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念孙
(安徽省社会科学院 文学研究所, 安徽 合肥 230051)
乡贤文化为什么与我们渐行渐远
○钱念孙
(安徽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安徽合肥230051)
文章描述和厘定了乡贤文化的内涵,对传统乡贤文化衰落的原因进行独到探讨,指出传统乡绅的被否定、乡绅发挥作用的空间被填补、乡绅人才的来源渠道被堵塞等,造成了乡贤文化与我们渐行渐远的结果。如何转变当前我国城市过分拥堵、农村“空心化”现象严重的状况?文章认为传统的“告老还乡”制度颇有补偏救弊的价值,并对离退休官员、工商企业界人士和知识分子等退职还乡的意义,可能遇到的问题及解决办法等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乡贤文化;基层社会治理;告老还乡
乡贤,旧时又称乡绅,是指在本乡本土知书达理、才能出众、办事公道、德高望重之人。他们多半耕读传家、上慈下孝、为人正直、热心公益,在民众中享有良好的口碑和威望。在以农业为主体的传统中国,广袤乡村的基层建设、社会秩序和民风教化等,主要由每个村落和地方的乡贤担纲。这些乡贤或以学问文章、或以清明善政、或以道德品行、或以杰出才干,或诸种嘉德懿行不同程度兼而有之,引起乡邑百姓的高度认同和效仿,从而形成植根乡野、兴盛基层的乡贤文化。
乡贤文化大体属于地域文化,虽然在不同地区往往会有不同特色,却仿佛祖国山河的千姿百态,其风雅异韵和各具风貌,共同演绎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和绚丽多彩,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扎根乡野沃土百卉争艳的生动写照。作为中国传统乡村社会的重要文化景观,乡贤文化经过千百年的传承和积累,在乡村治理、文明教化、谋利桑梓等方面形成了丰富的经验和深厚的传统,对中国社会的基层稳定、中华文明的赓续传扬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乡贤文化既体现乡贤热爱家乡、建设故里、乐于担当的情怀,又饱蕴见贤思齐、助人为乐、崇德向善的正能量,在垂范乡里、化育乡邻,维护乡村秩序、促进基层社会平稳发展等方面曾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乡贤文化内容广泛,简而言之,起码涉猎三个大的层次:其一,乡贤的构成及特质,即乡贤一般由哪些人组成,这些人大体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和特点;其二,乡贤的作用及影响,指乡贤在乡村建设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发挥怎样的功能,产生怎样的效果和反映;其三,乡贤治理乡村所创造并传承下来的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前者如祠堂、学堂、牌坊或功德碑等,后者如乡规民约、乡风民俗及村志谱牒等。在这里,第一层说的是人、第二层谈的是事、第三层讲的是乡贤做人做事所产生的结果。由这三个渐次展开的层次可见,乡贤文化的核心和基础是乡贤——没有乡贤,乡贤文化无法形成;乡贤的流失,必然导致乡贤文化的式微。
然而,半个多世纪以来,恰恰在如何对待乡贤的问题上,我们走过了一段不小的历史弯路,值得认真研讨和反思。
传统中国的乡贤或者说乡绅,一般指科举中取得功名而生活在乡村并有较高地位者。他们多半由退职返乡的文武官员, 或有一定功名而未出仕的乡村贤达组成。这些人在乡村往往出身大户人家,有些甚至是宗族首领,家道殷实富足,不仅拥有相当田产,而且控制宗祠、学堂,乃至商铺作坊。
