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权势盛衰的三个时期

陈 嘉 怡

(黑龙江大学 研究生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王熙凤权势盛衰的三个时期

陈 嘉 怡

(黑龙江大学 研究生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王熙凤在贾府的权势盛衰经历了三个时期。起初王熙凤因自己雄厚的财力和娘家的势力得以在贾府立足，又依靠贾母的喜爱、王夫人的信任成功坐上管家奶奶的宝座，又凭借超群的管理能力在贾府大展身手，令人敬服。但是她在权势的鼎盛期过于贪婪和计较，得罪了太多小人，留下了太多隐患。第五十四回元宵节后王熙凤因小产病倒，从此她离开了权力的中心，也永远脱离了权势的顶峰。最终在贾母这座靠山崩塌之后，王熙凤在贾府的权势彻底终结，沦为婆婆和丈夫的俎上鱼肉。在贾府获罪抄家之后，被无情的丈夫贾琏残忍地休弃，哭向金陵而夭亡，终结了自己从辉煌到落魄的一生。

红楼梦；王熙凤；权势盛衰

1　王熙凤权势的鼎盛期

《红楼梦》开篇数回反复向我们介绍荣府现在的当家人就是王熙凤，明确她的权势地位。直到第五十四回，王熙凤在贾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最后繁华里一点一点攫取了最大的利益，权势之盛风光无限。

1.1王熙凤掌握权势的体现

1.1.1管理月钱，借机敛财

王熙凤这位荣府的管家奶奶掌握财务是顺理成章的，财权是拥有权势的重要象征。凤姐非常擅长敛财，而且颇有方法。她克扣下人的月钱并外放高利贷等。第三十九回平儿透露：“他这几年拿这一项的银子，翻出有几百来了。他的公费月例又使不着，……只他这梯己利钱，一年不到上千银子呢。”除此之外，王熙凤还借用贾府的权势买通官府仗势欺人，从中收受贿赂。弄权铁槛寺她就坐享了三千两，此后有了这样的事，凤姐便肆意而为，不消多记。有充足的钱财是获得权势的物质保障，有了权势又更加利于敛财。

1.1.2管理奴仆，严宽有别

管理奴仆下人也是凤姐日常管理中很纷繁复杂的一项内容，虽然都是奴才但是对待的方式却大有不同。第一类是凤姐自己的人。她的奴仆中有两个代表：一个是平儿，一个是小红。李纨对平儿就有一个评价：“……有了个凤丫头，就有个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总钥匙，……”意在言明平儿就是凤姐的总管。另一个人小红言谈爽利做事干脆很受凤姐的欣赏，也委以重任。第二类是贾母和王夫人的人。这一类的代表是鸳鸯和袭人。鸳鸯帮助贾母照管日常琐事，金银细软,是凤姐探听贾母消息和喜怒心情最好的渠道。另一个袭人被王夫人收入王氏家族的阵营，其母病危，凤姐有意将其打扮得风光无限借此讨好王夫人。第三类是普通的下人。周瑞家的曾说过：“……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了些。”宁府管家说她“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得人的”。

在贾府要支撑自己的权势就必须有人扶持帮衬，王熙凤也不例外。脂砚斋批道：“可知虽有才干，亦必有羽翼方可。”她努力在贾府年轻的草字辈培养得力的助手，抑或说是她外办事务的马前卒。第十六回私下里贾蓉偷偷问凤姐需不需要假公济私捎带些东西，这里有脂砚斋批道：“从头至尾，细看阿凤之待蓉、蔷，可为一体壹党，然尚作如此语欺蓉，其待他人可知矣。”除此两人之外，贾芹贾芸也陆续加入凤姐的阵营。第二十三回，王熙凤为了给贾芹安排个差事就故意向王夫人进言，不可遣散这些小和尚道士，把他们安排到铁槛寺去，派人拿银子照管。第二十四回凤姐给贾芸安排了种花种树的任务又许诺了正月里烟火灯炮的大宗儿。贾蓉、贾蔷、贾芹、贾芸四个人组成了拥凤派，他们帮助凤姐从贾府的各项事务中捞取好处，支撑凤姐对荣府的管理，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看重的只是权势并不是凤姐这个人。

