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姐
(公安海警学院 基础部,浙江 宁波 315801)
解构视角下《小城畸人》女性形象分析
陈雪姐
(公安海警学院 基础部,浙江 宁波 315801)
从解构主义开始,西方文化哲学思想进入一个新的纪元,以此为契机,文学批评家纷纷开辟解读文学文本的新战场,他们提出新的批评理念和方式,并以之为基础从不同的角度去重新审视和解读文学话语文本,为解读文本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本文从《小城畸人》中的人物伊丽莎白入手,从解构视角解读安德森笔下的女性形象。
解构理论;文学批评;安德森;女性形象
安德森以自己的家乡为原形,在小说《小城畸人》虚构了一个小镇——温士堡,那里景色秀丽,生活宁静,让人不禁怀念起曾经的“田园般的黄金时代”,而这种田园生活在工业化和机器文明的冲击之下,开始分崩离析。一些东西永远消失了,与此同时另一些东西出现。新与旧,好与坏,过去与现在,传统与革新,身在其中的人们面临着各种选择、矛盾与冲突。这不仅是安德森在小说中虚构的温士堡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情况,实际上,它也是美国十九世纪末从农业手工业过度到工业化时代的典型缩影,更是身在其中的作者思想的投射。那是在反思过去以后,对旧有的质疑,对新生的探索,对未来的关注,这种关注反映在作者的作品中,让人深省。
德里达的《人文科学言语中的结构、符号和游戏》将统治了西方哲学思想多年的柏拉图以来形而上学的假设进行了颠覆。从解构“结构”这个概念出发,德里达质疑了结构主义所表现出来的二元对立和中心化倾向。在他看来,人们对中心的渴望是一种“逻各斯中心主义”,这种以天、天道、逻辑秩序、神言 (logos)为中心的一元玄学是产生于人们对权威庇护所给予的安全感的寻求,其实质是一种极权主义的表现,如将言语至于书写之上的态势便是逻各斯主义的典型特点。以此为立足点,德里达瓦解了一切根植于逻各斯中心的二元对立项:男人与女人、灵魂与肉体、文明与愚昧、西方与东方、主体与他者、主人与奴隶,等等。德里达的“去中心”观念影响的不只局限于西方哲学思想,他为文化、政治、艺术、文化批评、历史和社会学领域的新生事物提供了土壤,各种新思想新方法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以文学批评理论为例,就包括了德里达和他的追随者所实践的解构主义,以及后来的心理分析理论、历史批评、政治文化批评等。可以说,德里达及其解构主义给文本分析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如安德森的《小城畸人》。安德森虽然早生于德里达,但正如德里达所说“我们的思想从来不只是简单地建立在与某些我们代表的超验客体的联系上的,我们更是其中的组成部分”。[1]生活在从手工业时代过度到工业革命时期的安德森,在传统与革新、怀旧与迎新、去与留、取或舍的冲突与矛盾中抉择着,在迷惘中探索着,寻求着,这些也会投射在他的作品中,给人以启发。笔者认为这点在他对女性形象尤其是伊丽莎白这个人物的塑造上尤为凸显。
女权主义认为进入父权主义一统的天下后,女性成为男子的附属物和点缀物,成为被奴役的对象。身受以男性为权力核心的社会的压迫,女性最终成为一个不完整的存在。遭受压迫的女性,在社会上找不到立足之地,为寻找自我和赢得社会承认,她们或逆来顺受,或奋起抗争,但她们的种种努力最终多以悲剧而告终,在不同的社会层次和心理程度上沦为男权文化的牺牲品,渐渐她们失去话语,桎梏于男权社会分配给女人相应的社会行为模式。[2]父权社会中的男人女人二元对立中的女性是男性价值的被决定者,符合规范的女性是柔弱的,是依赖与男性存在的,是温顺的。[3]这种从心理到行为角色的约束,酿成了许多女性一生的悲剧,泯灭了她们的才华、青春、抱负乃至生命。但是安德森在《小城畸人》中,男权社会中规范的那种温顺,柔弱并依赖于男性的传统女性形象却被解构了。
安德森笔下的女性是自由于男性的独立存在,她们敢于追求自己的梦想,她们渴望独立。为了自己的梦想,她们敢于反抗,爱憎分明,成为书中的主导人物。有多达8篇的故事直接以女性人物为主角,而书中其他的故事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地与上述女性角色相关,还有些故事更是以其中的女主角为故事背景展开。而这其中,作者浓墨重书的代表人物应当是伊丽莎白,可以说,安德森对女性深切的关注集中地体现在对伊丽莎白这一人物的刻画上。全书共25篇,伊丽莎白独占了2篇,作者将伊丽莎白从少女、妻子、母亲这三个角度全方位地进行塑造,令人印象深刻。可以说,在伊丽莎白身上,寄托了安德森对心中全新女性形象的美好希望。
(一)伊丽莎白的少女时期
少女时期的伊丽莎白就因她敢于追求梦想,敢于同小镇如死水般的窒息抗争而成为个性鲜明的存在跃然纸上。她敢爱敢恨,她“在童年时代和少女时代,一直想做生活的冒险者”,她对生活总是充满激情,她认为“生活中总是有某种东西,某种隐秘的神奇的东西,让她怀着激情盲目地去追求”,她相信真情,因此在和男人们相处时,“当男人们喋喋不休地说话时,她想尽力听出哪些是说给她听的真心话”。她还敢于追求和男人一样的权利,因此,“她穿上男人服装在中心大街上骑自行车”把“镇上的人们惊得目瞪口呆”。即便她的一切努力都以失败告终,被人们冷嘲热讽,甚至失去用言语来表达一个母亲对儿子关爱和希冀的能力,但她用自己的抗争,让这个沉寂小镇听到了她的声音,并敢于用自己的死亡来启迪她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儿子,让他走上寻找自我的旅程。少女时期的伊丽莎白是个性鲜明的,而不是面目模糊的温顺的边缘化人物。
(二)伊丽莎白的妻子角色
