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战役“第一船”：“京电号”轮船的前尘往事

●杨学功

渡江战役“第一船”：“京电号”轮船的前尘往事

●杨学功

1949年4月20日，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在广大民众的大力支援下，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突破国民党陆海空三军联合组成的长江防线。渡江战役的胜利，宣告了蒋介石集团22年反动统治的灭亡，为人民解放军继续向东南、华南与西南地区进军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宏大的历史叙事之下，历史的细节有时候就难以获得明确的答案。正如谁先占领总统府的 “罗生门”一样，“渡江第一船”的归属陷入了“罗生门”的境地，“历史在发生时未被发现，在发现时已被重组。”这里介绍南京解放时期的 “渡江第一船”，是一艘名叫 “京电号”的轮船。

前世今生

“京电号”小火轮原名“云泰轮”，是一艘钢质蒸汽船，20世纪初由顺泰航运公司创始人赵章麟在香港从英国人手中购买。赵章麟，又名赵魁元，曾在美商德士古火油公司当船头房 （船务部）主任，利用掌管油运权力，自己购置运输工具，开办华顺轮驳行 （即顺泰公司前身），承运德士古、美李、亚细亚3个公司的洋油。1925年的 “云泰轮”主要从事汉口至上海间货物运输。

抗战时期，“云泰轮”小火轮落入日本人之手，从此开始了一段被日寇驱使运输货物的屈辱岁月。抗战胜利后被时任国民党首都电厂厂长兼总工程师的陆法曾收购，更名为 “京电号”，成为宋子文的私人财产，担负运送煤炭的任务。陆法曾，生于1892年，1916年赴美国纽约州奇异公司和纽杰赛公用公司学习，成为著名的电力专家。后来在五四运动的影响下，陆法曾毅然辞去职务，致力于民族电气事业。陆法曾说：“凡是洋人能办到的事，中国人也一定能够办到。”1932年，为与浦口电厂互通电源，陆法曾亲自设计了长江上第一条过江水底电缆。在1933年下关发电所扩建二期工程中，为了抵制德商西门子洋行的全程操纵，以陆法曾为首的电厂工程师们自行编制2台1万千瓦发电机组的整套设计，并进行设备订货的国际招标，成为我国电力史上的一大创举。1935年，陆法曾亲自踏勘、设计、架设当时国内电压等级最高的66千伏 “京龙线”。1949年任首都电厂厂长兼总工程师。

此时的首都电厂，名为政府企业，却被宋子文所收购。傅斯年在 《论豪门资本之必须铲除》一文中，指责宋子文有着 “无限制的极狂蛮的支配欲”，通过中国建设银公司经营或收购戚墅堰电厂、首都电厂、既济水电公司、淮南煤矿、鄱乐煤矿等工矿企业，变国营为 “宋营”。因此此时的 “京电号”小火轮变成了官僚资本的一个组成部分。1949年，在时代转折的关头，在渡江战役中立下了不朽功勋的 “京电号”，为后人所纪念。解放后“京电号”服役于南京下关发电厂 （原国民党首都电厂）运送煤炭，更名为 “京电1号”，后来先后辗转于马鞍山、南京、淮阴、灌南等地。1986年 “京电号”小火轮被列为灌南县第一批文物予以保护。1998年又被列为连云港市国防教育基地。2009年迎接新中国成立暨南京解放60周年之际，阔别南京 32载的 “京电号”重归南京，作为渡江胜利暨南京解放的重要见证物永久陈列在渡江胜利纪念馆的广场中央。2011年11月全国革命文物定级工作中，“京电号”被评定为国家一级文物。

渡江往事

1949年4月20日20时，渡江战役中的中突击集团在谭震林率领下，在枞阳国民党军纷纷逃窜。

南京解放初期的 “京电号”

本打算第三野战军之第八兵团主要负责监视南京之敌，随着南京守敌的溃逃，4月22日第八兵团指示第三十五军 “如发现敌已确实撤至裕溪口段数十千米的江面上，首先发起进攻。1949年4月21日19时30分，东突击集团30万人和西突击集团同时在200多千米的江面上发起进攻，从东西两侧渡江，直捣国民党政府的老巢。4 月22日夜，南京、镇江等地退，你们应不失时机，立即向南京正面强渡，进驻南京（因其他部队赶不及）”。因此第三十五军的渡江行动提前提上日程。关于其细节，时任人民解放军第一○三师侦查科长沈鸿毅作为亲历参与者这样回忆：“当时，我人民解放军三十五军一○三师、一○四师和一个预备师数万人马集结在江北的浦口码头，因之前国民党军队已把江北所有的船只或烧掉或拖至江南，以阻止解放军渡江，致使解放军只能望江兴叹。”因此寻找船只以便渡江侦查是侦查科必须解决的头道难题。对此，老船工陆连云回忆道：“那天下午，有几个侦察兵乘着小木船过江到我们这边（下关）找船，当时是特殊时期，没有船，下关电厂的厂长韩德举在知道解放军来找船后，派出了停在下关码头的钢制蒸汽船‘京电号’。”船到江北之后，第三十九军的第一○四师、一○三师都争着抢先渡江，“因而争执不下。在找船之前，军首长曾经命令一○四师先过江，而此时是一○三师侦察连找到的并且是唯一的船，人马只能乘坐这艘船打过南京去。当时侦查科请示了师里的参谋长林毅，接着又请示了第三十五军军政委何克希。军首长最后决定，一○三师侦察连找到的船，让一○三师侦察连先行过江。”沈鸿毅对此回忆道。

人民解放军第三野第三十五军第一○三师的120名解放军指战员作为渡江解放南京的第一支部队，在 “京电号”上架起了数挺机枪，从江北浦口码头出发，冒着南岸射来的密集炮火，单船劈波奋勇向前。就这样，“京电号”作为南京解放过程中的 “渡江第一船”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在历史的转折关头发挥了价值，并为自己赢得了美誉：“京电号”奋战11小时，运送了1400多名解放军指战员过江进入南京城。邓小平、陈毅听说了“渡江第一船”——“京电号”故事后，欣然乘坐 “京电号”渡过长江见证南京解放。

旧貌新颜

“京电号”是一艘钢质蒸汽船。蒸汽钢轮，在当时算得上是最先进的船之一。油机；驾驶舱太高不适用，下降了80公分；“京电号”船身窄，稳定性不好，于是在船的两边水线以下各绑了30公分的稳水膜。1983年底，因为原有动力不足，又将80马力的柴油机改成120马力。2003年底，“京电号”作为解放南京的 “渡江第一船”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文物，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恢复了原貌。

现静静躺在南京渡江胜利纪念馆前的 “京电号”，由于长期暴露在空气中，船身氧化严重，通体黑色，锈迹斑驳。船身顶部的天蓬落满它船身长 23.1米，宽 4.25米，吨位49.84吨，由84块钢板拼合而成，两块钢板之间用锡板夹好，用铆钉钉牢，具有良好的防水性。

停在渡江胜利纪念馆广场上的 “京电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