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青衫因你而暖

2015-10-12 04:14水拾沙
小溪流(成长校园) 2015年9期
关键词:青衫上铺含羞草

水拾沙

昨夜小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窗,惹得我一夜难眠。

今早从梦里醒来,掀开被子,睡眼惺忪地坐在上铺边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置于窗台上的植物,一盆是玫瑰,一盆是含羞草。因了昨夜的雨珠,玫瑰花愈发娇艳,含羞草的叶子一片一片舒展开来,像倦怠的少年睡了一个好觉之后舒展腰身,又似精神抖擞的少女满脸欣喜地迎接朝阳。

闻着混有泥土味的植物清香,我想起一个人。

彼时,我初来广州念大学,不识粤语却又是广东省的孩子,结果被分到本省学生宿舍,室友七个都会说粤语。我时常坐在上铺发呆,室友同我讲话时说普通话,同其他人讲话时说粤语,这份差异让我在夜里暗自落泪,甚至憎恨母亲从小不让我看粤语节目。只有晓湄,尽管她会说粤语,但无论对谁她都说普通话,这让我自卑而脆弱的心得到了抚慰。

大二,我把整本《广州话词典》背下来,终于能听懂粤语,并试图和室友用粤语交流。开始她们都鼓励我开口讲粤语,最后却以近乎嫌恶的神情停止对话,只有晓湄从不说“你又讲错了”、“能不能不讲啦”、“你的发音好别扭,我听着难受”……

“玫瑰花娇艳,天生高贵,含羞草腼腆羞涩,玫瑰的刺常常不自觉地扎到含羞草的叶子上。”那天黄昏,晓湄陪我蹲在盆栽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过,不晓得你发现没有?每回碰到这种情况,含羞草很快就把原本缩起来的叶子舒展开来,迎接下一次被刺,周而复始。我想,经过这么多次考验,当它长得比玫瑰花更高的时候,它绝对会是最耀眼的存在。”

此后,晓湄在我每说错一个字之后,悄悄告诉我准确发音,她懂得我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有多敏感。

如今,我能够使用粤语自如地跟人讨价还价,晓湄站在一旁不倨傲、不领功,温婉如菊。可知,我曾遇过多少人,时刻念叨他们对我的付出,生怕我忘记。

有一次,我无意中问了晓湄一句:“多年后,我们不再有交集,你还会记得我什么?”

晓湄认真地回答我:“我会记得你的名字。”

乍一听,我有些难过,一起度过这么多时光的朋友居然会记不得对方的名字?日后细细咀嚼这句话,我却深受感动——多少人有这种经历,曾形影不离的好友多少年后见面时竟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一个人的名字仅仅只有几个字,比起那些客套话,是多么简单明了;而恰恰是这简单的名字,背后是一段相遇、相识、相知的过往,若能让人在经历岁月浮沉后仍铭记于心,是多么难得!

当时年少青衫薄,晓湄逆光而来,牵着我的手,一路陪伴我走过四年大学时光,让我从迷失、迷惘中找到方向。当我们老了,那时无论晓湄的双鬓染上风霜的颜色,还是眼角画上岁月的痕迹,我眼中的她始终是那个我第一次搭夜车、提着沉重行李来广州报道时,为我打开宿舍门的小姑娘,她那软软的声音我同样不会忘记。

“你叫什么名字?”晓湄问。

多少友谊便是从这句话开始,然后,延续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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