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宫崎骏动画电影中女性形象的设置

曾雨晨

（西南大学　国际学院，重庆　400715）



浅析宫崎骏动画电影中女性形象的设置

曾雨晨

（西南大学国际学院，重庆400715）

摘 要：谈到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总要论及其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其对女性形象的偏爱见诸于笔端，流动出对母亲的思念，也演绎了其对女性的社会属性的多重思考。因而就宫崎骏的单部作品而言，女性人物的建构常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核心。故本文从其影像文本出发，通过女性人物形象对男权的弱化、女性个体内部两性气质的融合以及所建构的女性与大自然间的紧密联系三个方面的分析，探究宫崎骏作品的精髓所在。

关键词：Miyazaki Hayao；动画；female image；feminism

一、引言

宫崎骏（Miyazaki Hayao），1941年1月5日出生于东京都文京区。日本著名动画导演、动画师及漫画家，迪斯尼称其为“动画界的黑泽明”。他执导的众多影片（如《千与千寻》、《哈尔的移动城堡》、《幽灵公主》等）获得过诸多国际奖项。宫崎骏于1963年进入东映动画公司，1985年与高田勋共同创立吉卜力工作室。2013年9月6日宣布引退，2014年11月10日荣获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终身成就奖。

二、“英雄”女性——女性人物形象对男权的弱化

宏观上讲，动画电影的创作常常烙刻着一定的时代特征，在父权制社会中，日本动画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形象都是类型化的，并且深受传统社会观念的影响。她们要么是充当点缀的“花瓶”，要么是隐忍顺从的“男性附属品”，正如主流的动画作品《灌篮高手》、《圣斗士星矢》、《七龙珠》、《火影忍者》等等，都把笔墨集中到了男性身上，反映出来了日本的社会实际，即男性仍然占主导地位，在很多方面对女性的传统偏见依然很重。

而与之不同，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呈现出了弱化父权的明显特点，女性不但常常是主角，如《千与千寻》的千寻、《幽灵公主》的珊、《风之谷》的娜乌西卡，而且男性角色往往被赋予了一些性格上的缺陷，在结识女性之后获得自身成长。因而，宫崎骏动画中的男性，是以女性角色为基础成长的。在他的很多作品中，女性往往颇有血性，时常扮演着“英雄”形象，具有勇敢、机智、强大、执着等性格特征。这些人物角色的架构，都与传统的父权制中性别角色的类型不同。

父权制社会认为，“男性气质，既是历史实践的产物，又是文化中的话语虚构之物，两者相辅相成，共同构筑其意识形态功效，成为男性父权基础和继续维持统治的一剂迷幻药”，回顾现实，长期以来说起日本女性，就会使人联想起“亭主関白”（大男子主义）一词，进而想到家庭主妇。虽然说新世纪的日本女性在接受教育和医疗等方面的程度越来越高，但是，在参政、就职及社会地位等诸多方面，男女之间仍然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男女作用的固定分工意识依然很强。而宫崎骏动画电影所呈现的“女强男弱”的显著特征，则不仅包含了宫崎骏本人对女性的崇拜，还从客观上觉醒了大众的性别平等意识。

电影《幽灵公主》中，幽灵公主是一个被狼族养大的人类女孩，她的外貌具有“野人”气息，能跟动物交流，身形矫健，继承了狼的勇猛天性。在与贪婪的人类做斗争的时候，她奋勇杀敌，受了伤却依然坚韧不拔，性格上比较男性化。同样，《千与千寻》中，一家三口搬家途中误入禁地，父母因为贪吃变成了两头肥猪，千寻便独自承担起拯救父母的使命。她看似平凡普通，却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不断冒险，即便遭遇许多劫难，甚至自身难保，她却还是为了家人而逆流向上不言放弃，当朋友遇到危险，她也会尽力帮助，纵然年纪幼小却也显露出侠肝义胆。在《哈尔的移动城堡》中，索菲一夜衰老，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沉沦，她拖着衰老的身躯，一步步朝前走去，最终解开了诅咒，跟心爱的人走在了一起，整个过程凸显了她的毅力和机智，勤劳与勇敢，让人印象深刻。

