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卫生总费用影响因素及实证研究

文捷，杜福贻，李丽清，卢祖洵

·卫生经济学研究·

我国卫生总费用影响因素及实证研究

文捷，杜福贻，李丽清，卢祖洵

目的探讨我国卫生总费用的影响因素，并进行实证分析。方法在国内外文献研读的基础上，结合我国国情，充分考虑经济体制、社会结构、政策环境等方面对卫生费用增长的影响，选取我国人均卫生费用作为解释变量，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慢性病患病率、社会医疗保障经费占卫生总费用的比例、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城镇化率、大专及以上人口比例、平均期望寿命、每千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人均药品费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基于2000—2012年宏观时间序列数据进行相关分析和多元回归分析。结果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人均GDP、慢性病患病率、社会医疗保障经费占卫生总费用的比例、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城镇化率、大专及以上人口比例、平均期望寿命、每千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人均药品费用与人均卫生费用均呈线性正相关（r值分别为0.995、0.906、0.944、0.985、0.956、0.985、0.949、0.969、0.998，P＜0.05），而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与人均卫生费用无线性相关关系（r＝0.435，P＝0.138）。去除数量级与多重共线性问题的影响后，多元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人均GDP、人均药品费用最终进入回归方程（P＜0.05）。结论卫生总费用的影响因素众多繁杂，实证分析结果显示，人均GDP每增加1个单位，人均卫生费用则平均增加0.017个单位；人均药品费用每增加1个单位，人均卫生费用则平均增加1.717个单位。

费用，医疗；影响因素分析；实证研究

文捷，杜福贻，李丽清，等.我国卫生总费用影响因素及实证研究［J］.中国全科医学，2016，19（7）：824－827.［www.chinagp.net］

Wen J，Du FY，Li LQ，et al.Influencing factors and empirical research of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 in China［J］. Chinese General Practice，2016，19（7）：824－827.

我国医疗体制改革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同时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同改革初期相比，尽管医疗卫生服务供给能力得到了较大提高，医疗卫生机构的运营效率得到了较快提升，但同时也加剧了医疗卫生费用过快上涨，没能有效缓解“看病难，看病贵”问题带来的系列负面影响。纵观1978—2012年的数据，我国卫生总费用从110.21亿元飙升到28 119.00亿元，排除物价指数（CPI）和汇率的影响，变化是巨大的［1］。我国人均卫生费用1978年为11.45元，1988年为43.96元，1998年为294.86元，2008年为1 094.52元，2012年为2 076.67元［2］，卫生总费用增长过快，尤其是我国卫生政策的调整导致卫生总费用与国内生产总值（GDP）难以同步和协调发展。因此，明确卫生费用影响因素及作用程度对于控制卫生费用不合理增长至关重要。本研究旨在探讨我国卫生总费用的影响因素，并进行实证分析，现将结果报道如下。

1 卫生费用的定义

卫生总费用分别从筹资、分配、使用三个角度反映卫生资金不断循环往复的运动过程，深刻揭示社会结构转型、公共财政体制建设、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发展轨迹。国际上已被广泛接受的卫生费用定义：是指凡其主要目的（不管后果）是促进健康活动所花费的资金，具体包括健康促进与预防、诊断、护理、治疗、康复及医学教育和科研等费用［3］。世界卫生组织（WHO）专家C.J.L.Murray等将卫生总费用定义为：用于个体及以人群为基础的公共卫生项目上的预防和治疗服务的所有费用［4］。其中包括对健康状况有直接影响的项目费用（如营养项目、健康教育），但不包括有关间接影响健康的项目（如救济与食品项目、与供水及卫生有关的环境项目）。国内学者在对卫生总费用进行测算时给其下的定义：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医药卫生领域在一定时期内（通常指1年）提供卫生服务时所消耗的卫生资源的货币表现［5］。

