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立,陆晓光
(华东师范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系,上海 200241)
中日近代化中的“辫子”和“丁髷”
——以鲁迅作品为中心
张士立,陆晓光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上海200241)
摘要:在中日近代史上,典型的国民形象是,中国男人拖着长长的辫子,日本男人则是留着丁髷。(①②)在近代化的进程中,中国男人剪去了辫子,日本男人则剪去了丁髷。但是剪去“辫子”却没有剪去“丁髷”那么简单,甚至付出了惨痛的血的代价。我们可以从“辫子”和“丁髷”的命运,管窥中日近代化的异同。
关键词:辫子;丁髷;中日近代化;鲁迅;鲁迅文学作品
一、近代中国人的“辫子”及鲁迅笔下的“辫子”形象
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孝经·开宗明义章》)“发肤”也就具有了除生理功能外的社会伦理意味了。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发肤”的社会功能足可以取代“脑袋”,曹操受髡刑的典故足可证明。(战国以来有一种髡刑,把罪人须发剃光。[2](P88))特别是到了明清时期,统治阶级为了“辫子”的存留,曾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流血事件。清王朝为了巩固统治地位,强制在全国推行剃发留辫的命令,否则“杀无赦”,使得原本只是一个民族的风俗习惯,变成了满人的一种统治工具。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及朱子素《嘉定屠城略》等均是这一令人发指的屠杀汉人的凶残事件的史实记载。鲁迅曾在自传中写道:“当我还是孩子时,那时的老人指教我说:剃头担上的旗杆,三百年前是挂头的。满人入关,下令拖辫,剃头人沿路拉人剃发,谁敢抗拒,便砍下头来挂在旗杆上,再去拉别的人。”[1](P51)日本学者桑原骘藏就清初剃发的历史也曾说:“为头发而损失古今几十百万个汉人生命,实不能不算为世界之怪现象。”[3]而这一所谓“怪现象”正说明发型的变化,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是满族统治者为确立自己统治权威的一种表现。相反,在汉人看来“辫子”则成了奴性的标志。所以后起的反抗者也“以牙还牙”,义和团运动及孙中山领导的推翻清王朝的国民革命,甚至包括清朝的统治阶级内部维新志士康有为曾(一八九八年九月五日后)呈《请断发易服改元折》光绪帝,[4]都要求首先除去这一政治现象——辫子。可见从古自近代,头发都被统治阶级赋予特殊的意义。尤其是辫子成了“泛政治化的一个典型存在。”[5](P66)
鲁迅先生生活在中华民族备受西方列强和日本帝国主义的欺凌,苦于追求民主自由而不得的动荡不安的年代里。他弃医从文,以笔为枪,借助文学的方式为唤醒愚昧麻木的国民不懈奋斗,有关辫子问题的思考是其诸多作品的所及。如上所述“辫子”不仅是满清政府统治的象征,也是封建传统礼教的产物,更是个人自由的敌人。[6](P208)鲁迅曾说过“奴隶和奴隶主是相同的”,其中的“奴隶”可以理解为“满族的奴隶”和“专制的奴隶”。[7](P346)众所周知,鲁迅对封建礼教是深恶痛绝的,其作品《狂人日记》,就是对“吃人”礼教的深刻写照。“近百年来先进的知识分子中,鲁迅的确是对传统文化批判最深刻、攻打最猛烈的人之一”。[8](P38)对封建传统的过激否定,在同时期是鲜有的。鲁迅正是借助作为奴隶的象征——“辫子”来揭示国民的劣根性——奴性,以及对清朝封建统治的反抗。
在《鲁迅全集》里,以辫子为题材的作品有《阿Q正传》《藤野先生》《头发的故事》和《风波》等,其中阿Q的形象世人皆知,以至于后来给没来过中国的外国人的印象是,中国人都拖着长长的辫子。在鲁迅这几部关于辫子的作品中,丝毫看不出辫子的美感,充满了对辫子的憎恨和讽刺,以及对愚昧国民的含泪鞭挞。《阿Q正传》中阿Q这个典型的人物形象头上有条黄辫子,阿Q以自己所拥有的黄辫子诅咒“假洋鬼子”的假辫子,认为他没有了辫子就没有了做人的资格。可见,愚昧的阿Q受封建遗毒至深。《头发的故事》这部作品略带自传性,其中的N先生是鲁迅的化身。辛亥革命前,N先生在国外留学时剪掉了辫子。回国后被人骂为“假洋鬼子”“冒失鬼”。鲁迅在其自传中也有这样的描述,留学中途归国和朱安结婚时,以及1909年回国后,都曾买过假辫子,被人骂作“假洋鬼子”,有个本家还因此想要去报官。“现在的二十左右的青年大约很少有人知道三十年前单是剪下辫子就会坐牢或杀头的了,然而,这曾经是事实”。[7](P346)剪辫子,在这里就意味革命和造反。鲁迅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表现这一事件的。