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 家 烈
苗族歌舞与祖先崇拜
翁 家 烈
贵州高原的最早居民为濮人。汉代起,华夏、氐羌、苗蛮、百越等古族系自各方移入,经长期广泛接触、交流,于唐宋时期形成诸多单一民族,共创贵州高原文化。在贵州18个世居民族中,苗、布依、侗、水、仡佬5族人口主体在贵州。其中,仡佬族及其独特的文化,经历了古老而新生的漫长历程。
贵州;古族系;濮;獠;仡佬;文化
作者翁家烈,男,苗族,贵州省贵阳市人,原贵州民族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曾兼任贵州省民族学会会长、西南民族学会副会长、享受国务院特殊贡献专家津贴(贵州 贵阳 550004)。
人类的原始信仰,先后经历了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及祖先崇拜三个阶段,统称之为原始宗教信仰,亦谓之为民间信仰。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均属后起之人为宗教,亦即现代宗教,於世界传播宽、影响深。我国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家思想渐成为统治阶级提倡运用的统治思想,但儒学并非宗教。儒学宗师孔子只敬重祖先,而不信“怪力乱神”采取“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儒学是治世之学而非主张有来世的宗教。道教虽於东汉时期即已形成,但其於时空的影响度很有限。至于先后传入的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的影响面、影响度渐增,但从未成为我国信仰的主体或主导。数千年来,祖先崇拜在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中华大地上,始终是主体和主流。是人类社会发展进入到现代化今天的历史记录与记忆,是民族文化发展史上难能可贵的奇珍。中华民族大家庭中一员的苗族祖先崇拜依然普遍而强固,並有着诸多特质及其表现形式。
人类的出现很早,民族的形成则很晚。是在原始社会末期进入新石器后期的父系氏族社会后开始形成和出现的。我国於原始社会末期发生了一次规模空前、影响深远的部落大战——“涿鹿之战”。原始社会的部落战争无正义、非正义之分。九黎战败,首领蚩尤见杀,余众渡河南迁至江淮一带称为“三苗”或“有苗”或“苗民”。《尚书·孔传》云,“三苗之君习蚩尤之恶”,《国语·楚语》载,“其后,三苗复九黎之德”,意指“三苗”即九黎之苗裔。《史记·本纪》云,“三苗在江淮荆楚数为乱”,于是舜请于尧“放驩兜於崇山以变南蛮,迁三苗於三危以变西戎”。“驩兜”即“驩头”。《山海经·大荒北经》载,“颛顼生驩头,驩头生苗民”,是知九黎、三苗、驩兜皆为苗族先民。驩兜盖为三苗之一位著名首领。《朱熙文集》卷七一载,“溪洞蛮傜略有四种,曰僚、曰仡、曰伶,而其最轻捷者曰苗……岂三苗之遗民乎?”尧、夏、禹、商时,以武力征伐、驱赶“三苗”,“三苗”伤亡惨重,大部西迁,余部渐被同化。如《国语·周语》所言:“黎苗之王夏商之季,子孙为隶,不夷於民”。这批被驱赶、挤压不断向西移徙的苗民,於东汉至隋唐分别移入西南地区,与众多的民族广泛地错处杂居於贵州高原。贵州成为苗语三大方言皆齐备,也是全国苗族人口分布最多的区域,长时期、大规模的迁徙,成为我国苗族突出的历史常态。苗语东部方言的《古老话》:“古时苗人住在广阔的水乡/古时苗众住在水乡边的地方/打从人间出现了魔鬼/苗众不得安居/受难的苗人要从水乡迁走/受难的苗人要从水乡迁去……”。苗语中部方言的《苗族古歌》:“从前五支奶/居住在东方/从前六支祖/居住在东方/受难的苗人要从水乡迁去……”。