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社会分层新常态对政治稳定的积极影响

2016-02-11 09:59杨荣军中共成都市成华区委党校四川成都610051
中共太原市委党校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新常态

杨荣军(中共成都市成华区委党校,四川成都610051)



浅析社会分层新常态对政治稳定的积极影响

杨荣军
(中共成都市成华区委党校,四川成都610051)

摘要:近年来,我国社会分层进入新常态,其特征是市场在分层中发挥基础性作用,国家权力对社会分层的调节作用得到规范,社会整体结构加快改善、多数阶层的社会地位在上升。社会分层新常态对政治稳定产生积极影响,社会紧张的缓解、中间阶层的壮大、利益的多元化,都促进政治稳定。

关键词:社会分层;新常态;政治稳定

近年来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深化改革、全面平衡协调发展的新常态。而社会发展与经济发展高度相关,产业结构的改变、人员从业结构的变化,必然导致社会结构发生相应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社会结构变化是经济发展的后果和产物。经济新常态反映到社会形势上,我国社会发展实际上进入一个“新成长”阶段,中国社科院称为社会发展的“新常态”。社会发展新常态下,社会分层机制和分层结构出现了新的特征,可称之为社会分层新常态。从总体上来说,这种社会分层新常态对政治稳定具有促进作用。

一、当前社会分层新常态的特征

社会分层是指按照一定的标准将人们区分为高低不同的等级序列。近年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步入一个新阶段,2010年人均GDP达到4394美元,步入下中等收入国家水平;2012年达到6093美元,进入了从上中等收入国家平均水平向高收入门槛水平迈进的历史转折时期。国际经验表明,在这一发展阶段,社会经济成分、组织形式、利益关系和分配方式日益多样化。近年来,随着工业化和市场化的发展,中国社会分层进入了平衡、规范演进的“新常态”。概括起来说,这种分层新常态有以下几个明显的特点:

(一)市场在分层中发挥基础性作用

党的十八大以来尤其是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推进的全面深化改革,对市场的地位和作用重新进行了定位,明确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市场化改革步伐加快,各阶层凭借在市场中的贡献、地位和作用获得相应的提高。全面深化改革进一步释放了市场活力,激发了社会创造力。以工商登记制度改革为例,2014年,全国新登记注册市场主体1292.5万户,注册资本(金)20.66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4.23% 和87.86%。其中,新登记注册企业365.1万户,注册资本(金)19.05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45.88%和99. 02%。2015年上半年,全国新登记企业200.1万户,增长19.4%,注册资本(金)12万亿元,增长43.0%;平均每天新登记企业1.11万户,注册资本(金)665.5亿元。按照市场转型论的观点,市场化改革使再分配经济中的权力变小,市场交易中的权力增加,直接生产者的权力增加,市场化改革有利于权力从再分配者向生产者转移。市场机制在社会分层中的基础性作用得到加强。

(二)国家权力对社会分层的调节作用得到规范

中国走的是不同于东欧的渐进式改革的道路,执政党的领导和单位制这两大基本制度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动摇,权力对资源的控制和分配仍然在继续,它通过资源在不同社会群体间的不平等分配产生了特定的阶层结构。因此,国家权力决定的制度和政策性安排在社会分层中仍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有时甚至起到决定性作用。党的十八大以来的一系列政治经济改革对社会分层的作用主要有两个:一是减少了权力不当使用对社会分层的扭曲和干扰。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查办不法商人、打击官商勾结,深化制度机制改革、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等举措,有效维护了市场秩序,大大减少了权力寻租等对社会分层机制的破坏和扭曲,保证了以市场为基础的社会分层机制正常发挥作用。二是正确发挥了国家权力对社会分层的调节作用。国家权力通过加快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发挥税收对收入差距的调节力度,实施积极的就业政策,提高中低收入者的收入,调低高收入者的收入,如国企负责人限薪等,逐步缩小了收入差距。近年来,城乡和地区收入差距都在缩小,基尼系数六连降,2014年降至0.469,表明国家对社会分层的调控在发挥作用。

