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保持应答状态

文/春秋

时刻保持应答状态

文/春秋

之前，在今夏“灿鸿”台风从上海过境的前后三天里，蒋华云在办公室留守了与此同长的日子，直到气象警报解除，风轻云淡，一切无恙的时候，他这才离开。那几天经受雨淋的湿衣服，还挂在座椅后头的柜子门把手上。现在，蒋华云是上海南房（集团）有限公司应急中心常务副主任，所以大多时候，他与风雨同在。

那日的风，说是弱气也不见得，呼呼一刮照样把居民区里的树吹折。雨点密密集集地落下，树木杆子直直地拦路倾倒，另一头倚靠在对面错综的几圈电线上。蔓生的枝桠横冲在面包车的前方车窗玻璃前。蒋华云临阵稳静，先指挥大家拿两个用作支撑的棒子，架在倒下的树与地面之间，这样有了支点，受过摧折的树木就不会毫无方向地继续倾轧，再累及一旁的车子。之后大家又听命细细慢慢地锯树，对于它未来将有的运动走势，蒋华云心里知底。最终，在大树改变了张扬横卧的姿态后，面包车被小心移走，这下脱离了最开始的危机局面。

说起来，蒋华云自小长在过去的老南市区，往后成家立业也没离开这一爿地方。对于七拐八弯的巷子，还是里外咸瓜弄之类名字奇崛的路，或是普通的走道，他都是熟络的。那些砖木的屋房在红尘里待了好长时候，犄角缝罅里都积存着时光的印痕。它们不比现代钢筋水泥线条硬朗的建筑，它们脆弱得多，不免被绵长的岁月拖累，它们是真正的百年老屋，年久到城市档案里也找不到初时的纪录。

所以，修补是常有的事儿。

过去，在仰靠电话线与串门牵连家长里短的年代，维修师傅下班之后，人们的报修就处在第二天应答状态，好比停水断电时候，要无奈地熬过长夜。当年志高气盛的小蒋觉得要为大家出力。于是，他拿着四个保修箱子，分放在家门口与小北门人烟集凑的居委会那儿，连同自个家里地址一道公布。到了晚上七点，如邮递员那样，小蒋开箱取信。然后对照着这些保修单子，他跨上自行车，在车兜里安置好工具包，倾情卖力地开启下班后上门维修服务，一连十年，直到原先住的大境路那片老屋都迁走了。他的大把年华在屋房陋巷里淌过，而走街串巷的城中故事依然继续。

现下回想，一些记忆并无埋没在时光的流里。当箱子安置好没几天，乡里乡亲的就前来求助，急急切切地连敲蒋华云的家门。“那时正好中秋节，他说家里晚饭完成一半时，电停了，看不见让人安心的灯光。”小蒋听后立马应声下来，拎包走人，但自家桌上的团圆菜只好“空放”一阵儿。蒋华云深记了这样开门立业的最开始。后来，叮咚的电门铃声响代替了叩门的打击音，原来细心的小蒋为了方便来人，特意装上门铃，这电子物什在当年可算价高的稀罕品。

那时的工作衣服，蒋华云舍不得扔弃，因为念旧的情感在。再说，自十几年前买了手机之后，他的号码从未变过，过往相熟的老南市居民还能顺着11位数字来叙旧与问询。不过，他手机也属于劳碌的命，因为白加黑日夜24小时候命在旁。电话那端有什么紧急，蒋华云一定赶赴到场。有时，晚上夜静更阑时，原本睡眼已阖，但听到路上急促的消防车喇叭响，他就睁开了眼，无论睡意几分。再坐起拨打应急中心电话，问问是不是真有火警报告。“如果房子着火，我们也要出动善后修房的。”于他来说，长久的职业习惯成了应激反应。

蒋华云说，自己工作靠着“认真”两个大字，其他再无什么讨巧地方，就比如漏水点多找几次，总该能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