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论批判史的内在进程与当代反思
——康德与罗蒂的哲学“对话”

2016-02-11 05:19杨赫姣杨青山
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本体论对话康德

杨赫姣 杨青山

(中共大连市委党校哲学教研部 辽宁 大连 116013)

本体论批判史的内在进程与当代反思
——康德与罗蒂的哲学“对话”

杨赫姣 杨青山

(中共大连市委党校哲学教研部 辽宁 大连 116013)

本体论是哲学永恒的课题,而现代哲学研究中对于本体论的看法值得反思。本体论在其发展历史的背后蕴含着认识论的转向以及逻辑思维自我更新完善的基本动力,这种动力恰恰构成了本体论发展的批判式进路。本体论发展的“断裂”出现在现代哲学当中,但并不意味着现代哲学抛弃了本体论,现代哲学正是在批判的重塑本体论的过程中,揭示了本体论批判史内在进程的合理逻辑以及现实意义。在现代哲学对本体论的反叛中,罗蒂具有代表性,更以他对康德哲学的批判认识体现了对本体论的现代改造的大胆尝试。本文正是以康德哲学与罗蒂哲学的比较研究为视域,透视哲学本体论批判史的内在逻辑与实质,试图理清哲学现代发展的应然思路。

本体论;批判史;一元;多元

哲学最本源问题也就是本体论问题。哲学发展的根本旨趣也在于本体论如何发展。除此之外,本体论越来越多的关联着人作为智慧存在与世界存在共存的意义的层面。

在传统意义上,本体论始终反映了人类追寻自我确证、世界确证之真,而现代以来,本体论则是在不断注入人学特质、实践特质的过程中体现了人类认识与人类生活世界弥合的善与美。本体论在不断的自我批判之中呈现了从“一元”到“多元”的发展进路。“一元”与“多元”即是本体论关联着人类存在与世界存在共在意义的不同形态,在此意义上,我们将康德哲学中的本体论认识理解为“一元”的本体论,而现代实用主义哲学家罗蒂正是在康德哲学本体论“意义”层面上的“一元”认识展开的批判,表达了对于本体论“多元”的合理论证。

一、浓缩的哲学史——本体论的批判发展

本体论是人类为自我找到的解读人与世界关系的独特方式。本体论在保有人类认识“意义”的层面上不可或缺。追寻本体论的发展足迹不难看出本体论始终展现的是人类试图突破自身认识局限的超越探索。本体论所保有的“意义”烙印在其批判发展的全部进程之中,本体最初被人类承诺为一个绝对的存在,它是古老的、朴素的哲学家提及的本源,是柏拉图的理念,也是亚里士多德的实体。本体是人类不断追寻的哲学形而上层面的“是其所是”。但这种对本体追寻的固定模式在康德看来是有害的,因其从根本上脱离了人与世界的真实关系。本体的玄设不但没有合理的解释人类认识与存在之关系,反而拉远了它们的距离。因此,康德启用“物自体”试图终结传统本体论的对本体的自持,拉近人类认识与世界之间的关系。但康德的物自体与传统的本体论都遵循了共同的思维主线,即对“一元”本体意义的认可。即使在康德努力扭转传统本体论的困境之时,他也不自觉的陷入了“一元”式的意义认知方式之中。这种对“一元”的承袭也正是后现代哲学家们所不屑的,是他们所要针锋相对的主要对象。可以说,乃至今天,无人不承认本体论的重要性,但后现代哲学更加强调在本体论行使传统权杖的历史中反思本体论的症结,突破传统的界限,挖掘本体论的新希望,这凸显了现代哲学的使命。

因此,从传统到现代,本体论已经不再仅仅是解释一切现象的可靠性的“一元”设定,本体论具有了“多元”的解读维度。“多元”并不表示观念的杂多,而是代表了一种丰富性、解构性与批判性,代表了“意义”的多元性。“多元”建立在对“一元”哲学传统的批判之上,提倡差异性与流动性,反对权威崇拜与固定模式,是面向丰富生活世界敞开的多元化理解方式。因此,本体论走向现代正如哲学成为现代哲学,正在经历着隶变:哲学即是哲学史,哲学的研究需要哲学史的深刻贯通。而从哲学史的角度出发,不得不承认的是,哲学本体论一直在经历着自身的蜕变,从一元的意义展现向多元意义的凸显,从回诉理论原点到面向现实世界的转变。后现代哲学家罗蒂不断的尝试的正是这种对哲学自我形象的解读方式,他以深刻的反叛康德哲学本体论体现哲学本体论批判发展的现代意义。

