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的生态叙事解读

2016-03-16 00:56刘俊玲
黄冈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野牛狩猎海明威

刘俊玲

(重庆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重庆永川402160)

《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的生态叙事解读

刘俊玲

(重庆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重庆永川402160)

本世纪以来,生态批评在我国文学领域逐渐兴起,而海明威作品中的生态观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以《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为例,分析了海明威作品中所体现的生态和谐、破坏与复仇观念,以及用叙事聚焦的频繁转换手法所突出的生态主题。在此基础上,探讨了海明威作品生态观形成的原因,如其成长的家庭环境,美国文学传统的影响等,从而发掘海明威作品新的价值,警示人类尊重自然,构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关系。

海明威;生态观;叙事聚焦

海明威因“精通现代叙事艺术”而获得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然而其作品多方面的价值并未充分发掘出来。随着时代的进展和读者文学视野文学修养的不断提高,海明威的作品非但没有过时,反而吸引更多的研究者,从更多的角度重新解读。笔者关注《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以下简称《弗》),也是基于此理由。《弗》是海明威短篇小说中具有独特意义的一篇,从表面看,该小说讲述了一对富裕的美国夫妇麦康伯雇佣猎手威尔逊在非洲打猎的故事。但,近年来在国内,从不同角度重新阐释和解读的评论也愈来愈新、愈来愈多,真可谓别开生面,遍地开花。有的集中分析小说人物的性格特征,如麦康伯男性身份危机、玛格丽特女性形象以及威尔逊的特别角色;有的从文体学角度解读《弗》文中的人物对话特色;有的研究《弗》文中所体现的狩猎观;也有的研究《弗》文中的叙事性特征。然而,结合叙事技巧来研究其中所体现的生态观则并不多见。众所周知,海明威最伟大的作品《老人与海》就全面展示了其复杂、矛盾的生态观。其他一些作品,如《大二心河》、《一个非洲的故事》、《非洲的青山》等,也都不同程度地打上了生态意识的烙印。笔者认为,《弗》是海明威通过其卓越的叙事聚焦手法,将和谐的生态观意图表现得淋漓尽致的典范。本文试从这一角度进行分析,以求抛砖引玉,将海明威作品的现代价值彰显于新时代文坛。

一、关于生态文学

人类文明的历史就是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史,人类起源于大自然,却也无法脱离大自然,因此,人与大自然应当和谐相处。有鉴于此,自然生态必将进入文学的视野。1962年,美国作家瑞秋·卡森出版《寂静的春天》一书,并由此掀起了文学的生态研究。在《寂静的春天》中,作者以大量的事实和确切的科学依据,揭示了滥用农药、杀虫剂、放射性元素对生态环境的破坏,该书无疑是人类对自己的生存状况提出严重警告的警示之作。[1]

以生态为主题的文学研究,其主要目的是解读文学作品中所蕴含的生态主题,分析生态危机所导致的思想文化上的转变,探索文学的生态审美和生态艺术表现,唤起人类良好的整体生态意识。现如今,国内在这一方向上的研究,当数曾繁仁、鲁枢元成绩突出。被称为“中国当代生态美学奠基人”的曾繁仁,其《生态存在论美学论稿》对生态美学思想做出了重大贡献。他指出生态存在论哲学观是在当代生态文明背景下产生的一种新学术思潮。[2](P29)鲁枢元认为:“日渐深入的生态危机已经提供了充分的征兆,地球上人类社会中的生态失衡、环境污染正在不知不觉地向着人类的心灵世界、精神世界迅速蔓延。当人们肆无忌惮地伤害自然时,也伤害了自己的同情心”。[3]可见,在当今社会,人们越来越关注生态环境。文学是人学,关注的是人的生活、人的情感及人类的命运,因此,文学也应责无旁贷地承担起关注生态环境的重任。

笔者认为,《弗》文娴熟地运用叙事聚焦切换的现代叙事手法,通过对自然生态环境的生动描写和人类对生态和谐的肆意破坏,以及生态(动物)疯狂的负面反馈——复仇,突出表现了海明威强烈的生态和谐观。小说中的狮子、野牛明显地被拟人化了,具有人类的情感、人类的担忧和焦虑,当其生命遭受威胁时,它们便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和绝望的反抗。当人类肆无忌惮地摧残它们时,它们也展现了复仇的凶猛。更具警示作用的是,海明威通过反讽的手法,揭示了人类追求某种“幸福”生活的愚蠢:精神空虚的富人,期望通过狩猎野生动物来增强自己的“幸福”感,而这种破坏生态和谐的“幸福”,则是“短促”的、致命的。真正的幸福,应是人类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并对自然保持一种敬畏、尊重、平等的心态。