我国通常根据来源法和机构法对卫生总费用进行核算，其中来源法是指卫生总费用的筹资构成，由政府卫生支出、社会卫生支出、个人现金卫生支出组成，其结构不仅能反映政府、社会、个人对卫生健康的投入格局、规模及变化趋势，也是反映政府、社会及个人对卫生健康重视程度的重要指标［6］。机构法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通常指1年），从全社会筹集到的卫生资金在各级各类卫生机构的分配总额，反映了卫生资金在不同部门、不同领域和不同层次的配置状况。其测算范围包括各级各类医院费用、门诊机构费用、药品及其他医用品零售机构费用、公共卫生机构费用、卫生行政和医疗保险管理机构费用和其他卫生机构费用，反映从全社会筹集的卫生资金在各级各类卫生机构的分配使用，分析与评价卫生资源配置的公平性和合理性［7］。

根据来源法，参考2013年中国卫生总费用研究报告［2］：（1）我国卫生费用筹资总额从2000年的4 586.63亿元增长为2012年的28 119.00亿元，年均增长率为16.06%，其增加的绝对数基本呈上升趋势（见图1），除2010、2012年卫生费用增加的绝对数增长率为负外，其余均为正增长。同期，我国人均卫生总费用从361.88元上升到2 076.67元，增长了5.74倍。但我国卫生总费用占GDP比例仍然偏低（见图2），在2000—2008年，卫生总费用占GDP比例为4.5%～4.8%，从2009年开始其比例基本上达到WHO提出的“卫生总费用占GDP比例不低于5%”的要求［8］。2012年我国卫生总费用占GDP比例为5.4%，低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其中加拿大为11.2%、智利为7.6%、芬兰为9.1%、希腊为7.8%、冰岛为8.9%、意大利为9.2%、韩国为7.5%、挪威为9.4%、斯洛文尼亚为8.8%、瑞士为11.3%［2］。（2）2000—2012年，我国卫生总费用各构成部分均有不同程度的增长。2000年政府卫生支出为709.52亿元，占卫生总费用的15.47%；2012年政府卫生支出为8 431.98亿元，占卫生总费用的29.99%。个人现金卫生支出由2000年的2 705.17亿元增加到2012年的9 656.32亿元，增加了6 951.15亿元，占卫生总费用比例由2000年的58.98%下降到2012年的34.34%。2000年卫生总费用各部分之间的比例为1∶1.65∶3.81（15.47%∶25.55%∶58.98%），2012卫生总费用各部分的比例为1∶1.19∶1.15（29.99%∶35.67%∶34.34%）。2012年我国卫生总费用的构成在不断优化，由于政府卫生支出力度的加大，政府和社会卫生支出部分增长较快，同时个人卫生支出比例呈逐年下降的趋势。但全球经验表明若个人卫生支出占卫生总费用的比例在30%以上，则难以实现基本卫生服务的全民覆盖［9］。

根据机构法，参考2013年中国卫生总费用研究报告［2］：（1）2000年我国卫生总费用为4 876.36亿元，2012年为29 379.70亿元，2000—2012年我国卫生总费用呈逐年增长的趋势，其绝对数增长情况见图3。（2）在机构法测算中，卫生总费用由医院费用、门诊机构费用、药品零售机构费用、公共卫生机构费用、卫生行政和医疗保险管理机构费用和其他费用组成，各部分2000—2012年构成情况见表1。

2 卫生费用影响因素研究进展

目前对卫生费用影响因素的研究颇多，国外学者主要是从经济、人口、社会政策等方面研究卫生总费用的影响因素。Murthy和Ukpolo在对美国的时间序列数据分析中发现医疗费用与其人均收入以及老龄化程度两个变量之间存在着协整关系［10］；Gerdthan基于OECD的数据采用计量经济学分析方法得出除了以上两因素外，公共卫生筹资额占总筹资额的比例、住院医疗费用比例影响着卫生总费用［11］。Francia等［12］基于固定效应模型分析OECD国家卫生总费用趋势变化的影响因素研究中表明，卫生费用与人均GDP、每千人口医师数、每千人口床位数、公共卫生费用支出有很强的相关关系。国内学者主要是从经济收入、人口结构、卫生政策等方面研究卫生总费用的影响因素。中国卫生总费用课题组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得出影响我国卫生总费用变化的主要因素为GDP的快速增长、人口的增长、通货膨胀、社会健康保险和政府的医疗卫生政策［13］；李军山［14］的研究得出经济增长、人口老龄化和城市化水平的提高是我国医疗费用长期稳定增长因素；何平平［15］通过统计实证分析得出，经济增长、人口老龄化、供给引致需求、政府对医疗卫生的公共投入以及技术进步与我国卫生总费用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表1 2000—2012年我国卫生费用各机构间的分布情况（%）Table 1 Distribution of expenditure on health among different settings from 2000 to 2012

