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秀
(鲁东大学 文学院,山东 烟台264025)
莎士比亚悲剧中悲痛感淡化因素新释——以四大悲剧为例
何成秀
(鲁东大学 文学院,山东 烟台264025)
莎士比亚悲剧的构成因素可以分为表层因素和深层因素。从表层来看,死亡的气息和悲剧主人公的巨大过失让悲痛感弥漫;深层因素则是悲剧主人公的性格缺陷被他所处的特定处境诱发。为让悲剧达到悲与美的平衡之境,从表层来看,他通过结局揭示真相、普遍对比原则、预示性场景引发观众假设、塑造有缺陷的主人公等手法来淡化部分因主人公的不幸遭遇而引起的悲痛感;从深层来看,是陌生和虚幻制造的距离使悲痛感得以淡化,从而产生“哀伤但不悲痛”之感。
悲剧成因;淡化因素;四大悲剧
在悲剧中,完全绝望的处境无法给人希望,所以莎士比亚笔下的悲剧人物虽处困境但并非绝境。以他的四大悲剧为例来分析其悲剧的构成因素,进而分析使人在悲剧中感受到希望和勇气的原因。
每一个不幸事件都是多种力量相互作用引起的,莎士比亚的悲剧更是如此。但是诱发悲剧的多种因素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从表层来看,剧中弥漫的死亡气息使悲痛感成为一种无处不在的格调,悲剧主人公犯下大错给他人带来的巨大伤害使悲痛感在剧中蔓延。从深层来看,悲剧之所以成为一种必然的趋势和结局,是因为悲剧主人公的性格缺陷被他委身其中的特定处境所诱发。
(一)表层悲剧因素
悲剧之所以称之为悲剧,是因为其中的一些场景给人的感受指向了悲伤和痛苦。表层悲剧因素是指显而易见的在悲剧中起作用的因素。在莎士比亚的悲剧中,这集中体现在英雄的死亡和过失所构建的场景中。
1.死亡的气息
在莎士比亚的悲剧中,死亡通常发生在戏剧的高潮和巅峰,是悲剧情节发展的必然,也是悲剧性的集中爆发点。死亡作为悲剧的代表性动作,是悲剧性的一种典型和象征。正如英国的雷蒙·威廉斯在他的《现代悲剧》中所说:“最常见的关于悲剧的解释是,他是一次主人公遭到毁灭的行动。”[1]46死亡也分不同的类型。由于他人的力量终止了自身本不愿失去的生命是一种死亡,例如麦克白、李尔王;因不能承受自己的过失带来的巨大痛苦而自愿终止生命是另一种死亡,如奥赛罗;因痛不欲生最终被命运终止生命的又是一种死亡,典型的是哈姆莱特。这正如评论家所说:“流血才有好的悲剧”。[2]94死神的阴影弥漫在莎士比亚的每一部悲剧作品中。死亡是悲剧的典型意象,它意味着生命的终止,一种存在物的永久消失,传达出一种逝去的失落感。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中,悲剧主人公的死亡常令人惋惜和伤痛。
2.英雄的失足
过错是不幸的源头。英雄主人公之所以遭受种种磨难和不幸,不是上天注定的,也不是命运主宰的,而取决与他的行动及其带来的过失。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认为悲剧性结局的原因“不在于人物为非作恶,而在于他犯了大错误。”[3]49悲剧主人公的过失所引发的后果往往是无法挽回的,或者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补救的,因而悲剧主人公的过失使其陷入人生的困境,而要冲出这种困境,他不得不做出种种努力,历经种种痛苦和磨难,从而使悲剧在他的人生中上演。在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中,自身过失最大的就是李尔王,观众对他的情感也是不断发生变化的。刚上场时,他表现出的专横、暴躁让人厌恶,但随着剧情的发展,他的专制和傲慢也使他接二连三地遭遇了种种不幸。但是这些不幸遭遇的根源是他的昏庸,昏庸使他不分善恶,从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种过失不仅使其自身遭遇不幸,也使他人陷入了困境。他本身所拥有的权力和影响力使悲剧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成为集体的不幸。
(二)深层悲剧因素