二、《弗》文中生态的和谐、破坏与复仇

(一)生态的和谐 狩猎是海明威短篇小说的重要题材之一,而狩猎又多选择在非洲,海明威为何如此?笔者认为,选择狩猎,意在较为直观的表现人与动物(即生态)的平衡——破坏——灭亡的关系。《弗》文发表30年后,美国气象学家洛伦芝(Lorenz)提出的“蝴蝶效应”生动的阐述了因为一个小小的破坏而引发的巨大灾难似乎也给予了《弗》文一定程度上的佐证;而选择非洲,其一方面显示在当时的美国上流社会中,到非洲狩猎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另一方面则可能只是因为非洲是地球上自然生态环境遭破坏较少的地区之一,这正契合了作者在创作环境中“和谐”的背景需求。如是,海明威是在有意无意之中,希望通过非洲狩猎来表现自己的生态和谐观。事实上,海明威狩猎主题最出色的两个短篇,就是《弗》和《乞力马扎罗的雪》。既然狩猎时在非洲,那对非洲的自然环境,即原生态的描写就必不可少。在《弗》中,海明威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充满原始野味的,美丽醉人的自然生态画卷。如小说中通过威尔逊的眼光,在我们面前展示出了非洲原生态的草原之美。“露水很重;汽车轮在野草和矮树丛上滚过去的时候,他能闻到碾碎了的蕨薇的气味。这像是马鞍草的气味;汽车开过这片人迹不到的、猎苑似的地方,他喜欢这种清晨的露水气味、碾碎了的蕨薇气味和在清晨的雾中显得黑魁魁的树干”。[4](P251)在这样一片美丽的丛林地带,野草、矮树、黑魁魁的树干、晨雾、水气和谐地交织在一起,为人所迷醉,这原本就应当是麦康伯夫妇痴心寻找的“幸福”。当陪同麦康伯的猎手们一起走进灌木丛寻找受伤的野牛时,海明威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地描写自然生态环境,而是突出渲染了非洲草原的不可侵犯性,“灌木丛里的树叶长得密密匝匝;地面是干的。那个中年的扛枪的人热得浑身直淌汗”。[4](P252)茂密的丛林铸成了动物的安乐家园,野牛和谐地与丛林共处。密密匝匝的丛林在昭告人类不可越入,而猎手们的踏入显然已经干扰了生态和谐、宁静之美。扛枪的人之所以浑身淌汗,其实也流露出人类因不理解自然生态之美而产生的不适应,甚而在破坏大生态之美时生出了内心的恐惧。

(二)生态的破坏 对麦康伯而言,拥有大量的财富还不足以满足他对幸福的渴望。事实上,他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他错误地认为猎杀大型野生动物能极大地刺激起自己的自信和勇气,从而增强自己的男性地位。他想通过猎杀来显示出自身的强大与霸道。在第一次成功射杀了野牛后,骤然升高的肾上腺素使他的幸福感突然剧增。他第一次在妻子面前展示了他的勇敢与强大,让妻子对他刮目相看。然而,这种“幸福”感却只持续了一小会,随着受伤的野牛冲出丛林,妻子一声枪响,麦康伯短促的“幸福”戛然而止。麦康伯原本以为猎杀动物可以获得幸福的快感,而这种“幸福”感从第一枪开始就注定是短促的。非洲丛林茂盛静谧,人类粗暴的踏入无疑打破了这难得的千年沉寂。麦康伯和威尔逊在此狩猎,本身就是对生态环境肆意妄为的破坏。在麦康伯眼里,一切动物都是渺小的,只有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为了实现人类的目标,增强人类的幸福指数,任意破坏生态环境,宰杀大自然中自由而无辜的动物,这正是狂妄自大的“人类中心主义”在作祟。“人类中心主义”违背了人与自然共存的规律,麦康伯的悲剧也正是海明威运用反讽的手法所要渲染的生态整体意识。