(三)社会整体结构加快改善,多数阶层的社会地位在上升

1.就业结构趋向中高端。2011年至2014年,三次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由10.1%:46.8%:43.1%调整为9.2%:42.6%:48.2%,第二产业比重每年下降超过一个百分比,第三产业平均每年增加一个百分比以上。第三产业比重历史性超过第二产业比重,正加快向服务经济迈进。三次产业就业人员比重由2011年的34.8%:29.5%:35.7%优化为2014年的29.5%:29.9%:40.6%。产业高端化,带来劳动分工的细化和专业化,以白领为主的专业技术类和服务管理类从业人员将超过以体力劳动为主的蓝领人员,中高层职业如:企事业管理者、专业技术人员、办事人员、商业人员、服务人员,在职业结构中所占的比重在上升。

2.贫困阶层快速减少。2010年以来,以农村贫困人口为主的贫困阶层快速减少,2010年,农村贫困发生率为17.2%,农村贫困人口为16567万人,到2014年农村贫困人口减少到7017万人,农村贫困人口共减少9550万人,年均减贫人口规模2388万人,贫困发生率下降10.0个百分点,贫困人口年均减少19.3%。可见,贫困阶层呈现快速减少的趋势。

3.中间阶层不断壮大。目前缺少全国性的中间阶层比重变化的数据,但社会学界的共识是中间阶层的人数和比例在持续增加。2015年对北上广三地中间阶层的调查报告显示,北京的中间阶层规模比例大约是55%,上海大约是51%,广州大约是42.5%。北京和广州中间阶层的比例较五年前均增长了18%以上。这表明过去五年,中间阶层的规模和比例增长很快。

4.各阶层的状况都在改善,社会阶层结构处于整体上升期。目前,中国社会阶层结构已初具雏形,各阶层在社会结构中的位序也已经确定,但是社会成员在各个社会阶层之间的社会流动仍然在继续,各阶层的状况都在改善。以城镇居民最低收入户(10%)人均总收入为例,其2010年人均收入为6703.7元,2012年为9209.5元,增长37.38%,占社会平均收入的比重由31.87%提升至34.16%。这表明,从经济分层的角度来看,最近几年最低阶层的绝对地位和相对地位都在改善。同时,随着近年来产业结构和职业结构趋向高端,创造出了大量较高层级的新兴职业种类和社会位置,为人们提供了大量向上流动的机会,导致社会向上流动率的增加。从就业角度来看,愈来愈多的人会在较高层级的职业中就业,整个社会也就出现了向中上层流动的趋势。

二、社会分层新常态对政治稳定的积极影响

社会阶层结构是影响政治稳定的决定性因素,因此郑杭生认为,“阶层是社会中资源分配与占有的关系,这种分配与占有关系决定着人们的社会互动方式、互动过程以及其他社会关系的形成,因而也是社会结构中占主导性的社会关系。要了解我国社会目前的基本社会关系,应该主要从人们所处的社会阶层位置入手。”社会阶层结构从根本上决定着政治稳定的类型、模式,决定着政治稳定的时间长短。当前的社会分层新常态对政治稳定的积极影响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多数阶层整体地位上升,减小了社会稳定的压力

第一,社会流动缓解了社会紧张。一般来说,社会越开放,流动机会越多,并且流动原因主要是后致性因素,则有利于缓解由资源和地位稀缺世袭性越强所引起的社会紧张。社会越封闭,流动机会越少,世袭性越强,则易于引发阶层冲突。社会学家索罗金认为,高社会流动率可以作为一种安全阀,释放较低阶层的不满。在阶层结构比较固化的社会中,社会向上流动的机会极为有限,中下层群体难以通过自身努力改善社会经济地位,必然会产生强烈的政治诉求,谋求通过改变既有的政治经济制度来改善自身地位,导致阶层关系紧张对立,社会因此陷入动荡之中。小平同志也指出,如果大量的人长期处在贫困状态,中国就会发生闹革命的问题。从国际经验比较来看,拉美国家在1960—1980年代虽然经济取得了长足发展,但经济的成果主要被社会上层所占有,社会中间阶层发育迟缓,底层庞大,导致政局动荡不安。1980-1989年间,拉美地区贫困人口占总人口比例由26.5%增加到31%。可见,社会中间层和下层并没有从经济发展中获利,生存状态持续恶化。与之相比,东亚、东南亚国家在消除贫困,减小社会底层规模方面取得了长足进展。从政治稳定来看,东亚政治秩序比拉美国家要好得多,东亚的韩国等建立了相对规范、有序的民主政治,而拉美虽然也建立了民主制度的形式,但其制度绩效和合法性都比较低,政府无力解决收入差距扩大、贫富悬殊等迫切的社会问题。当前,中国多数阶层整体地位都在上升,社会流动率较高,社会中下层通过提高劳动技能、子女教育等个人努力,能够实现向上的社会流动,有助于减少社会阶层的对立和矛盾。