除了以上所谈到的这些“大女孩”英雄形象，还有许多令人喜爱的女性形象，本文不能面面俱到，但是总体上讲，宫崎骏作品中最常出现的就是小女孩、少女及老婆婆这三个年龄层的女性。这三个年龄层的女性都有一个特点，即富有童真。小女孩富有童真是情理之中，少女的童真是类似于少女情怀的感觉，而老婆婆的童真则是她们经过世事的历练对事物有了透彻的认识，会觉得也许活在孩童的世界里才最快乐，并且童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难忘，最容易拿来怀念的。

总而言之，宫崎骏虽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女权主义先锋，但其作品中女性角色上的“中性化设置与性感温柔两大传统女性背道而驰，勇敢、独立、善良为主要特征”。［1］这对“英雄”女性的塑造、对女性力量的重新审视、对父权制社会中男权的弱化有重要作用。

三、“双性共同体”——关注女性个体内部两性气质融合

突出女性角色的比重，就势必造成前文中所说的“女强男弱”的状况，这对当前日本和其他国家的“男强女弱”的社会现实有一定的中和作用，然而相比于推动两性和谐的作用，宫崎骏动画电影中女性人物形象的更大价值或许在于其所建构的“双性共同体”形象。

所谓“双性共同体”，指的是男性和女性的性别优点汇集于一身。从双性化理论的起源来看，它是一个与性别刻板印象（性别歧视）作斗争的理论。双性化理论认为双性化是一种最为理想的性别模式，双性化个体在各种条件下比性别典型者（男性化、女性化）做得更好，在心理健康、自尊、适应能力等方面都优于单性化者。在宫崎骏的电影作品中，“双性共同体”的形象不仅给观众眼前一亮的感觉，并且通过明显的脸谱特征和性格特点，达成强烈的戏剧效果。除此之外，宫崎骏还提倡男女相互学习的观念，这有助于男女两性摆脱传统文化对性别的束缚。还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女性角色常常扮演着救世豪杰的形象，通过她们，观众可以感受到宫崎骏观察社会的视角，也正是通过她们“双性共同体”的角色特质，使性别角色的内涵得以广泛解读。

20世纪初期，英国女权主义文学批评先驱弗吉尼亚·伍尔夫指出：“在我们之中，每个人有两个力量支配一切，一个是男性力量，一个是女性力量，最正常、最适宜的境况就是这两个力量结合在一起和谐地生活、精神合作的时候。”双性同体所暗示的对男女性别界限的模糊和包容，恰恰瓦解了传统父权社会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而宫崎骏动画作品中的女性大都体现了这种“双性同体”的人格特征。人越长大，便越是胆怯，面对失败的承受力也越来越差，而宫崎骏笔下的女性角色，都具有一种超强的毅力，这种男性身上常常具备的力量让她们勇敢面对突发性事件的出现，而女性的本初气质则让影片呈现出更为友善的视角，使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充满了迷人的童趣。

就具体影片而言，《幽灵公主》中的女主角珊，大概是宫崎骏作品中最为帅气，也最具侠义之气的女性形象了。她是一个由狼族抚养长大的人类女孩，对于森林而言，她就是英雄，因为她永远冲在保卫森林的第一线。外形有点男孩子气的她，在遇见温柔的阿西达卡时，开始展露出女性唯美的一面，而在一开始，她像是完全继承了狼的习性，凶狠残暴，可男主角阿西达卡的出现，唤起了她心中属于人类的一面，女性常有的那种柔软敏感的东西，使她的形象变得更为饱满了。《哈尔的移动城堡》里，少女索菲受到诅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老婆婆，起初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面对，她感到了绝望，但是很快她又乐观地安慰自己，老了也还是有好处的，就是腿脚不怎么灵便了。沉重的打击没有击垮女性，她们用乐观和积极的心态去应对眼前的逆境，给人带来希望。《天空之城》中，海盗婆婆算得上是宫崎骏笔下老婆婆形象的一个典型代表。她虽然年事已高，却丝毫不老态龙钟。海盗婆婆穿着飞行服，驾着飞行器，女主角跑到哪，她就追到哪。一开始，海盗婆婆给人一种反面角色的感觉，但后来她又重新站队，与女主角并肩作战。

她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美好品德，或成为观众心中的模范，在艰难的日子里鼓舞着人。

