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姿 (江西水利学院 330046)
菲茨杰拉德作为美国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了不起的盖茨比》讲述了主人公盖茨比如何通过不择手段地获取财富,隐姓埋名隐瞒身份将自己从穷苦潦倒的穷小子成功包装为拥有显赫家世的富家子弟,并且重新追求因过去穷困而错过的心爱女孩黛西,却最终命丧黄泉的悲剧故事,揭示了在道德沦丧和价值扭曲的时代,“美国梦”注定破灭。本文将运用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分析女性在金钱至上,道德沦丧的资本主义社会里主体性的丧失。
福柯的权力话语不同于以往的权力概念,他认为权力是一种关系,是以一种网络的形式运作的,每个人既是权力的承受者又是权力的运用者。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揭示整个社会的运作如同边沁的“全景监狱”。监狱中所有的人的任何举动都暴露在监视者下,而被监视人却看不见监视者亦不知监视者是否正在监视自己,久而久之,被监视者学会按照被要求的行为方式进行“自律”,因此福柯认为权力具有生产性。整个社会亦是如此,进入现代社会后,权力并不像奴隶社会类似暴政的形式被施加。人们以各种形式接受教育,被灌输“真理”和道德准则,凡是与其相背的思想都被判定为错误的,不被接受的,而要受到普遍的认可,唯有遵循这些所谓的真理,人们就在潜移默化中接受并行使了权力。
在金钱至上的社会,只有钱,才能带给女人幸福和安全感,让人觉得神圣而又伟大的“美国梦”也不过是人对金钱欲望的实现。在黛西曾经遇上了她的“真爱”盖茨比,她是真的爱盖茨比,甚至起过念头要和他一起私奔。然而,作为一名富家小姐和一无所有的男士的爱情在消费主义盛行,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社会,是被绝对禁忌的。社会所制定的规范所造成的扭曲的婚姻观,让黛西父母极力反对,爱的如痴如醉的黛西,最终还是没能熬过等待和盖茨比的贫穷,嫁给了身世显赫的汤姆·布坎南,甚至在即将结婚前,她还一度十分痛苦,
“她在被她搁到床上的字纸篓里摸索了一阵,拉出了那串珍珠项链……哭啊哭啊哭个不停。”1
然而就在第二天就像没事人一样戴上了价值三十五万美元的项链结了婚并开始了三个月的蜜月旅行。正如她的密友乔丹所说
“他们回来后,我在圣巴巴拉遇见他们,那时我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如此迷恋丈夫的。”2
很显然这个时候她早已不记得了自己曾经深爱的盖茨比,金钱掩盖了女性的真心,让女性丧失了选择真爱的能力。在盖茨比发家致富重新与黛西相遇时,黛西来到盖茨比的房间看见衣橱里那一件件精美的衬衫,黛西甚至哭出声来只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衬衣,此时的黛西对极其富有的盖茨比再度动心,并公然和盖茨比调情。然而此时的黛西,已不再是盖茨比认识的那个18岁时敢爱敢恨的单纯女孩,她贪慕虚荣,现实无情。黛西曾坚决的决定和盖茨比远走高飞,并打算将两人的恋情告知汤姆,而在汤姆揭发盖茨比的真实身份后,她却立马选择了慌忙的逃走,逃回到汤姆的身边,因为社会对于社会精英的界定不仅看财富的数额,还要看家庭背景及从事的行业,而这些对于黛西的择偶有着直观重要的决定作用。盖茨比虽然通过不择手段获取大量财富,只为了博得黛西的芳心,但毫无疑问,他是没有受到这个时代所谓的正确“价值观”操纵的人。在感情上,他正直专情,
“盖茨比对女人十分谨慎,从来不多看一眼朋友的妻子。”3
对黛西一往情深,他每天办派对只是为了引起黛西的注意,他要求黛西告诉汤姆她从未爱过他,因为他希望黛西也像他一样忠实于他们的爱情。这让黛西感到为难,她非常混乱,痛苦的斥责盖茨比要求的太多,她爱过汤姆也爱盖茨比,这是因为黛西的爱情并非依附于感情之上而是依附于金钱,权力和地位。但是她同样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在金钱的趋势下,黛西接受了父母这一权力阶级的代表曾经背叛自己的真实情感抛弃盖茨比,并在物质的诱惑下将感情和金钱混为一谈,她的感情永远依附于财富的多少。
在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将女性界定为“他者”,而他者的定义则为没有,或者失去了主体意识,处在被他人支配下的个体。女性,作为男性的附属品,被要求对婚姻专一,任何女性的出轨行为都是被禁止的,而男性的出轨则是可以被原谅和接受的。与福柯的《性经验史》中对男女性在婚姻中对性的看法如出一辙。汤姆除了黛西之外,各种汤姆出轨的新闻时有耳闻,在汤姆和一家人共进晚餐时,去接情妇的电话,在座的宾客包括黛西在内,都不敢表现出愤怒或是异议,“‘汤姆在纽约有个女人。’‘有个女人?’‘他起码该识点体统,不在吃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你说呢?’”4
黛西对于亲眼看到丈夫的出轨,亲耳听到丈夫的流言,连愤怒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颜欢笑的挤出一句“真是美极了。”5汤姆本人自己也对自己出轨的事情毫不避讳,甚至带着自己妻子的堂兄去见自己的情妇。然而,在汤姆却认为“也许我的想法有点守旧,可是这年头女人到处乱跑,我可真是看不惯。”6
在汤姆发觉黛西和盖茨比有不轨关系时,他立即大发雷霆,情绪失控要求两人分开。性,对于女性而言只局限在合法夫妻的卧室内,用于繁衍后代,任何超出这一界限的性行为都被视为不耻,而对于男性而言,性不仅仅是繁衍后代的方式也是满足自己的欲望的一种途径,而男性寻求超越夫妻间的性爱却被社会所容忍。女性的“他者”身份很显然是由父权社会下的男性所构建出来的。汤姆和黛西对于伴侣的要求很显然能从他们的态度和对话中看出来。黛西对婚姻失意,与汤姆同床异梦,对于汤姆的花边新闻选择隐忍,并且认为自己这种看淡一切的行为是源于自己已经“老于世故”,可见黛西深受“权力话语”对于自己的约束,她不再反抗,而是将自己在婚姻中从属地位归结于情理之中。
在过往的分析中,黛西多被形容成一个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冷酷无情的女性角色,然而,在深入究其本质原因后不难发现,现代社会的扭曲价值观和对女性身份的定义无疑是导致女性主体性丧失倚靠金钱作保障的导火索。女性,作为“他者”,实际上也是权力话语下的牺牲品。
[1] 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 著,林慧 译:了不起的盖茨比[M] .花城出版社,2015.1.
[2]福柯, 北成, 远婴. 规训与惩罚: 监狱的诞生[M].三联书店, 2007.
[3](法)西蒙娜·德·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注释:
1.FrancisScottKeyFitzgerald著,林慧译.《了不起的盖茨比》[M].花城出版社,2005.p71.
2.同上,p71.
3.同上,P67.
4.同上,P17.
5.同上,P17.
6.同上,P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