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医体质量表》的修订

朱丽冰，王　济，李英帅，李玲孺，于文俊，2，郑燕飞，王　琦

(1.北京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中医体质与生殖医学研究中心，北京　100029；2.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专科项目办公室，北京　100027)



论《中医体质量表》的修订

朱丽冰1，王济1，李英帅1，李玲孺1，于文俊1，2，郑燕飞1，王琦1

(1.北京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中医体质与生殖医学研究中心，北京100029；2.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专科项目办公室，北京100027)

[摘要]《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及《中医体质量表》自正式颁布以来，已被广泛应用于科研、临床和健康管理。然而在多年的使用过程中，不少学者发现体质判定标准及体质量表自身存在一定问题，给体质辨识造成困惑。通过梳理目前体质量表的应用现状及有关体质量表应用中存在的问题，发现《中医体质量表》及《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的修订具有可行性和必要性。

[关键词]体质；中医体质量表；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修订

中医体质学认为，体质是人体生命过程中，在先天禀赋和后天获得的基础上所形成的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和心理状态方面综合的、相对稳定的固有特质[1]37。人群中的个体，其体质既具有明显的个体差异性，又具有群类趋同性，根据个体各自不同的表现，按照一定标准，采用一定的方法，通过整理、分析、归纳，可将体质全面系统地分成若干类型[1]54。古今中外，都不乏有学者致力于体质分类的研究。我国早在《黄帝内经》时期就已经出现有关体质分类的表述，如《黄帝内经》按五行分类法将体质分为木型、火型、土型、金型、水型等[2]。后世医家在《黄帝内经》的基础上，结合临床实践经验，从不同的角度对体质进行分类，如王琦的九分法、匡调元的六分法、母国成的九分法及田代华等的十二分法[3-6]。国外体质分类研究主要有西方医学的体质分类研究、日本一贯堂医学体质分类研究、韩国四象医学体质分类研究等[7-19]。体质分类的研究从理论走向现实，服务于临床与科研，需要一个桥梁，这个桥梁即客观的、规范化的体质分类方法和标准，然而绝大多数学者只停留于理论研究，对于体质分类判定标准的制定鲜有问津者。由于缺少严格、规范的方法学指导，也缺少可重复的数据支撑，更缺少制定标准的相关要素，体质分类判定标准化的建立曾一度处在空窗期。

王琦认为对人的本质现象、体质特征及本质的认识，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对体质分类的研究水平，而体质分类判定标准化的建立则是体质分类研究的关键[1,20]。体质分类判定标准的建立需要一种尺度对群体趋同性进行分类，对个体差异性进行辨识，借鉴于健康评价及心理测量的测评思路与方法，采用量表测评法成为体质分类判定标准建立的首选[1]54。2009年4月9日中华中医药学会正式颁布由王琦主持制定的《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结束了百家争鸣的体质分类研究局限于理论探讨的局面，关于中医体质分类的研究也逐步规范化[21]。

1　《中医体质量表》及《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的建立

体质标准将人的体质划分为9种基本类型：平和质、气虚质、阳虚质、阴虚质、痰湿质、湿热质、血瘀质、气郁质、特禀质。体质标准下属的《中医体质量表》共有9个亚量表、60个条目，分别用来判定9种基本体质类型，并采用5级评分法即每个条目最高分5分，最低分1分，每个亚量表的评分均先计算原始分，再根据特定的公式计算转化分，根据转化分数对体质类型做出判定[21]。体质量表性能的初步评价显示9个亚量表的再现性相关系数为0.76～0.90，Cronbach’s α系数为0.72～0.80，体质量表与简明健康状况调查问卷(short form 36 health survey questionnaire，SF-36)的效标效度研究结果显示：平和质得分与SF-36总得分呈正相关(r=0.58)，各偏颇体质得分与SF-36总得分呈负相关(-0.54

