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红
(云南大学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云南 昆明 650091)
意识形态主张与意识形态话语
蒋 红
(云南大学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云南 昆明 650091)
意识形态主张,指一个国家实质性的意识形态立场;意识形态话语,指一个国家表达自己意识形态主张的话语体系和话语方式。意识形态主张与意识形态话语之间的关系问题,日益成为以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的国家意识形态建设中的关键性问题,也是当前我国加强文化建设、增强文化自信所需要妥善解决的重要问题。一方面,应当充分认识到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主张相对于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性、优越性,树立并不断增强我国的意识形态自信,而另一方面,也必须冷静地看待和应对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和资本主义国家相比较的后发性、晚熟性以及由此所带来的危机与隐患。为了维护我国的意识形态安全、巩固和提升我国在世界范围内的意识形态话语权,应当善于发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整合当代中国人民在社会主义实践中的伟大创造,以生动活泼的形式讲好“中国故事”。
意识形态主张;意识形态话语;核心价值观;文化自信;意识形态安全
进入21世纪,在大国之间的综合国力竞争中,以价值观为核心的文化软实力所占的比重得到了显著增加。因此,以西方强国为代表的各主要国家越来越注重意识形态建设和对外输出,力图通过不断扩大本国在世界范围内的意识形态影响力,广泛收获由文化权益所衍生的包括经济权益、政治权益、生态权益等在内的综合权益,从而在综合国力竞争中巩固和扩大自己的优势。在这个过程中,意识形态主张与意识形态话语之间的关系问题,日益成为以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的国家意识形态建设中的关键性问题,也成为了当前我国加强文化建设、增强文化自信所需要妥善解决的重要问题。
意识形态主张,指一个国家实质性的意识形态立场。“意识形态”一词最初由法国哲学家托拉西所提出,意为“观念学”,后来几经演变,“意识形态”成为了一个用以描述社会意识(群体意识)与社会关系尤其是社会政治关系之间相互作用的学术范畴,获得了广泛而丰富的思想内涵。[1]马克思认为意识形态是一个国家的政治上层建筑,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2](P98)它集中体现了统治阶级的利益,直接服务于统治阶级巩固政权的需要。因此,意识形态具有强烈的阶级属性,是最能体现阶级社会及阶级统治特征的标志性符号及话语系统。也由此决定了,一个国家要维护和巩固其政权的合法性,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必须要形成并旗帜鲜明地表达自己的意识形态主张。特别是在当今世界,社会主义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之间仍然存在着长期抗衡的张力,无论是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在意识形态领域都存在着维护稳定、抵御渗透、扩大影响的问题,这就使得在国家建设中,不断巩固和强化本国的意识形态主张更为重要也更为必要。意识形态话语,指一个国家表达自己意识形态主张的话语体系和话语方式。意识形态话语与意识形态主张是形式与内容之间的关系,一方面,意识形态主张对于意识形态话语具有基础意义和决定作用;而另一方面,意识形态话语对意识形态主张又具有相对独立性和能动的反作用。由此也决定了,在一个国家的意识形态建设中,必须把意识形态主张与意识形态话语作为辩证统一的整体来加以把握,在正确区分表里关系的同时形成二者的良性互动。进一步地,意识形态主张与意识形态话语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而是一元和多元的关系。因为,一个国家的意识形态主张是由本国的国家性质和社会制度决定的,必须要忠实地维护并服务于本国的国家利益,它在基本立场上具有高度的稳定性、不可选择性;而一个国家用于表达其意识形态主张的话语方式却是可以选择的,并且是丰富的、多变的。纵观历史,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都会选择与本国国情和文化传统相适应的意识形态话语系统,并且每一个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的演进而不断获得新的语言元素与表达方式,从而呈现出丰富多样甚至是异彩纷呈的文化外观。
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社会主义国家要实现综合国力的全方位提升,就必须不断增强文化自信,在向世界更好地展现文化大国、文化强国形象的同时,争取获得更多的文化表达权与文化话语权。为此,社会主义国家需要高度重视核心价值观建设,坚持并巩固自身的意识形态主张。
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相比较,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具有两大特点:
一是先进性。社会主义制度是迄今为止人类社会最为进步的制度形态,代表着人类社会未来的发展方向。由此决定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进行否定和扬弃基础上的、比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要先进的意识形态。马克思曾经深刻揭示和批判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虚假性,指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为了维护和巩固资产阶级的统治,刻意颠倒和扭曲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之间的关系,它从唯心主义立场出发,“在每个时代中寻找观念的东西”,然后“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最后得出的是与社会实践完全脱节和背离的“幽灵”、“怪影”、“怪想”。马克思一针见血地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归结为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背道而驰的“唯心主义谬论”,并进一步指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根源于资本主义的现实的社会关系,只有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打碎资本主义的国家机器,才能消灭资产阶级的虚假、歪曲的意识形态,进而以体现无产阶级先进意识形态的唯物史观为指导,打开通向共产主义的道路。马克思认为,唯物史观的先进性和科学性集中表现在: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阐述现实的生产过程,把同这种生产方式相联系的、它所产生的交往形式即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市民社会理解为整个历史的基础。[2](P92)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就是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权后,使自己的阶级意识获得主导地位和官方表达之后的结果,因此,无论是在历史性还是在现实性上,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都具有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所无法比拟的先进性。
