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阶层分化下的我国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建设

2015-08-15 00:45东北林业大学哈尔滨50040
四川行政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社会阶层阶层分化

文 (..东北林业大学,哈尔滨 50040)

社会阶层的核心内容是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在不同社会群体中的分配方式或配置方式的差异。[1]社会阶层分化是指社会阶层结构的动态变化,原有社会阶层结构的变化和社会成员在阶层中的移动,包括垂直方向和水平方向的移动,前者是指社会成员在不同阶层间的纵向移动,实质是社会地位的上升或下降,后者指社会成员从既有的阶层分化出来,进入与其不同的阶层或重新组合成新的阶层。[2]社会阶层分化根源于社会分工的多样化与专门化,受国家制定的分配资源的政策影响。

转型期下的中国社会阶层正在发生着急剧地变化,伴随着以经济改革为重点的全面改革的不断深化,各阶层之间的流动跨越了城乡结构、产业结构的限制,原有阶层结构的构成方式已被打破,旧的社会阶层的分化瓦解与重新组合,新的社会阶层相伴而生。由于多向化与立体化的社会流动加强,各个阶层的划分界限也逐渐模糊起来,城乡壁垒缺口的出现使农民不再是固守土地的耕耘者,他们中的部分人逐渐流入城市,成为城市农民工,这也使他们拥有了更多的经济资源、教育资源、参与政治的资源;改革开放为工人阶级队伍的壮大提供了宽松的环境,随着国家教育事业的发展,工人阶级中的知识分子阶层不断壮大并发生了更深层次的内部分化;随着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个体劳动者、私营企业和雇主阶层也不断发展壮大起来,他们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日益发挥着重大作用。因划分社会阶层的标准不同,阶层划分的结果也呈现多元化。基于职业差别,根据人们对经济资源、组织资源、文化资源的占有程度,当前我国社会大致分化为十大阶层: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人员阶层、产业工人阶层、农业劳动者阶层和城乡无业失业半业者阶层;亦或按社会经济地位分为社会上层、中上层、中中层、中下层、底层等五个阶层。[3]

社会阶层的每个成员作为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主导着参与型政治文化的发展,既影响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同时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水平方向来看,同一层次的人们在经济关系、政治倾向、教育程度、社会名望等方面具有相似性;在垂直方向方面,不同层次之间则存在着不同的利益,他们之间对政治的敏感度也存在很大的差异。社会分层在转型期不断呈现出多元化,与之相伴而生的多元的利益诉求和多样的公众需求,要求党和政府及时地疏通渠道,在动态变化中调整平衡各阶层的利益诉求,创造培育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健康的社会环境。

转型期下社会阶层的分化,在某种意义上为我国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培育创设了良好的条件。首先,社会阶层分化下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主体意识和参与意识得到加强。转型期下的社会分层根源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市场经济是参与型政治文化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经济根基,市场经济固有的特征使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逐渐摆脱传统的依附心理,思想观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更加关心自身利益的实现,有表达自身利益的诉求和通过自身影响公共政策制定的愿望,并力图通过自身努力和市场竞争来提升自己地位,其主体意识日益增强,这不仅瓦解了多年来中国社会存在的非民主的社会根基,还在很大程度上为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建设培育了民主的土壤。其次,社会阶层多元化的形势下,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政治参与水平和能力不断提高。面对阶层分化带来的诸多复杂矛盾和冲突,党和政府主动拓宽政治参与渠道,合理引导各个阶层通过合法的手段来进行自己的维权诉求表达,在制度化参与中,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法制观念逐步增强,自觉理性有效地向政府表达自己的政治观念、态度和意愿,提高了参政的质量。最后,社会阶层的分化在某种意义上促使社会组织的壮大,为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建设培育了自主参政的载体。社会组织是官与民沟通联系的枢纽,它在真实反映各个阶层利益诉求的同时可以提高政策倡导力和应变力。

改革是阶层分化与重组的根本动力,伴随着我国改革步入深水区,我国的所有制、产业、城乡、区域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社会成员也因此发生了快速的流动,使原有的阶层结构的构成方式与比例发生了重大改变,这便要求我们要以更大的决心和勇气去冲破利益关系调整后的种种束缚,突破阶层歧视,正视转型期下社会分层为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建设带来的不利影响。

第一,社会阶层分化中存在的社会矛盾,削弱了部分阶层对主流政治文化的心理认同。改革开放以来,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贫富差距存在的合理性,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贫富差距不断地拉大,当前中国社会,少数人占据了多数财富,多数人只享有小部分利益,收入差距过大已是不容争议的客观事实,从而引发许多社会矛盾和冲突[4]。贫富差距扩大既是制度不健全的原因,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由于腐败问题所致,一些为了私人利益而滥用公共权力的行为,造成了以灰色收入、黑色收入为主的非法收入问题加剧,许多低收入者因此产生一种“仇富心理”,并且会把这种对高收入人群的不满转变为对党和政府的政策不满,这会影响他们对现行政治体制以及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正确认知与评价,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部分阶层人员对当前主流政治文化的心理认同。