2　《中医体质量表》及《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的应用现状

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的制定，尤其是2009年中华中医药学会正式颁布体质标准后，有关中医体质的研究发展更为迅速，并在全国范围内成为研究热点。据文献计量学统计分析，2009年1月至2012年12月使用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作为客观的体质分类与判定工具进行研究并发表的文献数量达1 095篇，体质量表的应用范围主要分布在7个方面，即体质分类研究、体质与疾病相关研究、体质理论研究、体质调理研究、体质与生命质量关系研究、量表自身研制研究及其他与体质相关的研究，其中体质分类研究及体质与疾病相关研究的文献量远多于其他方面研究。体质量表在体质分类方面的应用，主要在于探索各类疾病人群或一般人群的体质分类情况，分析体质与疾病或体质与健康状况之间的关系。体质量表在体质与疾病相关方面的应用，主要在于以下几个方面：探索某类疾病的常见体质，体质与某类疾病形成的关系，体质与某类疾病临床特征的关系，体质与某类疾病中医证候的关系，体质与某类疾病实验室指标的关系等[31-32]。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除被广泛应用于各类研究外，也已作为体质分类辨识工具被纳入《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技术规范》项目，使中医药首次进入国家公共卫生服务体系，走进各大社区医院及治未病中心，服务于群众的健康管理[33]。

3　《中医体质量表》及《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修订的必要性

然而，伴随着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被广大学者及群众所肯定并广泛应用，质疑声也逐渐增多。首先，不少学者在使用过程中发现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自身存在问题，主要体现在5个方面。①使用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进行体质判定时出现兼夹体质的比例颇高，多种体质合并出现给治病调理带来困惑，兼夹体质出现的原因除人为的填写不认真，填表人并非填写近1年的感受与体验等主观原因外，各亚量表区分不同体质的特异度不够也是潜在原因。②部分条目并不能用于判定某类体质，如用于判定气虚质的“您喜欢安静，懒得说话吗？”有学者表示该条目用于判定气虚质值得商榷，因为性格内向但非气虚质亦可有此表现。③根据用于判定平和质的条目进行体质辨识，结果很多严重慢性病患者被判定为平和质，部分学者也对此表示难以理解。④部分条目为双重装填，存在设计不合理之弊，如用于判定阴虚质条目“您感到手脚心发热吗？”就有学者表示使用体质量表对患者进行体质测评时遇到一位被测对象手心热、但双足发冷，因此无法作出回答。⑤判定的时限为过去1年的体验与感受，时限太长、难以回忆等，这些都是学者们提出的有关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自身存在的问题[34-35]。李英帅等[37]针对体质量表在应用中的疑难问题进行详细解读，包括多种兼夹体质出现的原因，量表判定结果为什么与专家判定不一致，对条目和评分标准理解产生差异的原因等，这也从侧面反证了体质量表在使用过程中的确存在着一些问题。

其次，相关的中医体质科研逐年快速增长，其中以体质分类研究及体质与疾病相关研究最为热门。纵观诸多的体质科研成果，不难发现一些共性问题，如体质辨识结果常出现高比例的兼夹体质。如潘明沃等对162例广东地区的不育男性进行中医体质辨识，结果单一体质仅为21例(12.9%)，而兼夹体质却高达141例(87.0%)[38]。患病人群虽易出现兼夹体质，但如此之高的比例，导致中医体质量表的特异度被较多地怀疑。除此之外，还存在某些疾病的体质与疾病相关研究，不同的科学研究团队却呈现出不同的体质辨识结果，以及使用中医体质量表对人群进行体质辨识，其结果与中医专家对这部分人群进行的体质辨识结果不一致等问题。

最后，《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及《中医体质量表》作为体质分类辨识工具，被各大社区医院及治未病中心广泛应用于临床的健康管理。然而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自身所存在的问题无疑给体质辨识结果的准确度造成了影响。基于不甚准确的体质辨识结果而给患者制定的体质调理方案，不但不能改变患者真实的体质偏颇状态，也许会加重患者由于体质偏颇所引起的不适感，甚至引发新的偏颇体质。如用于判定气郁质的“您容易感到害怕或受到惊吓吗？”有此情况者临床上多见于心胆气虚之人，若按气郁质辨证论治采用疏肝理气之法，恐加重其心胆气虚之证，因此，此条目用于判定气郁质值得商榷。