二是优越性。社会主义国家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新型国家,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对社会主义国家政治法律制度的集中体现和维护,是对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忠实代表和真实表达。正因为如此,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能够得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衷心认可和拥护,在社会生活和国家政治生活中最大限度地发挥凝聚作用、向心作用,不断推动生产力发展和社会进步,不断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之所以是虚假的、颠倒的,就是因为,它力图以一种“全人类”的、普世性的外观,来掩盖其代表与广大人民群众相对立的剥削阶级利益的真实立场。随着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不断积累,资本主义的虚假意识形态不但不能推动历史发展、增进人民幸福,而且只能激化社会矛盾、拉大贫富悬殊,最终成为激发社会革命、推动社会形态更替的动力源泉。因此,社会主义主义意识形态具有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所无法具备的优越性。
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先进性和优越性是由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特征所决定的,随着社会主义制度的发展和完善,这两个特性将会体现得越来越充分,并且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和发展产生巨大的促进作用。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尤其是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应当在充分树立意识形态自信的基础上,善于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进行实质性的比较,通过比较,更加旗帜鲜明地坚持自己的意识形态主张,更加清醒有力地抵御资本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和颠覆。
语言是一个国家、一种制度的核心价值观念的主要表达形式,是意识形态的文化载体。一方面,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主张具有先进性和优越性,我们应当树立起充分的意识形态自信;而另一方面我们又必须清醒地意识到,与资本主义国家相比较,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具有后发性、晚熟性的不足。
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具有后发性,首先是因为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国家制度,它的形成和确立比资本主义要晚200多年的时间,而在这200多年的时间中,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先行发展出了一套比较成熟的意识形态话语系统,并随着资本主义制度的普遍建立而获得了全球性的优势话语权。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正是在批判性地运用资本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系统的基础上才得以形成的。进一步地,社会主义国家虽然能够通过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的批判性运用来表达自身的意识形态主张,但由于历史文化背景的差异性,更由于社会制度的根本对立,对这套话语系统的驾驭水平、表达能力,以及由此所带来影响力、感染力、说服力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比都有很大的差距。
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具有晚熟性,是指由于历史积累的薄弱,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物质文明程度普遍落后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意识形态话语系统发育不充分,在国际话语权中处于相对的弱势地位。而反观以美英为首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一方面通过长期积累已经获得了在意识形态话语表达方式和表达效果上的显著优势,另一方面又挟其在经济、政治、文化、军事方面的强势地位而获得了在世界范围内强力推广其意识形态话语的广阔空间。这样就进一步加剧了社会主义国家在意识形态话语表达上的弱势地位和被动局面,也造成了中国这样的社会主义大国在国际上的话语表达权利与自身实力不相匹配的状况。
社会主义国家意识形态话语的后发性、晚熟性如果长期持续不变,将会带来诸多方面的负面影响和危机隐患。首先,它会使国际分工和利益格局越来越不利于社会主义国家。上世纪90年代初,以美英为首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大力推动全球化,目的是通过主导世界的一体化而在最大范围内为本国攫取经济、政治、文化利益。因此,经济全球化不仅加剧了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盘剥,而且也加剧了前者对后者的文化殖民,由此也决定了,社会主义国家如果不能在全球化的进程中积极争取以意识形态话语权为核心的文化话语权,则必然会将价值判断标准和利益分配主导权全方位地拱手让人,使国家利益遭受严重损失。其次,它会加剧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使“颜色革命”的危险大大增加。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客观上处于优势地位,并且还通过对新媒体的广泛运用而使这种优势得到了成倍的增长和放大,从而也大大增强了其扩张和渗透的能力。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东剧变宣告了“冷战时代”的结束,但西方国家的“冷战思维”却并没有因此而终结,相反还基于国家利益的考量而不断加强。通过加大意识形态的渗透而促发社会主义国家的“颜色革命”,已然成为当前西方国家冷战思维的最重要的表现形式,它的首要目标就是社会主义中国。正是基于对国际大势的准确研判,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高度重视意识形态工作,强调意识形态工作的极端重要性,要求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和话语权,不断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巩固全党全国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3](P192~193)应当说,在意识形态问题的重要性空前凸显的现实背景下,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弱势也前所未有地加倍显现出来,迫切需要像中国这样的社会主义大国,通过大力改进和完善自身的意识形态话语方式,对内凝聚人心,对外抵御西方意识形态话语的强大进攻与渗透。
