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与我国的和平发展*

赖　风

(南京邮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与我国的和平发展*

赖风

(南京邮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210023)

[摘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是我国国际战略方针的核心原则。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我国和平发展战略机遇期内涵的新变化都要求我们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长期坚持该战略原则也是对冲美国全球战略重心东移压力的战略需要,今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里,我们应继续坚持以“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统领我国的外交工作,努力构建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按照亲、诚、惠、容的理念全面推进周边外交,同时坚决维护国家核心利益。

[关键词]韬光养晦;有所作为;国际关系;和平发展

[DOI]10.16396/j.cnki.sxgxskxb.2015.04.002

在我国不断推进大国大外交战略的当下,进一步研究邓小平提出的“韬光养晦、有所作为”原则,对于我们正确应对日益复杂的国际形势,不无裨益。

一、“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是我国国际战略方针的核心原则

“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是20世纪90年代前后,邓小平审时度势、深谋远虑提出的国际战略方针“冷静观察、稳住阵脚、沉着应付、韬光养晦、有所作为、善于守拙、决不当头”的核心原则。邓小平曾深刻指出:“现在国际形势不可测的因素多得很,矛盾越来越突出。过去两霸争夺世界,现在比那个时候要复杂得多,乱得多。怎样收拾,谁也没有个好主张。第三世界有一些国家希望中国当头。但是我们千万不要当头,这是一个根本国策。这个头我们当不起,自己力量也不够。当了绝无好处,许多主动都失掉了。中国永远站在第三世界一边,中国永远不称霸,中国也永远不当头。但在国际问题上无所作为不可能,还是要有所作为。作什么?我看要积极推动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1]363

必须强调的是,“韬光养晦”和“有所作为”不是相互对立、相互排斥的,而是相辅相成、辩证统一的。“韬光养晦”是“有所作为”的基础和前提,“有所作为”则是“韬光养晦”的题中应有之义。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要求我们,既不要因为国际风云的复杂变幻而心生疑虑,以致动摇和平发展的战略和道路;也不要因为外部势力的不断挑动而锋芒毕露,以致自乱和平发展的阵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快速发展和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表明,只有继续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我国和平发展道路才能越走越宽广。

二、我国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的现实意义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出现了一系列新变化,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当代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加快调整发展战略,国际格局进入深度变革、复杂调整期。面对风云变幻的国际局势,我国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具有特别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要求我国必须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

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首先集中表现为经济领域的深刻变化,而当代资本主义经济最深刻的变化在于,伴随着经济全球化浪潮,经济加速金融化,金融日益虚拟化。金融资本逐渐实现了从依附于工业资本向主宰工业资本的质变,金融业在经济结构中的地位大幅提高,金融利润占总利润的比重快速上升;金融资本的运作日益脱离实体经济,金融衍生品恶性泛滥,金融资本全面符号化,金融资产迅速膨胀;实体经济空壳化,虚拟资本和金融资本在当代全球资本积累体系中逐渐占据了主导和统治地位。

近年来,在国际金融危机冲击下,依据当代资本主义的上述新变化,大国关系的新一轮战略调整在深入互动中向纵深推进。各大国为抢占新一轮更高水平综合国力竞争的制高点,纷纷调整各自发展战略、对外战略和国家安全战略,积极拓展发展空间,大力提升自身实力和地位。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的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科技、军事、文化战略的调整都是为了维护和加强国际金融垄断资本的统治。例如,美国全球战略重心的高调东移,就是适应当代资本主义新变化,旨在凭借强大军事优势,通过突出军事和安全议题,通过强化冷战时代形成的军事同盟,强化美国对快速发展并已经逐渐取代欧洲成为世界中心的亚太地区的主导地位,从而进一步巩固国际金融垄断资本在全球的统治地位。

当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军事、安全战略日益聚焦于维护以美元为核心的金融霸权。无论是局部地区动荡,还是全球总体和平,都服从和服务于国际金融垄断资本维护全球统治地位的需要。一方面,金融资本对工业资本、虚拟资本对实体资本的统治，需要一个由西方大国主导的总体和平的国际秩序;另一方面,当西方大国感觉新兴国家可能挑战现有国际秩序时,它们将不遗余力地动用军事、政治资源对新兴国家进行防范、阻击。

当代资本主义新变化表明,我国只有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才能继续在经济全球化大潮中沿着和平发展道路推进自身发展。