莎士比亚戏剧的伟大之处在于它的真实,这里所说的真实是指人物性格的真实。莎士比亚非常清楚每个人都有缺陷和不足,从他的作品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出他对悲剧的归因。在莎士比亚笔下,悲剧虽然由于多种因素共同建构,但他明显地把根源归因于悲剧主人公的自身缺陷。正如亚里士多德将悲剧人物描述为“一个并非特别高尚的人,他的不幸不是因为邪恶或者堕落,而是因为某种过失”。[1]117亚里士多德认为是悲剧主人公自身的不足导致其人生的悲剧。但是仅仅有缺陷并不一定导致悲剧,否则人生的快乐就无从谈起,那 “人人都是悲剧”了。悲剧的发生必须有能够引发这种缺陷,并使其具有破坏性的机制。在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中,悲剧主人公天生的思考和行为方式恰好不能适应自己所处的处境,从而造成悲剧性结局。这里强调的是只有满足自身性格与所处处境恰好不相适应时,悲剧结局才成立。也就是说,只要换一下处境或换一种人物性格,结局就可能大不相同甚至相反。拿奥赛罗和哈姆莱特来说,这两个人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把他们两个人的处境互换一下,那么正如一位美国学者所说:“哈姆雷特在证实苔丝德蒙娜的不贞和伊阿古的鬼话之前,绝不会杀死爱妻;而奥赛罗则在第二幕就会干掉克劳狄斯的。”[2]102
关于莎士比亚悲剧主人公性格上的缺陷,这里主要以哈姆莱特为例来分析。哈姆莱特性格中最明显的缺陷就是延宕,他的延宕是因为他清醒地认识到他所做的反抗不过是“绝望的反抗”,甚至是“罪恶的反抗”。因为在他所信奉的道德层面上,他无论反抗与否都没有出路。杀死他的叔父,就是杀死了自己的继父,他将沦落为弑父的罪人,而且因杀死的是和自己同一血统的人,他将无法成为自己所欣赏的那种充满人性光辉的人。另一方面,一旦杀死他的叔父,他就必须公布他叔父的罪行,对于富有想象力的哈姆莱特来说,他一定想到过真相大白之后他母亲的悲惨处境。他的母亲嫁给了杀死自己丈夫的男人,这种罪过是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被原谅的,到那时他的母亲将承受更大的痛苦:要么自杀,要么像奥菲利亚那样疯掉。这样的场景是哈姆莱特不愿面对的,而这一切一旦成为事实,哈姆莱特又将成为弑母帮凶。莎士比亚本人也不忍心让哈姆莱特再背上害死母亲的罪名,所以在戏剧的最后,他选择了让乔特鲁德误饮了克劳狄斯的毒酒而死。因而哈姆莱特延宕的性格不是天生的,是在他所接受的人文精神和他面临的现实矛盾冲突中形成的。
莎士比亚在他的悲剧中成功地创造了悲痛,又以各种手法淡化了多余的伤痛。根据各种手法所起作用的不同,可以分为表层因素和深层因素。从表层来看,结局揭示了恶势力的真相,普遍的对比带来美感和希望,引导观众对光明进行假设。此外,悲剧主人公的过错使其遭遇具有合理性等因素冲淡了悲剧的悲痛感。更深层的原因是陌生和虚幻所制造的距离感,让戏剧与现实拉开距离,观众得以用审美的眼光欣赏戏剧,使悲痛感被审美冲淡,从而使其悲剧达到了“哀伤但不悲痛”的平衡之境。
(一)表层因素
淡化悲剧的悲痛感就要适度解构引发悲痛的场景。莎士比亚通过在令人绝望和恐怖的场景中引入通向光明的可能性的暗示(即对比、预示),使悲剧以真相大白落幕。而莎士比亚悲剧中英雄本身的缺陷也使其遭遇变得合理。
1.结局揭示真相
真相大白在这里是指悲剧主人公的重要动机得以实现或诱使主人公犯错的恶势力遭到惩罚,从而使邪恶的一方最终被人们看清。人世间彻头彻尾的悲剧莫过于像《窦娥冤》中所诉说的“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莎士比亚悲剧的结局是正义力量的彰显。之所以称之为悲剧,是因为为了这次胜利,正面人物付出了过多的代价,甚至付出了生命,结局常是悲剧主人公同恶势力一起消亡。正如雷蒙·威廉斯在《现代悲剧》里所说:“悲剧的节奏就是牺牲的节奏。他的生命的破碎使其他人的生命完整。”[4]156在莎士比亚的悲剧中,主人公虽然遭受了种种不幸甚至付出生命,但他们的主要动机最终实现了,从而给人以希望和力量。哈姆莱特杀死克劳狄斯为父报了仇,邓肯的儿子最终打败了麦克白重返故土,李尔王辨清了善恶,奥赛罗明白妻子是贞洁的。
独白也是揭示真相的一种方式。在 《麦克白》中,麦克白在准备杀死国王之前曾说:“可是在这种事情上,我们往往可以看见冥冥中的裁判;教唆杀人的人,结果反而自己被人所杀;把毒药投入酒杯里的人,结果也会自己饮鸩而死。”[4]130他的这段精彩的独白传达出他内心的不安、矛盾和煎熬。这段独白揭示了人物隐秘的内心世界,充分展示了被他的凶残行为掩饰了的内心焦虑和不安。在可怖的场景中最让人宽慰的莫过于看到恶人也有人性的一面,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表现出不安和反省。独白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即作恶的人本身就因自己的丑恶行为受着良知的谴责,看似一时的强大不过是表面现象,谁也逃脱不了作恶的惩罚。展示邪恶脆弱的一面,就是衬托正义的不可颠覆。观众正是在这种独白中看到希望,对恶势力的恐惧渐渐消退。因为相信可以战胜,所以不再过分恐惧,观众的悲痛感因此得以淡化。