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共产党领导贫苦农民闹革命以来,各地乡绅由于多半属于封建旧秩序的维护者,自然成为革命对象而受到严酷批判和打击。毛泽东1927年发表的著名文章《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对当时以“打倒土豪劣绅”为主旨的农民革命运动作了生动描绘,“把一切绅权都打倒,把绅士打在地下,甚至用脚踏上。”该《报告》还从理论上说明这场风起云涌农民运动的革命性质和必要性:“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1〕
1949年新中国成立,伴随天安门广场礼炮声的轰鸣,原来解放区推行的土地改革运动,进一步在全国范围轰轰烈烈地展开。土地改革一方面彻底废除了封建社会长期延续的土地私有制,使广大农民实现“耕者有其田”的夙愿,极大焕发出亿万农民“当家做主人”的革命豪情;另一方面对原先的“有产者”如地主乡绅等,除“罪大恶极”的予以镇压外,一般都将其田产房产等没收充公或重新分配给广大贫雇农,不仅从根本上摧毁其经济基础,更从社会舆论上对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等进行口诛笔伐,批倒批臭。如此一来,原先高人一等的地主乡绅不仅经济地位一落千丈,在社会声誉上更是成为遭人责骂和鄙视的对象。
共产党领导人民推翻国民党统治,建立新的政府及政权体系,必然要对原有政权的乡村桩基进行清理。如果说,新中国诞生之初的打倒土豪劣绅、镇压反革命等运动,虽有简单化和扩大化的弊端,却是巩固和维护新生政权的必要举措;那么,政府同时推行的“唯成分论”,将人从出身上划为不同等次,并规定不同成分者享有不同人生基本权益,则无疑是极左路线的危害了。当时,每个乡村的农户都被划分为雇农、贫农、中农(分下中农、中农、上中农)、富农、地主等不同阶级成分。非贫下中农出身者,除本人受到管控和冲击外,其子女升学、找工作也受到严格限制,入党、参军等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被定为“黑五类”即出身“地、富、反、坏、右”家庭者,处处遭受冷遇和压制乃家常便饭。
由于极左路线的影响,我们社会曾在一段时间形成了“越贫穷越革命”“越贫穷越光荣”“知识越多越反动”等错误观念,这在传统乡绅被打倒、遭唾弃之后,对乡贤文化的延续无异于从文化根脉上釜底抽薪。
传统乡贤文化的兴盛,还在于乡绅在传统基层社会具有广阔的用武之地。
在绵延数千年的古代社会里,中国历代统治者对基层社会控制相对较松,不少朝代是县以下不设治,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皇权不下县”。县以下的广大区域没有国家权力组织,靠什么力量来治理和控制呢?简略地说,从县衙(县政府)到底层民众之间存在的巨大基层权力空间,主要依靠乡绅发挥作用来达到有效填补。这与新中国成立后经过农村社会主义改造,我们县级政府以下设有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组织管理乡村行政事务,明显颇有差异。1983年农村基层政府改革,设乡(镇)政府、村民委员会、村民小组三级组织机构,大体与原有的公社、大队、生产队三个管理层次相衔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虽然村民委员会及村民小组“法定”属于群众性自治组织,但究其实质而言,村民委员会及村民小组均是集党支部、法定行政职能和集体经济管理职能于一身,承担和发挥着行政机构的功能。
传统乡绅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究竟发挥怎样的作用?以我们安徽南部的徽州地区为例,略作说明。徽州是明清时期全国重要商帮徽商的故里,地方乡绅在国家行政体制之外,代替或配合官府处理大量社会“公共管理”事务。这些事务涉猎诸多内容,如基础设施方面,建桥、修路、挖渠、筑坝、摆渡等;救灾方面如防洪、抗旱、抢险、赈灾等;教育方面如开设蒙学馆、聘请教师、帮助贫困学子求学赶考等;维护社会秩序方面如制订和实施乡规民约、劝说调解村民纠纷、斡旋乃至诉讼跨区域的利益冲突等;社会福利方面如救助特困家庭、施医、送药、施棺、划赠墓地等。清代实行较为严密的保甲制度,但官府在基层推行保甲法时,常常不得不借助乡绅及宗族组织完成,多半“责成本乡绅士,依照条法,实力举行。”〔2〕乡绅对基层社会控制力之强,由此足可想见。