(二)和平发展战略机遇期内涵的新变化也要求我国必须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

作为一个发展中的大国,我国在国际领域,最大的机遇在于和平与发展仍然是当今时代的主题。这是因为,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里,经济发展是包括美欧等主要发达国家在内的世界各国的优先课题,而且已经高度金融化、虚拟化的当代资本主义经济以金融资本为主导,它与工业资本为主导的传统资本主义在刺激经济复苏、摆脱危机阴霾、加快资本积累的路径方面有着本质区别;它不再是主要依靠武力扩张来扩大商品倾销市场、获取工业发展所需的原材料和能源等,它主要依靠以金融产品和高端服务对全球市场进行金融掠夺,获取高额的金融垄断利润。它只有在总体安定的国际环境中才有可能逐渐实现复苏,以美元为核心的金融霸权的维持也需要以世界总体和平为基础。因此,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世界格局将继续保持总体和平趋势,这将为我国和平发展提供极其有利的国际大环境。

我国和平发展面临前所未有的机遇,在国内,是指当前我国发展的阶段性特征下构成我国发展的内生的动力、潜力、后劲和空间。改革的全面深化将进一步破除阻碍科学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为发展注入新的强大动力;优化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加快将提高发展的质量和效益,将释放我国内需特别是居民消费需求的巨大潜力;中国特色的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互动融合、协调发展，将增强我国长期持续健康发展的后劲;东部、中部与西部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以及城乡一体化战略的持续实施将为我国发展提供广阔的空间。当然,这里所说的内生动力、潜力、后劲和空间,其实就是我们发展面临的挑战、问题、劣势和瓶颈。人类文明发展潮流表明,挑战、问题、劣势和瓶颈完全可能演变成为机遇、成就、优势和后劲,但从可能变为现实,需要一个和平安定的国际大环境。

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对于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繁荣,推动我国在和平发展道路上持续健康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中国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也是对冲美国全球战略重心东移压力的战略需要

近年来,国际形势持续发生深刻变化,我国和平发展的周边环境日益错综复杂。美国持续推进所谓的战略重心东移,高调强化同日本、菲律宾、澳大利亚等国家的军事同盟关系,或公开或隐晦地支持日本、越南、菲律宾等国在海洋权益方面公然挑衅我国,对我国和平发展构成了严峻挑战。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美国的战略重心东移,高调介入东海、南海争端,主要是为了运用军事优势,推动建立以美国为主导的泛太平洋区域合作,巩固以美元霸权为核心的金融资本对工业资本的统治权,防范和阻遏以中国为主导的亚洲区域合作的不断深化,压缩中国和平发展的空间,最大限度地降低中国人民币或者金砖国家货币联合挑战美元霸权的可能性。也就是说,美国的战略意图主要是:通过强化美元霸权,固化金融资本统治工业资本、虚拟经济统治实体经济的世界体系。

美国强化美元在全球市场体系中霸权的具体路径主要包括:牢牢掌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的主导权，操纵国际评级机构，垄断金融衍生产品的生产和定价权，主宰石油、粮食、军工产品、高技术产品等大宗商品的生产和定价权，操纵和控制世界贸易的海上运输大动脉，输出以新自由主义为核心的意识形态领导权。当然,这一系列路径的实现都离不开美国不断强化的世界警察职能。正因如此,在美国主导的国际话语体系中,军事和安全议题总是首要的。

近年来,美国在回应我国国家领导人提出的“构建新型大国关系”课题时,一直强调把军事和安全议题放在首位。美国朝野有不少人希望以在亚太地区“全场紧逼”的军事态势,来迫使我国就范。已经债台高筑的美国，之所以执意要在亚太地区制造“全场紧逼”的军事态势,主要是因为美国的霸权焦虑日益严重。正如林利民所指出的,美国战略东移的战略本质是“以攻为守”,目的在于防止美国被崛起的中国从亚太地区“挤”出去[2]。

我们只有超越战略冲突表象,抓住战略紧逼本质,才能锁定美国战略的真正诉求,才能切实增强战略互信,有效缩减和化解非理性的战略焦虑。我们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原则,才能更加理性地追求国家利益,才能避免掉入“修昔底德陷阱”①“修昔底德陷阱”是指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来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变得不可避免。详见郑永年:《中国如何建设性地平衡美国》，《联合早报》2014年4月15日。,避免因为陷入军备竞赛而中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程。

三、坚持以“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统领我国的外交工作

实践证明,坚持以“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统领我国的外交工作,已经并将继续开创我国外交工作的新局面。今后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我们应继续坚持以“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统领我国的外交工作。

(一)努力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

当今世界正在发生深刻复杂的变化,任何国家或国家集团都无法再单独主宰世界事务,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和平、发展、合作、共赢已成为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今天的人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条件朝和平发展的目标迈进,更有条件构建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3]146-148。

