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姆斯的故事

2015-07-01 11:13齐亚德·杰尤斯
回族文学 2015年3期
关键词:霍姆斯讲坛清真寺

齐亚德·杰尤斯

当我决定离开亲爱的拉马拉市去旅行的时候,心中不免泛起阵阵忧愁。对于一个早已将故乡刻在心房的人来说,即使异国他乡如何美丽,即使这美丽如何令人向往,也很难把家乡抛诸脑后。然而,我还是踏上了前往阿曼和叙利亚的旅程,因为美丽的霍姆斯(叙利亚中部城市,霍姆斯省省会)在热情地呼唤我。

2010年11月15日,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周五。中午两点,我便离开拉马拉,向着我心心念念的阿曼出发。一路上,一些零星的定居点在山头残喘,就像人们心头的刺一样,刺痛了巴勒斯坦人的神经,让人心生厌恶与愠怒。到达耶利哥的旅客休息室后,我意识到,以色列的占领就像紧紧攥着的拳头一样,控制着这里的一老一少、一草一木。越境通道在晚上九点半之后就不对行人开放了,因此很多人不得不中途返回。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赶夜路回到拉马拉的怀抱。第二天凌晨,我满怀期待再次赶赴阿曼。虽然比原计划迟了二十多个小时,但我最终办好手续通过了关卡,来到了可爱的阿曼。阿曼的一切如春风吹拂着我的心灵,如细雨滋润着我的灵魂。她张开温柔的双臂迎接我的到来,使我深深地沉浸在她带给我的柔情蜜意中,使我暂时忘却了之前在耶利哥经历的痛苦等待,尽情享受着与朋友的相会,心无杂念地参加在阿拉法特山的朝觐仪式。

然而在阿曼的日子里,对霍姆斯的思念与期盼时时牵引着我的心。我上一次到霍姆斯还是1973年的事,那也是我第一次造访霍市。时隔四十余年,对她的印象却铭刻在心。大学时期,我曾有一位挚友叫艾布·夏姆斯,他便是霍姆斯人。以前我答应过他,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去霍姆斯看他。恰逢近年来友人回到了故乡,霍姆斯之行是势在必行了!11月18日早晨,托真主之福,我和妻子坐上汽车去往霍姆斯。随着车子穿过叙利亚边境,我感觉到我的灵魂为之悸动,漫游在天际。路过大马士革的时候,那迷人的景致深深烙印在我心中,于是我向自己许诺,等我从霍姆斯回来时一定要来这里看看!然后我们又踏上了旅途,并于中午时分到达了目的地。一切是这么振奋人心,我终于见到了霍姆斯和我阔别十五年的朋友!从我到达的那一刻开始,霍姆斯便开始在我耳畔低语,向我讲述过去的故事和如今的生活。等我们整顿休息好之后,朋友的妻子端出了她早已准备好的美味佳肴,饭后他们夫妇还开车陪我们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漫游。可惜世事变迁,霍姆斯的一切与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晚上,我们在家秉烛夜谈,一起回顾那青葱的学生时代,畅聊分别后各自的生活。回想这些年来生活之不易,我们都不胜唏嘘!

第二天,当大家还遨游于梦境的时候,我和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站在阳台上呼吸着清晨茉莉花般的芬芳。或许是拉马拉的茉莉告诉了霍姆斯我喜欢茉莉吧,所以她用如此清新的空气来迎接我!太阳从东方喷薄欲出,我坐在阳台上,记录下昨日在胡同里弄的所见所闻,记录下霍姆斯的白天与黑夜,也记录下我和友人的久别重逢。等大家都起床后,我们一起喝着咖啡,吃着美味

的叙利亚早餐,意犹未尽地跟家人分享我和艾布·夏姆斯上学时候的逸事。我们俩竭力回忆着同学们的故事、他们的名字,以及那些属于两个热血青年的青春岁月。在附近的清真寺做了主麻礼后,两家人——当然包括艾布·夏姆斯两个优秀的儿子夏姆斯和穆罕默德,夏姆斯已经是工程师了!——开始参观霍姆斯,倾听这个古老城市的种种故事。然而这些故事如恒河沙数,我们又怎能究其穷尽呢!据史料记载,坐落在叙利亚中部的霍姆斯是该国第三大城市,其历史之悠久,可以上溯至公元前2300年。在罗马时期,这个地方叫艾米赛,后来也被叫作哈立德·本·瓦利德市。霍姆斯室内最早的人类聚居点可能在霍姆斯山,或称乌萨玛城堡。这座山丘距阿西河大约二点五公里,迄今发现的一些瓷片证明,自公元前1500年开始,就有人居住在这个地方。不仅如此,古叙利亚帝国埃柏兰(叙利亚古代王国之一,一度是中东地区的核心)的一些文献中也提到了霍姆斯的名字。但是,学者们进行的一系列遗迹研究还是无法确定,霍姆斯的历史到底始于铜器时代还是铁器时代。有人认为,也可能是塞琉古一世建造了霍姆斯,因为古代哲学家斯特拉波提到过一个叫艾米赛尼的部落,这个部落的人居住在阿帕米亚南部阿西河一带,当时罗马帝国已将它划在阿拉伯部落的范畴内。

说起霍姆斯悠久的历史,恐怕哈立德·本·瓦利德(伊斯兰教早期著名军事将领)清真寺是最有力的见证吧!这座清真寺始建于伊历七世纪,当时拜伯尔斯(埃及和叙利亚马穆鲁克王朝第四任素丹)统治着这一带。阿布杜·哈密德素丹在任时,又将清真寺翻修一新,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不过这次修建已经是公元十九世纪的事情了!