2.对比淡化悲痛
对比的手法不但可以凸显戏剧性,也是一种使戏剧达到悲痛感和美感平衡的手段。雨果坚持美丑对比凸显美的原则,对比使美得到了扩大和伸张,给人更为深刻的震撼和享受。莎士比亚在他的悲剧中把对比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他的笔下,对比是多种力量的较量与抗争,是一种对抗,也是一种拉近距离、模糊界限的和解。他的高超之处不仅是把美好的人或物尽情地展示,更是充分利用了这种美丑对比。莎士比亚的悲剧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对照,生与死,冷与热,公正与偏倚,天使与魔鬼,天与地,花与雷电,音乐与和声,灵与肉,伟大与渺小。”[4]415这样就化丑陋为美感,让“审丑”也成为“审美”的一部分。
值得注意的是,莎士比亚的对比不是像好人与坏人那样简单的二元对立,而是 “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主人是好人,仆人也是忠臣,所有与主人有关的人、物都以一种光明、优美的姿态展现。这种对比使场面更宏大,力度增强,既有震撼力,也获得了一种普遍意义。通过对比,莎士比亚在黑暗中注入了光明,在悲剧中注入了希望,以此证明处境不会一直暗淡,希望就在不久的将来。观众感受到正义的存在,不至于陷入绝望。
3.预示引发假设
莎士比亚的悲剧内容充实而紧凑,这不仅是他的想象力丰富,还得力于他行文和构思的缜密。在他的笔下,每一个场景和镜头都不是孤立的,都为戏剧进一步发展提供线索,为剧情可能出现的转折提供可能。正是这种有预示性的场景使观众总是会自觉不自觉地把部分注意力投入到自己对剧情发展的假设和想象中。在这种自我建构的假设中,观众倾向于相信虽然好人正在遭受着痛苦,恶势力占了上风,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因为正义的力量还在不断抗争,一旦找到时机,邪恶的力量便会被消灭。对剧情的这种假设是普遍存在的,一方面源于人们对正义的渴望和坚信,另一方面莎士比亚的悲剧本身也为这种假设能够成立做了铺垫,在情节上也给予了充分的暗示。在《麦克白》中,麦克白一步步走向罪恶的深渊,他内心的恶魔不断膨胀,他制造的一桩桩流血事件也表明了他要将罪恶进行到底的决心。但戏剧预言他将成为国王的巫师,也预言了他的毁灭。随着勃南森林的移动,麦克德夫宣布自己“是没有足月就从他的母亲的腹中剖出来的”。[5]188观众心中普遍涌起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受,即恶势力被摧毁是必然的。观众虽然痛恨面前的恶人,但他们相信惩罚即将降临到他的身上。虽然惩罚暂时还没出现,但是随着剧情的明朗,观众对自己关于结局的假设也更加坚信,甚至在惩罚来临之前,他们已经在假设的剧情中感受到对恶人的惩罚来临时的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在这种想象中,观众获得了“期待视野”的满足,注意力部分转移,离开了眼前悲惨的场面,从而减弱了内心的痛苦。当然在这一切心里活动中,都是观众的情感和内心倾向在起作用。他们之所以沿着一个光明的方向去想象,是因为那是观众的“期待视野”,这种期待很大程度上源自对正义的憧憬。
4.过错使遭遇有其合理性
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因自身的行为对他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而受到的惩罚,都处在一个理所当然的合理范围之内。有其因必有其果,所以无心的过错也是一种罪过。在这种意义上,悲剧主人公所遭受的巨大的痛苦就会因惩罚的合理性而有所淡化。