二、本体论的一元“真意”

本体论一度代表了哲学长久以来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本体论始终面临着“一元”与“多元”的纠葛。哲学本体论发展的一个不可跨越的拐点即是康德的先验哲学。康德哲学所揭示的本体论表达了一种在哲学传统研究方式下形成的本体论的变革,然而这种变革既展现哲学本真的传统意义,又在康德极力表达哲学的哥白尼式革命的思想主旨之下提示了本体论内在进化的可能方向。在纠葛中我们形成了康德哲学本体论的基本认识,在康德哲学所表达的深层目标的透视中,“一元”的本体论解读是我们理解康德哲学作为哲学拐点不可或缺的认识基础。虽然康德实现了哲学中的哥白尼式革命,但其哲学体系以科学、严格的方式解读本体论指示了哲学仍然逃离不开以基础性的姿态、系统性的建构以及证明性的方式将自身的形象极力切近于科学的“一元”形象设置。在哲学的认识领域,如果缺乏了这种基础哲学将面临着无法走向知识真正确证的困境。所以说,在康德哲学那里本体论仍沿袭着“一元”的路径,维系着哲学古典气质的最后底线,维系着哲学形象的传统尊严与意义。但这一切是不是代表了哲学的全部?本体论在“一元”论调的历史中还能走多久,价值何在?这些问题成为了哲学走向后现代思考语境的重要指向。

以本体论发展史中的重要节点——康德哲学反思,康德哲学冲破了传统本体论的界限,体现了他对本体论认识的具有革命性特点的路径,但这种路径仍然是在“一元”的坐标之上展开的。不得不首先提及,人们习惯于将康德哲学的本体论视为一种二元论,这与我们所说的本体论的“一元”式认识并不矛盾。二元论是在本体论的实际内容上做出了划分,即“二元”代表了现象世界的主体本体(先验自我)以及物自体本体。而对于康德来说,无论是论述何种本体,都依循“一元”的认识方式以及思维模式,即先验,彰显了“一元”的认识意义,即自我确证。因此,在康德的整个哲学当中,寻找本体的永恒确证性是唯一不变的“一元”。特别是对物自体的界定,更加凸显了康德本体论“一元”形象的精髓所在。康德认为,物自体是感性的源泉,是认识的界限,是先验的客体,也是道德的实体。物自体是贯穿于人类理性之中的永恒本体,这种本体将人类的认识与世界的存在联系起来,将人类从被动的无知转变为先验的已知,但物自体本身却成为了最大的不可知。本体自身陷入了背理之中,但却造就了“一元”本体的永恒存在。

康德认为,经验无法直接给予人类知识,而物自体联通起了人类意识的内与外,也就是说物自体给予了人类获得知识的最初,也是最可靠的源泉,虽然它的存在无法证明,但是却在人类意识之外刺激着认识的生成。物自体不是人类认识的直接对象,却将对象的现象纳入到了认识的视域之中。因此,在康德看来物自体首先是感性的源泉,是一切可理解的知识的幕后英雄。对应着这样的认知环境,康德才说知识的形成具有必然性与可靠性,因为将物自体为人类提供的条件加之人类自身的认识能力,知识的产生才具有了无可争议的真理性。因此,康德更加确信,在经验之外的先天知识能够在人类的认识系统中建立起一座无坚不摧的大厦,并且他认为即使人们离开了经验基地,也不会漂泊在人类的确定性认识之外,因为康德找到了人类认识中的两个最重要的先天因素,即时间因素和空间因素。在康德提出的“先验感性论”中,空间与时间作为感性直观的纯形式,为人类认识提供了直观的保障。而在先验逻辑论中,康德又提出了另一个重要指前提:对象的“被给予”,也就是直观得到的对象如何“被思维”,如何通过分析被固定为概念的认识。康德在一系列的分析中为人类认识提供了一套完备的先天保障,也正是如此,这种根植于人类自我本身的能力才有可能为物自体留下足够的本体论想象。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康德哲学所呈现的“一元”本体真意还在于他认识到物自体为认识提供了界限。康德始终认为人类的理性并不是绝对自由的,它的自由程度远没有达到可以触及物自体本身的客观认识能力。人类的理性对于现象世界而言有着决定性的地位,但是妄图运用有限的理性去认识无限的物自体是人类的虚妄。因此,康德脚踏实地的为着人类现实处境寻找良方,他认为一切科学(自然科学)都“要求一个纯粹的部分作为经验性的部分的基础,并且先天地以对自然事物的知识为依据。先天地认识某种东西,也就是从它的纯然可能性出发认识它。但一定的自然事物的可能性不能从它们的纯然概念出发来认识,因为从这些概念出发虽然可以认识思想的可能性(思想不自相矛盾),但却不能认识作为能够在思想之外被给予的(实存着的)自然事物的客体的可能性。因此,为了认识一定的自然事物的可能性,从而为了先天地认识这些自然事物,就还要求被给予与概念相应的先天直观,亦即要求概念被构想。”[1]人类理性的认识的目的不是为了求证物质存在的客观性,不是为了认识物自体本身,而是为了在人类主体中寻求内在的确定性。因此,认识要求我们为建立起先天的原则,以达到这种主体的确证力量。因此,康德强化、细化了他的这一构想,依照数学的构建原则,而这一原则就是物自体所设置的界限。但界限带来的终究是不满足以及无尽的二律背反。因此康德感叹到,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与理性在追溯到原则时竭力探索事物的原始根据的其他一切尝试具有同样的命运。由于它的本性导致它除了在被给予的条件下所注定的方式之外,永远不能以别的方式去把握某种东西,所以它既不能停留在有条件者那里,也不能理解无条件者。在求知欲激励它去把握一切条件的绝对整体时,在它那里剩下来要做的就没有别的,只有从对象返回到自身,不是为了探究和规定事物的最后边界,而是为了探究和规定它自己的、听任它自己的能力的最后边界。”[2]

