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军
创意写作本质为一项可以通过任何形式的写作创意活动,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信息表达,而是以表达思想、感受和情绪为目的。创意写作被视为创意文化产业的学术根基与人才摇篮。我们可以通过专业学习与培训创意写作从而培养文化产业核心从业人员,使其作品文本最终成为文化商品从而遂成文化产业链良性运作的终极目标。文化产业化新的发展需求、国际文化产业竞争新格局的要求,共同呼唤着新型创意写作的诞生。与此同时,方兴未艾的各种新兴文化产业却亟需各类创意写作人才。对于公共图书馆而言,这一情势或许不啻自身文化产业创业发展的一大契机——公共图书馆何不充分利用自身固有资源优势与机构优势,面向社会为创意写作服务,这既是自身文化产业创新极富想象力的一大创意成果,进而为提升自身社会地位、增进并巩固此国家文化机构社会公信力走出了精彩的一步。
“创意写作”,英文名为Creative Writing,20世纪初期诞生于美国,迄今已有百年历史,它在西方国家具有极高的接受度和认知度。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的高校文学学科普遍增设了创意写作体系。2007年,全美大学提供的创意写作学位点已近800个。大批富有创造力的毕业生们进入到创意设计领域、软件体验分析、文化创意产业、对文学市场化各个环节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当今中国进入了文化产业化及文学数码化的时代,这一趋势意味着当今无论主流或非主流艺术样式,如若成功必皆应成为文化产品,或者干脆一点说,就是最终必须成为可以出售的文化商品。数码文学时代的主流艺术样式已经演变成影视而非文学,文学沦为影视艺术的中介,以及其他文化艺术样式的前文本。事实上文学写作逐渐成为文学编辑、广告人、编剧、书评人或影评人等文字工作者养家糊口乃至发财致富的生存技能,成为某一文化产业链中核心从业人员的主要竞争手段。2009年9月国务院《文化产业振兴规划》的出台,首次确认了文化可以产业化发展的思路,随之而来的各地各级政府对文化创意产业的关注和投入,使得相关劳动力就业市场对于创意写作人才需求大增。
伴随文化产业振兴规划等国家强势话语的出台,确立了文化将以产业化为其重要方式(即便不是唯一方式)进行发展的路径,各级各地政府及文化主管部门对发展文化创意产业自然跃跃欲试进而乐此不疲,人们当然希冀藉此中国能够从文化消费大国、文化资源大国走向文化创造大国乃至文化输出大国(如同当下向全球输出麦当劳和迪斯尼的美国那样)。作为国家文化系统下属一个重要分支的公共图书馆,自然也会被这股全系统发展文化产业的洪流所裹挟,身处其中而不能自已。如何顺势而动又不逾矩,既葆有这一人类文明薪火传承之知识圣殿的宝贵社会公信力,又能圆满完成上级下达的文化产业创意举措,这的确是一道考验我们睿智与能力的严峻考题。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国际图联共同制订的《公共图书馆宣言》指出:“公共图书馆是公民通向知识的大门,公共图书馆为个人和社会群体的终生学习、独立决策和文化发展提供基本的条件。公共图书馆是开展教育、传播文化和提供信息的有力工具,也是在公民的思想中树立平等观念和丰富人民大众的精神生活的重要工具。”上海图书馆吴建中馆长早就提到,“在教育和文化方面,支持个人自学以及各级正规教育,为个人发展创造提供机会,激发儿童与青年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应当成为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核心内容”[1]。