总之,传统中国社会由于县以下不设治,乡绅在国家政权与基层民众之间大有用武之地,担当了协调两者矛盾、促进双方良性互动、维护一方社会平稳发展的关键角色。尤其是明清时期,一些地区乡绅与宗族组织相结合,对基层社会的治理更加细密高效、影响力也更大。反观当今,国家在县级政府以下,设有乡(镇)政府、村民委员会、村民小组三级权力组织,对基层社会的掌控可谓到边到角,基本做到全覆盖。这是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具有强大执政能力的表现,也是政府治国理政筑牢社会根基、确保政令畅通基层、维持社会稳定前行的重要保障。
不过,由于国家从组织机构上编织了较为完善的乡村管理系统,今天的乡贤,尤其是处于行政权力中心之外的乡贤很难像过去乡绅一样,在乡村治理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广袤农村,留给乡贤施展才华的空间相对窄小,这无疑是乡贤文化衰落的又一不可忽视的因素。
传统乡贤文化蔚为壮观,还有另一关键原因,这就是古代官场的“告老还乡”制度,保证了乡贤人才的绵绵瓜瓞,代不乏人。
早在春秋战国时,便有官吏退休的“退而致仕”“还禄位于君”的记载。〔3〕唐宋以降,官吏退休还乡渐成规矩,至明清时期,已成雷打不动的制度。官吏退职还乡可能有多种原因,或告老返乡、或因病返乡、或受排挤返乡、或遭贬黜返乡、或绝意仕宦返乡等,无论哪种情况,“文官告老还乡,武将解甲归田”都是官吏遵循的惯例并逐渐形成传统。经过一千多年的延续传承,“落叶归根”“告老还乡”不仅作为一种人生理念深入人心,还衍生出“乡愁”“郡望”“世家”等文化景观让人感叹不已,更有许多辞官回乡的动人故事,如陶渊明弃官归田园、张季鹰莼羹鲈脍之思等等,开拓了别样的人生境界,给后人无限启迪和遐想。
明清两朝五百多年间,不论是地方官迁任京官,还是京官外放任职,或是地方官异地赴任,皆不得在任职地购置房产田产,其家眷由“内衙”负责安置。明清两朝法律均规定:“凡有司官吏,不得于见任处所置买田宅。违者笞五十,解任,田宅入官。”〔4〕显然,这样的法规不仅有利于从制度上防范官吏以权谋私、贪墨腐败,也加深了他们“宦途漂泊”和“根在故土”的观念,既增强了官吏还乡的愿望,也使退职还乡制度更易于执行。值得一提的是,退职还乡在国际上也较为普遍,美国、英国历任总统卸任后,必须很快搬出白宫、唐宁街,回到自己老家或其私人居所;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卸任后回到故乡大分县老屋安居,去年媒体刊登他80多岁在家乡骑自行车买菜的照片,曾让许多人惊讶和感动。
官吏退职返乡,积极意义十分明显。其一,进则为官、退则为绅的返乡模式,实现了宝贵的人才资源从乡村流出到返回乡村的良性循环,使社会人才分布结构趋于合理,有利于整个社会可持续协调发展。其二,官吏文化层次高、富有才干、见多识广、历练老成、交游广泛,回乡后为建设故里出力,治理乡村、造福桑梓,崇文兴学、教化一方,保障了乡村经济、政治、文化等各项事业兴旺发达,也使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乡贤文化在乡村代代相传,生机勃勃。其三,退职官员返乡,将毕生所学和积累的经验用于建设家乡,避免了高端人才在京城、省城及大城市扎堆集聚,英雄无用武之地耗费生命,在维系乡村和谐稳定的同时,也促进了城市与乡村的平衡发展。
可是,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公务员,包括各类中、高级专业技术人员等,如今退职后在城市做寓公养老的多、通过各种关系设法牟利者不少,唯独告老还乡建设乡村者凤毛麟角。新中国成立以来,受城乡二元体制的影响,农村青年通过考大学或招工等途径迈入城市以后,就步入了与农村迥然不同的社会保障和福利体系。当上科长、处长、厅局长、副省和副部级官员后,在城市更是享有较为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待遇,一般很少愿意主动返回乡村。如今的乡村再也无法像过去的乡村那样,实现人才从流出到流入的良性循环,而主要充当了人才净流出地的角色。当告老还乡的人生模式被摈弃以后,乡贤的重要来源枯鱼涸辙,乡贤文化的凋敝也就在所难免了。
