对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一方面肯定招商引资对经济发展的正面效应，另一方面也正视其负面影响。其中，多数学者持积极肯定态度，认为外资经济推动了区域经济持续增长，并改变和提高了经济增长方式和增长质量〔6〕；利用外资有利于我国经济增长、优化制度安排、缓解就业压力、加速工业化进程和带动对外贸易发展〔7〕；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经济的增长促进作用和中国经济增长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吸引力逐渐增强〔8〕。另外，还有一批学者对招商引资带来的负面效应和潜在风险持忧虑态度，认为利用外资可能带来包括加剧地区和产业结构偏差、增大金融风险、对内在产生“挤出效应”及威胁我国经济安全等负面效应〔9〕；学者战明华认为外资对中国经济有一定的冲击作用，认为其影响效果取决于以下三种因素：外资的流入结构、外资流入对平均储蓄倾向的影响程度、外资流入对产出的影响程度〔10〕；邹昭唏则将外资可能对我国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总结为四个方面：跨国公司成为垄断寡头、结构性的产业依赖、发展中国家生产体系从属问题、口味偏好依附于跨国公司〔11〕。

现有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但多数研究以理论分析为主，实证分析稍显不足。因此，本研究拟以唐山市为实证分析对象对招商引资与区域经济增长间的互动逻辑及动态关系作系统分析，力图做出一些有益探索。

二、利用外资与国民生产总值增长关系的实证分析

(一)样本、指标与数据处理

本文以唐山市为例，探索劳动力价格对区域外商直接投资的影响。之所以选择唐山市作为研究案例，原因有二：其一，从区域招商引资模式看，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的政策自由度，催生了各地在招商引资工作中的大胆探索，各地纷纷根据本地区经济发展的需求、优劣势以及新趋势对适合本地区的招商引资模式进行了有效构建，呈现出百花齐放、各显神通之势，其中，以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唐三地模式最具典型性和代表性。“长三角”模式属于典型的政府为主、市场为辅、多样化招商引资形式相结合的招商引资模式，以上海、苏州最为突出；“珠三角”模式则属于市场导向为主、政府调节为辅的招商引资模式，以东莞最为典型；与“长三角”和“珠三角”模式相比，“京津唐”引资模式可看作介于长、珠模式之间，践行的是“政府导向和市场导向并行”的理念。从市场经济发展阶段性看，该模式更契合当下我国市场经济不成熟的现实需求，而唐山市正是这种模式的典型代表。相较于京津两地，唐山市没有先天的政治因素的干扰影响，因而研究更具价值性。其二，从招商发展历程看，改革开放以来，唐山市一直将招商引资视为区域经济发展的支柱战略，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招商引资充分扮演了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引擎”的角色，对该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可替代性作用更为明显，因此选择唐山市作为研究对象更具代表意义。

在阅读大量文献并参照政府具体实践的基础上，分别从两个角度遴选评价指标，针对招商引资，本研究用唐山市年度利用外资金额来衡量，其数字大小表示该地区当年度招商引资的规模，经济增长则用年度国民生产总值(万元)来代替，分别标记为CAP、GDP。为剔除价格因素的干扰和原始数据中可能存在的异方差，本文对变量作自然对数处理，标记分别为InCAP、InGDP。

原始数据以1991~2012年为时间序列，数据均来源于相关年份《河北统计年鉴》、《唐山统计年鉴》、历年唐山市统计公报等。选择1991年为时间序列起始主要原因是为了保证数据统计口径的一致性，另外，20世纪90年代开始唐山市招商引资进入全面推进阶段，其间虽有政策调整和规划变动，但招商引资一直是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动力，这有利于评价的科学性和全面性。

(二)评价方法及模型设定

为研究唐山市招商引资与该区经济增长之间的互动关系，本文选取VAR模型预测相互联系的时间序列系统以及分析随机干扰项对系统的动态影响，故设立以下模型：

其中，x、y分别表示招商引资和各个变量，α、β

为待估参数，μ表示扰动项。

(三)ADF检验

在分析之前，采用Eviews6.0对LnCAP和LnGDP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见表1。

表1　变量的ADF单位根检验结果

检验形式(C，T，K)中的C、T、K分别代表ADF检验模型中的常数项、趋势项和滞后阶数。C和T取0表示模型中不包括常数项和趋势项，滞后期的选择标准是以AIC和SC的值最小为准则，△表示一阶差分。