由此可见,公共图书馆不仅承担着向全体公民提供信息服务的神圣义务,同时也是公民的第二课堂,是人们进行继续教育和自我提升的没有围墙的大学。另一方面,目前我国公共图书馆系统普遍面临文化产业创新的任务设置,如何寻找和利用图书馆的创业优势,如何发现与发掘图书馆各个层面的资源优势以用之于文化产业的创新与发展,一直是公共图书馆决策层面需要思考、论证的课题。
毋庸讳言,文化系统下属之公共图书馆曾几何时被有识人士讥之为文化机关的“家属院”——其员工总体素质和知识建构有待提升乃不争之事实,无需刻意掩饰。然而与这个机构人员构成完全相反的另一方面却常常被论者所忽视:随着国家对文化事业的重视,公共图书馆的人员素质正在不断提高。许多大中型图书馆实乃藏龙卧虎之地,其馆员构成不乏文史哲经法诸多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乃至自然科学各门学科畛域卓有建树的学者、专家,尤其值得特别提到的是,其中不乏在文字创作领域崭露头角、名气在外的创意写作高手。在知识分子汲汲奔走于追名逐利的今天,他们仄身公共图书馆青灯黄卷、安贫乐道并且自得其乐,说到底乃是他们与社会环境综合博弈最终被其潜规则之合力作用至此。他们是公共图书馆始终没有被正面发掘出来的宝贵人才资源,在创意写作培训领域竞争办学方面,他们是公共图书馆阵营最重要的竞争优势所在。
随着我们逐渐迈入大众写作的时代,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写作能力对个人发展的重要性,社会必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士与读者希望公共图书馆提供相关的服务。
公共图书馆开展为创意写作服务,应专辟一个写作文献藏阅室供专业人员查阅、研究之用。其所藏文本可以是创意写作的新锐之作,但也绝不排除传统写作学科的所有文献文本。即便是写作学的传统教学教法书籍之类,细微处却也不乏真知灼见,创意写作学科理应批判性吸取其精萃成分,为己所用。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是国内最早关注创意写作的出版者,其在2011年初就推出了创意写作书系,这是国内第一套系统引进介绍创意写作的图书,一经推出便获得广大读者的认可,引发了书评人和读者在豆瓣、当当、亚马逊等相关社区的热烈讨论。目前,这套图书已经出版了约30种,后续还有20种即将面世,这些书为国内的写作爱好者提供了一把通向作家之路的钥匙,从小说、戏剧等不同体裁、一般指导和专项训练等不同类型,帮助读者学习写作技巧,克服写作障碍,规划写作生涯。我们要注意对馆内原来藏书的集中管理、使用,对于外文书和国内新出版的图书更应该得到充分的关注。
“因此创意产业的专业化服务,实物提供重于学术价值,交流讨论优于查阅文献,博览群书优于精读细研,触类旁通优于固守专攻。换一种方法看世界,换一种方法搞情报信息,这就是文化创意产业对图书馆信息提供的专业化要求。文化创意产业的专业化服务要求就是无专业服务,也可以说是无主题服务。”[2]
国内一些图书馆已开始此项服务工作。“上海图书馆三楼的“创·新空间”开设已有几年了。这里不但像其他阅览室一样陈列着大量图书文献,还有一流的3 D打印设备、先进的电子沙盘、可供授课的会议设施、可供查询与学习的数据库、可与他人交流的联合办公场所,甚至还有个人冥想空间。”[3]上海图书馆的此项举措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这是图书馆吗?很多初次体验者看到这些,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另外据报道,深圳文化创意园也有图书馆了!2014年7月9日,福田区公共图书馆理事会成立暨深圳文化创意园图书馆开馆仪式在深圳文化创意园举行。至此,将为园区300多家企业、园区万余名文化创意从业人员及周边居民提供休闲阅读、文献信息查询等服务,进一步丰富园区广大职工及周边居民的业余文化生活。深圳文化创意园图书馆开馆后每周开放时间72小时,也是国内第一个文化创意图书馆。