第二,当前社会流动符合社会发展规律,有助政治融合稳定。从其他国家发展经验来看,向上流动是工业化的普遍现象,它有助于消除阶层分隔,促进社会融合和稳定。1967年布劳、邓肯对美国社会流动的研究发现,美国的职业流动的总体趋势是向上的垂直流动,其原因是社会的白领职业多于蓝领职业,蓝领工人的后代有更多机会上升为白领职业,因此,上升的社会流动是工业化的规律,有助于社会的稳定与融合。当前,中国社会各阶层间收入差距较大,贫困群体生活还比较困难,养老、医疗等基本公共服务供给不足,虽然存在的问题很多,但是向上的社会流动却起到了一种补偿作用,有利于保持政治相对稳定。近几年我国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高级化,较高等级职业的增加,为多数人提供了向上流动的机会,这种流动主要是一种短距离的社会流动,而不是跨越几个社会阶层的长距离社会流动。例如,从产业工人向相近的办事人员、商业人员流动,而不是从产业工人向国家与社会管理阶层流动。在这种链式流动中,上一职业等级的人所留下的空缺被下一职业等级的人填充,多数人的职业地位都得到了改善。由于地位得到改善,人们在心理上就更容易认同现有的制度和政策,为政治稳定提供了坚定的心理基础和社会基础。例如通过国家的扶贫努力,9500多万的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由最低收入阶层进入较低或中下收入阶层,虽然仍然处于较低的社会位置,但他们并不反抗现行的政治体系,不会对政治稳定产生冲击。

第三,社会流动消除激进主义的社会基础。以下层为主的社会结构是激进主义的温床。李普塞特研究发现,极端主义和偏执的运动更多受到下层阶级的支持,社会下层对事物的认识简单化,刻板,偏执,较喜欢集权主义而较少关心公民自由,缺少宽容性。而极端主义历来是政治稳定的重大威胁。近年来贫困阶层的快速减少,社会状况的极大改善,使激进思想失去了其生存的社会基础,激进自由派和原教旨的左派都丧失了曾经拥有的广泛影响,自由派知识分子温和化,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地位得到加强。

(二)中间阶层壮大为政治稳定奠定社会基础

逐渐壮大的社会中间阶层是政治稳定的重要力量,在政治稳定中发挥重要作用:

第一,中间阶层有利于政治力量的均衡。以市场为基础的社会分层机制,使越来越多的人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向上流动,社会日益走向开放。精英阶层和中间阶层的壮大,使更多人处于社会位置的中高层,社会底层的规模在减少,中国正逐渐从一个金字塔型的社会结构向一个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社会结构转变。中间阶层的壮大,可以弥补社会两极之间的裂痕,使社会阶层结构能保持相对均衡。各种阶层政治力量保持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单凭精英和底层力量都无法单方面改变现有的政治权力结构,从而维持政治均衡稳定。

第二,中间阶层正在引领形成温和的政治态度。在政治参与上,中间阶层主要以合法的体制内参与为主,采取民主、合法、温和的方式参与政治,表达政治诉求,这样的和平方式给体制提供足够的时间去适应、调整和变革,不会对现有的社会秩序、政治秩序造成破坏性冲击。这能促进政治参与渠道的民主化,疏通政治参与渠道,实现政治参与制度化,为其他阶层的参与做好准备。一般来说,社会上层和下层的参与方式都会对政治稳定造成负面影响,控制大量社会资源的上层容易利用其经济和政治优势谋求特权,利用私人关系,甚至采用收买的方式来参与政治,下层在政治参与中容易采取非理性的甚至过激的方式以取得成效。这两个阶层的参与都无助于政治参与的制度化、民主化。2015年对中间阶层的调查发现,中间阶层讨论政治问题和反映意见的参与率明显高于非中间阶层,上访、参与示威、罢工等激进的政治活动明显较少。