苗语中部方言的《苗族古歌》:“从前五支奶/居住在东方/挨近海边边/天水紧相连/波涛滚滚翻/眼望不到边/。苗语西部方言的《战争迁徙史诗》载,格蚩爷老连战九回胜九回/沙蹈爵氐敖打了九次打不赢/。格蚩爷老最后被打败/在嘎骚卯碧带领下,我们渡过那宽阔的浑水河/从此我们离开了直米利那好地方”。“浑水河所指为黄河。从苗语三大方言的古歌中透析出最重要的历史信息和记忆是,老祖宗们原本生活在华北平原上,后来不断被迫渡河南下嗣复西迁,最著名的英雄先祖是蚩尤。对故土的深切思念、对流徙中的苦难、对祖先们的崇敬与缅怀,深深地植根於心底,代代地传递於后世,岁岁年年地融贯於广大民众的生活习俗中。平时用餐饮酒,主人先以手指蘸酒弹於地上以示敬祖后方开饮;中部、西部方言给孩子命名的子父连名的方式保持至今,有的可依此背记出数十代以至百余代祖名;中部方言妇女上装绣片上,常有“蝴蝶妈妈”的图饰,西部方言妇女裙摆上绣有代表黄河——长江——西南迁徙历程的三道条纹;川南迎亲,新娘须从东方进入婆家;各方言举办丧事中均有“开路”仪式,祭师指引亡灵从现居处所沿着祖先迁来的线路逐一逆行。最后都是回归东方与老祖宗们团聚成为终极境界。贵州仁怀苗族《祭祀词·指路经》为“蚩尤弟兄九十六,四十八人制铜水,四十八人制铁水,制成兵仗和刀戟,把豺狼虎豹赶过山……有个老爷爷来喊你,他耳大如扇,眼大如环,他要给你带路,给你作伴,他就是蚩尤”;贵州民谚有“横苗倒仡佬”是言老人过世苗族是横埋,仡佬族为倒葬,与汉族的顺山葬不同。“横埋”所指为头朝东脚向西仰身平卧的安葬方式。川南苗族的横埋俗称“桓桓坟”,云南麻栗坡猛洞乡上阳坡罗姓及八步乡侯姓至今仍行“横埋”。横埋的文化内涵,是让亡灵回归与祖先们团聚。
苗族的节日繁多而古朴,且独具特色,《左传·僖公十年》云,“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苗族的民间信仰虽与其他民族一样蕴含着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这一人类历史发展三大阶段内容与形式的混合与叠加,並以节日形式予以表达与表现。但前两者无论於规模或形态上,均远远不及祭祖盛典的宏大和隆重。清康熙《红苗归流图》载,“苗人於农毕冬月跳鼓脏以祀神……至日。邻苗男妇老稚鼓吹而来。及门,主人率男妇击金伐鼓群至棚下,设位奏乐以迎神。杀牛烹而荐之,並陈酒果,以牛首置棚前……一苗巫衣圆领,执铎舞跃而致祝辞。是日也,男妇皆盛服以从事”。苗族视祖先为“神”,亦呼之为“鬼”。仝书《祭鬼椎牛》云,“红苗虽为异类,其於祀先之道有可采焉。其名,不曰祀先而曰祭鬼”。乾隆《永绥厅志》载,“苗俗又有所谓跳鼓脏者,乃合寨之公祀,亦犹民间之清醮,数年间行之,亥、子两月择日举行。每户杀牛一只,蒸米饼一石。届期,男女早集,多者千余,少者亦数百”。除多年一次公祭之外,每年还行家祭:“苗俗五月祭祖先,择子、寅、午日行事……禁忌最严。是日,从未刻后即不敢言语,亦卧於床,亦不转动”。如若“触犯此戒,必有鬼殃”。同治《永绥直隶厅志》载,“苗中以做鬼为重事。或一年一次,或三年一次,费至百金或数十金不等。贫无力者,卖产质衣为之。此习,为苗中最耗财之事,亦苗中致穷之一道也。近日革去此俗……苗俗五月逢子、寅、午日,专祭祖先……,既祭,举家老幼避入山洞,躲鬼。是日,不举火,不饮食,道路相值不偶语,盗贼攫物不敢问,夜卧不敢转侧,蚊呐吸其肤不敢触,惧鬼觉也”。道光《云南通志》载,苗“四境皆有,好山居。男女任力,刀耕火种以供食用……葬有棺无殓。祭,宰羊,击高颡鼓为哭奠之……三年内不食盐”。乾隆《贵州通志》载,清水江流域之黑苗,“每十三年,畜牡牛祭天地祖先。名曰 吃鼓脏”。整个节日,以头年“醒鼓”、次年“祭鼓”,第三年“送鼓”,分三段进行。是苗族为时最长、仪式最为隆重复杂而独特的节日。以宗族为单元届期汇集祭祖的盛典迄今犹盛行不衰。其中称为“方尤”的这支苗族入住八拱(今丹寨县)最早。他们不过“牯脏节”,而於每年十月第二个牛日过“祭尤节”。这与《绎史》引《皇览·冢墓记》所载,“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中,高七丈。民常於十月祭之”的祭期不谋而合。祭祀主体全为直系亲属。姑、舅、姨父及其子女等表亲虽亦按时赶来,但均未参加。东部方言苗族称蚩尤为“剖尤”,意为“尤公”,祭祖时须杀猪供奉之。