第二,社会阶层分化中非制度化政治参与频发,盲目、极端的参政态度和行为严重影响了社会稳定。在新的社会分层下,人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新的社会环境一方面为潜能的发挥提供了宽阔空间。对利益的追求激励着人们积极参与竞争,但不同阶层人们的竞争优势存在很大差异,部分公民因文化水平不高及法制观念淡漠,在自身利益受损、工作生活受挫时,往往不恤法纪、一哄而起,企图借助非制度化政治参与来迫使政府关注他们的利益要求,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后果;也有部分公民仅仅凭借热情和冲动,力图通过发挥政治影响力来维护自身合法权益,但对应该通过什么样的途径、采取何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合理的利益要求与愿望认知不清,在盲目跟随中容易变质为被操纵的参与,群体事件的时有发生就说明了这一问题。同时,我国现存的政治参与渠道拥挤且不够畅通,如果各阶层成员通过现有渠道和程序难以表达其利益诉求时,也会试图走极端方式,即以非程序化的方式或非法的手段参与政治。例如,无纪律的越级上访、无组织的示威游行、冲击政府等部门行为都直接影响了社会秩序及政治的稳定。此外,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还存在另一种极端态度,即参与一旦受挫后部分阶层成员对政治灰心失望,出现疏离心理,产生政治冷漠。

第三,社会阶层分化中制度壁垒制约了分化的合理性、科学性,也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整体素质的提升。首先,户籍制度把农民阶层束缚在土地之上,即使在社会阶层加剧流动中,大量的农民流入城市,他们也很难逃脱农民的身份壁垒,这不仅逐渐拉大了城乡差距,而且使农民阶层很难实现新的发展。其次,城乡二元结构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阶层间的流动,不利于开放性的自由流动秩序的建立,农民工在城市中由于身份的限制,给予了他们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制约了他们对城市的责任感。许多农民虽在城市中长期生活、工作,却因不能进城入户的问题,封锁了进入正规就业市场的机会,想要通过职业选择来名扬声望、提升地位和积累经验从而向上层流动就难上加难。[5]甚至一部分人会对城市人产生不信任心理,如此恶性循环为农民阶层融入城市带来了更加深层的阻碍。第三,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教育的各个方向及环节不断得到改善和发展,但是由于教育资源的稀缺性以及我国教育资源配置不合理,导致我国教育不平等的现象广泛存在。[6]由于文化习俗和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以及教育资源分配的差异,导致不同阶层公民的整体文化和素质参差不齐,参与政治的能力和水平也出现了高低不一的状况,同时,受教育程度、行为方式和价值观的差异也造成了不同社会阶层对政治参与的敏感程度的差距,这严重限制着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整体素质的提高。

我国目前的社会阶层分化为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建设既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同时也带来了消极的影响。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培育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这便要求社会分层结构的科学化、合理化。不合理的社会分层,只会加剧各阶层间的矛盾,不利于各阶层积极主动的表达自身政治诉求。因此,应从经济发展、制度保障、创新社会治理等层面推动社会分层向橄榄型结构发展,为我国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建设创造稳定的社会环境。

从经济层面,坚持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努力缩小阶层间的贫富差距,实现共同富裕,通过增强政府绩效,强化各阶层对主流政治文化的认同感。首先,生产力作为最终决定社会进步的力量,它的先进性是支撑文化繁荣的物质基础。正如恩格斯所说:“只有通过大工业所达到的生产力的大大提高,才有可能把劳动无例外地分配于一切社会成员,从而把每个人的劳动时间大大缩小,使一切人都有足够的自由时间来参加社会理论和实际的公共事务。”[7]只有聚精会神发展经济,最大程度地满足人民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求,让各个阶层都富裕起来,才能增加各阶层人民的幸福感和政治认同感。其次,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发挥非公有制经济在促进创新、扩大就业等方面的重要作用,肯定非公有制经济下的新社会阶层的推动作用;同时要不断优化升级产业结构,逐步实现产业结构升级与就业结构优化的同步进行,促进农业的产业化,为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新的就业机会和增加收入的可能,使社会分层趋于合理化。再次,要改革和创新国家的分配制度,重新调整利益关系、平衡配置资源,实现收入分配格局的合理、有序化升级。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制定和完善收入分配调控政策体系。对贫困地区、低收入者阶层应实行政策扶持,取缔非法收入,清理规范隐性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逐步形成橄榄型分配格局。逐步缩小贫富差距,实现共同富裕,使各个阶层在社会主义制度所得到的实惠中坚定政治信仰,增加各阶层对国家和政府的认同,增强各个阶层的民族自豪感,最终在政治心理和政治心理层面影响参与型政治文化。