康德以物自体的哲学本体形象破除了传统本体论的终极追求的模式,却也在其哲学的建构中暴露出与传统哲学一脉相承的“一元”本体论思维特征——追求先验的确定性,追求永恒的确定性。基础主义的、本质主义的种子深埋其中。因此,哲学的本体论将如何自处?哲学本体论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批判认识。

三、本体论的多元“希望”

如果说本体论在康德那里达到了以知识确证为目的的“一元”原则,乃至对后世哲学影响之深,那么后现代哲学则正是要批判这种传统哲学的“一元”原则,实现哲学本体论理解的多元新希望。后现代解构主义德里达曾指出:“当时人们谈得最多的是哲学的局限,有时甚至是哲学的‘终结’或‘死亡’。就我个人而言,那时我虽然对于形而上学的关闭充满兴趣,但我从不赞成哲学已经完结的说法。因此我尝试在关闭和终结之间寻找某种道路。”[3]本体论一度正是形而上学的传统,后现代并不惧怕本体论造成的传统,但是他们担忧的乃是本体的无用以及对本体论的盲目痴迷。因此他们真正拒斥的是本体论延续至今的基础主义、本质主义特征,他们反对的是用绝对的、静止的“一元”方式理解哲学的企图。后现代哲学家们试图为本体论增添新的希望,毕竟本体论代表了哲学的精神旨趣,这一点在哲学的任何历史阶段都无法抹杀。

在这场哲学本体论的自我批判当中,罗蒂给出了自我见解,他认为传统哲学将自身的领域局限于寻找一种普遍的知识背景,设立一个未知的终极目标,这些恰恰犯了基础主义与本质主义的错误。现代哲学尤其是后现代哲学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拒斥传统哲学的“一元”研究方式,拒斥传统形而上学,否定绝对化的知识观念。因此,罗蒂声称,现代哲学以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杜威为代表,“在自己后期的研究中都摆脱了那种把哲学看成是基本性的康德式观点,并不断告诫我们抵制那些他们自己早先曾屈从过的诱惑。因此,他们后期的研究是治疗性的,而非建设性的,是教化性的而非系统性的,……”[4]罗蒂认为,哲学的发展应该摆脱使自身成为具有建设性、教化性的动机哲学。这种动机明显的表现在他们对于哲学本体论的理解之上,在后现代哲学家们眼中不存在真理的某种“准确再现”(詹姆士语),“一元”的认识得到了后现代哲学家们的强烈反对,因此,他们主张应放弃简单的对“准确再现”本体论进行追求,也就是重新审视以康德为典型代表的本体论的“一元”认识。罗蒂批判的是康德哲学塑造的“一元”本体论的知识基础,罗蒂指出康德认为“可能存在有‘知识基础’(一切知识,在过去、现在、将来的每一领域中的知识)或‘再现理论’(一切再现观,在熟悉的语汇中的和尚未梦想出来的再现观)的看法,依存于如下假定:存在有某种先验的制约因素。”[5]康德所力图将建构的人类主体认知与现实之间的确证关系,以先验为基础,体现了它的“一元”本体论维度。罗蒂认为这种先验的“一元”本体论维度在现代看来成为了基础主义、本质主义的可靠依据。罗蒂又指出,从古希腊到近代康德乃至现代哲学,基础主义与本质主义的权杖打压着人类追求幸福的希望。它们给予人们对哲学的信任是经不起推敲的,是不生动的。因此,罗蒂在《哲学与自然之镜》中提出要“摧毁读者对‘心’的信任,即把心当作某种人们应对其具有‘哲学’观的东西这种信念;摧毁读者对‘知识’的信任,即把知识当作是某种应当具有一种‘理论’和具有‘基础’的东西这种信念;摧毁读者对康德以来人们所设想的‘哲学’的信任。”[6]用以摧毁的武器正是实用主义。