(三)生态的复仇 《弗》文描写了两位在大自然面前肆无忌惮猎杀动物的男性形象——麦康伯和威尔逊。在血腥的猎枪之下,丛林中的野生动物显得孤苦无助,只能任人宰割。但与此同时,猎手们在享受猎杀之乐时,内心也涌起了深刻的恐惧,最终遭受了报应。如“麦康伯跨下汽车的时候,倒没有想到狮子会有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的手在哆嗦发抖,他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两条腿几乎挪不动了。他的大腿僵直了,但是他感得到肌肉在颤动”。[4](P238)当麦康伯在第一次射杀狮子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是相当虚弱,相当恐惧的。由于天性胆小甚而被妻子嘲笑,麦康伯在一番纠结之后,选择了继续猎杀体魄庞大的动物。第二天,他开枪打死了一头强大的野牛,这让他兴奋不已。就在麦康伯沉浸在“幸福”之中时,海明威为小说创设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麦康伯的妻子开枪射杀了他。“汽车上的麦康伯太太呢,眼看野牛的犄角马上就要冲到麦康伯的车上,就用那支6.5曼利切向那条野牛开了一枪,谁知道却打中了她丈夫的颅底骨上面约摸两英寸高、稍微偏向一边的地方”。[4](P263)对于这一枪,到底是因为妻子不小心而误杀,还是蓄意射杀,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结局蕴含着猎杀者被野生动物所报复,蕴含着人类破坏生态必遭严厉惩罚,不管这惩罚来自何方,总有一种神秘的不可捉摸的力量在为大自然主持着公道。笔者认为,海明威的立意正在于此,他在以含蓄的方式渲染生态的复仇。狮子也好,野牛也罢,它们在受到伤害后的举动就是对人类破坏生态的复仇。纵观海明威的众多作品,都一致地体现了他强烈的生态复仇观。如《乞力马扎罗的雪》一文中,主人公哈里在经历了人生的失意和茫然之后,决定来非洲狩猎,以找回自己对生活的信心与热爱。然而在狩猎中,一根荆棘刺破了他的膝盖,致使染上了坏疽,最终客死在乞力马扎罗山上。为何哈里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险境(斗殴和战争)都没丧命,一来到非洲狩猎就命丧黄泉呢(索取他性命的竟是一根微不足道的小荆棘),这自然是大自然的复仇。由此可见,海明威的作品试图表明人类在肆无忌惮地破坏大自然时,终有一天“复仇”会不期而至。人类只有敬畏自然,爱护自然,大自然才会给予人类更多的馈赠。

三、以聚焦手法强化生态观

在欧美文学史上,表现生态观的文学作品并非海明威一家,但海明威别具一格,选择了聚焦手法来强化生态观,致使其表现生态观的作品别开生面,与众不同,更有利于凸现生态主题。

法国小说理论家热奈特在《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中,将聚焦分为三类。在叙事作品中,叙述者所知道的内容大于故事中任何人物所知道的模式,称之为“零聚焦”;叙述者只讲述某个人物所知道的内容,称之为“内聚焦”;叙述者说的比人物知道的少,称之为“外聚焦”。[5](P129)海明威一生热爱大自然,亲密接触大自然,欣赏自然,把大自然当作自己的精神追求和生命,也设法有力地表现自然。在《弗》中,海明威将这几种聚焦模式交互进行,巧妙地转换叙事视角,使读者在阅读时悄然不知,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作者的生态观方面。

(一)零聚焦下的生态 在《弗》中,海明威创设了一个无所不知的叙事视角,对场面、过程进行描写。读者在阅读时也如同随着麦康伯一起在非洲的丛林地带驰骋,感同身受。“营房就安扎在几棵树叶繁茂的刺槐树底下,树林后面是一座地面上尽是圆石的悬崖,还有一片一直伸展到一条小河旁的草地,河底尽是圆石”。[4](P227)这里的“圆石”似乎在告知读者,这里的地貌是经过多年的积累才形成的,这里有着古老的原生态环境,大自然赋予人类最美好的东西就是原生态之美。此时,读者好像是在观看一部电影,一个个优美的镜头在眼前出现。海明威在这里运用零聚焦模式,引领读者一起观赏,不觉之中,读者已进入预设的镜头。“吼声深沉,结尾有点象咕噜咕噜的咳嗽声,听上去好像它就在帐篷外面”。[4](P233)狮子在被麦康伯和威尔逊屠杀后,海明威试图表现狮子对人类破坏生态的不满。从这深沉的吼声中,读者也能感受到麦康伯内心的恐惧。然而,海明威却采用了零聚焦的手法,不写麦康伯,不写威尔逊,仅仅以狮子的吼声来体现动物的自然性。人类无情地屠杀动物,动物也并不是消极等待,它们也在寻找复仇的机会,威慑人类。这正是海明威的高明之处,他以零聚焦的手法将他的生态意识融入其作品。