从制度层面,我们要坚持完善和创新制度,为中间阶层的壮大提供制度保证,坚持用制度管权管事管人,为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整体素质的提升和法制意识的培育提供制度保障。首先,加快改革户籍制度,破解城乡二元结构,促进城乡发展一体化的实现,推进公共资源的均衡配置,使农民阶层获得向上流动的均等机会,实现农民工市民化,使其有机会共同享受城市的社会保障体系,逐步消除农民工对城市的不信任感,使其平等地参与城市的建设,并最终获得向上层流动的机会,进而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更好的表达自身利益诉求。其次,强化社会保障制度,稳定各阶层之间的关系。促进社会保障体系的覆盖面更广更深,逐步解决低收入阶层医疗、教育、就业、住房等方面的问题。政府要对各阶层贫富差距调节的政策进行与时俱进的协调,消除存在的体制限制、行业限制,加快各阶层职业自由流动,使社会阶层的分化更趋于合理,以维护社会稳定。再次,建立公平公正的教育机制。一般而言,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与其政治觉悟和参政热情是成正比例的,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往往政治参与的主动性和自觉性极低。正如罗尔斯所说“在社会的所有部分,对每个具有相似动机和禀赋的人来说,都应当有大体平等的教育和成就前景。那些具有同样能力和指向的人的期望,不应当受到他们的社会出身的影响。”[8]因此,必须建立公正的教育机制,均衡分配教育资源,让各阶层共享知识经济的成果。同时,加大对参与型政治文化的教育和宣传,平衡不同阶层之间的政治文化水平,提高全民的政治参与素质,尤其是基层民众的政治素养。还要深入推进法制宣传教育,增强对国家公务员特别是执法、司法人员的教育和管理,使他们运用法律来解决阶层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党和政府还应该对落后地区给予更多的政策扶持,保证每个阶层都有机会接受各种先进化教育,这不仅可以使每个人的潜能得到发挥,也为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培育了高素质、具有独立政治人格的主体。

从创新社会治理的层面,我们应坚持依法治理、综合治理、源头治理、系统治理,及时反映和协调各阶层之间的多元深层的利益诉求,为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畅通政治参与的渠道,激发其更加主动的进行维权达意。首先,积极培育各种社会组织。明确政府与社会组织法理上的平等与合作关系、职责分界,加快社会组织去行政化进程,政府要为社会组织提供低准入门槛、高服务能力、多制度保障等专项扶持发展计划。各阶层要巧妙地抓住转型期的契机,不断促进社会组织的发展壮大并形成社会组织群,发挥社会组织在各阶层表达自身利益并整合众阶层利益进行组织化参与的功能,既避免参与资源的浪费,还可以唤醒各阶层在进行组织化参与中的主体意识和权利意识,形成政府与公民之间的良性互动。其次,创新有效预防和化解社会矛盾的机制,建立畅通有序的诉求表达、心理表达、矛盾调处、权益保障机制,使各阶层意见能反映、矛盾能化解、权益有保障。[9]再次,实现以健全法制保障各阶层的利益与扩大民主畅通有序的利益表达机制相结合。传统的行政手段无法解决所有社会阶层分化所带来的复杂多样的矛盾和冲突,必须要依靠法律的力量来为各个阶层政治参与权利的实现保驾护航,保障各个阶层合法利益得到实现;通过创造良好的政治制度环境来保证各个阶层政治心理的健康发展,为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提供制度保证,引导各阶层进行制度化的政治参与。同时,还要不断扩大社会主义民主,为各个阶层利益表达构建有序畅通的机制与渠道,使各阶层通过合法渠道来表达自己的愿望和诉求,以此来增进政府与不同阶层之间的沟通,通过协商对话的方式来表达民意、解决不同阶层间的问题,最终缓和各阶层间的矛盾。

我国正处在现代化快速的转型期,经济体制的转轨带来了多元的社会利益和复杂的社会分层结构。利益的分化必然带来政治视角的多元化,经济地位的变迁也必会引起政治诉求的变化。政治体制的转型促进了各阶层公民权利意识的觉醒。这些都促使各阶层要求在政治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通过政治影响力来凸显自身的经济实力且维护自身的经济利益,尤其是那些经济实力雄厚的社会阶层的逐渐兴起,其政治欲望越发的强烈。与此同时,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法制的不断健全、社会主义民主的不断扩大,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民治意识、法制意识、权利意识已经觉醒。为了满足这些阶层主动表达利益诉求的愿望,需要政治资源向各个社会阶层重新分配,但是转型期的现状注定了社会阶层分化还会循序渐进的发生着变化,我们不能因为社会阶层分化产生的不良现象而否定它的价值,应看到它对我国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培育带来的积极作用,同时,我们应坚信,只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通过国家政策、制度的不断调整与完善,社会阶层分化会更加趋于合理,各阶层下的公民也会自觉、主动地通过合法渠道来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成为一名具有独立政治人格的理性公民。

[1]郑杭生.我国社会阶层结构新变化的几个问题[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04).

[2]陈安存.试论社会阶层分化对政治发展的挑战[J].唐都学刊,2002(03).

[3]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4]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结构[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

[5]李强.农民工与中国社会分层[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

[6]杨俊,黄潇.不平等与增长[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1.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美]约翰·罗尔斯.正义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9]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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