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平,熊少波,李 萍
黔东南苗族龙船节文化透视与发展策略
周 平,熊少波,李 萍
运用文献资料、实地调研等方法,对黔东南苗族龙船节文化活动进行调查,从时间、空间、动机维度探讨其文化内涵。针对发展制约因素:生活方式的改变、活动图式的变迁、自发调控系统的变化,提出:与旅游产业结合,与学校、家庭教育结合,与文化遗产保护结合的发展模式,以及传统文化的重组与新文化的建构、传承主体与传承行为的多元化、传承心理与传承行为的理性化策略。
苗族;龙船节;文化;发展
黔东南苗族龙船节隶属农耕文化,是苗族文化的平台,迄今已有2千多年的历史。龙船节在黔东南苗族村寨具有极强的吸引力和广泛的号召力,对推动苗族社会的和谐与经济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现代社会的发展带来了农耕文化的衰落,与农耕文化相关的龙船节文化中的民俗功能逐渐退化,必定带来龙船节观念的淡化,影响着龙船节在现今社会的发展。因此,笔者试图通过对黔东南龙船节文化的研究,引发社会对苗族传统文化的关注,为苗族龙船节的发展提供新的思路。
龙船节是苗族人民在特定时间、空间和动机下进行的欢乐祥和的民俗活动。时间、空间和动机对其发展有一定的限制作用(图1)。
图1 时间、空间和动机对龙船节的限定
1.1 从时间维度诠释龙船节文化内涵
龙船节是在农历5月24至27日这一特定时间,沿河台江、施秉两县交界地区60-70个苗族村寨人民插完秧后的一种欢乐祥和行为方式的表达,参与和观看人数近3万。基于传说中的龙躯肉体的分配,龙船自上游浮至下游。由于在插秧的季节,因此按照插秧的日期分配活动时间,24日在施秉县的平寨(龙劲)举行活动;25日在塘龙(龙身)举行活动;26日在榕山(龙腰)举行活动;27日所有船只汇集台江县的施洞(龙尾),举行跳太鼓舞,划龙船比赛、斗马、斗牛、游方、对歌等活动节日期间,各苗寨举行的活动不尽相同,除有龙船巡游、龙船竞赛等活动外,还有亲戚、宗族联欢(苗语惯称“打同年”)等活动。
1.2 从空间维度诠释龙船节文化内涵
从时空转换的角度讲,龙船节既赋予了超自然存在的“龙”不同的意义,也以仪礼再现故事,回顾远古,再生秩序。伐木祭风景神村,待船出发祭山神和祖先,行驶船中祭祀“鼓头”和当地的风水神树,且进行树、山、自然、祖先以及灵界的交流。龙船节在灵的庇护下,具有在村外广阔的田野生业的祈愿色彩,是村与村之间以“山”“河”等这些具有宗教性质的周缘的空间为媒介,进行交流、结交。基于目前记述,划龙船禁止女性,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祭祀远心指向,谋求灵界的交流,含有苗族秩序再生的正统文化侧面;岸上以女性为主的求心指向游方活动,则以社会生活中的“家”为中心的空间为媒介,谋求人与人之间相互结合的关系,进行宗族内部强化,反映着苗族社会生活的侧面。这两种龙船节活动均能体现苗族社会的历史。
1.3 从动机维度诠释龙船节文化内涵
1.3.1 牛角龙图腾 黔东南苗族崇拜“牛角龙”,在苗族人民的思想意识里,牛与龙被视为相同的一种神物,与农作物收成相关。龙施雨,主水势旱涝;牛耕种同龙一起主管农业丰欠。因此,黔东南苗族龙船的“龙头”形象是“牛角龙”,龙头左右角上分别写有“国泰民安”和“丰调雨顺”八个字。体现了苗族人民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愿望和渴求。
1.3.2 “敬龙与降龙” “接龙”“食龙肉”是龙船节活动的重要环节。当龙船划进村寨的江面,恭候的亲友以最高礼仪迎接家族龙船即“接龙”,把酒对歌。《龙舟飞歌》和《祭龙舟词》里充分体现了苗族人民对家族昌盛繁荣的向往。“食龙肉”源于起源说保公杀死“恶龙”,苗民分食龙肉。吃食祭品可以祛邪免灾,是苗族人民“食龙肉”活动的意图。折射了苗族同胞“弱肉强食”的生存观及富于抗争的民族精神。“接龙”“食龙肉”文化蜕变成为黔东南苗族人民节日集会,精神交往,感情交融的桥梁纽带,致使获得更新的人与人之间相互结合的关系意图沿袭至今。龙船节的盛装礼仪,折射的是苗族人民对神龙的崇拜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1]。
