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隐形特权”转为“显形服务”

汪明亮

领导司机无职无权，缺乏腐败的权力寻租条件，正是在此意义上，有人认为“领导司机腐败是个‘伪命题”。实际上，就如同领导秘书、情人、家人腐败一样，司机腐败只是领导亲密人群腐败的一种表现，其腐败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于官员腐败的原因，虽然也有司机自身的一些因素，但官员腐败是根本，司机腐败只是表象。

领导司机腐败的原因有很多，归结起来有七个层面：制度设置、文化传统、领导的信仰、司机的素养、腐败的示范、惩处的必定性、司机的人身依附性。而预防领导司机腐败也应该从成因入手，采取相应对策，抑制这些因素发挥作用。

1制度层面上，权力缺乏制约，存在寻租空间

领导司机腐败，源于领导腐败；而领导腐败的前提条件是，通过权力进行寻租。虽然政治制度改革一直在推进，但权力过分集中、缺乏制约现象依然存在。邓小平同志说过，好的制度可以使坏人变好，坏的制度也可以使好人变坏。孟德斯鸠在其名著《论法的精神》一书中指出：“一切有权力的人都爱滥用权力，这是一条万古不变的经验。防止权力滥用的办法，就是用权力制约权力。权力不受约束必然产生腐败。”

据《人民论坛》杂志调查结果显示，44%的受调查者认同“做官是一种高风险职业”，并认为官场十大高风险岗位分别为国土局长、交通厅长、县委书记、公安局长、组织部长、建委主任、安监局长、市委书记、国企老总、房管局长。这些岗位之所以成为高危，主要在于其权力过大，寻租机会多。相应地，身为高危岗位领导的司机，作为一种“隐形特权人”，也就具有了权力寻租的条件。

对策：加强制度建设，制约权力，压缩权力寻租空间。一旦领导失去了寻租的权力，也就失去了腐败的可能性，领导司机也将会从“隐形特权人”转化为“显形服务人”。可以说，制约权力对于预防司机腐败，乃至预防整体腐败现象具有“一剑封喉”之特效。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只有建立科学有效的权力制约和协调机制，才能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

2从文化角度来看，人际交往非理性，潜规则盛行

中国社会一直被看做是一个强调人际关系的社会。在政治生活领域，“人治”被视为传统中国政治的显著特征之一， 而维持“人治”模式的最主要机制就是人际关系， 这被认为是一种潜规则。传统社会的人际关系在今天的现实政治生活中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传统人际关系运行表现出一种非理性特征：对家人讲责任，对熟人讲人情。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南京大学翟学伟教授认为，“中国人在情理社会中，通过人情和面子，放弃的是规则、理性和制度。”传统社会人际关系的这种非理性特征，往往导致特殊主义凌驾于普遍主义原则之上。

如果不通过人际关系网络，个人很难做成任何事情，甚至一些法律明文规定的事情，也要借助人际关系才有可能得到更好的施行。因此，与领导攀结关系就成为官场、商场人士的重要行为选择。对那些想与领导攀附关系又愁于没有机会的人而言，领导司机的特殊身份，就成为他们接近领导，疏通关系的不二选择，这与走领导秘书、亲属及情人的“曲线救国”路线有相似之处。

对策：避免传统文化带来的负面影响，让潜规则没有容身之地。潜规则不仅在中国传统社会盛行，在当前官场也是大行其道。如果没了潜规则，“找关系”也就失去了意义，领导司机也失去了“搭建关系”的桥梁作用，其腐败将无从谈起。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破除潜规则，根本之策是强化明规则，以正压邪，让潜规则在党内以及社会上失去土壤、失去通道、失去市场。全党上下，任何一级组织、任何一名党员和干部都要严格遵守党的组织制度和党的法规纪律，对党忠诚，光明磊落，公道正派。”

3领导信仰缺失，私欲膨胀

一些领导信仰缺失，没有精神家园。维特根斯坦说：“信仰是我的心灵、我的灵魂所需要的。”党员领导的精神支柱，从根本上说，就是对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的信仰。有了这样的信仰，才会有主导自己一生的精神支柱。正如邓小平所说：“我们多年奋斗就是为了共产主义，我们的信念理想就是要搞共产主义。在我们最困难的时期，共产主义的理想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多少人牺牲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一些党员干部丧失了共产主义信仰。正如有人总结的，有的党员干部口头上坚持马克思主义，心底却崇尚拜金主义；有的党员干部不信马列信鬼神，热衷于求神拜佛，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东西；有的党员干部把党性放在嘴上，把女性放在心上……信仰缺失使得个体欲望失去内在控制，私欲膨胀使得一些领导大肆权力寻租。而司机则是部分领导实现腐败的重要帮凶，即通过司机介绍行贿人；通过司机完成受贿行为，转移赃物。