图1 2001—2012年我国卫生总费用增加的绝对数量（来源法）Figure 1 Absolute increase in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 from 2001 to 2012 in China

图2 2000—2012年我国卫生总费用占GDP的比例Figure 2 Proportion of the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 in GDP from 2000 to 2012 in China

图3 2001—2012年我国卫生总费用增加的绝对数量（机构法）Figure 3 Absolute increase in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 from 2001 to 2012 in China

3 卫生费用影响因素及实证分析

3.1 卫生费用影响因素选取 综合以上国内外学者观点，并结合我国国情，充分考虑经济体制、社会结构、政策环境等方面对卫生费用增长的影响因素，本研究选取人均卫生总费用（元，Y）作为被解释变量，选取人均GDP（x1，元）、慢性病患病率（x2，‰）、社会医疗保障经费占卫生总费用的比例（x3，%）、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x4，%）、城镇化率（x5，%）、大专及以上人口比例（x6，%）、平均期望寿命（x7，岁）、每千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x8，人）、人均药品费用（x9，元）、居民消费价格指数（x10，上年＝100）作为解释变量。以上指标数据均来源于2000—2012年《中国卫生统计年鉴》和《中国统计年鉴》或间接计算而来。其中，x2有按人数计算和按例数计算两个口径，按人数计算的口径其慢性病患病率略低于按例数计算的口径，本研究统一按人数计算，从性别来看男性略低于女性，2003年男性慢性病患病率为133.5‰，女性慢性病患病率为169.0‰；2008年男性慢性病患病率为177.3‰，女性慢性病患病率为222.5.0‰。从年龄结构来看，年龄越大，慢性病患病率越高，2003年65岁及以上年龄慢性病患病率为538.8‰，2008年65岁及以上年龄慢性病患病率为645.4‰。x7的赋值有的年份没有，本研究是根据1990年男性比女性平均预期寿命少3.64岁，2000年男性比女性平均预期寿命少3.7岁，2010年男性比女性平均预期寿命少4.99岁通过计算间接得到。

3.2 实证分析 本研究在对被解释变量和各解释变量做多元回归之前，为检验被解释变量和各解释变量是否存在线性相关关系，先逐一地做双变量相关分析，并分别得出Y与x1、x2、x3、x4、x5、x6、x7、x8、x9有明显相关性，其相关系数分别为0.995、0.906、0.944、0.985、0.956、0.985、0.949、0.969、0.998，且P均＜0.05；而Y与x10的相关系数为0.435，且P＝0.138。为了进一步通过回归方程的形式描述与考察各变量之间的数量变化规律，根据回归分析的特点，考虑到各变量之间数量级不一致及多重共线性问题，本研究选取被解释变量Y与解释变量x1、x9、x10做多元回归分析。首先尝试采用强制进入策略对解释变量进行筛选，并进行多重共线性检测，虽然调整的判定系数为0.997，很接近于1，拟合优度较高，说明被解释变量可被模型解释的部分较多，不能被解释的部分较少，但常量和被解释变量x10没能通过参数检验，该模型不适合，需重新建立回归方程。接着试图采用向后逐步删除策略对解释变量进行筛选，从统计分析结果可以看出第二个模型为最终的方程，若检验水准α为0.05，因回归方程统计学检验的P值小于α，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间的线性关系明显，线性模型的建立是恰当的，因此，最终的回归方程为：Y＝－82.643＋0.017x1＋1.717x9。

4 讨论

我国政府对卫生事业的投入随着经济的发展也在不断地提高，2009年卫生总费用占GDP比例第一次突破5%，其深刻反映出政府对卫生事业工作的重视及对居民健康等民生问题的关注。我国卫生费用的增长需与我国国情及我国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增速不能过快，更不能无限制地增长。据有关研究表明，若我国的卫生总费用占GDP比例2020年在5.5%左右则是适宜水平，在此基础上应保持其增长速度与上年GDP增长同步，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卫生总费用占GDP的比例居于稳定水平［16］。