从表1可知，lnGDP和LnCAP均为非平稳时序，而一阶差分后趋于平稳，因此二者为一阶单整时序，可以进行协整检验以判断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

(四)实证分析

1.协整检验

为判断变量间的长期均衡关系，本文采用Johansen极大似然法进行协整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LNCAP与LNGDP协整检验结果

迹统计量和最大特征值统计量结果表明，LNCAP与LNGDP之间存在唯一的协整关系，表明唐山市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2.模型构建

根据AIC准则和SC准则，经过多次Lag Length Cirteria试验，结果见表3。

表3　LNCAP与LNGDP的Lag Length Cirteria检验结果

根据表3可确定最佳滞后阶数为2阶，在此时，所建模型的LR、FPE、AIC、SC和Hannan-Quinn准则同时满足。因此应选择VAR(2)建立模型以判断LnCAP与LnGDP之间的短期动态关系。表4为模型的OLS运行结果。

表4　LNCAP与LNGDP的模型OLS运行结果

从表4可知，模型整体拟合度较高，可得结论：短期内，经济增长与招商引资的波动受以往自身和对方波动的影响。就lnGDP而言，自身一阶滞后系数大于二阶滞后系数，lnCAP一阶滞后系数的绝对值大于二阶滞后系数的绝对值。这说明，唐山区域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自于自身一期滞后的“推力”和招商引资一期滞后的“拉力”，前一期GDP规模和招商引资水平对后一期经济增长产生一个正的影响，这与投资乘数效应的时滞现实情况基本符合。就lnCAP而言，自身一阶滞后系数大于二阶滞后系数的绝对值，lnGDP一阶滞后系数略大于二阶滞后系数，二者相差不大，这表明lnCAP主要受自身一阶滞后值的影响，而经济增长对招商引资有较弱正向影响。这是容易理解的，在政绩强制性压迫下，政府主导型招商引资具有极强的内在扩张冲动，未来年度的招商引资指标的确定是在前一年招商引资完成度基础上的调增，以至于前期招商引资规模对后期招商引资表现出极强的正向影响。而作为经济增长的附属产物，公共服务提升和招商引资环境优化则与政府任期、政府自身偏好、财政预算编制执行期跨度有关，具有较强的主观性，集中的滞后效应得到稀释，因而经济增长滞后值对招商引资表现出较弱的正向影响。

3.脉冲响应函数

VAR模型平稳性是构建脉冲响应函数和方差分解的前提，因此，本文对模型进行平稳性检验，结果见图1。

图1表明，模型AR根模的倒数位于单位圆内，说明模型平稳，可以进行构建脉冲响应和方差分解分析。

图1　AR根检验

图2为LnCAP与LnGDP脉冲响应函数曲线合成图。图2(a)是招商引资对自身的响应情况和响应路径，不难看出，初期，招商引资对自身扰动表现为很高的正向响应，之后正向响应程度逐渐下降，至第五期开始表现为稳定正向响应。其背后的经济含义在于，唐山市招商引资对自身具有明显的推动作用，随着地区招商引资政策和战略的成熟，招商引资的良性路径依赖逐渐稳定，地区招商引资内驱动力强烈而持久，长期作用明显。

图2(b)为招商引资对经济增长的响应情况和响应路径。容易看出，初期，招商引资对经济增长的扰动并无明显正向响应，但随期数增加，正向响应不断上升，至第五期达到峰值后稳定下来。其背后的经济含义是：唐山市经济增长所带来的投资吸引力对招商引资有持续的促进和带动作用，前期这种正向效应较小但呈不断上升趋势，后期正向效应较为稳定。

图2　LNCAP与LNGDP脉冲响应函数曲线

图2(c)是经济增长GDP对招商引资CAP的响应情况和响应路径。可以看出，经济增长对招商引资的扰动一直具有较高的正向响应，其中，第二期正向响应达到最高，第三期后呈现稳定的正向响应。其背后的经济含义在于：唐山市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较强的动态关系，招商引资的推进对该地区经济发展具有持续强劲的促进作用。

图2(d)为经济增长对自身的响应情况和响应路径。初期，经济增长对自身扰动表现出很高的正向响应，正向响应在第二期有所下降，第三期开始表现为稳定正向响应。其背后的经济含义在于，唐山市经济增长对自身具有较强推拉作用，二者长期关系明显。