贵阳原名“黑羊箐”。康熙《贵州通志》载,“黑羊箐今呼为黑羊井。唐末宋初,宋罗二氏互争,呼矩州为黑羊箐”。苗族呼贵阳为“格洛格桑”,於五代时入住,开荒辟草建成家园,过着与世无争的和谐生活。异族首领胡丈郎用计使苗疏於防范,举兵前来攻占。苗族首领亚宜(或称亚鲁、杨鲁、央洛)率众拒守北门战死后葬於嘉西坝(今喷水池)。贵阳城破后,除部份留居原地外,大都相继四散迁避。此后,贵阳苗族岁岁年年於其殉难之日——四月初八日均聚此哀悼自己的英雄。龙里、息烽、开阳、修文、清镇各县苗族,亦不约而同地於前一日从四面八方赶至贵阳城边苗寨亲戚家,次日盛装汇於喷水池竚立默哀后,成千上万地渐沿中华北路至大十字来回无声无语地漫游至夜深方渐散去。市民们则多走出家门沿途跟随观望。沿街两侧密集的商店、铺面,特於这天置茶桶、茶杯,免费提供饮用。“四月八”当天,虽然苗众云集、人群涌动、万人空巷,又无官、民派人维持秩序的景况下,全城却从无任何嘈杂、喧嚣与混乱。省会城内此悠久、规模而特异的民族节日於我国实属罕见。
踩花山,流行於川南、云南、桂西北及贵州,是西部方言苗族的重大节日活动。或称“踩山”,或谓“跳场”、“跳坡”、亦名之为“跳花”、“跳月”。时在每年正月。《黔南识略》载,“每逢孟春,合男女於野,谓之跳月。择平壤为月场,以冬青树一木植於地上,缀以野花,名曰花树。男女皆艳服,吹芦笙,踏歌跳舞,绕树三匝,名曰跳花。跳毕,女视所欢,或巾或带与之相易,谓之换带。然后通媒妁、议聘资,以妍媸为盈缩“。传说苗族先祖战败,渡河南下、西迁,后又爬雪山、过草地,进入川南及云贵高原。散居於各地崇山峻岭中。因到达的时间、地点不一,互不知晓。族老遂选一山间坪地栽树一株为标志,吹响芦笙为号召。散居周边为山岭阻隔相互间不通信息的苗胞们纷纷循声而至,得以久别之后的会聚。在兴奋、激情中随声起舞,感谢祖先的护佑得以重逢,后渐成为男女青年社交的定期集会。婚后不育的女子,亦乘机祈求祖先护佑能於生子传宗。
王逸《楚辞章句》谓,楚人“其俗信鬼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言其敬重先祖,常以祭祀。祭时必伴以歌、舞以取悦之。苗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就其歌舞的内容、形式及其功能而言,除少数属于生产、生活方面的娱乐型外,主要皆属祭祀型。祭祀的指向均为祖先。迁徙,是苗族最重大、影响广、印象深的历程与记忆,均以古歌的形式记录流传至今。东部方言共128行的《部族变迁》,传唱出“先人”们经潭州、朗州、桃源、辰州等地后,散迁湘西、鄂西、渝东南、黔东北一带的武陵山区。中部方言千余行的《苗族古歌·跋山涉水》,唱述在“五支奶”、“六支祖”等先祖带领下,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才“迁来到西方,创造好生活”。“迁三苗於三危”的这支苗族迁徙线路最长、经历的艰险最多最大,散布面亦最广,与之错杂而居的民族亦最多,有关迁徙古歌的内容亦最为丰富而复杂。苗族古歌的领诵者为巫师,演唱形式为一人独唱,到一段落时,众人齐唱合之的领合式为其显著特点。唱时,神情肃穆、唱腔缓慢、低沉,再现先祖们大迁徙历程中所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激发起对祖先们为民族生死存亡,一批批、一代代不屈不挠奋斗精神的再现与崇敬。老人过世丧仪中,巫师以 “哭腔”吟诵,历数亡人在世时抚育子女、艰辛持家、关爱亲邻等种种感人言行。唱至真切感人处,不仅巫师有沉痛感,参祭的亲友更是忍不住低声啜泣。“开路”时,巫师吟诵“指路歌”,将亡灵从所在住处,沿祖宗迁来的线路,一段段返回至东方,与先祖们团聚。