4　《中医体质量表》及《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修订的可行性

柳璇以体质量表为具体的研究对象，对普通民众、治未病中心及相关学科专家进行体质量表使用情况的小范围调研，分析的数据结果表明：无论从治未病中心、相关领域专家还是普通民众，均对体质量表在条目结构及条目表述上提出了不同程度的修改意见，由此可见，对体质量表进行部分有针对性的修改调整是可行且必要的[36]。中医体质研究学术带头人王琦带领其科研团队开发了第一版《中医体质量表》及《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并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颁布为中医体质的行业标准，这些量表研发的理论基础及实践能力，是中医体质量表修订的有力支撑。

王琦认为，体质量表的修订仍应遵循第一版体质量表编制的原则。①量表的设计应以中医体质理论为指导，同时体质量表的内容应尽量体现中医体质类型的内涵。②量表的各条目代表性好，敏感性高，独立性强。③量表通俗易懂，且适宜自评。④量表采用标准化计分方式。⑤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等[1]208-209。基于上述原则，拟采用以下4个方法对体质量表进行修订。①收集不同领域人群(包括普通受试者、使用体质量表进行科研的文献作者、治未病中心医护人员、相关领域的专家)对原量表在使用过程中存在的意见及建议，建立量表修订的条目池。②在原有量表的基础上整合收集的修订意见，多次审核、调整，以形成新版体质量表。③使用新版体质量表进行流行病学调查来验证其信度、效度等。④根据流行病学调查统计结果对新版量表进行修订，并由相关领域的专家共同进行修改、认证。拟采用的量表修订方法是根据第一版量表编制的原则并结合原量表开发的经验所共同制定的，从而保证了量表所拟采用的修订方法具备可行性。

编制中医体质量表的最终目的是采用量表测评的方法，对个人或群体的中医体质类型进行科学评价与量化分类，对被测者做出体质类型倾向性的评价。作为体质辨识的工具，中医体质量表如果自身都存在问题，那么以其作为辨识工具而衍生出来的科研结果或临床健康管理建议的准确性和可信性就得不到保障，因此对体质标准及体质量表的修订是必要的。应广泛听取不同领域专家有关中医体质量表的修订意见，在原有量表基础上开发新的量表，使其成为敏感性强、特异度高、区分度好的体质辨识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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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北京市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32125)；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王琦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北京中医药薪火传承“3+3”工程王琦名医传承工作站建设项目

作者简介：朱丽冰(1989-)，女，博士研究生

通信作者：王琦，wangqi710@126.com

[中图分类号]R22[DOI]10.3969/j.issn.2095-7246.2016.04.003

(收稿日期：2016-02-26；编辑：张倩)

Discussion on Revision of Constitution in Chinese Medicine Questionnaire

ZHULi-bing1,WANGJi1,LIYing-shuai1,LILing-ru1,YUWen-jun1,2,ZHENGYan-fei1,WANGQi1

(1.CenterforStudiesinConstitutionsandReproductiveSciences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SchoolofBasicMedicine,Beijing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Beijing100029,China; 2.OfficeofKeyProjects,StateAdministration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Beijing100027,China)

[Abstract]Classification and Determination of Constitution in TCM (CDCT) and Constitution in Chinese Medicine Questionnaire (CCMQ) have been widely used in scientific research, clinical practice, and health management since their official release. However, during these years of application, many scholars found several problems regarding the criteria for determination of constitution and the questionnaire itself, which may confuse the identification of TCM constitution.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 current application of CCMQ and related problems and points out that it is necessary and feasible to revise CCMQ and CDCT.

[Key words]Constitution; Constitution in Chinese medicine questionnaire; Classification and determination of Constitution in TCM; Revi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