1.2王熙凤权势的来源

1.2.1来自贾母、王夫人的信任

王熙凤在荣府中的一切行为都是以贾母为中心的，因此她苦心经营，精心为贾母打造了一个共享天伦之乐的热闹氛围。“……凤姐这个人，是天生世故的人，即使在欢乐时，也自然能看贾母的脸色……”[1]贾母的信任和宠爱就是王熙凤施展权势的伦理靠山。“贾母和凤姐是封建家庭旗鼓相当的好对手。她们演的对手戏，把封建家庭的孝情和亲情以及隐藏在孝情和亲情背后的利害关系写的入木三分。”[2]王熙凤所表现出的顺从和孝心带有极大的功利目的。

F5因子：Ba——钡的单一因子。这个因子对方差的贡献度为7.315%。Ba是矿体前晕的指示元素，表明他在新村矿床中行为的独特性。在矿石中没有观察到Ba的矿物。

王夫人的信任并不是托付式的无条件信任，而是带有家族联盟的认同感。凤姐向王夫人汇报，自称早已预备下衣料，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这里脂砚斋有批语写道“余知此缎阿凤并未拿出”。王夫人并不是真的昏昧无能被凤姐蒙骗，而是装愚，通过讨婆婆喜欢的孙媳妇避免与贾母的正面冲突，她肯定凤姐的说法是做给贾母看的，意在表明王氏集团当家是妥当的。王夫人的信任对于凤姐显然至关重要，这使她的理家弄权师出有名。

1.2.2来自有权势的家族背景

王熙凤来自于“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王氏家族。王熙凤与贾琏吵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把我们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了。”然而王氏家族不仅仅是豪富，在政治上同样有着不小的政治势力。在第四回有交代“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这里的“九省统制”是作者“借用的古代高级武职名，统辖九省军事”[3]。这说明王熙凤的家族不仅财力雄厚而且受皇帝器重，比普通的富贵之家多了几分权势。这样显赫的家世不仅提高了王熙凤的身价，而且开阔了她的眼界，比一般闺阁千金更加见过世面。王氏家族的“财与势”是王熙凤敢收揽权势的背景靠山。

1.2.3来自自身的才干与做派

王熙凤的才干和做派是获得权势的才能依靠。冷子兴评价凤姐：“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男人万不及一的。”因为她模样标致得到贾琏的宠爱，让贾琏顺从与她；因为她言谈爽利，时时刻刻有本事逗贾母开心，替王夫人解围而得到大家长的信任；因为她有杀伐决断的魄力所以她能用威势压服底下的管家媳妇们；因为她“素日最喜揽事办，好卖弄才干”所以她争取到了证明自己管家才能的机会。王熙凤“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因此她比普通闺秀能更广泛接触各种各样的生活，见闻丰富，多具有处人处事的才能”[4]。脂砚斋有评：“不畏勤劳者，一则任专而易办，一则技痒而莫遏。士为知己者死。不畏勤劳，有何可畏？”王熙凤是脂粉堆里真正的英雄，她不畏辛劳能赚得的权势之盛也是曹公对这位女子为贾府作出贡献的一种价值肯定。

2　王熙凤权势的衰落期

凤姐在元宵节后因小产病倒，王夫人虽然感到“失了臂膀”但是很快就令李纨、探春、宝钗组成“三驾马车”管理园中琐碎事务，而“凡有了大事，自己主张”。王熙凤的重要性一下就降低了，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这是她第一次脱离了权力的中心，也永远脱离了权势的顶峰。

2.1衰落期暴露出的问题

2.1.1放账过度，名声败坏

在第七十二回王熙凤对旺儿媳妇说：“我的名声不好，再放一年，都要生吃了我呢！”说明此时贾府诸人对王熙凤放贷的事已经非常不满，大多数人应该都以为这些钱中饱私囊了，像赵姨娘就认为“这一分家私都教凤姐搬到娘家去了”。其实这是一种妒忌的短见，贾府已经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凤姐开始当东西填补日常开销，官中发放的分例“还不够三五天的使用”，若不是凤姐“千凑万挪，早不知过到什么破窑里去了”。她担着“放账破落户的名儿”并不是单单为了她自己巩固权势，在更深的层面上她是在支撑贾府的门面。