4.方差分解

为深入分析变量冲击在动态变化中的贡献率，本文对VAR模型进行方差分解，结果见表5。从表5可知，从第一期开始，唐山市经济增长就受招商引资的冲击，且这种影响一直较为稳定，除第一期外，其贡献率一直保持在20%以上。从短期看，自第二期贡献率达到峰值后，随着期数的增加，短期贡献有不平稳波动现象，且招商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有微弱下降趋势，从第二期的24.8%降至22.1%，而经济增长受自身残差波动的影响短期内也有非平稳波动，且有微弱上升趋势。

而就招商引资而言，第一期只受自身残差波动的影响，随着期数增加，自身残差贡献率呈逐渐下降态势，但贡献率仍然很大，始终保持在45%以上；而经济增长对招商引资的影响自第二期才开始显现，且随着期数增加其贡献率呈持续上升趋势，自第九期开始，经济增长的影响已大于招商引资自身扰动项的冲击。

5．格兰杰因果检验

在上述分析的基础上，我们对1991~2012年唐山市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见表6)。表6检验结果表明，唐山市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互为Granger原因，即唐山市经济增长能促进招商引资的增加，同样，招商引资水平的提高也能促进经济增长，它们之间存在互为因果的反馈性联系。

表5　LNCAP与LNGDP的方差分解结果

表6　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三、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第一，唐山市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且二者存在互为因果的反馈性联系，唐山市经济增长动力主要来自于自身一期滞后“推力”和招商引资一期滞后“拉力”，而招商引资受自身一阶滞后影响较大。第二，招商引资与经济增长系统在受到对方冲击后，中长期内表现出很强的稳定性，有着共同的变动趋势和路径，正向响应明显；招商引资受自身影响程度下降趋势明显，经济增长对招商引资的推动作用日益增强，说明强大的经济实力才是招商引资的助推器，而招商引资对经济增长影响的短期波动明显，贡献率有微弱下降趋势。

(二)建议

唐山市应抓住机遇乘势而上，实现跨越式发展，必须把招商引资工作作为战略性和全局性的任务来抓。

第一，明确和规范政府的角色定位。为引领地区经济健康发展，首先，政府应从招商引资“主角”的传统思维中解放出来，让出招商引资的大舞台，走到幕后，让市场主体成为舞台表演的主角；其次，政府要转变职能，切实把管控职能变到规划、调节、监管、服务上来，为招商引资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此外，政府还应该建立一套科学合理的招商引资政绩考核体系，树立正确的招商引资观念，防止招商引资过程中急功近利的行为。

第二，积极探索和创新市场化招商引资道路。为激发地区经济发展活力，首先，应积极探索代理招商模式，通过专业的中介机构针对本地区发展的特点、战略规划、产业布局、城镇化布局、市场化改革需求等进行有针对性的招商引资，通过项目的选择有意识地满足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特殊性，提高招商引资的有效性、真实性和可持续性；其次，积极探索招商引资项目管理的市场化，政府应把专业性特别强的事务外包给一些专业的机构来打理，政府只承担监督职责即可。

第三，优化招商引资环境与服务。为保障地区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首先，应坚持招商引资引领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但不应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切记不要为了吸引投资者而做出一些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其次，应坚持因地制宜，突出招商引资环境建设的特色和亮点，切忌刻意模仿，千篇一律；再次，应坚持环境成本观念，尽可能营造更加合理的政策环境和法制环境、富有活力的人才环境、文明和谐的人文环境。

第四，将招商引资规划与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规划有机结合。要发挥招商引资对经济发展的全面引领作用，还必须将招商引资规划与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规划相结合，实现无缝连接，特别是要与当地产业规划、城镇化规划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相结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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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李杰.我国利用外资的正负效应分析〔J〕.经济学家,2004，(1):6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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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邹昭唏.中国利用外资规模研究〔M〕.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2：11-13.

(责任编辑：叶光雄)

Key words:investment promotion; economic growth; regional economy; foreign-capital economy; public service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4474(2016)01-0090-06

中图分类号：F127

作者简介：孙亚男(1981-)，男，辽宁大连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公共经济理论与实践研究。E-mail：syn@home.swjtu.edu.cn。

收稿日期：2015-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