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与防御

沈敬敬 董海琳

摘 要：伊迪斯·华顿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的著名女性作家，她在美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和重大成就是不容置疑的。1921年，她的小说《纯真年代》获普利策奖。该小说一直受到评论界的关注，相关的文学批评视角呈多极化，主要从女性主义、自然主义和叙事策略等角度分析华顿的作品，很少有研究者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视角下来研究该文本。本文试从弗洛伊德的焦虑与防御机制理论出发来解读阐释小说中的三个主人公，更深刻地分析和揭示他们的心路历程。

关键词：弗洛伊德式精神分析理论;焦虑;防御机制

《纯真年代》这部小说主要讲述了纽兰·阿切尔、梅·韦兰以及埃伦·奥兰斯卡三个年轻人之间的爱情纠葛。在纽兰计划和上流社会淑女梅订婚前夕，遇到了从欧洲逃回纽约的梅的表姐埃伦。她回到纽约为了寻求她的家人对她离婚的支持，从而可以逃离品性恶劣的丈夫。但是，按照老纽约的传统惯例，离婚被视为丑闻。纽兰是一个老纽约社会培养出来的标准的绅士，当时在律师事务所供职，因此作为家族的代表，试图说服埃伦放弃离婚。在纽兰和埃伦刚刚开始接触的时候，纽兰表现出对艾伦的同情，但在他们相互接触的过程中，纽兰被埃伦身上所焕发出来的独立、自由的精神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他的同情转换成了他对她的爱情，同时埃伦也爱上了他。然而，当时的老纽约上流社会是一个守旧而虚伪的社会，艾伦的个人自由和与纽兰的情感被扼杀。最后，纽兰与梅结婚了，埃伦也离开了纽约，但是她没有遵循老纽约的传统维持她的婚姻，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追求。而纽兰婚后的生活在沉闷空虚中度过，更加深了他对虚伪社会的认识。婚后两年后，当他再次见到埃伦时，又幻想着与埃伦在一起，但最后却被妻子梅怀有身孕的消息扼杀。最终在梅及整个家族的精心策划下，以欢送会的名义将埃伦驱逐出了纽约的上流社会。

一、弗洛伊德的焦虑与防御机制理论

焦虑是一种由紧张、不安、忧郁、惊恐等感受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体验，包括现实性焦虑、神经性焦虑和道德性焦虑三种。如果本我、自我、超我三种不同人格之间的和谐被打破，人就会产生焦虑。现实性焦虑，即感知到现实中真实的、客观的危险所引起的恐惧感。神经性焦虑，即担心本我的冲动会战胜自我时所引起的恐惧感。道德性焦虑，即个人良心上的不安所产生的罪恶感和羞耻感。自我防御机制是自我应对本我的驱动、超我的压力和外在的现实要求等三个对手的心理策略和防御手段，以减轻和解除心理紧张，求得内心平衡。弗洛伊德所说的心理防御机制有很多种，如反向形成、仪式抵消、升华等。反向形成机制是指为了掩藏某种欲念而采取与此欲念相反的行为;仪式抵消防御机制是指用象征式的事情和行动来尝试抵消已经发生的不愉快事件，以减轻心理上的罪恶感的一种方式;“升华”一词是弗洛伊德最早使用的，他认为将一些本能的行动如饥饿、性欲或攻击的内驱力转移到一些自己或社会所接纳的范围时，就是升华。自我防御机制有正负功能性，积极的防御机制可以帮助人们摆脱自身受到威胁感的困扰，从而使人们有机会学习和寻找更为有效的应对策略。即便是消极的防御机制，如倒退、投射、合理化、压抑、反向形成等一些可以减轻或排除焦虑和压力的回避性应对策略，虽说不能治本，但对心理紧张和心理挫折仍可起到一定的缓解。

二、 用焦虑与防御机制理论分析三个主人公——梅 埃伦 纽兰

（一）梅的现实性焦虑及反向形成机制

在《纯真年代》中，美貌与优雅并存的梅展现出了上流社会的淑女形象，她遵守老纽约中少女或妻子应该恪守的礼仪与规范，不能轻易向爱人表达自己的情感。她试着了迎合纽兰，了解并进入纽兰的灵魂深处，她履行了自己作为妻子的责任与义务。表面上这么温顺的梅深深地隐藏着面对自己的感情和婚姻中产生的现实性焦虑——感知到自己感情中的威胁恐惧感。当纽兰与梅的表姐埃伦的感情威胁到梅和纽兰的感情时，梅的内心产生了现实性焦虑。但是梅并没有直接的中断或者阻止这段感情，也没有对表姐埃伦或者未婚夫纽兰进行威胁或者警告来维护自己的感情。相反的是，当纽兰为了抗拒埃伦的吸引，婚前他向梅提出提前结婚的时候，梅当时鼓励纽兰去追求爱情而放弃他们的婚约，还承诺不能把自己幸福建立在对埃伦的伤害。梅的这种无私大度慢慢征服了纽兰，动摇了与埃伦的感情。在这种伪装的大度之下，梅掩藏了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纽兰心甘情愿的回到自己身边。梅所采取的手段正是利用了反向形成机制，为了掩藏某种欲念而采取与此欲念相反的行为。梅掩藏了自己真正的动机——维护与纽兰的感情，然而鼓励纽兰和埃伦在一起，从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应对了表姐的威胁。