罗蒂指出“实用主义者认识到,思考知识和真理的这种方式使确定性变得未必可靠。但是他们认为,对确定性的追求——甚至作为长远目标——是逃避世界的企图。所以,他们把对他们处理真理方式的常见的敌对反应解释为一种不满的表现,它是对被剥夺了早些时候的哲学家曾经错误地许诺了的东西的不满。”[7]在实用主义者看来用“一元”的方式理解世界以及人类自身体现了明显的“逃避的企图”,逃避现实的世界存在的多变与复杂,实用主义者希望打破康德所要一再重申的主体与客体对立的基础知识。因为这种用本体的“一元”规制不同的主体与客体具有现实维度的不正当性,“一元”的本体论认识方式没有充分的为主体与客体的关系预留现实的多种可能空间。因此,罗蒂主张:“尝试用一幅不断变化着关系的流动图画取代在这些古希腊对立支持下建立起来的那幅世界图画。这个泛关系论的一个后果是,它让我们抛弃了在主体与客体之间、在来自心灵的人类知识因素和来自世界的人类知识因素之间的区分,并因此帮助我们抛弃了真理符合理论。”[8]对于诸如本体、人类意识与世界关系这些貌似关键的传统问题的执着探索并不是解答人类生活的现实困境的有效途径,因为“一旦你说我们的所有意识都是处于一个描述之下的,而那个描述是社会需要的职能,那么‘自然’和‘实在’只能是不可知某物——像康德的‘物自体’——的名称。自黑格尔以来西方哲学思想的整个运动一直是避开这样一个不可知物的尝试。”[9]实用主义将希望用对真理的多样化、差异化的理解超越传统意义上的基础性的、确定性的本体论理解方式。多样化和差异化并不意味着打破对某一事物内在本质,它是对传统本体论追求方式的取代,以实用主义的语言表达就是要突破“知道事物”和“使用事物”之间的区分,从根本上剔除关于存在之物之外界客体世界分离状态的前定,取消描述事物与事物存在方式的关系问题的纠结。罗蒂指出真正符合人类现实生活的本体论应该是具有多元化的、丰富性、流动性的实践特征的本体论。在这个意义上的本体论的探索,才是能够真正避免本体论终结,持续的为本体论提供真意的基础。

也正是由于本体论在后现代实用主义那里得到了超越传统本体论的自信,即以追求多元本体论取代“一元”本体论的突破。本体论在“多元”的理解维度上阐发了其作为融合形而上之本体与形而下之本体的重要发展方向。我们暂且不论这样的本体论还能否称之为本体论(如果我们对本体论的定义仍然不能抛开成见),至少后现代哲学家们为我们展现了一种本体论批判史历程中应有的维度:敢于提出质疑、挑战传统的哲学勇士精神。如果说这种做是在进行着一箱冒险工作,那么我们至少应该知道在这种冒险工作背后实际的建立起了对本体论怎样的新信念。我想这种信念在罗蒂所说的道德的领域中更加凸显。罗蒂批判康德在道德领域中同样塑造了道德的本体论形象,订立了道德的本体论界限。罗蒂认为康德“企图根据‘可普遍化’的惟一理念而对‘实践’给出忠告”,[10]他没有实际的考虑道德能够为人们提供的适应现实生活环境的功能,只是沿袭着本体论的建构路径,为道德设定了一个犹如头上的星空一般不可动摇的绝对律令。康德的道德在“一元”的思维方式支配下失去了道德应有的张力,而罗蒂所倡导的实用主义道德将道德与实践相结合,具有面向多元的现实合理性。罗蒂认为,在道德的领域中不存在所谓的普遍道德真理,道德要追求的正是人们如何适当以及信任他们的环境,也就是追求一种人的内在本能与自身环境的相契合,康德式的道德权威只会使人在实践中失去行动的能力,失去把自己放置于合理的地位思考人类生活中各种关系的能力。以罗蒂为代表的后现代哲学家们都希望为道德提供一个更加有效性的认识途径,与其说他们在道德领域中批判本体论本身,不如说他们是在引导人们真实的思考实现社会的实践以及人的实践。