世界主要大国是影响世界和平的决定性力量,因此,构建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首先就是要精心谋划中美、中欧、中俄、中印等主要大国关系,争取各方共同努力构建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针对美国片面强调军事和安全议题的狭义的战略互信观,我国在向美国阐述“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时,应清晰明确地表明,我国将坚守“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道路,永远不谋求霸权,欢迎美国在亚太地区发挥积极的建设性作用。同时大力倡导更具包容性的广义的战略互信观,即坚持把政治互信放在首位,以政治互信引领战略互信,在尊重和不干涉对方政治制度的基础上推动加强战略互信,减少战略疑虑,从而在战略层面促进亚太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稳定。欧洲是当今世界的重要一极,全面提升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中欧战略伙伴关系,将有力推动新型国际关系建立,将有力推进世界和平发展的进程。俄罗斯、印度不仅是当今世界的主要大国,而且是我国周边的主要大国,中俄、中印共同努力构建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将极大促进亚太乃至世界的和平发展。

我国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加强同发展中国家的团结与合作是我国对外工作的基本立足点,也是构建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的基本立足点。我国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友好合作,有着坚实的政治基础,我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在推动国际秩序向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方面有着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因此,我们和非洲国家、拉美国家、阿拉伯国家等广大发展中国家,应共同努力,抓住历史机遇,巩固传统友谊,深化互利合作,促进共同发展。

(二)按照亲、诚、惠、容理念全面推进周边外交

远亲不如近邻,周边国家对我国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2013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强调,要谋大势、讲战略、重运筹,把周边外交工作做得更好[3]151-152。

面对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我国周边外交必须更加自觉地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集中体现亲、诚、惠、容的理念。亲指巩固地缘相近、人缘相亲的友好情谊,坚持睦邻友好、守望相助。诚指坚持以诚待人,诚心诚意对待周边国家,争取更多朋友和伙伴。惠指履行惠及周边、互利共赢的合作理念,编织更加紧密的共同利益网络,把双方利益融合提升到更高水平,让周边国家得益于我国发展,使我国也从周边国家的发展中获得裨益和助力。容指展示开放包容、求同存异的大国胸怀,倡导包容思想,强调亚太之大容得下大家共同发展,要以更加开放的胸襟和更加积极的态度促进地区合作[3]152。

当前,全面推进周边外交,特别是要抓紧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建设。这是我国和周边国家统筹经济、贸易、科技、金融等资源,发挥各自比较优势,深化互利、合作、共赢格局的战略契合点。

(三)坚决维护国家核心利益

我国长期坚持“韬光养晦,有所作为”战略原则,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道路,始终不渝倡导合作共赢理念,是有底线的,这就是坚决维护国家核心利益。我们必须准确把握坚持和平发展与维护国家利益的辩证统一关系。习近平指出:“我们要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但决不能放弃我们的正当权益,决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任何外国不要指望我们会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们会吞下损害我国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苦果。”[3]154

坚持和平发展决不意味着可以放松国防和军队的现代化建设。相反,正如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的,我国面临的生存安全问题和发展安全问题、传统安全威胁和非传统安全威胁相互交织,要求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有一个大发展。我们不仅要保卫传统的领土、领海、领空安全,而且要保卫海洋、太空、网络电磁空间等新型领域的安全。我们不仅要维护国家安全利益,而且要维护国家发展利益。因此,建设与我国国际地位相称、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巩固国防和强大军队,坚决维护国家核心利益,是我国始终不逾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坚强保障。

[参考文献]

[1] 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 林利民.以攻为守:美国“战略东移”的战略本质评析[J].当代世界,2012(9)：8-11.

[3]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M].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4.

[收稿日期]2014-12-25

[作者简介]赖风(1979-),男,江西赣州人,南京邮电大学副教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285(2015)04-0007-04

The Strategic Principle of "Keeping a Low Profile and Doing
Something Previously Unreleased" and the
Peaceful Development of China

Lai Feng

(SchoolofMarxism,NanjingUniversityofPostsandTelecommunications,Nanjing210023,China)

[Abstract]"Keeping a low profile, and doing something previous unreleased" is the core principle of China′s international strategic policy, because the new changes of contemporary capitalism, and the new connotative changes in the period of the strategic opportunity for China′s peaceful development demand that we adhere for a long time to this strategic principle. What is more, adhering to this strategic principle is also the requirement to deal with the pressure arising from the westward shift of the American global strategic focus. In a long run from now on, we are supposed to adopt this principle in China′s diplomatic work, strive to build a new cooperatively win-w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improve our neighboring diplomacy with the principle of being sincere, honest, mutually beneficial and compatible while firmly safeguard the core benefits of our state.

[Key words]keeping a low profile;doing something previously unreleased;international relations;peaceful development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指导项目“当代资本主义新变化与我国和平发展战略研究”(2013SJD710012)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