（二）纽兰的神经性焦虑及仪式抵消防御机制

纽兰和埃伦慢慢被双方吸引以后，纽兰担心本我的冲动会战胜自我时所引起的恐惧感，即在梅和埃伦之间的选择产生了神经性焦虑，担心对埃伦冲动的本我会战胜继续与梅维护感情的自我。如果抛弃梅，与埃伦结合，这种行径将破坏他的完美主义倾向，使他背负伪君子、背德的骂名;如果继续保持与梅的婚姻，让梅将他塑造成韦兰先生那样的丈夫， 生活充满压抑与妥协，他也违背了内心的自由与真实。在这样的选择神经性焦虑下，纽兰催促梅提早结婚，以防自己继续受到埃伦的诱惑，希望通过婚姻解决目前的神经性焦虑。纽兰利用催促梅提前结婚来抵销与埃伦的恋情带给梅和自己的焦虑，以减轻心理上的罪恶感。纽兰正是运用了仪式抵消防御机制来解决这样的焦虑，利用提前与梅结婚来减轻自己选择的神经性焦虑。而当婚后，纽兰再次遇到埃伦，仍想与其私奔，同时面临在梅和埃伦之间再次作出选择的时候，纽兰再次凭借梅的怀孕，最终选择了婚姻的责任与义务，再次解决了选择带来的神经性焦虑。纽兰放弃了对自由真实的渴望，履行作为丈夫、父亲的责任与义务，但终其一生，他与梅都没有走入对方的心灵世界，在相敬如宾与相互观察中度过余生。

（三）埃伦的道德性焦虑及升华防御机制

当埃伦与纽兰发生感情纠葛时，埃伦个人良心上的不安所产生的罪恶感和羞耻感，是个人害怕做违背超我的事情而产生的痛苦体验，她陷入了情感与道德选择的道德性焦虑。当对待与纽兰的感情的时候，埃伦最终很理智对待这份感情，既考虑到了表妹梅的感情生活，又考虑到了当时老纽约的社会状况。最终，埃伦在应对感情产生的道德性焦虑时，她克制住内心对纽兰的渴望，将这份出自本我的感情转移到一些自己或社会所接纳的范围。虽然一直爱着纽兰，但是并没有出自本能的占有，而是兼顾到其他人的利益，更好地在符合道德规范的情况下对待自己的感情，这正是升华防御机制的运用的结果。“升华”一词是弗洛伊德最早使用的，他认为将一些本能的行动如饥饿、性欲或攻击的内驱力转移到一些自己时，就是“升华”。在纽兰向埃伦表达爱情、甚至希望私奔时，埃伦在对待与纽兰的感情上是非常理智的，并未沉迷于爱情。与此相反，埃伦告诉纽兰她不愿意将自己的爱情建立在梅的痛苦和牺牲上。最终埃伦彻底离开了纽约，在巴黎度过余生，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埃伦还是实现了自己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的梦想，某种程度上也获得了自由。

三、 结语

本文聚焦在小说的三个主人公上，并运用弗洛伊德关于焦虑和防御机制的理论。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的基础上，分析了梅运用反向形成防御机制应对与纽兰感情中的第三者带来的现实性焦虑;纽兰运用仪式抵消机制应对在梅与埃伦之间感情选择问题产生的神经性焦虑;埃伦运用升华防御机制应对与纽兰感情中产生的道德性焦虑。

小说中人物的心理过程中的焦虑也是当下许多人正在经历的，在离婚率持续增长的今天，男女感情甚至夫妻感情破裂，人们的心理和精神问题日渐增多，一些人的心理发生失衡甚至扭曲，有心理疾病的患者甚至是精神分裂患者日渐增多。故笔者尝试运用弗洛伊德关于焦虑和防御机制的理论解读《纯真年代》中的人物形象， 希望能进一步展现人物面临婚姻和爱情的选择时所遭遇的内心冲突以及焦虑， 并分析他们在合理处理感情与婚姻中所选择的的防御策略，呼吁大家恰当运用防御机制调试心理保证健康健全的人格，而关爱是健康成长的动力。

参考文献：

[1] 弗洛伊德著. 《精神分析引论》.高觉敷译， 商务印书馆， 1984.

[2] 弗洛伊德，杨绍刚等译. 《弗洛伊德心理哲学》. 九州出版社， 2003.

[3] 金莉等. 20世纪美国女性小说研究[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0： 12.

[4] 朱立元.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0.

[5] 伊迪斯·华顿. 纯真年代[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2： 106-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