要想部分消解已经建构起来的悲痛感,就要找到淡化的可能性。莎士比亚悲剧中对不完美悲剧主人公的塑造为悲痛感的淡化提供了可能,而这种不完美主人公的形象也是符合悲剧的审美原则的。亚里士多德就认为在悲剧中真正完美、善良的人做着绝对善良的事却遭到巨大的不幸,这种场面是让人厌恶和难以接受的。莎士比亚显然也认同悲剧主人公之所以遭遇不幸,是因为自身的过失。之所以这样归因,一方面是使戏剧的发展、人物的行动和遭遇有了依据,另一方面也起到了淡化部分悲痛感的作用。所有的惩罚和不幸都不是无缘无故就降临到某个人身上的。不幸之所以发生在这个人身上而不是那个人身上,是由于悲剧人物本身的过错。这样观众对于遭受不幸的英雄也有了客观的评价态度,而不是一味地为其伤心和控诉。对于欣赏者来说,只要自己不犯那种过错,不幸也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至于沉浸在戏剧展现的不幸场面中难以自拔,从而用一种审美的眼光欣赏戏剧。这种情形在《奥赛罗》中体现得很明显。奥赛罗的自卑使其偏听偏信,罪恶的嫉妒引发了他心中的怒火,正是这种怒火让他堕落。他杀死了自己挚爱的妻子,也毁灭了那个勇敢、正直的自己。他的自杀让人心生怜悯,但他不可饶恕的错误让观众收回了泪水,只留下同情的叹息。在这里,罪恶、过错使悲剧主人公的遭遇有其合理性,从而减弱了观众的悲痛感。
(二)深层因素
“距离说”是由瑞士的布诺提出来的。布诺的这一理论是针对距离和审美的关系来说的,他所说的距离是指心理距离。本文所说的距离和布诺的距离既有相通之处,也有差别。悲剧中的“距离化”是指在悲剧中插入了一段破坏原有秩序的描写,观众的视野部分转移或发生变化,可以用超功利的眼光去观看戏剧,进而使戏剧中的悲痛感得以淡化。
在各种艺术形式中,戏剧是不易产生距离感的艺术形式。戏剧由真实的人当场表演,容易丧失距离感。莎士比亚通过陌生化、虚幻化的手段使其戏剧实现了“距离化”。
1.陌生产生距离
因为陌生,所以不易产生共鸣。在生活中,一件平常的小事引发的悲伤,只要亲身经历过,当它再次在某个场景中出现时,给人带来的痛苦感是异常清晰的。如果某个事件十分惨烈,但那种场景或体验从来没有在观众的生命中出现过,观众很难体会到像场景中的人所体验到的那种巨大的痛感;即便体验到程度降低了很多的痛感,也容易被遗忘。莎士比亚的悲剧发生的年代离现在遥远,且在当代观众身上再次发生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这就使戏剧的悲剧性有所减弱。对一些观众来说,仅仅是看剧时感到难过,走出剧院后这种感受就很容易被遗忘,从而恢复到平常的心境。这正是莎氏悲剧取材的独特之处。评论家萧伯纳曾说过:“莎士比亚把我们搬上舞台,可是没把我们的处境搬上舞台。”[5]286莎士比亚致力于演绎“别处”的悲剧、“他人”的悲剧,而不是“此处”的悲剧、“观众”的悲剧。太过近距离地演绎当下的悲剧,容易使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从而很难以审美的眼光观看过往的历史。莎士比亚倾向于截取历史中最有代表性、有悲剧感的一段,演绎现实生活中少有但悲壮的情形。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剧中的情节对于观众来说是陌生的,这种情节的陌生化使戏剧所呈现的情景和人们的现实生活拉开了距离。观众可以放下直接的利害关系,置身事外,从而减轻内心的痛苦。
2.虚幻产生距离
超自然的因素在莎士比亚的悲剧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真实易打动人心,虚幻更易使人走向愉悦。从这个角度看,观众容易把戏剧和现实分开,从旁观者的角度观看戏剧。莎士比亚悲剧中多次出现鬼神,对于《哈姆莱特》和《麦克白》这两部悲剧来说,超自然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正是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作为线索推动了整个剧情的发展。“正如哈姆莱特由于鬼魂,同样麦克白由于女巫。”[5]304这使悲剧主人公陷入了不能承受的欲望之中。没有哈姆莱特父亲鬼魂的指引,哈姆莱特就无法得知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报仇便无从谈起。没有三个女巫的预言,就不会引发麦克白杀害国王进而篡位的欲望,也就没有了这场悲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超自然的力量成为悲剧发生的导火索,《麦克白》中的三个女巫甚至成为悲剧发生的始作俑者。但另一方面,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也虚化了剧中的世界,使其与现实世界拉开距离,观众更容易以一种审美的眼光来看待剧中的悲伤和痛苦。因为鬼、巫不常见,所以制造悲剧的可能性不常有,悲剧也不常发生。
