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到灯塔去》中的对立统一

2015-09-09 09:33李霖
文学教育 2015年9期
关键词:到灯塔去和谐矛盾

内容摘要:作为一部现代主义小说,《到灯塔去》深刻的揭示了人物的感性生活,探索了精神世界与客观现实之间的关系,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位于生活表象之下的内在真实。这种情感与思考表达了作者希望从动乱中求得宁静,从混沌中寻求秩序的创作意图。

关键词:矛盾 和谐 统一

伍尔夫在《到灯塔去》有意回避了传统现实主义小说所涉及的社会矛盾主题,而是另辟蹊径,从抽象的角度来揭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精神世界与客观现实之间的关系。整部小说对如何妥善处理人际关系和生活的本质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和探索。伍尔夫力求在这两种关系之间寻找和建立一条通向和谐与统一的途径,从而在混乱与矛盾之中构建出相对平衡的秩序。就此而言,《到灯塔去》以象征的手法反映了战后英国人渴望平静、安宁与祥和的心态。作者为她笔下的人物告别恐惧、焦虑和孤独提供了一条幽深曲折的途径。伍尔夫在小说中的种种暗示表明:人类只有通过相互谅解、相互关心才能摆脱痛苦,只有改变自私冷漠的态度才能超越自我、净化心灵。在克服了偏见和狭隘心理,消除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后,人们的精神境界可以得到升华,从而进一步摆脱时间的束缚和死亡的威胁。因此,小说中到灯塔去的过程不仅是一次物理意义上的航行,更是发现自我、探索真理、超越现实和步入新境界的心灵之旅。

一.对立关系的出现

小说的第一部分“窗口”一开始便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精神世界与客观现实之间的关系为主题,深刻地揭示了这两种关系所面临的紧张气氛。正如达洛维夫人试图从家庭晚会上寻求自我安慰的精神寄托一样,拉姆齐夫妇也在自己的海滨别墅设宴招待客人,以此建立人际关系和同外界生活的联系。伍尔夫通过此处情节设置向读者暗示:人类需要在相互交往中取得同情和理解,这不但是人的本性,而且也构成了社会生活的共同基础。在小说中,拉姆齐夫妇迥异的性格特征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和生活原则。拉姆齐先生性格孤僻,处事刻板,待人严肃。他虽然智慧超群,博古通今,但却过于理性,十分固执,且不近人情,在对待自己的孩子时更是如此。而拉姆齐太太则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举止得体,是一切美好品质的化身。因此在小说中,她自然成为宾主之间和家庭成员之间交流感情、促进理解和建立稳固联系的重要纽带。

拉姆齐太太试图通过给予他人温暖与欢乐来建立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和相互理解,并在自己的生活范围内观察生活、认识世界,思考人生的意义。在凝望灯塔的沉思冥想中,她看到了生活的光明与希望,并且获得了平静、安宁和永恒,超越自我,同外界真理建立联系。显然,拉姆齐太太对海上闪烁不停的灯塔所作的反应体现了她敏锐的直觉和非凡的审美意识。然而,与其相反,拉姆齐先生却强调理性高于一切的原则。作为一名哲学家,他试图抛弃情感意识,仅凭借理性与逻辑来解释和处理生活中的一切问题。由于他缺乏直觉和洞察力,因此他的思考和研究往往具有局限性。他所追求的真理往往只具有暂时的意义和正确性,但却没有永恒的价值。显然,伍尔夫通过拉姆齐夫妇这两个主要人物的形象揭示了精神世界与客观现实之间的矛盾,并试图为两者寻找一条通向和谐与统一的途径。

作者的这种创作意图在小说的另一个人物莉丽小姐身上得到了验证。在拉姆齐家做客的年轻画家莉丽力图通过色彩与形态来建构一条通向和谐的途径,用值得自己信赖的画笔勾勒一幅协调、匀称和完美的图画。然而,她感到世界是如此的混乱无序,现实生活是那样的杂乱无章。在创作油画的过程中,她强烈的意识到有两股对抗的势力同时存在,互相争斗。作为一名艺术家,莉丽敏锐的察觉到拉姆齐夫妇截然不同的性格特征。在她看来,他们所代表的两种原则暇瑜互见,只有相辅相成,才能协调一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莉丽小姐的作用反映了作者全新的人物观。这位年轻画家出现在小说中与其说出于故事情节的需要,倒不如说为了揭示小说的主题和发挥某种艺术作用。换言之,伍尔夫设置的莉丽这一角色为小说最终呈现出和谐的气氛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二.对立向统一的过渡