本研究在回顾国内外关于对卫生费用影响因素分析的文献基础上，从经济体制、社会结构、政策环境等方面选取影响我国人均卫生费用的10个指标并做实证分析，得到如下结论：首先，从各单个的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的相关性分析中得出，10个解释变量中除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外，其他解释变量与人均卫生费用均有明显的线性正相关关系。其次，结合线性回归分析的特点，考虑到各变量之间的数量级关系及各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问题，将指标x1、x9、x10与被解释变量Y做多元回归分析后，建立人均卫生费用预测模型，得出人均GDP每增加1个单位，人均卫生费用则平均增加0.017个单位；人均药品费用每增加1个单位，人均卫生费用则平均增加1.717个单位。以上分析结果充分说明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市场化逐渐波及医疗卫生领域。在我国以公立医院为主体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中，政府虽然掌控着基本医疗服务的定价，但仍然放开了对医院药品及高科技医疗检查费用制度，其价格放开制度在促使公立医院引进新技术、提高诊疗水平及弥补政府资金投入不足的同时，也导致了卫生费用急剧上涨，“看病难，看病贵”一直是整个社会关注的焦点。卫生费用增加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政府及卫生行政部门应对卫生总费用进行有效控制与引导，合理增加卫生总费用，稳步提高卫生总费用占GDP的比例，使我国卫生筹资水平与国民经济和谐发展。为了实现医疗服务的公平，必须有效遏制卫生费用不合理增长，积极引导卫生费用健康、持续、合理的增长。

作者贡献：文捷、杜福贻负责资料收集；李丽清负责论文撰写；卢祖洵负责论文设计及写作指导。

本文无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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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luencing Factors and Em pirical Research of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 in China

WEN Jie，DU Fu－yi，LI Liqing，et al.Jiangxi Science＆Technology Normal University，Nanchang 330031，China

ObjectiveTo investigate influencing factors for the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 in China and conduct empirical analysis.M ethodsOn the basis of the review of literature in China and abroad，China′s national condition and the influence of economic system，social structure and policy environment on the increase of expenditure on health，we selected 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 health as the explaining variable，and took GDP per capita，the prevalence rate of chronic disease，the proportion of socialmedical insurance fund in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the proportion of population 65 years old or above，urbanization rate，the proportion of population with education degree of junior college or above，average life expectancy，the number of health workers per thousand population，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 medication and consumer price index as explained variables.Correlation analysis and multivariate regression analysiswere conducted based on 2000—2012macro－economic－time series data.ResultsCorrelation analysis showed that GDP per capita，the prevalence rate of chronic disease，the proportion of socialmedical insurance fund in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the proportion of population 65 years old or above，urbanization rate，the proportion of population with education degree of junior college or above，average life expectancy，the number of health workers per thousand people and 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medication had linear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 health（r values were 0.995，0.906，0.944，0.985，0.956，0.985，0.949，0.969，0.998；P＜0.05）；but consumer price index had no linear correlation with 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 health（r＝0.435，P＝0.138）.After eliminating theinfluence of order ofmagnitudes and multicollinearity，themultivariate regression analysis showed that per capita GDP and per capita expenditure entered regression equation（P＜0.05）.ConclusionInfluencing factors for the total expenditure on health are various.Empiricalanalysisshowed that the increaseof1 unitofper capita GDP leads to the increaseof0.017 unitof 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 health on average；the increase of1 unit of 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medication leads to1.717 units of per capita expenditure on health on average.

Fees，medical；Root cause analysis；Empirical research

R 191

A

10.3969／j.issn.1007－9572.2016.07.018

2015－11－09；

2016－01－12）

（本文编辑：崔沙沙）

2014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473110）；2015中国博士后特别资助基金项目（T80811）；2015江西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15GL04、15SH01）

330031江西省南昌市，江西科技师范大学（文捷，杜福贻，李丽清）；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李丽清，卢祖洵）

卢祖洵，430030湖北省武汉市，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E－mail：luac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