《风波》中的七斤在听完赵七爷的“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言论后,“仿佛受了死刑宣告似的”,自己的女人也骂他是“活死尸的囚徒”。可见,当时“辫子”是可以决定人生死的。鲁迅本人也发出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只因为这不痛不痒的头发而吃苦,受难,灭亡”[8](P38)的愤慨。《藤野先生》是鲁迅的散文作品,其中给予了拖着长辫子的清国留学生以辛辣的讽刺。“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其实在当时的情况下,拖着辫子的留学生也是频频受到日本小孩子“猪尾巴”的嘲弄,也有因不堪此种侮辱而离校归国的。[9](P15)鲁迅本人在东渡后的次年,就剪去了辫子,留有照片并赋诗一首曰:“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著名学者李欧梵认为:“这既可以解释为要区别于他那些日本同胞,从大的方面讲,也是一种民族的、政治的反抗,因为辫子就表示着对清王朝的服从。”[10](P13)所以,不管从反对中国封建传统思想和满清王朝的腐朽也好,还是由于外国人对中国辫子的嘲弄也好,都加剧了鲁迅对“辫子”的憎恶。而且,中国人减去辫子,并不是出于文明开化的结果,更多的意义在于把辫子看作是耻辱、奴性的象征,剪去辫子是对清王朝封建统治的反抗。这也是区别于日本人剪去丁髷的重要意义所在。值得一提的是,在推翻清王朝统治后,中华民国颁布法令剪去辫子。据笔者考察所见,鲁迅在日记中(1912年5月至1936年10月)有117次理发记录,在这24年的记录中(1922年的日记缺失)平均每年有五次,接近于每两个月要理发一次。这可以说成了鲁迅的一种自由的生活习惯。值得注意的是日记中有这样一条,“甲寅日记(1914)八月十一日:佣剃去辫发,与银一元令买冒。”可见,鲁迅对剃去辫子的支持态度和对佣人的关怀之情,同时也说明辫子在一般劳苦大众中影响至深。
总之,“辫子”作为封建传统和清王朝的腐朽压迫统治的象征,不可避免地在鲁迅笔下成了其进行讽刺、反抗的工具。正如周恩来所说:“鲁迅先生的笔阵横扫了多少辫子军、辫子党人,所向披靡,海内无人。”[11](P106)最终,国人的“辫子”剪去了,但是很多人却付出了血的代价,中华民族也付出了屈辱的沉重的代价。
二、日本人的丁髷存留情况
日本近代前相对于中国而言,处于周边文化的位置,在吸收大陆文明的同时,保持了其独创性的一面,发型也不例外。在日本,提到结发史,多是以女性的发型变迁为研究对象,为日本美学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素材。而男性的发型,与其说美学价值意义,倒不如说是在日本人留给世人的特殊形象方面起到更大的作用。江马务氏在《日本结发全史》一书中,就日本人的发髻史做了详细的介绍。*详见江马务著《江马务著作集》第二卷。从上古时代开始就有“垂髫(すいちょう)”,“美豆良(みず)”(从头中间把头发分为两半,在耳边结为原形)等发型。随后在推古天皇时代(公元554年~628年),以小野妹子做遣唐使为契机,模仿唐朝的“冠下一髻”的发型。天武天皇(在位673~686)于公元682年发布诏书:“自今以后,男女悉结发。”*《日本書紀》天武天皇紀十一年春二月条。从室町时代开始,发型逐渐复杂化,但直到德川幕府统治时期,称为“月代(さかやき)”的发型是最具典型性的。“月代”发型,是迫于乱世的实用性,凭借人们的机智而产生的,同时也具有笼络人心的功能。[12](P167)从江户时代起日本男子的发型就由“月代”变成了“丁髷”。在近代日本浮世绘作品中,常见梳着发髻的日本人,如葛饰北斋留有丁髷的自画像等(详见如近代绘画大师东洲斋写乐,葛饰北斋等的作品),还有近代日本武士的形象(尤其是如德川家康的肖像),以及日本相扑力士的发型,都非常具有民族文化特色。
江户幕府时代,作为习俗,留有丁髷带有佩刀是日本男子最基本的装束。也是作为武士值得炫耀之处。如果武士的丁髷被剪去,恐怕这种耻辱比丢掉性命更甚。*小林正树导演的电影《切腹》中就有此类表现:主人公津云伴四郎为报仇雪恨,宁愿留下对手性命而割下其发髻,以使其蒙羞偷生。然而面对强大的西方文明时,日本明智地选择了向西方学习。首先就是派遣留学生,日本人的外在形象也以此为开端发生了变化。反映在发型上就是,日本人剪去了丁髷。最初派往荷兰的日本留学生,对自己的装束发型深感不便,更重要的是,此种不同于西方人的装扮,成了当地人的“观赏物”,这让日本留学生感到了耻辱。于是日本留学生要为融入异国的新生活而努力,改变装束和发型就是其中之一。最初也只不过是散开头发,还不敢剪发,原因是这些留学生来荷兰之前,幕府有令“不能改变本朝的风俗”。[13](P112)有资料记载说,1868年6月,从英国归来的留学人员一行十四人由于全部剪掉了发髷,在横滨登陆后不得不全部戴上假发髷以防不测。[14](P50)当年的鲁迅先生也有此种经历,在日本剪去辫子,回国后买假辫子。幕府末期,首先萨摩藩打破了当时幕府禁忌,派遣留学生去英国学习。在这样的形势下,有志的留学生们拼命学习欧洲文明,和固有的旧的事物告别,剪去“头上无用之物”。伊藤博文也在其中。[15]