苗族的舞蹈众多,而以芦笙舞、木鼓舞最为普遍,且皆与祭祖仪式密切关联。其中尤以芦笙舞最为重要和普遍。《宋史·蛮夷传》载,(公元995年)龙汉尧遣使“率西南牂柯诸蛮”入京进贡方物,受宋太宗接见时,令其作“本国歌舞”,遂当场即兴表演:“一人吹瓢笙如蚊蚋声,良久。数十辈连袂宛转而舞,以足顿地为节。询其曲,则名水曲”。芦笙及芦笙舞是苗文化的一大突出显形标志。它历史悠久、形制多样、运用广泛、功能繁多而独特,在苗语三大方言中均广泛盛行。东部方言苗族於石柳邓、吴八月举行的“乾嘉暴动”被镇压后,官府以慑於其在苗民中的号召、聚集作用,特勒令禁用,但仍禁而未绝。芦笙在苗族社会生活中,具有普时性,又有普世性。“芦笙一响,脚板就痒”,成为苗族民间的格言。婚、丧、嫁、娶须吹笙,岁时节令要吹笙,谈情说爱亦吹笙,迎来送往也吹笙。男性从少年至老年皆会吹芦笙,女性从少年到老年均会跳芦笙舞。芦笙不仅只作为一种器乐起着伴奏的作用,芦笙往往且吹且舞並示意、带动在场的男女老幼随芦笙起舞。尤为独特的是,芦笙不仅能吹奏出诸多曲调,还能吹奏出相应的“话语”,——芦笙语,作到芦笙曲、词完整、明确的表述。这於族外听众,甚至专业音乐工作者是不会察觉、难以理喻的。芦笙手在跳芦笙舞时是边吹边跳。他口含笙哨、双手捧笙、指按笙孔,上身直立,头、手均不能与笙脱离地吹、跳、转动。舞蹈中的伸、蹲、弹跳、转圈等动作的转换,全赖腰部及下肢的膝关节及踝关节、脚掌、脚趾等部位联动完成。其舞姿之特异、舞技之非凡,不得不令人赞叹而困惑。芦笙、木鼓是苗族社会中主要而重要的礼器兼乐器。由于苗语三大方言分布区域、社会经历的不同而有变化和差异。木鼓流行於东部,芦笙流行於中部和西部。 两种器乐既是苗族娱乐性歌舞活动中起着定型、定位、定向的作用,更是祭祀性歌舞仪式中具有沟通人、“神”的神圣性。《乐记·乐系》谓,“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后乐器从之”,所言极是”。
马克思在《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中指出,“舞蹈是一种祭典仪式”。美国学者葛维汉所著《川苗的宗教习俗》中的调查结论为:“只要有盛大的节日,就有集会,就要请祖先参加,供奉食物和酒。祭完祖后,人们才开始食用。同样,无论是娶进或嫁出时也都要祭祖”。苗族形成於以蚩尤为首领的九黎、得名於江淮一带的“三苗”以来,在其数千年的历史进程里,长时期、大幅度地在流徙中求生存、图发展。在中南边区和西南地区相对定居后,与诸多民族错杂而居;族内三大方言所属苗众因分布格局所限,基本上未能毗邻或杂处。前者为苗族与各族之间提供了文化交流的客观条件,於后者则为族内不同支系间信息不通奠定客观基础。杂居区的西部方言苗众,其文化虽受到相邻民族,尤其是汉文化长时期、大范围、不同程度的影响,但於节日以笙鼓歌舞形式祭祀祖先的传统却能於较为完整地得以传承。三大方言苗众尽管迁徙的时间、空间及定居方位不同,定居后相互间又无所交往,而以祖先为至尊,於节日以笙鼓歌舞祭祀先祖的传统内容与形式不约而同地都相同或基本一致。其成因何在?按照“性相近,习相远”这一哲学原理还不足以铨释,须从苗族历史的起点、拐点和特点上去寻求。苗族形成的社会背景,是我国由母系氏族社会过渡到父系氏族社会的时期。部落首领们发明创造提高了生产力,以战争自卫,或拓展或转移生存空间,从而进入人类历史的“英雄时代”。历史是人类社会发生、发展、变化的记录与记忆。黄帝与蚩尤“涿鹿之战”,即为我国进入“英雄时代”为上古时期流传甚广、史不绝书的记忆与记录。