1.3.3 祓邪厌胜,再生秩序 龙船节的祓邪厌胜、再生秩序这一意愿分别体现在龙船和龙船忌仪执行者中。苗族人民把龙船比作龙,有一种恶龙复活,灾祸降临的坏印象;另一方面有通过仪式和声音、物体等恢复秩序的好印象。使用鼓头和打罗手,一是再现替子报仇的父亲保氏形象,一是再现母亲和孩儿在暗中洗衣,嬉闹中的孩子在母亲的诱导下驱逐黑暗恢复秩序情景。当除掉灾恶之际,父亲的形像出现,当再生之际,母亲形象浮现。综上所述,我们可以通过苗族龙船节考究苗族社会结构和文化心态[2]。
2.1 龙船节文化传承人的更变
从龙船节的传承人来看,他们作为创造、传承和享用龙船节文化事象、物象和意象的主体,在其实际生活背景下能动的判别与应用苗族这一民俗传统。现代背景下,像依靠辈际之间口传身教流传下来的龙船锻造技术及站立划桨技术等多方面,伴随着现代信息的迅速发展,新型制作材料的出现,划桨技术的飞速提高面临着新的挑战。后辈已不再仅仅依靠代际之间的身口相传获得龙船节文化知识、锻造技术及划桨技术,迫使传承主体突破原有的思维和实践活动方式,逐渐更新自己的意识、知识、信息和眼界。
2.2 活动图式的变迁与龙船节文化活动组织形式的更新
传统龙船节活动的筹备均由各个苗寨中德高望重的长者或望族牵头;组织均由被推选出的德高望重的鼓主分配人员,挑选桡手、舵手、铳炮手、锣手,组织他们各司其职。除此以外,精神动员和号召也均由家族中的长者和地位崇高的族员承担。随着社会的变化,政府的参与,企事业的加入,开幕式、经贸活动、文化交流和民俗欣赏等活动的出现,使本不具备功利性的龙船节活动,变成了功利性的商业活动。从市场经济来说,龙船节已成为一种民族旅游资源进入市场。但是从独特民俗意境来看,龙船节传统文化在市场经济的作用下遭到了严重的冲击。由于组织者出于各种现实利益的考虑,对龙船节祭祀仪礼、划船线路和线路顺序等方面都相应的进行了变更,加上市场经济把自然经济条件下人与人之间的依附关系转变为商品交换条件下的人对物的依赖关系,导致龙船节文化活动的原生态要素逐渐减弱甚至消失,对于苗族龙船节传统文化的传承有极大的影响。
2.3 自发调控系统的变化与龙船节传承体系的变更
从龙船节传承审视,其信仰基础发生了质变,当初调动族人参与龙船节文化活动的精神驱动力渐减甚至消失。从其与身体活动相关的技艺来看,家庭、宗族传承和伦理道德规范的作用在当代现实背景下日趋弱化[3],在对施秉县的平寨、塘龙和台江县的施洞参与龙船节活动的苗民调查中看到,仅有不到4%的人是因为家族里有划龙船的能手而参与龙船节活动,尽管三地苗民对龙船节文化的历史和精神作用持肯定态度,但是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参与面却逐渐减少。说明在现代日常生活中,起重要调控作用的家庭和伦理道德规范已弱化。因此,龙船节文化的现代传承必须形成与现代社会各个层面的有效联动,通过政治、经济、教育、传媒等各个社会层面实现传承。
苗族龙船节传统文化存在的形态包括:“活态”与“濒危状态”。“活态”的龙船节传统文化在现实社会中表现出了不同的形式 (图2)。
图2 龙船节文化发展模式图
3.1 与旅游产业结合
苗族商品物质生产和消费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的流动,可使附加于商品之上的苗族文化成为国民性的和世界性的,不过这种国民性与世界性大多仅限于消费文化层面上。因此,在龙船节的开发和产品设计上,应与当地苗族民俗生活传统结合,突出苗族特色。在挖掘龙船节文化时,要避免商业手段的推动对核心文化的摧毁,依托地区经济、文化特色,提炼和制造亮点、热点,塑造有文化内涵的特色品牌;在创新龙船节旅游营销活动中,做到顺应时代变化,驾驭发展趋势,确立“体验”为龙船节活动的新要素,更新营销观念,改善营销组织,促使苗族地区第三产业的发展与开放;积极沟通,创造需要。不仅要以本地苗族人民为中心,而且要关注前来观看的游客,构建苗族人民与游客沟通的平台,满足、创造苗族人民及游客的个性化需要[4]。
3.2 与教育结合
龙船节文化的流传是个耳濡目染的过程,需要一定的环境和条件。想要龙船节传统文化在当今社会得以延续和发展,要充分发挥学校的作用,将龙船节传统文化价值教育引入课堂,使龙船节活动内容成为体育课程和艺术课程的内容之一,提高学生的传统文化素养。让更多的学生学习了解龙船节传统文化知识,掌握龙船节活动技艺,使他们成为龙船节文化的传承主体或传播对象,从而实现龙船节文化的延续与发展。与此同时,定期开展有关龙船节文化的娱乐活动,创建龙船节文化研究发展与人才培训基地。其次,应充分发挥长辈对下一辈的教育与传承作用。龙船节诞生于苗族民间乡野,其传承方式是非文字的,主要通过口传心授。人类最早最重要的教育组织是家庭,父母及长辈的言传身教对于孩子的一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3.3 与文化遗产保护结合
