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中的地名和人名寓意解析

黄 福 奎

(西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呼啸山庄》中的地名和人名寓意解析

黄 福 奎

(西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文学作品中的每个人物的姓名都被作者赋予了一定的含义。”[9]43—45深刻体会文学作品中的人名和地名的含义，对于理解一部文学作品，了解一种文化是必不可少的。通过揭示《呼啸山庄》中的地名和人名的寓意，帮助读者更全面深入地把握作品的主题。

呼啸山庄；地名；人名；寓意

0　引言

在对文学作品的研究中，人名和地名的研究是不容忽视的。名称是一种符号，也是一种文化。小说中人名和地名更是这种文化的集中体现，它折射出作者的价值观念、喜怒哀乐、创作目的、语言技巧、叙事设计等。隐喻不但是命名过程中的一种语言现象，也是一种述谓现象和认知现象。“语言中的隐喻是人类认知活动的结果与工具。”[2]30深刻体会人名和地名的隐喻含义，对于理解一部文学作品，了解其背后的文化是必不可少的。《呼啸山庄》是艾米丽·勃朗特的唯一一部小说，也是英国小说描写人物的经典之作。该书命名巧妙，寓意深远，影响广泛。选取《呼啸山庄》中的地名和人名作为研究对象，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通过准确地揭示这些名称的寓意，来帮助读者更全面深入地把握作品的主题。

1　Wuthering Heights

Height“高地，山地”，暗示了小说所讲的故事发生在英格兰北部山地。英格兰北部是山地，西部是平原，中间是高地。从语义学看来，Wuthering“呼啸着的，咆哮的”，揭示了英格兰北部山地常年受盛行西风的影响，多风；从语音学看来，Wuthering的发音是以圆唇音[v]开始的，其口型和发音恰似摹仿了风的呼啸声和咆哮声；从词汇形态学看来，Wuthering是由wuther和曲折词缀-ing构成的。词缀-ing表示发生的动作行为一直在持续当中，该点不但侧面说明了英格兰北部山地常年受盛行西风的影响，而且暗示了希斯克利夫为了复仇，阴魂不散，整部小说充满仇恨的阴郁情绪。艾米丽·勃朗特在小说中这样描述Wuthering：

“‘呼啸’一词，在当地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它形容在狂风暴雨的天气里，这座山庄所经受的风呼雨啸。”[1]4此外，英格兰还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是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虽然夏季凉爽，冬季温和，但天气变幻莫测。一日之内，时晴时雨。也映射出了凯瑟琳善变的性格，就像英格兰的天气一样。正是因为凯瑟琳变了心，背弃了希斯克利夫，没有保持对爱情的忠贞，才导致了后来他的疯狂报复。英格兰的雾气较重，这主要是受中纬度西风和北大西洋暖流增温增湿而引发的潮气所致。小说中至少有五次提到雾，朦朦胧胧的雾霭更是预示着小说中人物之间关系的扑朔迷离，也和山庄中阴沉、压抑的紧张气氛相呼应。

2　Hindley Earnshaw

按照词汇形态学的构词法规则，我们可以将Hindley Earnshaw拆分成这样：Hindley=hind+ley；Earnshaw=earn +shaw。Hind“后边的”，ley“短期轮作的牧地”。辛德雷一开始很凶野，对希斯克利夫百般虐待和侮辱：打他耳光，用秤砣砸他，诅咒他的脖子被马跌断，马踢出他的脑浆。

希斯克利夫虽然受尽了辛德雷的欺凌和折磨，但他一直忍耐着，很少抱怨。“他能忍受辛德雷的拳头，不眨眼，不掉泪。”[1]33他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待自己衣锦还乡时，就将满腔怨恨全部发泄在了辛德雷及其家族的身上。此时的希斯克利夫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丧失了理智，在辛德雷家族的这片草地上肆意践踏和蹂躏。这时的辛德雷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嚣张气焰，沦落成希斯克利夫这匹烈马“身后的草地”。辛德雷剩下的家产都抵押给了希斯克利夫，并沦为他的奴仆。希斯克利夫俨然成了呼啸山庄的主人，但最后他仿佛在哈里顿和凯蒂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和凯瑟琳的影子，他不忍心再报复。于是，呼啸山庄再次回到了辛德雷家族的手中，这片“呼啸的荒原”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因此，Hindley该人名也暗示了呼啸山庄就像“每隔一段时间轮作的草地”一样，迟早会重新回到恩肖家族的手中。