紧接着日本迎来了明治维新,这种由上至下的改革,强力推进欧化进程。政府对于响应政府号召的,采取奖励措施,这期间那些曾经留学欧美的留学生们,加快了这一欧化进程。其中,明治四年(1871)太政官发布剪发令,作为欧化的第一步,街上出现了穿西装、剪了发的人们。理发馆的生意兴隆起来了。明治六年日本天皇亲自剪发,以为全国之示范。其实,这个过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据《明治文化史》记载,“至明治六年明治天皇断发开始,日本断发就呈现出越来越占优势的趋势。明治二年东京府范围内结发者占七成,断发者占三成,而到了明治九年就逆转为散发者占六成,结发者占四成”。[13](P188)对于不愿剪发者,政府采取了罚款措施,并将这些罚款作为教育资金。可见,保留原发型者,也没有因此而获罪,更没有如中国因剪去辫子而丢掉脑袋的情况出现,显得更为的文明与开放。
三、产生上述差异的根由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不同,我们可以看下中日近代化的过程,从中可以获得答案。中国的近代化,伴随着失败,充满了坎坷。由于封建统治的落后和清王朝统治阶级的腐朽,自满自大导致了鸦片战争的失败,八国列强的欺凌,甲午海战的屈辱等,更让有志之士深感推翻封建统治和清王朝的急迫性,但是辛亥革命的失败和“大革命”的血腥收场,导致了有志之士的绝望(包括鲁迅先生)。中国的近代化是由下至上、由外到内的、被动式的、被迫进行的。改革的由下至上,从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可以看出,是由有志之士、受压迫者要求下、反抗下进行的,由于统治阶级的顽固、腐朽、愚昧而最终以失败告终。在接受近代文明方面,也是消极的进行的。在当时,统治者们认为:若有人引进西方文化,便是“名教罪人,士林败类”。[9](P15)“在面对西方文化近代文化的挑战时,中国人的最初反应是全面的抗拒,而且这种抗拒是自上而下的,既有上层的保守政治力量,又有下层的民众心理基础”。[16](P67)西方传教士们将代表近代文明的西学,最初也是优先考虑传到中国的。“不论在经济上或思想上,西洋人都是以中国为目的,日本并不怎么重要”。[9](P3)16世纪以来,传教士虽然不断引进近代西方文化,翻译的著述也非常之多,但当时的中国人却没有接受之意,大多数中国人亦不加理睬。康熙皇帝曾于1720年因传教士之间就拜祭孔子产生争论,颁布禁令,此后的百余年传教士不能在中国活动。[9](P3)王元化先生在《吴汝纶论中西医优劣》一文中也注意到当时的日本文部大臣及外务大臣“谆谆言医学为开化至要,且云他政均宜独立,唯医学则必取资西人”等。[17](P235)包括清王朝派遣留学生问题上,日本的一些文武大员不时游说中国政府派遣学生留学日本。1898年旧历三月,总理衙门接到了日本驻京公使矢野文雄向中国政府提出的建议:我国(日本)政府拟于中国倍敦友谊,知悉中国需才孔急,倘选派学生习洋业,我国自应支其经费……[9](P18)这些都可以说,我们对于近代文明,不是积极主动地去接受,而是被动的。究其原因是,中国自满自大,更大的根本原因是文化问题或思想问题亦即儒家思想问题。“儒教圣人之道,是天经地义的、万世不变的。这不但没有丝毫不足之处,也没有丝毫多余的地方。他尽善尽美,贯通古今,放诸四海而皆准”。[9](P9)“与固有文化相比,近代思想文化,只不过是形而下的东西”。[9](P10)“至于像中国人那样,觉得除本国以外似乎没有别国存在,一见着外国人就呼为夷狄,把他们看作四只脚的牲畜,贱视他们,厌恶他们,不计量自己的国力,而妄想驱逐他们,结果反为夷狄所窘”。[18](P7)正如,福泽渝吉所言,中国在近代化进程中正是因为统治阶级的顽固腐朽、自满自大、国人愚昧麻木,而走上了一段长达一个世纪的屈辱历程。
再看日本的近代化,特别是明治维新,是由统治阶级内部,由上至下进行的,且取得了成功。对近代西方文明采取了积极的、欢迎的态度。当日本在面临“黑船”逼近时,诱发了日本的改革,紧接着日本人就向西方国家学习近代文明。据史书记载,当时就有日本年轻人向美国将军佩里请求要登上“黑船”到美国去,去看一下美国到底是多么的繁荣。*CCTV2大型纪录片《大国崛起》之《百年维新》这在当时按律是要杀头的,但可见日本人的求知于世界的态度。随后不久,就有日本政府出资组织考察团周游欧洲列国、派遣留学生等,向西方国家学习近代文明。还有记载说,天皇带头吃起了牛肉,带头理发。日本有首打油诗说“敲敲短发蓬松的天灵盖,文明开化的声音响起来”。[19]所以,日本的国民没有因为发髻的存留而丢脑袋。其实,直到二战以前,日本天皇有统治的日本的法统,并且是一脉相承的,尽管从12世纪开始一直到明治维新前,大权有旁落在幕府的情况,但是没有出现像中国那样频繁的改朝换代。这也是区别中国的重要根源。可见,这种从上至下的变革,以天皇为首的日本国民在积极向西方国家学习,采取了极大的欢迎态度,迫切地要求与西方文明接轨,来加速迈进近代化。事实证明日本也做到了,尽管日本走上了军国主义道路,给亚洲各国人民带了不可原谅的罪恶,但是在近代化过程中,虚心学习西方国家的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深思的。另外,日本在接受外来文明时,也只是吸取有利于自我的成分,如日本一面向中国学习先进文明,同时摒弃中国传统中的糟粕,像“宦官制”“裹脚”等,学习佛教文明时,和尚甚至还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喝酒吃肉的,等等。这些都说明,日本一直在学习外来文明的长处,只接受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却没有为其弊端所毒害。