唯物史观认为,一个国家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是辩证统一的整体。中国改革开放近40年来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既证明了中国经济发展方式的正确性,又证明了中国意识形态主张的科学性,“中国道路”的成功是经济、政治、文化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现在的问题是,相对于我国的经济成就在国际上备受瞩目与好评,我国的意识形态主张所产生的影响力和收获的认同度就要低得多。就国内的情况而言,以新自由主义、历史虚无主义、宪政主义、普世价值论等为代表的西方思潮在不同社会阶层和群体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马克思主义作为主流意识形态在不同程度上被质疑,甚至被边缘化。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十分复杂,主流意识形态安全受到严峻挑战。尤其是西方国家把与我国争夺意识形态阵地的重点放到了青年一代身上,大大增加了我国意识形态安全的长期风险和不确定性。就国际环境而言,西方国家利用意识形态的优势话语权竭力打压中国在国际政坛的发言权,以此把持价值判断标准和利益分配格局,挤压中国的发展空间、恶化中国周边的地缘政治环境,给中国的和平崛起制造了很大的障碍和麻烦。当前的国际和国内情况共同凸显了中国改进和完善意识形态话语方式的迫切性,而要切实解决这个问题,关键在于做到习近平总书记所要求的,“集中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向世界展示一个真实的中国、立体的中国、全面的中国”。[4](P209)
意识形态主张具有由国家的政治制度所决定的鲜明的政治属性,但意识形态话语可以具有灵活多样、生动活泼的表达方式。中国作为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拥有世界上最为丰富的优秀传统文化资源和精妙绝伦的语言文字艺术,为改进和完善当代中国的意识形态话语方式提供了丰富多样、取之不竭的素材、载体和灵感源泉,只要善于从中发掘、整合和利用资源,使之与当代中国人民的伟大创造、与社会主义建设的生动实践有机地统一起来,就一定能够显著增强我国意识形态话语表达的生动活泼程度、大大提升其打动情感触动心灵的能力和魅力,不仅使中外人士喜闻乐见、而且真正让全世界心悦诚服。
要之,中国是以马克思主义作为意识形态指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道路”的成功是社会主义中国的包括意识形态主张在内的全方位的成功,所以,我们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立场不动摇,但与此同时,为了更好地应对大国博弈以及在此过程中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进攻与渗透,中国也应当不断增强运用意识形态话语的能力和艺术,更好地把中国作为一个和平崛起的大国形象塑造起来,把中华民族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优秀民族形象传递出去。这个问题解决好了,中国必将以更加文明而强大的姿态屹立于世界的东方,在全世界的肯定与赞赏当中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1]杨河.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理论与实践[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2).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2016年版)[M].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
〔责任编辑:左安嵩〕
Ideology Claim and Ideology Discourse
JIANG Hong
(Research Center of the Socialist Theory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650091, Yunnan, China)
Ideology claim, refers to a country’s real ideological position. Ideology discourse, refers to a country to express his ideology of discourse system and the way of discours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deology claim and ideology discourse has increasingly become the key problem on the core values as the lead of state ideology construction, and that is also the current our country to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culture, enhance cultural confidence needed to properly solve important problems. On the one hand, we should fully understand the socialist national ideology claim relative to the advancement of the capitalist countries, superiority, set up the confidence and constantly strengthen our country’s ideology, on the other hand, must also be calmly looking at and deal with the socialist countries of ideology discourse and the backwardness attribute and hysteretic nature compared with the capitalist countries, and thus brought about the crisis and hidden dangers. In order to maintain our country’s ideology security, consolidate and enhance ideology discourse of our country in the world, we should be good at exploring the Chines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resources, and integrate contemporary Chinese people’s great creation in the socialist practice and through lively form to speak well “China story”.
Ideology claim Ideology discourse Core value Culture confidence Ideology security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6BKS130)
蒋 红(1972— ),女,云南保山人,云南大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思想政治教育、政治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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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723X(2016)10-00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