国外的一些公共图书馆也有此类创举。科琳·希尔(Corrine Hill)女士在2012年3月任美国田纳西州查塔努加市图书馆馆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该馆进行大幅改造,将该馆四楼打造成有3 D打印机及创新工具的创意空间,吸引了大量市民重新走进图书馆。当地报纸将此服务举措誉为“文艺复兴式的变革”。
少年儿童是一切创新的未来及希望,为培养未成年人的创新意识,进一步提高未成年人的写作水平,公共图书馆开展为创意写作服务可以把少儿作为一个重点。据报道,宁波市图书馆曾经在2009年就开展了“我的作文我做主”创意写作大赛,这也是笔者查到的最早报道。宁波市图书馆、《未来作家》报联合举办“我的作文我做主”创意写作大赛,面向全市中小学生征稿。本次创意写作大赛题目自拟,题材不限(诗歌除外)。创作文章要求主题鲜明、思想积极、立意新颖、内容健康、符合逻辑。所有参赛作品必须为原创,不得抄袭、套改。届时将选取部分优秀作品在《未来作家》报上刊登。许多创意写作也已经颠覆了中小学生以往写作文的传统规范。“以前很喜欢跟着爸妈出去游玩,可现在最讨厌出去,因为每次玩回来,妈妈都要让我写作文!”听到孩子这样的抱怨,做家长的是不是有点哭笑不得。为了让孩子写好作文,很多父母必用这招杀手锏!但是这招真的能让孩子爱上写作吗?全国特级教师张祖庆在少儿图书馆快报名师公开课上掀起了一场关于创意写作的头脑风暴,这位国内顶级作文教师就是用创意让孩子们爱上写作文的。毫无疑问,这些创意可以激发孩子的写作热情和灵感,都应该值得公共图书馆界去研究与推广。
公共图书馆开办创意写作培训机构除了具备最重要的人才资源优势以外,其场馆优势、文献优势以及在全体民众心目中的文化场域公信力优势[4],皆是其它市场办学机构望尘莫及的,此项工作本身就是创新和突破。
公共图书馆如开办创意写作培训机构并取得预期良好效果,就需要一方面在本体论层面明晰究竟什么是创意写作,创意写作有何规律,以及创意写作活动与文化创意产业的关系等;另一方面则需要在明晰了上述规律特点的基础上,在具体实施层面仔细研究如何充分利用图书馆既存优势组织创意写作培训活动的开展,结合形势研究在本馆现有条件下开展创意写作教育教学体系的建构、课程设置、能力训练方法等问题。
充分利用公共图书馆潜在人才资源优势及馆内各种资源条件,在充分研究、缜密论证的基础上,大胆创新,锐意开拓,兴办创意写作培训机构,既堪称本系统文化创意产业的大手笔,又同时满足了方兴未艾的各类新兴文化产业对于创意写作人才的市场需求,极有现实意义。只要目标明确、操作得当,完全可以抢占这一先机,率先兴办创意写作培训机构,为各种文化产业的发展培养具有创造能力的核心从业人才,从而做出几近世人意料之外的卓越成就。
“学院派中文系传统写作学认为:创作不可教,也不可能习得;而公文写作、应用写作没有创意,不可与文学创作同日而语。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冥顽不化的僵识陋见。那种认为凡是‘创意’、‘独创’的东西就没有规律可言,因而就不可能教授和习得的看法是片面的,它并不符合现代创作现实和创意写作发展的实践规律。”在创意领域颇有建树的赖声川说:“回顾自己的经验,通过漫长的学习过程,我内在的某种创意能量被激发了,被释放出来了,变得具有创造力。光凭这一点,就证明创意是可能学、可能教的,而且每个人都同样具有可能被激发的潜在创意能力。”[5]
[1] 吴建中.21世纪图书馆新论[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3:213-215.
[2] 范丽娟.文化创意产业呼唤图书馆服务创意[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12(6):20-22.
[3] 戴中洁.吴建中:图书馆员的骄傲[J].浦江纵横,2015(8):42-44.
[4] 谭楚子.纸本庋藏—民智启蒙—道义担当:现代社会转型中的公共图书馆[J].图书馆,2011(2):12-19.
[5] 赖声川.赖声川的创意学[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