本体论在自身的批判发展中表达了不同认识维度的、不同时代需求的以及不同视域理解之下的人们对于切己问题的真实思考。无论是以康德为代表的传统本体论基础主义、本质主义的“一元”本体论形态还是后来发展变化的后现代多元本体论形态,哲学总是在思想对话的层面上体现着超越维度与现实维度的深切融合。正是由于存在着这种融合的需求,我们才能够在本体论的批判史的内在进程中探究人类思想发展的最终原因:永恒的批判精神。

四、有价值的本体论与哲学精神在当代

如果罗蒂对康哲学的批判表现了现代以来哲学家们探索哲学本体论的转向,体现了在哲学理论内部的本体论自反,那么更重要的本体论在现代研究中呈现出了“有价值”的向度。这种“有价值”是指它能够解放生活世界,而不仅仅诉诸于理性的价值。

人类的理性启蒙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康德提出的两个问题,即“我能够知道什么”、“我应该做什么”也随着本体论的探讨逐渐明晰。在当代,现代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人工智能的飞速兴起,人类的理性价值已经得到了发挥,理性创造财富,创造力与经济价值、资本价值相适应的市场规则,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逐渐明晰,即理性价值如何与包括社会价值、伦理价值、生态价值等等人文价值所承载的人的生活世界的“真正解放”相适应?我们由此不得不进而反思康德提出的另外两个问题:“我希望什么”、“人是什么”。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是否与人类的精神世界得到了同步提升?人工智能又能否代替道德伦理原则?经济增长是否意味着丧失自然?这一系列的追问实际上都是在反思一个古老而又富有新意的问题,“人究竟是什么?”西方社会批判理论代表人马尔库塞曾在上个世纪末指出,资本主义造就出了 “单向度的人”,而在今天看来,这种人的“单向度”发展已经扩展到全世界范围。现实的问题层出不穷,金钱至上、道德滑坡、精神世界匮乏、生态破坏等等都将人与自然、人与人乃至人与社会的关系拉到了紧绷的状态。而这些现象的发生提示着我们作为时代精神精华的哲学出现了问题,作为人类思想智库的哲学真正成为了彼岸世界。

现代人文精神的失落表现在哲学理论发展中的现实意义空场与价值追寻缺位。哲学理论的发展必然是以哲学理念、方法、形态建构意义上实现的,但是哲学与人类生活世界的关系,哲学发展如何处理好哲学本性和社会发展的要求的关系同样是哲学研究的关键问题。而在这个意义上,对本体论的研究为这一关键问题的解决打开了出路。经过后现代哲学的反思与发展,本体论的研究发生了转变,传统本体论关注世界“一元”建构,而现代到后现代哲学的发展逐渐突出了本体论的“多元”维度,实际上指出了在认识论转向的意义上重新划定本体论的意义与价值维度。也就是说,本体论对“一元”的批判与反思不仅仅发生解构基础主义与本质主义对“我能够知道什么”的束缚,更在于塑造“我希望什么”进而发觉“人是什么”的“有价值”探索。在本体论的探索路径中出现了根本主题的转换,也就是从“存在”——“我思”——“我在”的转换,表达了哲学研究关注点由“世界本身”到“人本身”再到“人本身与世界关系本身”三层空间的提升。本体论在整个批判史的发展中,在不同层次的逐渐提升中彰显了用哲学认知、解读、实践人与世界和谐共处的价值诉求。

[1][2]李秋零.康德著作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479、582.

[3][法]德里达.书写与差异[M].张宁译,北京:三联书店,2001.2-3.

[4][5][6][美]罗蒂.哲学和自然之镜[M].李幼蒸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3、6、4.

[7][8][9][10][美]罗蒂.后形而上学希望[M].张国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17、27、32、59.

(责任编辑:木 杉)

2016-01-19

杨赫姣(1985-),女,吉林省吉林市人,中共大连市委党校哲学教研部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西方哲学中国化研究。杨青山(1959-),男,吉林延边人,中共大连市委党校哲学教研部主任,教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及应用。

B516.31

A

1672-1071(2016)02-00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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