而对于Earnshaw, earn“赚得；获得”，shaw“杂木林，在苏格兰英语中也指土豆的茎和叶”，暗示努力付出，到最后却只赚得一些很不起眼、很微不足道的东西。老恩肖死后，呼啸山庄由兴盛走向衰败。后来山庄由希斯克利夫接手，尽管最后哈里顿成了该山庄的主人，山庄重新回到了恩肖家族的手中，但是此时的呼啸山庄大不如以前，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衰败不堪。回到恩肖家族手中的荒凉山庄，正好印证了Earnshaw在小说中的寓意。

3　Edgar Linton

根据构词法，Edgar=Ed+gar，而gar意为“强迫”。Linton是英格兰人和苏格兰人姓氏，来源于古英语，含义是“不列颠河流名Lyne,或欧椴，或亚麻，或急流，或山坡，或圈用地，或居留地”，而Linton的谐音是Lender“出借人”。因此，Edgar Linton暗示着“迫使放弃的人”。林惇是画眉山庄的小主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希斯克利夫也嫉妒他的美貌和风度：他曾希望有林惇那淡淡的头发，白白的皮肤，光滑的额头和蓝蓝的大眼睛。林惇倾慕凯瑟琳的美貌，向她求婚，天真幼稚的凯瑟琳觉得林惇漂亮、年轻、活泼、有钱，而且爱她，于是同意嫁给他；她觉得如果嫁给希斯克利夫就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希斯克利夫知道凯瑟琳出嫁的消息，痛不欲生，愤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之后，衣锦还乡的希斯克利夫开始向辛德雷和林惇进行报复。希斯克利夫在林惇病危时，强迫凯蒂与自己的儿子成婚。林惇死后，画眉山庄正式落入了希斯克利夫的魔爪。由此看来，林惇就成了“被迫放弃(画眉山庄)的人”。“‘呼啸山庄’是狂野人性的象征，‘画眉山庄’是现代文明的象征。”[6]55—58狂野虽然终被文明替代，但它也始终冲击和摧残着文明，反映了在物质文明的掩饰下人性的缺失和人们精神世界的虚荣。

4　Hareton Earnshaw

根据词汇学构词法，Hareton=hare+ton。Hare“野兔”，ton作为古英语后缀，表示“一个”。因此，Hareton暗示“一只野兔”，寓意受人欺负，任人宰割、捉弄、捕获。在呼啸山庄的正门附近，房屋前面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雕刻，其中就有Hareton Earnshaw的名字，暗示呼啸山庄虽历经波折，但迟早会回到哈里顿的手中，哈里顿才是呼啸山庄最后的主人。当凯瑟琳留下早产的凯蒂死去后，辛德雷也因过度饮酒而英年早逝。哈里顿于是落入希斯克利夫的魔爪，希斯克利夫的满腔怨恨进一步发泄在他身上。此时的哈里顿宛如一只任人宰割和捉弄的野兔，被希斯克利夫玩弄于股掌之中，受尽了他的各种欺凌。此外，Hareton还寓意着哈里顿被剥夺了接受教育、文明开化的机会。正如一首中文歌所唱的“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哈里顿不但在一出生时就没有了母亲，在他最需要教导以帮助他健康成长的青年时期也没有了父亲。哈里顿就像荒原上无依无靠、随风摇曳、冷暖自知的一颗野草。他是呼啸山庄的接班人，也本是振兴恩肖家族的一颗好苗子，但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环境，他的成长也不会被周围的人重视，因此他被埋没了。希斯克利夫想把他培养成一个粗鄙之人，一直不让他学习读书和写字，也从不斥责他的任何坏习惯。此外，Hareton还取了heritance(遗产)的谐音，这个名字出现在呼啸山庄的大门顶上，“暗示哈里顿才是恩肖家族山庄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者”[3]30—31。

5　Heathcliff

根据词汇学构词法规则，Heathcliff=heath+cliff。heath“荒地”，cliff“悬崖，峭壁”。在整个英格兰境内，荒原的景色十分凄凉：有时候土地冻得坚硬，咆哮的大风吹得人只打寒颤；有时候雷鸣电闪，暴风雨骤然而至；有时候风向易变，雨、霜、雪随即而来；有时候郁闷酷热，阴霾不雨。这片“荒原”虽然也有轻柔的暖风、和煦的阳光、快融化的雪，也有纯洁的、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潺潺的小溪、飘香的紫罗兰、簌簌作响的绿树，也还有婉转啼鸣的鸟儿，但是有了希斯克利夫这样冷酷的主人，变得比荒原还凄惨。希斯克利夫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荒原统治者，外貌冷峻，穿着邋遢。他总是显得冷漠无情，冷酷而阴沉，正好也印证了他姓名当中的cliff一样，犀利而残暴。“希斯克利夫的复仇体现在物质占有和精神摧残方面。”[5]132—141他迫使辛德雷破产，将山庄财产抵押给他。他诱使林惇的妹妹伊莎贝拉随他私奔，婚后却被他囚禁在呼啸山庄惨遭百般虐待，以泄私愤。此外，他对待哈里顿就像辛德雷当年虐待自己一样。“呼啸山庄内在的环境则是人为的荒原，是精神的荒原，人性的荒原。”[4]76—78而他那冷冰冰的精神和人性世界，要比自然荒原可怕得多。