对策：加强共产主义信仰教育，建立精神家园。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旗帜的执政党，共产党员就是立志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的人。党的领导干部必须把共产主义作为自己坚定不移的信仰。只有心中信仰在，才会有心灵的归宿，才会形成内在的约束力去抑制膨胀的欲望。如果每个党员领导都心中有党，有共产主义信仰，其就不可能实施腐败犯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领导司机也就不可能沦为领导腐败的帮凶。

4司机自身素质低下，狐假虎威

一些领导司机自身素质低下，人品低劣，但他们深知权力的能量，一旦成为领导司机，便想方设法亲近领导，获得领导的信任和赏识。如果遇到腐败的领导，则鞍前马后为领导腐败“添砖加瓦”；或者背着领导，“拉大旗作虎皮”，利用领导的影响力牟取非法利益。

对策：教育与监管相结合，提高领导司机的综合素质。一方面，单位在招聘领导司机时，应严格把关，不仅要考察司机的驾驶技术，更应考察其政治素质和个人品行。另一方面，司机主管部门应注重管理创新，加强对在岗领导司机的实绩考评和廉洁教育。据人民网报道，最近湖北安陆市纪委为120名领导干部司机上廉政课的做法就值得推荐。如果领导司机具备了良好的政治素质和高尚的品德，加上又受到严格的监管，那么，其腐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5腐败的示范作用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领导司机受领导的影响非常大。如果领导严于律己，为官清廉，严管身边人，其司机自然不敢胡作非为；如果领导自己一身馊，平时大搞权力交易，司机长期耳濡目染，也就难以洁身自好。特别是，有些领导公然让司机充当掮客角色，为自己介绍行贿对象，替自己收受贿赂，为自己转移非法所得，受此熏陶，司机岂有不腐败之理？更何况，领导自己都滥用权力、贪污腐败，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司机严加要求？

对策：领导应该廉洁自律，为司机树立好的榜样。领导不仅要在工作上做到廉洁自律，正确对待和行使权力，认识到权力是人民赋予的这一关键点，而且要在生活上做到廉洁自律，抵制奢华，情趣健康，远离低俗。廉洁自律的领导才能带出守法敬业的司机，正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6处罚腐败缺乏必定性

意大利著名刑法学家贝卡利亚曾经说过：“对于犯罪最强有力的约束力量不是刑罚的严酷性，而是刑罚的必定性。”处罚腐败缺乏必定性，主要表现在腐败犯罪暗数高。

犯罪暗数，是一个犯罪学的概念，是指虽已发生但由于种种原因未予记载的犯罪数量。犯罪学研究表明，“从犯罪类型上看，腐败案件属于高暗数犯罪。”可以通过很多事例说明此种现象，例如某贪官曾说：“反腐败是隔墙扔砖头，砸住谁，谁倒霉。没想到今天会轮到我的头上。”处罚腐败缺乏必定性，必然导致腐败的猖獗。

司机腐败只是领导腐败的一种特殊表现，其腐败的暴露一般源于领导的被查出，也即只有拔出领导这只“萝卜”，才会带出司机这把“泥”。可见，处罚腐败领导缺乏必定性，就意味着对腐败司机的处罚更是缺乏必定性。

对策：增加处罚腐败的必定性，提高刑罚的威慑力。在“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同时，也应该把“老虎苍蝇”的腐败司机一起打。相关部门应该及时收集若干典型腐败司机案例，并制作成警示教育片，运用警示教育片对领导司机开展生动、形象、直观的警示教育；或者编写《领导司机腐败案例选编》等，通过多种途径形式，创新警示教育载体，全方位对领导司机进行警示教育。

7公车专职司机的人身依附性

作为领导的贴身工作人员，除了开车之外，部分司机还承担着其他的服务职能，例如，为领导接送小孩上学放学、陪同领导和领导家属旅游购物、替领导走亲访友等等，俨然就是领导的“半个家人”。正如坊间所传，部分司机已经成了领导的“服务员、导游员、代收员、情报员与保密员”。

部分司机与领导之间实质上已经建立起“相互依存、荣辱与共”的人身依附关系，甚至出现司机随领导一起调动的现象。《人民日报》刊文形容这种现象为“小姐出阁，丫环陪嫁”。在此意义上说，部分司机就像领导的影子和替身，可以借助领导的权力成为“司机领导”，分享权力所带来的利益。

对策：进行公车改革，切断专职司机的人身依附性。公车改革，取消一般公务用车、大幅削减公车司机数量、严禁领导干部违规配备公车，是预防司机腐败的“釜底抽薪”之策。没有了领导的专职司机，就会切断司机同领导的人身依附关系，司机就自然失去了“隐形特权”，其腐败也就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