2.1.2苛待奴仆，暗遭怨恨

第五十五回凤姐小产一病倒，就立刻被李纨、探春、宝钗组成的“三驾马车”所替代。里外下人都暗中抱怨“刚刚的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添了三个镇山太岁”。在王熙凤的眼里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对待柳家媳妇她认为“虽不加贼刑，也革出不用”。对于这些奴仆，“差事”就是活命的饭碗，一旦失去可能就无法生存下去了。凤姐的狠厉做法就比平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做法更容易遭人怨恨。第六十五回尤二姐向小厮兴儿打听荣府里的事，兴儿是这样评价凤姐的：“小的们凡有了不是，奶奶是容不过的，……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两个人，没有不恨他的，只不过面子情儿怕他。”此时的凤姐已经彻底失掉了人心，一旦行差踏错必将遭到这些人无情的打压和攻击。

2.1.3树敌太多，孤掌难鸣

在前五十四回王熙凤权势鼎盛时期她无所顾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独断专行得罪了太多人。在治死尤二姐的过程中不仅埋下了丈夫对自己的仇恨，同时还失去了关系不错的妯娌尤氏和自己阵营的得力干将贾蓉。对于凤姐来说治死尤二姐好像是除去了胸中块垒，但其实是伤害了自己在贾府立足的根基。其次她早就得罪了自己的婆婆邢夫人，“如今连他的正紧婆婆大太太都嫌了他”。第七十一回邢夫人借两个婆子的事件当众给凤姐没脸，可见此时的凤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权威在走下坡路了。

2.2权势衰落的原因

2.2.1王熙凤自身的问题

首先是健康问题。“凤姐禀赋气血不足，兼年幼不知保养，平生争强斗智，心力更亏，故虽系小月，着实虚亏下来。”这说明凤姐的争强好胜的性格导致她的健康状况逐渐下降，但她仍不肯放弃对权力的追逐，“虽不出门，然筹画计算”，而且小产导致不育的问题为其丈夫贾琏纳尤二姐做外室创造了合理性，这对自尊心极强的凤姐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在主观上她想要重返权利的顶峰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次就是性格问题。王熙凤争强好胜，贪婪狠毒，而且做事不计后果。她说过“不信阴骘司报应”“抱怨给太太听我也不怕”这类狂妄自大的话。凤姐在盛时没有积攒人脉，她常常是仗势欺人，而且在她的认知里以为只要讨好老太太和太太就可以了，殊不知反而加深了别人对她的嫉妒和恨意,因此客观上凤姐也绝没有重返巅峰的可能了。

2.2.2贾府高层利益的角逐

在王熙凤权势的衰落期，邢夫人和王夫人的态度都有所变化。凤姐病倒之后，王夫人开始重新寻找可以担当管家重任的人选，先让大嫂李纨和三姑娘探春做凤姐的替代者，实际上她是在这个过程中寻找凤姐的继任者。李纨能力不足，探春是终究要嫁出去的女儿，凤姐退下权力顶端实质上是提前给薛宝钗一个证明自己管家能力的机会，王夫人由此确定了自己儿媳的人选及整个荣府名正言顺的管理者。因此，在抄检大观园的时候王夫人和邢夫人联手给凤姐施加压力，使凤姐被迫听从安排，这时的王夫人已经决定抛弃凤姐这枚棋子了。第七十五回贾赦居然夸赞贾环：“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从理论上讲，贾环是二老爷庶出的孩子，要承袭爵位，有贾琏、贾宝玉首当其冲。而贾赦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不当权不得势的大老爷这一支和二老爷庶出这一支的两派联合。这种利益驱使下的联合，矛头自然不会放过王熙凤这个当家奶奶。

2.2.3末世贾府的衰落

一旦贾府走上了衰落的末路，王熙凤也不能独善其身。贾府在冷子兴眼里“也都消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此处有脂砚斋批道：“记清此句，可知书中之荣府，已是末世了。”贾府在元春封妃省亲之际走上了末日的顶峰，最后的辉煌，只不过这种辉煌实际上加速了贾府经济上的透支。第五十三回贾蓉向乌进孝抱怨：“再两年再省一回亲，只怕就净穷了。”而此时荣府没有添置银子的产业，反而添了许多花钱的事，比如宫里的太监常向贾琏夫妇勒索钱财。但是，贾府的子弟却认为凤姐拿东西去当银子的行为是故意哭穷，这说明他们缺乏危机意识，凤姐一人辛苦周转却得不到当权者的认同，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说明她的处境变得愈加艰难。政治上，贾府的晚辈子孙没有新出现的政治力量，连考取功名都不能，因此贾府的政治权势已经日薄西山，渐渐露出倾覆的端倪。脂砚斋批道：“以凤姐之聪明，以凤姐之才力，以凤姐之权术，以凤姐之贵宠，以凤姐之日夜焦劳，百般弥缝，犹不免骑虎难下，……”此刻权势衰落的凤姐面对颓败的贾府已是进退两难。