希斯克利夫最终自杀殉情，他悲剧性的毁灭，是那个扼杀人性的社会造成的。在维多利亚时期，像希斯克利夫这样的小人物，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被视作异族的吉普赛弃儿，很难挤进和融入英国等级森严的资产阶级社会。在艾米丽·勃朗特的笔下，普通人物的身上流露着人的自由发展的情感，“这种情感由于受到来自外界的压抑和锈蚀，有的被挤压到内心世界的深处，有的则被异化而变得畸形、残缺”[8]43。希斯克利夫挣扎于理想与现实、理性与本能间，迫于资产阶级社会的束缚和欺压，他最后只能走向自我毁灭。

希斯克利夫没有拥有恩肖的姓氏，由此看来，他只是一个短暂的替代品而已，终究不会成为呼啸山庄真正的主人。

6　Catherine

Catherine源自希腊语，意思是“单纯的人”。西方女性用它取名，鉴于两种看法：其一，它常指处于上层社会的贵族，美丽而矜持，优雅而严肃；其二，它也指普通阶层的女性，友善大方，家教良好。凯瑟琳的眼睛漂亮，笑容甜蜜，步伐轻巧，颇有上层阶级的气质。她来自上层社会的恩肖家族，生性善良，但她脾气古怪，性格叛逆，非常淘气。

正是因为凯瑟琳天真、单纯、幼稚、任性和无知，觉得林惇漂亮、年轻、活泼、有钱，而且爱她，所以才同意嫁给他。她始终认为自己嫁给林惇是为了希斯克利夫，以便能帮助他彻底摆脱她哥哥的欺凌。“我对林惇的爱，就像林中的树叶。我很清楚，当冬天使树木发生变化时，时光也会使叶子发生变化。而我对希斯克利夫的爱，恰似脚下恒久不变的岩石，它虽然给你的欢乐看起来很少，可是必不可少。”[1]76这是凯瑟琳心中最真挚的爱情告白。“凯瑟琳用她炙热如火的性格，温暖、烤炙着拥有不堪命运的如荒野一样的希斯克利夫。”[7]21—24但是，她嫁给林惇的消息如同一盆寒冷刺骨的冰水泼在了希斯克利夫的心上，冻结在这颗心里的除了怨愤再无其他。

7　结语

文学的创作活动不是随意的，创作者赋予了其目的性。在《呼啸山庄》中，艾米丽·勃朗特综合运用语音学和词汇形态学的构词法规则，利用谐音、隐喻、关键词暗示等技巧给作品中的主要人名和地名进行命名。实际上，这些经作者精雕细琢的名字，不但表现了作品人物的形象和性格，也暗示了作品情节的发展结局，同时还为读者提供了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研究这些地名和人名暗含的寓意，对于读者更加全面地把握作品主题具有重要意义。

[1][英]艾米丽·勃朗特.呼啸山庄[M].宋兆霖，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

[2]束定芳.隐喻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3]王刚.从《呼啸山庄》中的地名人名看迷宫意识[J].北方文学，2011，(2):30—31.

[4]王海铝.荒原与风暴——《呼啸山庄》的意象研究[J].重庆大学学报，2004，10(3):76—78.

[5]王苹.平静地面下的不平静睡眠：《呼啸山庄》里的种族政治[J].南京大学学报，2012，(2):132—141.

[6]熊敬忠.论《呼啸山庄》“庄园”象征意象[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15，17(1):55—58.

[7]杨会敏，丁汪莹.《呼啸山庄》“火”“土”“风暴”之象征意蕴[J].长江大学学报，2015，38(2):21—24.

[8]赵凯.悲剧与人类意识[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9.

[9]周延.人名文化与欧美人名的汉译[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2003，27(1):43—45.

责任编辑：李增华

10.3969/j.issn.1674-6341.2016.05.059

2016-05-30

黄福奎(1990—)，男，甘肃武威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I106.4

A

1674-6341(2016)05-014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