(二)内聚焦下狮子所表现的生态 当狮子遭到屠杀时,零聚焦立即转向了内聚焦——狮子。面对人类的屠杀,海明威将狮子拟人化,描写了动物在受到屠杀时的痛苦、无助与仇恨,揭露了人类行为的残酷与无情。

如作者描写狮子受到猎杀时的感受:“这当儿,只听到砰的一声,它感到一颗30-06-220谷的实心子弹打进它的肋腹,打穿了它的胃,使它突然感到火烧似的疼痛,胃里直想呕吐”;“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响,从它身边擦过,撕裂了空气。”“接着,又是砰的一响,它感到子弹打中了它的下肋,而且一直穿进去,突然涌出热乎乎的、尽是泡沫的血”。[4](P238)在海明威的笔下,狮子变得弱小、可怜,成为被残酷破坏的生态代表。而这种内聚焦叙事手法,更有利于读者能亲历“狮子”在遭受伤害时感受,这种感受虽来自人类自身的想象,却真实存在,并为后文中破坏自然的人类覆灭的命运埋下伏笔。

作者一旦切换到内聚焦,读者就再也看不见全知角度下的麦康伯,更看不见威尔逊,读者关注的对象,只有受伤的狮子。作者将狮子变成了画面的焦点,让读者去感受狮子的痛苦。他以狮子的视角,将身体的疼痛,内心的痛苦与愤怒细腻生动地展现出来了,而猎手对于自己的凶残是毫无愧疚的。的确,麦康伯不会体会到狮子的痛苦,因为在他眼里,人类是高于一切动物的。然而在海明威眼里,在崇高的生命面前,人类和动物其实是平等的,可人类却在肆意践踏残杀动物,这必然引起动物的愤怒与仇恨。受伤的狮子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扑向猎人,而猎人们,则发疯似的仓惶逃跑。受伤狮子的狂怒和反抗,实则就是被破坏的生态向人类的疯狂复仇。

(三)野牛聚焦下的生态表现 在第二天的狩猎中,麦康伯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变得勇敢、果断。汽车在草原上行驶,猎手们发现了三条庞大的公牛。这一次,麦康伯不再惧怕,他朝着奔跑的野牛开枪,打中了跑在前面的野牛。接着,威尔逊也接连开枪,另外两条野牛都受伤了。麦康伯心中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他主动邀请威尔逊去喝酒以示庆祝,“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感到这么痛快过”。[4](P255)在喝酒间隙,有人告知第一头野牛中枪后又走进灌木丛中去了,一番寻找之后,猎手们判断野牛已经死了。正当麦康伯他们在庆祝自己的战果时,野牛冲出来了。于是海明威的聚焦又从猎手转向了野牛。“接着那条公牛出来了,伸出着鼻子,紧闭着嘴,鲜血淋淋,巨大的脑袋笔直向前,一下子猛冲过来”。[4](P262)野牛在冲向麦康伯时,露出了恶狠狠的小眼睛。这一眼神让麦康伯害怕了,“他感到突然一道白热的、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的闪电在他的头脑里爆炸”。[4](P263)最终悲剧发生了,麦康伯的妻子开枪射杀了他。如果没有妻子的那一枪,或许他也将葬送在野牛尖刀般的角或铁锤似的蹄子下,或许也会倒在威尔逊的枪口下。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促使了麦康伯的死亡,都说明了这是被人类破坏的生态的复仇,麦康伯的命运就是生态的必然报应。需要指出的是,海明威在这里运用了一种高明的聚焦手法,即把它的冰山理论融入聚焦之中,他聚焦野牛,通过野牛的疯狂报复来表现其生态观,但却并不展开对野牛的描写,而读者却完全能充分地感觉到:受重伤的野牛为何不仓惶逃跑,却要冒着死亡的危险冲出丛林;寻找猎杀它的仇敌,与他拼命?这不正是作者要表现的人类要破坏生态,就必遭生态报复吗?