通过探索莎士比亚悲剧的成因及淡化这种悲痛的方法,目的在于探讨其“哀伤但不沉痛”的创作风格。莎士比亚戏剧是比较早介绍到中国来的,其悲剧的构思和风格和中国的悲剧是暗合的。中国的悲剧因常以“大团圆”结局而被西方否定,认为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悲剧。中国悲剧的这一特点和莎士比亚的悲剧是有相通之处的,因而中国的悲剧创作要想与世界接轨,得到国际认可,借鉴莎士比亚的戏剧创作理念是可行的。事实也证明,中国现代戏剧的主要奠基人曹禺、老舍、田汉、郭沫若等人都深受莎士比亚的影响。当代中国的悲剧虽然取得一定成绩,但仍然面临诸多的问题,研究莎士比亚的悲剧,从中汲取有用的理论和技法,不失为一种可行之策。要从莎士比亚那里学习,就要对其悲剧的构成因素和淡化因素进行分析,从而明晰其构思行文,洞察其对悲剧的理解。虽然研究莎士比亚有重要意义,但像这样杰出的剧作家,对其叙述也是“一种负担”,[6]175因而需要更多的学者在这方面做出努力。
[1]雷蒙·威廉斯.现代悲剧[M].丁尔苏,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
[2]赵澧.莎士比亚传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
[3]亚里士多德.诗学[M].罗念生,译.上海:上海出版集团,2005.
[4]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第六卷[M].朱生豪,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
[5]杨周翰.莎士比亚评论汇编[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
[6]谭霈生.戏剧本体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吴夜
A New Interpretation of Grief Desalination Factors in Shakespeare,s Tragedies——Exampled by the Four Great Tragedies
He Chengxiu
(School of Liberal Arts,Ludong University,Yantai264025,China)
The factors of Shakespeare,s tragedies can be divided into surface and deep factors.On the surface,the smell of death and the flaw of the hero make the sadness diffuse.The deep factor is that the hero,s character flaw is induced by the particular situation.In order to make a balance between sadness and beauty,he employed some methods to dilute the sadness caused by the hero,s misfortune,such as revealing the truthinthe end,following the general contrast principle,causing assumptionthrough apocalypse scenes and shaping flawed heroes.At the deep level,it is the distance between strangeness and imaginary creation that makes the sadness dilute,thus the readers feel sorrow rather than grief.
tragedy causes;desalination factors;the four great tragedies
I106.3
A
1672-447X(2016)04-0061-05
2016-03-16
何成秀(1992-),山东临沂人,鲁东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艺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