四、“生态女性主义”视角——建构女性与大自然间的紧密联系

宫崎骏的影片中涌现出很多出彩的女性角色，一方面源于宫崎骏对于母亲的怀念和对女性的尊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其注意从生态危机视角出发探寻女性与大自然间的紧密联系。“生态女性主义”旨在关注自然环境和女性主义的相通相融，指出生态与女性有共通之处。同时，艺术作品常常借用女性命运来体现艺术家的思考，女性占据着艺术家观察社会的一个角度和面向，也充当着艺术家解释社会的一种独特方式。

自然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是，女性从本质上讲是与自然密切联系的，传统的女性美德能够培养更少侵略性、更持续发展的生活方式。1980年3月，数百人在美国麻省的阿穆赫斯特小镇召开了一个题为“女性与地球上的生命”的会议，此次会议成为生态女权主义诞生的标志。在这个会议上，卡若琳·莫晨特（Carolyn Merchant）解释女性必须考虑生态问题：“作为母亲、养育者、关照者，女性必须把她们的创造力直接用于修复我们这个行星上来，把她们的关怀与爱心带到公共领域，惠及所有生命。”这与宫崎骏电影作品中的“女性-自然”互动不谋而合。

在电影《风之谷》中，被无数人当做心中“女神”的娜乌西卡是一个自然的捍卫者，出生在风之谷的娜乌西卡原本不用承担拯救世界的责任，可她所怀有的大爱，促使她果断地承接这一重大使命。影片的整体架构表现了宫崎骏的环保主义思考，因人类的愚昧发动战争，不断掠夺不知节制，最终面临自然的惩罚。这时娜乌西卡这一女性角色应运而生，她像是一股清风、一泓清流，不仅可以御风飞行，而且不惧空气污染，化作希望的化身。她善于“用心捕捉心灵的歌声”，可以用“心”作为桥梁，连接人类和虫族。只有凭借一颗真诚的心，并且尊重每一个生命，爱护自然，人类与虫族这对富有隐喻的族群才能和平共生。竭力为了人与自然的和平努力之外，她身上的英雄气质更体现在人类最为强大的力量上——包容。面对敌人、他族入侵的时候，她没有被仇恨迷惑双眼，始终保持着一颗包容的心，显示出她内心的博大。娜乌西卡这一女孩形象，拥有敏锐的眼睛和神奇的力量，在看似纯真的价值观背后隐藏着最深的智慧。面对空气污染、邪恶势力、险境，她们或许会害怕、退缩，但最终还是很快地调整心态，勇敢地面对眼前的一切。影片《龙猫》中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其中女主人公天真好奇，因此很快看到了生活在人们身边却无法被人们看到的精灵龙猫，她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并因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没有人类对自然的掠夺与征服，也没有自然为人类鸣响的警钟，人与自然就如故事中的小女孩和精灵龙猫一般，巧妙的比喻揭示了女性温和非攻的秉性与整个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她们是彼此关怀信任，温暖互助的好朋友，简朴而深刻的生态意识和生活理念呼之欲出。影片《魔女宅急便》里，小女孩KIKI在失去了飞行的魔法之后，依然勇敢地面对成长带来的伤痛与喜悦，失去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打击，反而增强了她的力量，让她只凭借什么魔法都不会的自己，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人类是大自然的儿女，宫崎骏用灵动的思考和美好的画面，对每个人的内心做出轻轻的叩问，让一代动画电影观众为之感化。

五、结语

格雷厄姆·格林说过“艺术家都是殡葬业者，一遍遍地把苦恸、绝望、创伤埋葬；然后掘出，再埋葬”。 在宫崎骏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正是如此，“一遍遍地被埋葬、掘出，再埋葬”，都是女性却一反传统，成为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她们智慧、坚强、宽容，在男性面前毫不逊色。

可以说，宫崎骏是日本动画界的一个传奇。他是第一个将动画上升到人文高度的思想者，同时也是日本三代动画家中，承前启后的精神支柱性人物，他的角度和独特思考，对于我国动画电影的创作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郑伟纳.女性角色在日本动画中的作用——从宫崎骏动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分析［J］.科技视界，2014（29）：131.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16）06-0257-02

作者简介：曾雨晨（1992—），男，重庆北碚人，本科，毕业于西南大学文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西南大学国际学院研究生在读，热爱电影艺术，痴迷于影视文学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