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凉 袁 晓 姚 华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杭州 310003)
复发性阿弗他溃疡的中医治疗研究进展*
陈夏凉袁晓**姚华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杭州310003)
目的:综述近10年来中医药治疗复发性阿弗他溃疡的研究进展。方法:通过检索阅读近10年来研究中医药治疗复发性阿弗他溃疡的文献,了解复发性阿弗他溃疡在中医病因病机、辨证论治、疗效等方面的研究进展。结果:中医药根据辨证论治,通过内服、外敷及针灸等疗法治疗复发性阿弗他溃疡,可取得较为满意的疗效。结论:中医药对复发性阿弗他溃疡具有良好的疗效。
复发性阿弗他溃疡辨证论治中医药疗法
复发性阿弗他溃疡(RecurrentAphthousUlcer,RAU)是临床上常见的黏膜疾病,又称为复发性口腔溃疡。临床表现以齿龈、舌体、两颊、上腭等处黏膜出现米粒大小近似圆形或椭圆形的浅表性溃疡为特征,本病具有周期性、复发性、
自限性特征,溃疡灼痛明显。本病病名最早见于《素问•气交变大论》:“岁金不及,炎火乃行……民病口疮。”在祖国医学中,属于“口疮”、“口糜”、“口疡”、“口疳”范畴。现将近年来中医中药对复发性阿弗他溃疡的研究进展做以下综述。
1.1病因病机
复发性阿弗他溃疡的发病原因目前尚无统一定论,但不外乎饮食不节、思虑过度、劳倦或久病虚损等原因损伤中焦脾胃所致。查之RAU的溃疡多发生在舌、口唇、咽等处,足阳明胃经“入上齿中,还出挟口,环唇”,足太阴脾经“挟咽,连舌本,散舌下”,足少阴肾经“循喉咙,挟舌本”,足厥阴肝经“下颊里,还唇内”,故历代医家对RAU的病因病机认识,多从心、脾胃、肝、肾论述,脏腑功能失调,经气不利,火热循经熏着于上而致肉腐失养,发为口疮。
除外脏腑辨证,现代学者从不同角度阐述了RAU的病因病机,多从“火热”论述。傅慧婷、窦丹波[1]从气虚湿火论治RAU,提出气虚是RAU反复发作的病理基础,湿火贯穿RAU发病的整个过程,并将“火”分为心火、脾胃之火、肝火、相火,治疗遵循“益气清火化湿法”为原则,疗效显著。叶文彬、陈荣武[2]从三焦辨证论治,认为三焦气化失衡,心脾肾等脏腑功能失调,从而内生风、火、湿、热诸邪及病理产物,邪火上炎最终导致“口疮”的发生。郑耿东[3]等以伏气学说为立论,结合气候环境特点,提出先天禀赋不足和风、寒、暑、湿、燥、火等六淫邪气伏藏,在一定的诱因下,伏而后发为RAU的病因病机。基于王琦教授“体病相关”理论,董伟[4]等总结出湿热体质是RAU患者的主要体质类型,湿热郁火是其病机要点,并提出“清利透散”的制方观。
总之,目前中医界趋于一致的认识是:RAU的发病与心、脾(胃)、肾密切相关,病机虽然复杂,但不外乎火、毒、湿、瘀、虚五端。临床辨证治疗中,分清标本、辨明寒热虚实,即可收到较好效果。
1.2辨证论治
《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5]有关口疮的中医辨证分型共为五型:胃火上炎型、心脾积热型、脾虚湿困型、阴虚火旺型、脾肾阳虚型。结合以上病因病机的归纳总结及临床中主要中医证候的分布特点,现将RAU的证型主要概括为以下三型。
1.2.1心脾(胃)积热型《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言:“脾主口”、“心主舌”。口属脾,舌属心,心者火,脾者土,心火积热,传之脾土,二脏俱蓄热毒,不得发散,攻冲上焦,故令口舌之间生疮肿痛,多见于平素阳明胃火偏盛,或嗜食辛辣之品,或饮酒过多者。溃疡多在舌尖、舌边,创面黄白,周围粘膜红肿,中央凹陷,灼热疼痛,常兼心烦失眠,胃脘嘈杂,口干口臭,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脉数。治宜清心泄脾,消肿止痛,选方导赤散、泻心汤、小蓟子饮等,临床辩证加减:胸闷纳呆呕恶者加苏叶、佩兰、九里香;小便不利者加泽泻、白茅根;血分瘀热者,加水牛角、赤芍、丹皮、生地等凉解血热,化瘀解毒,重者或加用露蜂房、雷公藤;瘀热损伤脉络,致出血发斑者,可加凌霄花、紫草、生蒲黄、炙僵蚕等。苏涛[6]用青芪饮(基本方:青黛6g,生黄芪25g,蒲公英12g,山药15g,白术10g,麦冬12g,北沙参12g,生地15g,玄参12g)配合冰硼散治疗RAU患者158例,并与西药治疗的120例进行对照研究,结果示:①近期疗效:治疗6天时中药组溃疡面积、充血面积缩小及疼痛缓解程度明显优于西药组(P<0.05,P<0.01)。②远期疗效:中药组158例,痊愈18例(11.4%),显效84例(53.2%),有效51例(32.2%),总有效率96.8%;西药组120例,无痊愈病例,显效40例(33.3%),有效48例(40.0%),总有效率73.3%。表明青芪饮内服与冰硼散外用具有减轻溃疡周围口腔黏膜充血、止痛较快、加速溃疡面愈合的疗效,并能显著延长溃疡复发间歇期。