今天我们谈论乡贤文化,人们常常忧心忡忡于大批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农村出现空心化现象,以及城镇化的迅猛扩张,导致农村发展严重滞后等状况。为此,《光明日报》曾推出“新乡贤·新乡村”系列报道和评论,在浙江及全国各地发掘“新乡贤”返乡创业的新闻人物和新闻故事,同时约请专家学者探讨乡贤文化的历史内涵和当代价值,为农村建设提供了新鲜经验。今天的新乡贤虽然与传统乡贤一样,都致力于为家乡治理奉献力量,但新乡贤明显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这突出表现在乡贤主体范围更加广泛,包括农村优秀基层干部、道德模范等先进典型,也包括外出创业返乡的企业家、知识分子、海外华侨等。他们当年从乡村走出,经过社会的磨砺,视野开阔、富有才干,或重新扎根故乡带领乡亲创业致富,或不时返乡用所学所长来反哺桑梓,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献计出力。
不过,正如前面所描述和分析的那样,乡贤的凋零和乡贤文化的衰落还有许多深层的历史和社会原因。这些历史的和社会的动因,有些甚至是我们推翻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建立社会主义新中国不得不采取的矫枉过正的举措。如今,中国这艘在人类文明海洋中前行的巨轮,经过改朝换代暴风骤雨的革命洗礼、经过“文革”十年迷失航向的艰难调整、经过改革开放劈波斩浪的激流勇进,正以新的发展理念航行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伟大征程中。“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最大短板是农村,是如何把广大农村地区建设成“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美丽乡村。习总书记深刻指出:“要治理好今天的中国,需要对我国历史和传统文化有深入了解,也需要对我国古代治国理政的探索和智慧进行积极总结。”传承和弘扬乡贤文化,正是汲取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的宝贵智慧和经验,为农村治理提供有益的借鉴之资。
中国历史上长期形成的“告老还乡”传统,对解决当下农村“空心化”积弊,对缓解大城市过于拥挤、不堪重负等“城市病”,无疑具有鉴往开来的重要意义。如果说,农村青年通过外出求学或打工离开乡土,是一种改变命运的积极努力,那么,对于60岁或55岁退休留在城市养老者,则多少给人用材不尽的遗憾。由于生活条件改善和生活品质的提高,现在60岁左右者一般都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尤其是各级领导干部、工商企业界人士、文化科技教育医疗等领域专家学者等,曾经有为有位,经验丰富、人脉广泛,若告老返乡则可发挥多方面作用。他们不仅能为美好乡村建设出谋划策、聚集资源、躬行实践;而且能以自己的见识及生活方式垂范乡邻、传播文明、改善乡村风气;以自身威望和身份超脱的特殊地位,影响乃至监督基层乡镇干部为民办事;同时他们生活在乡土,还能促动城市子女及亲戚朋友频繁往返乡村,为农村带来更多的人流、物流及资金流等。凡此种种,对于从根本上医治农村“空心化”顽疾,或可起到固本培元、祛邪扶正的良好疗效。
在这方面,原全国政协副主席毛致用退休返回老家湖南岳阳筻口镇西冲村,三年就将一个落后村转变成“岳阳第一村”;原海南省副省长陈厚苏退休返回临高县南宝镇松梅村,很快改变家乡贫困面貌;原云南省保山地委书记杨善洲退休放弃进省城的机会,返回故乡施甸县大亮山义务植树造林成为全国道德模范等等,都堪称告老还乡“新乡贤”的典范。他们落叶归根,化泥护花,泽披桑梓,造福一方的善举,谱写了当代乡贤文化的崭新篇章。