位居黄河中游的黄帝部落与居於黄河中下游的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两者之间就方位而言,后者位于东方;就“放驩兜於崇山以变南蛮”,“迁三苗於三危以变西戎”而言,位居江淮一带的“三苗”故地,亦当在被“放”、“迁”以及逐渐定居后的东方。此即苗族三大方言苗族《古歌》中迁徙及丧仪中为亡灵指路、横埋安葬等均指向“东方”的缘由。“九黎”、“三苗”在其形成民族的初期,尚处雏形之际,即连续不断遭受重创,被迫不断地以血缘为纽带、集团式地长时期逃迁。迁逃中的种种重大经历、带领他们克服各种艰险求得民族生存之事迹,成为全体成员及其子孙后代最为主要、重要而异常深刻的历史记忆。对蚩尤为代表的先祖们的崇敬、祭奠和缅怀亦是众心所向、族心所归。亦即苗族以节日和歌舞隆重祭祖这一特有内容和形式的历史成因。
民族的形成,无论其早晚,都有各自的神话。朱迪《原始神话》引塞缪尔·克雷默语曰:“但古代神话在情节和主题的选择和处理上都有很大的不同。这种差别基本上和产生神话的特定的民族历史和文化、性格以及气质相一致的”。恩格斯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指出,“並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恰巧相反,正是人们的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苗族古代的历史,可以说就是一部迁徙史。 纵使定居於西南后,为谋生、为避难,小规模、小范围的迁徙,尤其西部方言苗族中从未中断。故“老鸦无树桩,苗子无地方”成为解放前广泛流传的民谣。作为农耕民族,频繁的被迫迁徙,导致生产资料、生活资料严重流失,制约着生产技能的提高与再生产能力的扩大,世世代总在贫穷与饥饿中挣扎。所迁之处往往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崇敬祖先、吃苦耐劳、安分守己、不与人争,除官逼民反外,於族际关系上从无拓展领地、统慑他人之政治诉求等导向与风格,成为苗族传统品性。这一历史形成的民族传统品性影响深广。概而言之,可谓为保守性强与开放性广的有机统一。前者表现为以宗族为单元,於节日、婚丧等群体性集会中,均不同程度凸显相关祭祀祖先的歌舞演示,参与歌舞的女性穿上有先祖标记图绣的盛装。后者表现为,自古以来,苗族与汉族及其他相邻兄弟民族间互通婚姻者,於文献、於民间累有记述。而西南山地农业的开发,於区域耕地面积的拓展方面也记录着苗族祖先们的血汗与功绩。
责任编辑:杨正万
MiaoPeople’sSingingandDancingandAncestralWorship
WENG Jialie
The earliest people on Guizhou Plateau are called Pu people. Since Han Dynasty such ancient tribes as Huaxia, Dijiang, Miaoman and Baiyue moved away in all directions from Central China, resulting in many ethnicities. Of 18 aboriginal ethnicities in Guizhou, Miao, Buyi, Dong, Shui and Gelao are the majority, of which Gelao and its unique culture are worth noticing, for it has experienced a long, old yet renewed process.
Guizhou; ancient tribe; Pu; Liao; Gelao; culture
C954
A
1003-6644(2016)06-00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