(三)利益多元化推动政治发展和完善,进而保持政治长期稳定

利益多元化是政治发展的动力。一般来说,政治制度的发展,总是要适应社会结构的变化,不可能超越特定的社会阶级、阶层结构。在阶级关系简单的封建社会,只能是封建帝王的政治制度,不可能出现现代民主制度。民主制度是工业社会及其相应的现代阶级阶层结构的产物。近年来社会分层新常态,社会利益多元化、碎片化,客观上为政治体系的制度化和政治稳定方式的变革提供了动力。一方面,阶层利益多元化推动了政治制度的改革和完善。利益多元化、复杂化,客观上要求政治体系更具复杂性、公正性,保持国家高度的自主性,不被某一个阶层、团体所左右,才能发挥平衡、协调各社会阶层利益诉求的功能。正是顺应各阶层的愿望,中国近年来实施了司法体制改革、建立巡回法庭,改革环保执法体制、实行省级监测执法垂直管理等一系列重大举措,确保政府部门等公正行使权力,适应社会利益多元化的客观要求。另一方面,阶层利益多元化推动政治稳定模式的转变。阶层利益多元化,使利益差别和利益冲突成为常态,但是这种冲突不是对抗性的冲突。在冲突常态化的背景下,政府主导的静态政治稳定不可能长期维持,只能变革政治稳定模式,建立动态的稳定模式,确立法治规则,通过工资集体协商、劳动争议仲裁等制度化方式,调节社会阶层矛盾和冲突,将其保持在政治制度能够容纳的范围内,不会对正常社会和政治秩序造成干扰和破坏。

(四)分层机制公正性保证政治长期稳定

第一,以市场为基础的分层机制获得多数人认可。它符合效率原则,能将最适合的人分配到恰当的职业和社会地位中,并根据职业和地位等级的贡献给予对应的报酬、社会声望和权力,保证经济社会高效运转,为政治稳定奠定社会基础。市场分层主要依据后致性因素,如个人受教育程度、劳动技能和工作经历等分配社会地位,而不是依靠身份、血缘、父辈的权力等与个人努力无关的先天性因素处于特定的社会阶层,它能被现代社会多数人所接受和认可。当人们处于较高或较低的社会阶层时,也主要归因于自身因素。2014年的一项调查证实,城乡困难家庭群体个体责任感较强,将生活好坏主要归因于自身因素,相信通过个人努力能带来好生活,88%的困难家庭受访者认为个人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来养活自己,89%的受访者认为通过努力工作能够带来好生活。分层机制被多数人尤其是中下阶层的人认可,他们就会接受分层的结果,承认既有的社会和政治安排,有利于政治长期稳定。

第二,国家权力主动调控,保证分层有序可控。十八大后,通过反腐倡廉、严明纪律、简政放权等方式,实现权力自我约束、净化和矫正,大幅减少由于权力对社会分层产生的干扰和扭曲所造成的社会不平等,获得社会各阶层支持和忠诚。经济精英阶层也在进行自我规范和收缩,如浙商总会发出了不行贿、不欠薪、不逃税、不侵权的倡议,这为其他阶层的正常社会流动提供条件。强化国家对社会分层的调控,调控意愿和能力显著增强,十八大明确了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这一目标并配套了系列的政策措施,财政用于教育、扶贫、安居工程、就业促进、社会保障等民生事业的开支占财政支出的70%,保基本、兜底线的功能得到强化,保证社会分层结果不会失控失序,为政治稳定创造合理的阶层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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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刘海琴)

中图分类号:D6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8431(2016)03-0034-04

〔收稿日期〕2016-04-10

〔作者简介〕杨荣军(1979-),男,中共成都市成华区委党校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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