3　王熙凤权势的终结期

“凤姐的权威先后受到了三次打击，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第一次是邢夫人利用下人之间的矛盾向凤姐求情使其当众受辱(第七十一回)；第二次邢、王二位夫人心血来潮小题大做，发起抄检大观园，使平日里威风干练、游刃有余的凤姐成为被动的、违心的‘跟班’和‘催拨儿’(第七十四回)；第三次是贾母逝世。……凤姐事事呼唤不灵，威令不行于奴婢，……”[5]随着贾母这个靠山的崩塌，王熙凤的权势也走到了尽头。

3.1后王熙凤时代

3.1.1贾母逝世，宝玉娶亲

贾母在第七十一回迎来了八旬之庆，在古代已属长寿之人，而且没有特别重大的疾病，如果没有重大的打击和刺激她不会突然离世。而这个重大的打击应是皇妃元春之死。元春省亲时点了四出戏，第二出《乞巧》“伏元春之死”，预示元春应该死于两股势力的权势斗争，正所谓“虎兕相逢大梦归”而且是“悲险之至”。皇妃元春暴毙，贾母受打击而亡，凤姐就失去了当家的唯一靠山。正如王伯沆先生的那句感叹：“最有威力之凤姐，竟如此结果，万思不到。”[6]贾母死后成为贾府当权的唯一女主人王夫人与薛姨妈联合，让贾宝玉迎娶薛宝钗。“宝二奶奶”从此取代“琏二奶奶”成为新一任的当家人。

3.1.2凤姐落魄，平儿理家

凤姐背后的靠山已经崩塌，彻底孤立无援，任凭贾琏和邢夫人轻侮作践。第二十三回有一句脂砚斋批：“妙，这便是凤姐扫雪拾玉之处，一丝不乱。”凤姐竟然落魄到在穿堂门前扫雪！这里有两点问题值得注意，其一凤姐扫雪之处是在王夫人院内，若不是邢夫人有意羞辱她不会派她到王夫人院内干杂役；其二穿堂处有穿堂风，此时凤姐已是病痛缠身、身体虚弱之人，是禁不住这样的风吹的，如果不是有人强制，她断不会自己来这里。

王熙凤与平儿的尊卑互换，在文中有过暗示，凤姐打平儿后，李纨借机讨公道：“你今儿还招我来了，给平儿拾鞋也不要，你们两个只该换一个过儿才是！”这是句话当时只是个玩笑，但是在凤姐获罪入狱后，也只有平儿能够顶替她的位置。

3.1.3终遭休弃，哭向金陵

贾琏对王熙凤的憎恨已经无法掩藏，加之母亲邢夫人的挑唆，休妻在所难免。古代休妻的“七出律”凤姐占了四条。一是“不顺父母”，王熙凤长期为二老爷家操心出力，而对自己的公公婆婆却没有多加照顾；二是“无子”，王熙凤用计害死了尤二姐的男胎，这是绝世之罪贾府肯定容不下她了；三是“妒”，王熙凤是出了名的醋缸醋瓮——“凡丫头们二爷多看一眼，他有本事当着爷打个烂羊头”，其悍妒之名也不容抵赖；四是“口多言”，王熙凤的口齿爽利，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比不过她，在与贾琏的争吵中凤姐从来都能占得上风。这四条确实不冤枉凤姐，凤姐也没有辩驳的机会，只能被贾琏休弃回金陵王家。王府的领袖人物是九省都检点“王子腾”，他为了自保会极力撇清与贾府诸多案件的关系，此时被贾府休弃的王家女儿王熙凤以待罪之身回到娘家自然是被众人厌恶，毫无立足之地的。