与离退休干部的庞大数量相比,像毛致用、陈厚苏、杨善洲这样续写“告老还乡”时代新篇者毕竟寥若晨星,乃至可视为无关宏旨的极少数现象。实事求是地说,绝大多数离退休干部告老而不还乡,并非他们自己的刻意安排,而是当代中国社会历史状况使然,是近几十年来国家政策制度使然。由于我们的干部制度和公务员制度没有规定、也没有提倡退职还乡,加上多年实行的城乡二元体制导致城市与农村发展严重不平衡,城市社会保障水平和生活舒适便捷程度远远高于乡村,从农村走出的各级领导干部及各类公务人员退休留在城市,早已成为大家自觉或不自觉的共同选择和遵循,乃至日久岁深,逐渐被视为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之事。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然本性。就目前城市与乡村发展存在的较大落差看,让从农村走出的各级领导干部、工商企业界人士和专家学者等退休后返回故土发挥乡贤作用,显然只能“倡导”而不应“强求”,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搞“一刀切”。这不仅因为今日中国较之传统中国已发生沧海桑田之巨变,旧时告老还乡的自然经济土壤及多方面条件已经不复存在;还因为农村生活质量和文明水准等与城市相比差距明显,生活条件相对优越的“城里人”很少愿意主动去适应农村的艰苦环境;更因为长期以来国家对离退休公务人员留在城市制定了诸多政策保障和生活福利,而对于返回故里张扬乡贤文化者,则几乎没有任何相应的政策措施。譬如,民政部及社保部门对于离退休返乡者的养老待遇和医疗保障等如何实行方便划转和高质量对接?国土资源部门能否出台相关政策解决返乡后的宅基地问题,或者将返乡者的住宅纳入美丽乡村建设整体布局予以实施?组织和宣传部门能否在舆论上对离退休干部和专家学者等还乡支持农村建设大力宣传,对于做出突出贡献者给予崇高荣誉和隆重表彰?如此等等表明,将“告老还乡”作为现行离退休制度的一种模式予以倡导和实施,为美丽乡村建设提供高品质的乡贤资源,尚有许多问题需要逐个解决。
笔者曾向有关同志征询:传统“告老还乡”模式在当今社会是否有必要有价值、是否具有可操作性?大家都认为十分必要且很有价值,同时又担心难以操作和落实。有的同志说:大城市与乡村的医疗条件和水准不啻有霄壤之别,仅看病就医这一项就会难倒许多人,谁还愿意退职返乡呢!这虽然说的是实情,但仔细想想,农村医疗条件之所以落后,医疗资源分配不合理固然是一方面因素,关键还在于农村中高端医疗需求不足。恩格斯早说过:“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如果大批离退休干部、工商企业界人士及知识分子源源不断地返回乡村,其所产生和带动的有效需求,不仅会使农村医疗及其他方面的硬件和软件水平得到较快提升,而且对扭转农村“空心化”“荒寂化”的萧条状况,对于集聚乡贤人才和复兴乡贤文化,无疑都会起到积极作用。
今天的农村发展及乡贤文化现状之所以不能令人满意,正是由于我们昨天在这方面做得有缺陷;而明天的农村发展及乡贤文化状况会怎样,则取决于我们现在怎么做!
注释:
〔1〕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2〕《清经世文编·论保甲事例书》。
〔3〕《春秋公羊传》。
〔4〕《明代律例汇编》、《大清律例会通》。
〔责任编辑:书缘〕
〔*〕本文系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项目“中国当代文学家族叙事研究”(项目批号:SK2015A437)阶段性成果。
张太兵,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研究生,滁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