《到灯塔去》的第二部分“时光流逝”对渲染小说主题和强化作品内部结构的和谐具有重要的作用,这一部分以飘洒与朦胧的语体描述了时光的消逝和生活的变迁。十年的岁月犹如茫茫黑夜在作者的笔下飘然而过,似烟雨一般朦胧,像云雾一样缥缈。作者采用了富于诗意和细致入微的抒情语体,用黑暗象征邪恶与死亡,用碧波荡漾的海水象征光明,用海浪的涛声、流沙的响声和海风的呼啸声象征人们对光明重现、幸福重临的迫切希望。在描写黑暗时,作者生动地采用了拟人和比喻的手法:“黑暗悄悄地从锁孔和门缝中潜入,偷偷地绕过窗帘,钻进房间,在这里吞没了水罐和脸盆,在那里吞没了一盆红黄交织的大丽花,还有笔直的门框和结实的衣柜。”[1]这种描写不仅体现了拟人化的特征,而且创造了一种神秘和忧郁的气氛。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它象征着社会的混乱与衰败。这股巨大的黑流无所不至,不仅冲垮了钟表时间的精确防线,而且使人世沧桑显得更加任性和变化莫测。同时,黑暗又象征着精神上的孤独与哀伤。当拉姆齐太太的精神之光消失之后,她丈夫便生活在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无聊之中。“他伸出双手,但一切空空如也。”由此看来,“时光流逝”部分成功地将十年的历史与变迁压缩到象征性的一夜之间加以集中体现,同时对小说整体的和谐统一具有重要的纽带作用。换句话说,它为人物提供了一个自我反省与自我认识的机会,并且为两股不同势力从对立到统一提供了必要的过渡。

三.再次达到统一

小说的第三部分“灯塔”展示了全书最富有诗意和最充满激情的一幕。它展示了两股势力冲突的结束和光明的重现。这一部分生动描述了十年后的一个上午拉姆齐先生率全家泛舟碧海前往灯塔的过程和莉丽小姐一挥而就完成油画的场面。同这一物理意义上的航行并行不悖的是拉姆齐先生精神顿悟、意识升华,与妻子建立精神联系的心理旅程。伍尔夫巧妙地运用海上忽明忽暗的灯塔将这两种航行交织于一体。灯塔的光芒不仅将十年前在海滨别墅举行的家庭聚会和十年后拉姆齐一家到灯塔去的经历联系起来,而且也使精神世界和客观现实融为一体。它那闪烁不停的灯光象征着光明与黑暗、幸福与痛苦的相互转换和更迭。对拉姆齐先生来说,到达灯塔意味着打破心理隔阂,在精神上与妻子重新团聚。当帆船乘风破浪逐渐驶近灯塔时,长期囿于自己生硬刻板的生活逻辑的拉姆齐先生不禁心潮澎湃,豁然开朗,步入了一种超越时空、超越自我的精神境界。与此同时,画家莉丽一面遥望碧海,一面挥笔作画。她“仿佛在一瞬间获得了创作灵感,”于是一挥而就,终于完成了那幅拖延了十年之久的油画:“画完了,大功告成了。是的,她想,我获得了精神感悟,一边筋疲力尽的放下了画笔。”[1]显然,《到灯塔去》的结局充分体现了作者独特的审美意识。这部小说之所以能够由对立过渡到统一,最终实现和谐,并不是由于故事本身已经发展到圆满,也不是由于伍尔夫本人对现实世界充满了乐观精神,而是因为这部作品从内部结构到外部形式达到了艺术上的和谐与统一,并获得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匀称美和静态平衡。

四.结语

应当指出,在英国小说艺术史上,像《到灯塔去》这样在艺术上达到如此完美境界的小说是十分罕见的。它展示的是人物的内省和直觉,丰富的情感和对生活本质的思考。整部小说形式优美、风格典雅、意味深远、内涵丰富,超越了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艺术范畴,既为读者留下了个人的想象空间,又让读者领略了伍尔夫高雅的艺术情趣和超凡的审美意识。

参考文献

[1]瞿世镜译.到灯塔去[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2]瞿世镜译.论小说与小说家[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

[3]杜娟.塔与灯的真实——论《到灯塔去》中灯塔的象征意义[J].黄冈师范学院学报,2003,(2).

[4]蔡芳,曾燕冰.《到灯塔去》:伍尔夫的“微妙艺术”[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 2005,(2).

[5]陈健.论《到灯塔去》的叙事艺术[D].南京师范大学.2004.

基金项目:12014年度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编号2014CWX012;2014年度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编号2014-QN-415;2014年度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编号2014-QN-432.

(作者介绍:李霖,新乡学院外国语学院助教,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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