人们说起哈立德·本·瓦利德清真寺的美时,无不赞美她那九个宏伟的穹顶和两座挺拔的宣礼塔。修建清真寺用的石料分为黑、白两色,这两种颜色的完美融合使整个建筑洋溢着叙利亚的建筑风格。另外,清真寺的庭院里伫立着一座石刻方尖碑,上面刻有“安拉之剑”的临终遗言:我曾上百次征战,也曾上百次凯旋。我的身体容不下任何东西,但若是剑刺矛击则另当别论。如今,我像骆驼一样寿终正寝于床铺上,而非胆小之辈那般苟延残喘。看到这里,我不禁喃喃自语:哈利德的子子孙孙啊,如今你们身在何处?

进清真寺的时候,我为哈利德·本·瓦利德、他的儿子阿布杜·拉赫曼和阿比德·拉·本·赫塔卜的亡灵念了开端章,然后和艾布·夏姆斯一起在寺里做了晡礼。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独自在清真寺参观,在中堂那里拍了些照片、记了点随笔。

哈利德·本·瓦利德清真寺坐落在一座开阔的丘陵上,总览其全貌的话,会让人有一种历史感,让我们想起这片土地的光荣历史。整个清真寺由黑白相间的雪花石筑成,但两个宣礼塔是纯白色的,它们像光柱一般引导着穆民们。由于有十四扇窗户,所以清真寺里面光线充足,通透明亮。寺中间是刻

美丽的霍姆斯夜景

有植物和几何图形的大理石讲坛(敏拜尔),讲坛上是居于中间的那个阿訇领拜处(米哈拉布)——其实,寺里有三个领拜处,中间的那个米哈拉布旁边是两个巨大的铜制烛台。讲坛的北面有三扇精致的门,西北面的角落里,则是神勇的将军。我们的先知(愿真主赐福于他)称之为“安拉之剑”的哈利德·本·瓦利德的陵墓。旁边便是其子阿布杜·拉赫曼的陵墓——他曾掌管霍姆斯长达二十余年。陵墓顶部是一个玻璃制成的圆顶,圆顶正面用铜制掐丝装饰,非常漂亮。不远处有一扇古老却精致的门,它是用檀香木做成的,上面挂了一把银锁。而在清真寺的东北面,陈列着阿比德·拉·本·赫塔卜的遗迹。古寺中间的空地呈长方形,南、北各有廊柱,廊柱东面是几个教法协会专用的大厅,紧接着是一个做博物馆用的大厅,里面陈列着众多伊斯兰教文物,其中就有1197年在霍姆斯建造的木质讲坛,这个讲坛上不仅有各种雕刻、装饰品和刻上去的诗句,还有哈利德·本·瓦利德生前举过的军旗,一张伊斯兰式的弓,一些铜制的容器和《古兰经》副本。

从清真寺出来以后,我们走街串巷,开始在霍姆斯其他地方参观。因为当天是周五,很多市场都关门了,街上行人车辆也比较少。我们把车停在一个胡同里,就开始在市中心漫游。后来我们去了老城区哈米迪耶区,参观那里的达拉提清真寺。达拉提古寺建于公元1905年(伊历一千三百二十五年),是叙利亚著名的清真寺之一,其特别之处在于它的宣礼塔。这座宣礼塔与众不同,是棱柱形的,而且它设计独特,黑色石料建成的塔身辅有白色石料铺就的腰带,很是别致。这座自奥斯曼时期遗留至今的清真寺就在哈米迪耶区的大街上,寺前的场院上有几座非常好看的拱门。古寺的名字也是有来头的,其时霍姆斯的哈吉侯赛因·达拉提在另一位哈吉伊斯马仪·卡利迪耶的帮助下,出资翻新该寺,修葺完工以后,清真寺便以“达拉提”命名。古寺有上下两层,寺里有一座木质讲坛,两个用栅栏围起的米哈拉布,供人们礼拜的门廊和专门做小净的门廊,还有水井和水塔。然而,最值得一提的,应该是用来修建清真寺的黑色石料,这些石料使霍姆斯所有遗迹的建筑风格都别具一番韵味。

当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哈米迪耶区那融合了古代和现代元素的街道,我们体味着历史的芬芳与静谧,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我的灵魂尽情享受着这个街区的美妙,只要看到古老的建筑,我便欢呼雀跃地把它们拍下来。就这样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古叙利亚天主教教区。在这里,我了解到一些关于凯瑟琳的故事,我看到了霍姆斯的城堡、胡同,我听到她在我耳边将千百年来的传说娓娓道来……

又是一个细雨迷蒙的清晨。拉马拉的雨水像是体恤这里饱受炎热之苦的人们,彻夜未停。我站在窗边打开窗户,任雨滴轻抚我的面庞。回来的日子里,霍姆斯的一切时时出现在我脑海。哪怕看新闻的时候,我都会特意关注霍姆斯,看到那里的人们充满生气地工作、生活,我便由衷感到高兴。像往常一样,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法鲁兹的歌曲,任思绪飘游……早上好,亲爱的拉马拉!早上好,我的朋友!

哈立德·本·瓦利德清真寺庭院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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