回顾中日近代化的进程可以看出,同样受儒教思想影响的中日两国,在面对西方文明、吸收“西学”、迈入近代化的进程中,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中国是由下至上、消极、被动、被迫地进行了近代化,结果为近代列强所欺凌。而日本则是天皇为首的由上至下、积极、主动地迎来近代化,结果日本迅速挤进世界强国之列。我们从头顶的辫子和发髻的命运,也能反观中日近代化历程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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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黎玫〕
“Pigtail” and “Dingqu”in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a and Japan — A Study Centering on Lu Xun’s Works
ZHANG Shi-li, LU Xiao-gua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1, China)
Abstract:Chinese men wearing long braids, Japanese men Dingqu, these were the typical national images of the two countries in modern history. Later, in the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 Chinese men had their braids cut, and the same happened to Japanese men’s Dingqu. However, the cutting of the “braids” in China was not so simple as that of the “Dingqu” in Japan, even having paid the price of blood. From the different fates of the “pigtail” and the “Dingqu”, we can have some understanding of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Japanese modernization.
Key words:the braids; the Dingqu; Chinese and Japanese modernization; Lu Xun; literary works
中图分类号:I2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23X(2016)03-0077-05
作者简介:张士立(1981-),男,河南淮阳人,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博士研究生,湖北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中日比较文学研究。陆晓光(1954-),男,上海人,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美学、中日比较文学、古典诗学研究。
鲁迅曾说:“对我最初提醒了满汉的界限的不是书,是辫子。这辫子,是砍了我们古人的许多头,这才种定了的。”[1](P75)可见辫子在鲁迅看来是封建统治的象征,同时也是中国人奴性的象征。随着辫子的剪去,中国也迈进了近代化进程,这和日本的近代化过程中,日本男人剪去丁髷有类似之处。关于中国的辫子已多有论述,但鲜有把两者放在一起进行的研究。本文结合鲁迅的文学作品,就中国的辫子与日本的丁髷的除去过程,以窥中日近代化的差异。
①丁髷,是近代日本人发髻的称呼,读作ちょんまげ。用来描述日本人的发髻更为直观形象,故采用之。
②图片可参阅(日)决定版《昭和史——昭和前史·文明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