同许多依附于男性主角而生存的妻子相比,作为妻子的伊丽莎白在书中的分量完全超越了她的丈夫汤姆·威拉德。在这场婚姻中,伊丽莎白一直掌握着主动权。首先,是她选择了汤姆而不是汤姆选择了她,只因为她认为婚姻可以改变生活的面貌,而当时汤姆就在身边。而当她发现和汤姆结婚的后果产生怀疑时,她就要把怀疑打发掉,于是当她觉得汤姆会对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有不良影响时,她便决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现状,而她也成功了。这不是一个只会依附于丈夫的“他者”,她是意志坚定的,杀伐决断的,是独立自主的。在父权统治的年代,她甚至是家里唯一财产——新威拉德旅馆的所有者,伊丽莎白不仅在精神上独立于丈夫的存在,她甚至在物质上也是独立的。相对比之下,作为价值的决定者,二元对立的主体,丈夫汤姆·威拉德形象在妻子的衬托下,是如小丑般的存在。生活在令人窒息的瓦恩堡小镇,汤姆·威拉德不仅没有任何不适,还自我感觉良好,踌躇满志,自以为是。他虽然一事无成却自视甚高,“虽然他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一样成功的,他却总是把自己看作一个成功者。”可是只有在看不到伊丽莎白的时候,他才敢“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吹嘘自己是这个小镇上的头面人物之一”,他甚至没有办法摆脱伊丽莎白对他的影响,伊丽莎白对他而言是“高高的幽灵般的”存在。安德森笔下的丈夫和妻子,价值的决定和被决定者被颠覆了。
(三)伊丽莎白的母亲角色
作为母亲,安德森笔下的伊丽莎白是举足轻重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她和乔治关系上。作为贯穿全书始终的人物,乔治·威拉德可以说是书中的灵魂人物。他年轻、不谙世事,他精力充沛、敏感而又富有同情心,出入故事的人物不断被他吸引,把他当作可以吐露秘密的朋友,认为他“属于这个小镇,是小镇的典范,在他身上体现了小镇的精神。”年轻仍未被腐蚀的乔治可以说是小镇的未来和希望,他必须离开小镇。对于这个灵魂般的人物,是他的母亲而不是父亲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母子之间从一开始就“存在一种很深但从未表达出来的相互同情的纽带”,不像他的父亲,她理解他,懂得他,知道“他正在摸索,想找到自我”,也知道“他心里滋长着一种秘密的在(她)心里被扼杀的东西”。母亲对乔治而言是更像是默契的益友,他们似乎分享着同样的秘密。而伊丽莎白最后的死亡与其说是生命的终结还不如说是新生的延续,因为她的死最终触动了乔治,让他下定决心离开小城。虽说暂时“这个年轻人还不懂得母亲的死意味着什么”但他因此“毅然决定要改变他的生活,要离开瓦恩堡”。乔治,在离开瓦恩堡小镇后,会继续伊丽莎白未完的梦想和追求,她的生命也将在乔治身上得到延续。作为母亲,伊丽莎白与其说是父权制度的受害者,毋宁说是救赎者,是她拯救了乔治,让小镇的未来有了希望。甚至她的失语也充满了力量,因为那是她无声的抗议,因而更具震撼人心的力量。
从手工业时代到流水线大规模生产的工业化时代,人们需要的是适应。显然,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温顺、谦恭的、依附于男性的女性是不合时代需求的,安德森深刻地理解这点,因为,他家就是他的母亲而不是父亲支撑起整个家庭生活。于是,通过笔下的伊丽莎白,作者解构了传统的女性形象。但是,解构的目的不只是解构本身,与其说解构是终点,不如说它是新的起点,因为不破不立。所以伊丽莎白成为女性为获得新生而战斗的先驱象征。或许,这个女性还没有在作者的时代到来,但不管怎样,安德森让所有的女性看到了希望。
[1]孙彩霞等.西方现当代文论要著研读[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3:163-164.
[2]何征.对小城畸人的女性阅读[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1(5):33-36.
[3]李维等.心理百科全书[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 1995:1004-1148.
[4]舍伍德·安德森,小城畸人[M].刘士聪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Interpretation of Anderson's Woman Image from Deconstruction Perspective
CHEN Xuejie
(China Maritime Police Academy,Ningbo 315801,China)
From Deconstruction on,western philosophy stepped into a new era.Sizing this opportunity,literary critics opened up new field to interpret literary texts and put forward novel critical concepts and methods.Accordingly,fresh perspectives were found to examine and read literary works, diversifying unlimited possibilities in literary interpretation Based on the figure in Winesburg,Ohio,this paper interprets Anderson's women image from Deconstruction perspective.
Deconstruction theory;literary critic;Anderson;women image
I712.074
:A
:2095-2384(2016)01-0070-03
(责任编辑 储 欢)
2015-11-08
陈雪姐(1975-),女,福建南平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