1.2.2阴虚火旺型肝肾不足,热伤阴液,虚火上攻,灼伤肌膜,久则肌肉溃破,发为口疮。常见溃疡反复发作,此起彼伏,绵延难愈,溃疡分散,大小不等,疮面伪膜少,周围黏膜淡红,疼痛昼轻夜重,可伴口干咽燥,失眠多梦,头晕耳鸣,颧红盗汗,手足心热,溲黄便干,舌红少苔或有裂纹,脉细数。治宜滋阴降火,选方六味地黄丸、玉女煎、黄连阿胶汤、滋水清肝饮等加减。肝郁化火者,加香附、郁金、白芍、龙胆草、夏枯草等疏肝清肝;气阴两伤者,加天花粉、太子参、麦冬等益气养阴。如韩燕等[7]人将120例中医辨证为阴虚火旺型的RAU患者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每组60例,观察组予千金口疮加味颗粒(组方:蔷薇根、黄柏、升麻、生地、知母、玄参、麦冬、北沙参、生甘草)口服,对照组予口炎清颗粒治疗。结果表明:千金口疮方加味颗粒治疗RAU,在溃疡疼痛、溃疡面积、溃疡数目、症候分级近期疗效改善方面,与对照组上市中成药口炎清冲剂疗效相当,在控制复发、延长间歇期远期疗效方面要优于对照药口炎清冲剂。
1.2.3脾肾阳虚型素体虚寒,阳气不足;或劳倦过度,耗伤阳气;或久服苦寒之药,损伤脾阳,日久累及肾阳;或阴虚日久,阴损及阳,终致离根之火炎上为患。常见溃疡数量少,表面灰白色,周围黏膜淡红,痛不明显,伴神疲乏力,肢肿形寒,面色晄白,口淡口干不思水饮,纳少便溏,小便频数清长,舌淡胖,苔白润,脉沉细。治宜温阳补肾,辅以育阴运气,求平降炎上之无根之火,方用附子理中汤、金贵肾气丸加减。气血亏虚者,加党参、白术、黄芪、当归、白芍、熟地等益气养血,荣肌敛疮;湿邪困脾者,加藿香、佩兰、泽泻、茯苓、半夏等化湿和胃。
此外,众多临床研究者[8-9]从自身免疫性疾病的角度,通过测定、对比RAU患者或动物模型服用中草药汤剂或颗粒剂前后的T淋巴细胞亚群(CD3、CD4、CD8、CD4/CD8)水平与临床疗效间的关系,发现RAU患者存在T淋巴细胞亚群平衡失调的表现,发病期细胞免疫功能处于抑制状态,中草药汤剂或颗粒剂能够改善RAU患者的免疫抑制状态,达到治疗RAU的作用。
祖国医学的外治法是运用药物、手术、物理方法或者使用一定的器械,直接作用于患者体表患部或病变部位而达到治疗目的的一种方法。是中医药的特色治疗手段。RAU的中医药外治法包括创面敷药、穴位敷贴、针灸等。
2.1创面敷药
秦小林[10]用中药溃疡散(组方:煅石膏、乳香、没药、儿茶、五倍子、黄柏、黄芩、生地、细辛、冰片等量焙干,共研粉末,将药粉用纸卷做成喷器,对准溃疡面轻轻喷敷即可)治疗RAU患者670例,3天后评估疗效:治愈率为40.90%,有效率为59.10%,没有无效病例,可见中药溃疡散功效甚好。临床用于治疗RAU的自拟中药溃疡散种类繁多,随证加减大多能取得满意疗效。除外复方溃疡散,单味中药,如草珊瑚、青黛、甘草[11]、白及、枯矾、细辛、公丁香、芦荟等,制成膜剂、贴片、凝胶[12]、含漱液、喷雾剂等,亦可取得满意的治疗效果。
2.2穴位敷贴
穴位贴敷法一方面可通过贴敷直接而持久地刺激体穴,激发穴位治疗作用;另一方面,根据辨证论治,不同的证型选取相对应的组方贴敷在相对应的治疗穴位,使其药性通过经脉气血输布到相对应的脏腑,进而发挥相对应的药理作用,从而起到刺激体穴和药理作用的双重效果。王双艳[13]等以随机、自身对照为原则,设计临床研究方案,纳入RAU(虚火上炎证)患者60例,给予细辛散剂外敷涌泉穴,比较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结果显示:①证候疗效分析显示:临床痊愈率为15.5%,显效37.9%,有效41.4%,无效5.2%;②病损疗效分析显示:临床痊愈率为53.4%,显效13.8%,有效22.4%,无效10.3%,验证了细辛外敷涌泉穴治疗RAU(虚火上炎证)的有效性与安全性。
2.3针灸治疗
李静华[14]针刺治疗脾胃虚弱型RAU,取地仓、颊车、足三里、合谷、阴陵泉、三阴交调和脾胃脉气,与口服西药组进行对照研究,结果表明:在改善口腔局部病损症状、体征方面,在改善全身症状、体征方面,在减少复发方面,针刺治疗脾胃虚弱型RAU的临床疗效明显优于西药对照组。
RAU的发病原因尚不明确,西医认为主要与免疫系统平衡失调、微量元素缺乏、内分泌功能紊乱、微循环障碍及细菌、病毒感染等多种因素有关。中医中药通过内治法,创面、穴位敷贴,针灸针刺等方法治疗RAU,取得较为满意疗效。但仍存在以下问题:个体差异导致辨证分型缺乏统一的衡量标准,疗效判定标准亦不明确;药物作用机理的研究尚有待深入。在临床实践、药理实验中仍需不断积极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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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15收稿)
浙江省中医药科技计划项目(2015ZB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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