四、海明威作品关注生态问题的原因

(一)个人成长环境的影响 众所周知,海明威是自然世界的热爱者,他从小就热爱狩猎、钓鱼和射击。海明威的童年时代是在两个“家”度过的,一个在密执安湖南岸的橡园镇,一个在密执安湖北部的贝尔湖畔。橡园镇体现了中产阶级的富裕生活,而贝尔湖畔却让海明威领略了大自然无限美好的风光,在童年时期,海明威就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恩赐。[6](P5)此外,海明威的父亲是一位医生,但他爱好打猎、钓鱼。父亲常常带着年幼的海明威去原野和树林度过美好时光,并教他露营、狩猎、钓鱼和使用工具。[7](P13)童年的经历使得海明威亲历了狩猎过程中人的所有感受,无论是紧张、恐惧、快乐还是痛苦,所有的感受都能为他在《弗》文中人物内心刻画上提供第一手资料。同时,他也能感受到自然反馈回来的负面影响,虽然这一影响并不明显,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着,而这一存在被敏锐的海明威所“捕获”,正是这种敏锐的感知,使得海明威在各类作品中,均表现出对生态环境的关注。

(二)美国文学传统的影响 纵观美国文学史,不难发现,文学作品中的生态意识早已流露。19世纪是美国资本主义上升时期,工业发达,物质飞快进步。在利润和资本的推动下,人们开始征服和占有大自然。于是,美国文学中顺势产生了许多体现生态主题的作品,如梭罗的《瓦尔登湖》,尽情地展现了瓦尔登湖原生态景色和俭朴生活的美,同时,人的精神美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瓦尔登湖》所展示的主题,就是城市文明人回归自然。在梭罗看来,经济的飞速发展,使人们迷恋于物质生活,失去了精神追求,更不可能关注人类生存的自然环境。

在赫尔曼·梅尔维尔的《白鲸》中,亚哈船长大肆捕杀鲸鱼,却被白鲸莫比·迪克咬掉一条腿,亚哈不惜花费大量物力人力,率领一群亡命徒,驾船疯狂地追杀白鲸,尽管将白鲸杀死,但垂死挣扎的白鲸掀翻了亚哈的船,全船人同归于尽,葬身鱼腹。小说中的白鲸象征大自然,与人类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斗。其实人类才是对鲸类进行迫害的罪魁祸首。人类在无止境的向大自然索取的时候,超过了自然的承受能力,最终毁灭的将是人与自然。所以《白鲸》警醒人类,只有保持对自然的敬畏之心,才能避免生态悲剧的发生。

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则源于作者年幼时候在密西西比河做引渡员,宽广的河流赋予了他博大的胸怀。小说中的主人公哈克是“自然之子”。为了逃离资本主义带来的牵绊,他在密西西比河漂流。河流让他感受到了自由,获得了心灵的平静,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他感到身心愉悦。哈克努力地亲近自然,蕴含着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向往。[8]

由此可知,19世纪的美国文学中已露出了生态主题的端倪,海明威在前人的基础上将这一主题发扬光大,表现得更加鲜明。

五、文学关注生态的意义和前景

在当今人类盲目追求经济发展、忽视环境保护的背景下,生态意识或许能够带给人类一些反思。“人类中心主义”的错误观念误导着人类努力去征服大自然,彰显人类的优势地位,这样做势必破坏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平衡。动物和人类一样,是宇宙中的个体生命,它们也具有丰富的情感,懂得回馈与复仇,人类只有保持对自然的敬畏、尊重、平等的心态,才能缔造和谐的世界。海明威的小说《弗》旨在唤醒人类要认识人类与自然的亲密关系,懂得去建立与自然界相互依存、相互关爱的关系,树立生态整体意识,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大自然更多的爱与智慧。这无论是在海明威时代还是当今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1]孙燕华.当代生态问题的文学思考——台湾自然写作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

[2]韦清琦.绿袖子舞起来——对生态批评的阐发研究[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3]鲁枢元.生态批评的视阈[J].渤海大学学报,2007,(6).

[4]海明威,鹿金,等译.海明威短篇小说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

[5]热拉尔·热奈特.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6]李茜.海明威笔下的“父子”关系[M].长沙:湘潭大学出版社,2010.

[7]戴桂玉.后现代语境下海明威的生态观和性属观[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8]王媛.从生态批评角度探析马克.吐温《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生态思想[J].文学界,2012,(5).

责任编辑 张吉兵

I106.4

A

1003-8078(2016)02-0054-05

2016-01-08

10.3969/j.issn.1003-8078.2016.02.15

刘俊玲(1980-),女,湖北宜昌人,重庆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

重庆文理学院重点科研项目,项目编号:Z2011WY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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