3.2脂粉英雄的悲剧

3.2.1性格悲剧

首先王熙凤无疑是个争强好胜之人，“最喜揽事办，好卖弄才干”。“协理宁国府”的事原本与她无关，但是她善于表现极力促成。王熙凤做事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成功后的快感，而不计后果不信报应的。她因为恃强所以留下病根成为“大症候”，这也是她日后丧命的重要原因之一。她争强好胜的性格导致她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过于强势，对别人严苛的同时也在增加别人的嫉恨。其次，永不知足是她性格中的另一大缺陷。她不缺银子可是还是要私放月钱败坏名声；她口无遮拦，辱骂赵姨娘这个名义上的长辈；她借剑杀人，害死了善良的尤二姐。王熙凤“在贾府中，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比她更有实权或对她的权威有任何怀疑；她必须挫败成为她对手的任何人，不管是权势方面的对手还是她的情敌；她不会为忠诚于任何人(包括贾母)的感情所约束，这使她有奸诈的一面”[7]。对于腐朽的贾府而言需要凤姐的杀伐决断来整饬上下，但她强势不知足的性格却没有给自己留退路，足以看出她的不知收敛和缺乏远见。

3.2.2婚姻悲剧

王熙凤与贾琏的婚姻是很明确的政治势力联姻，她和贾琏的夫妻关系存在着不少问题。首先王熙凤对贾琏的占有欲和管制欲极强。兴儿说过：“二爷原有两个，谁知他来了没半年，都寻出不是来，都打发出去了。”凤姐这种悍妒的做法实际上是与整个封建伦理道德为敌，因此她必定是孤立无援得不到支持。其次，她总是抢贾琏的风头，压制贾琏。贾芸求贾琏给个差事，凤姐非要安排给贾芹。贾芸只有转向凤姐去献殷勤才得到了种花种草的工作，如他所说：“我这里正后悔呢。早知这样，我竟一起头求婶婶，这会子早完了。谁承望叔叔竟不能的。”凤姐在自尊心和成就感方面都给丈夫贾琏很大的打击和挫败感，因此她最终还是败给了男权社会的伦理道德。

3.2.3末世悲剧

《红楼梦》是一部末世的哀书，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悲凉之雾，遍被华林”。贾府中的男子无一是可以托付家族之人，都荒淫无耻，一味高乐。不可否认王熙凤确实有“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的管理能力，秦可卿临终向凤姐托梦称她“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凤姐在宁府大展身手，提出那五处弊端，足见其见识才干，确有治家之能。脂砚斋批道：“五件事若能如法整理得当，岂独家庭，国家天下治之不难。”但是，王熙凤没有“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危机意识，在她权势鼎盛之时，没有为末世的贾府做任何退步的打算，反而仅停留在对现世享乐的无限追求和对金钱权力的贪婪之中，她心力交瘁的努力挣扎实质上是为了其权力富贵可永保无虞。这种看不清时事的天真想法是其最大的悲哀。

4　结语

王熙凤权势盛衰的三个时期，就是她由彩绣辉煌到哭诉无门的悲剧一生。她心机深细，有见识有胆魄，压倒了贾府中那些荒淫无耻、昏懦无能的男子，成为脂粉堆里的英雄。末世的贾府需要这样一个管家奶奶，因此她有机会走上权力的顶峰。但是“成也阿凤，败也阿凤”，她没有为风雨飘摇的贾府谋划退步的后路，反而沉溺于自己的现世享乐，执迷于对金钱和权力的追求。王熙凤的一生是权势显赫的一生，同样她的一生也是阴谋算计、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生。末世的管家奶奶没有意识到末世的降临，她所挣来的一切最终都烟消云散。无论她曾经多么贪婪狠毒终究入了薄命司，亦值得我们同情和悲悯。

[1]谢鹏雄.红楼梦女人新解[M].济南：齐鲁书社，2006：27.

[2]马瑞芳.马瑞芳趣话王熙凤[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9：117.

[3]周定一，钟兆华，白维国.红楼梦语言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456.

[4]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M].长沙：岳麓书社，2010：126.

[5]段江丽.女正位乎内：论贾母王熙凤在贾府中的地位[J].红楼梦学刊，2002，(2).

[6]王伯沆，批.赵国璋，谈凤梁，整理.王伯沆红楼梦批语汇录[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1 113.

[7]郭一峰.红楼人物的神经症倾向[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102.

责任编辑：李增华

10.3969/j.issn.1674-6341.2016.05.057

2016-05-23

陈嘉怡(1991—)，女，黑龙江哈尔滨人，2014级古代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古代文学(明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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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4-6341(2016)05-013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