为了体现苗族龙船文化在国家乃至世界范围的特色,我们要在时间和空间上给予龙船节相应的保证,兼顾现实的功利性与文化内涵和人本的考虑,从国家到地方用法规与制度确保,从家庭到学校用教育来深化,不断提高国民的民族文化保护意识,将龙船节已经消失或即将消失的部分,如祭祀仪礼、龙船饮食、桡手服饰、龙船歌乃至思想意识诸方面等加以抢救,使其精髓复活,过时者立此存照。将“活态”传承与保护同“静态”保护与流传结合,使人们在当今乃至今后都可以从中窥见苗族历史发展的轨迹,看到苗族历史发展变化的脉络,更好地把握发展变化的方向,从而自觉、主动地发展苗族新文化。
4.1 传统文化的重组与新文化的建构
“活”的保护是龙船节文化现代发展的根本。这种“活”具有灵魂,这种灵魂是创生并传承苗族人民在自身长期奋斗和创造中凝聚成的精神和心理,体现着苗族人民共同的信仰和遵循的核心价值观[5]。他的重组是以现代文化为参照的创造性转换,并不意味着传统的习俗在未来社会的无足轻重。像龙船节仪式是在无文字的社会中,将苗族文化的内涵扩张情景制度化的最典型的表现形式[6],虽然带有宗教迷信成分,但在现代社会中仍然不能否定性的更改甚至完全取消。应对其进行批判性的扬弃,使之发生解体和重构,以适应未来社会文化挑战的需要。同时积极主动的引导未来龙船节文化的建构。
4.2 传承主体与传承行为的多元化
龙船节文化的传承应包含“活”的文化与“活”的人。龙船祭祀仪式需要通过全面认识苗族祭祀文化,了解苗族祭仪和礼制的祭仪者表现并传承,龙船的锻造与划龙船的技术需要通过高超、精湛的技艺表现并传承,而这些习俗与技艺多掌握在少数年事较高的传承人手里。主要通过口传心授世代相传,具有鲜明的民族和家族烙印。因此,在传承受限的状况下,形成必要的传承保护机制是很重要的。既要注意保护和照顾年事较高的传承人,给予他们生活、医疗等方面的帮助,鼓励并扶持他们积极开展传习活动,同时还要培育和组建一批热爱苗族文化,具有龙船节文化的感悟力、理解力和创造力的传承人队伍[7],这支队伍除了本民族人士外,还要吸纳其他民族人士参加,既要有农民,也要有学生、教师、工人等。
4.3 传承心理与传承行为的理性化
不同层次的苗族群体,如家庭、宗族、村寨、地区等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保留着本民族先辈们生活的历史记忆,并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共同组成了苗族社会的记忆。这种记忆对苗族历史积累起来的实践能力进行了保存和传递,才有了苗族传统的延续、苗族文化的传承和苗族社会的进步[8]。但是,在现今社会中,只是苗族内部的传承是很不够的,必须借助于政府、学校等社会各界力量对其文化进行专项研究。如创建龙船节文化研究发展与人才培训基地,将龙船节文化活动引入学校进行传播、推广;充分发挥人类最早最重要的教育组织——家庭对下一辈的教育与传承作用。在活动举办上,仍然由民间自发性举办为主,政府、企业给予鼓励和一定经费资助,但不干预其经营管理,使龙船节活动维持乡土的传统和特色。
[1] 周 华.黔东南苗族本寸寨的独市龙舟节文化初探[J].贵州氏硅学院学报(哲学社刍科学版),2012,134(4):10~13.
[2] (日)铃木正崇.苗族祭祀论考[J].何英德,译,陶和英,校.社会科学家,1992:72~74.
[3] 胡 娟.龙舟竞渡流变历程中的现代发展[D].北京体育大学,2007:47~53.
[4] 朱 娜,代 刚.贵州省少数民族传统节庆体育商业推广的探究——以台江县施洞独木龙舟节为例[J].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2013,25(4):84~88.
[5] 李 波.社会记忆下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传承载体探析——以黔东南苗族为例[J].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31(3):88~92.
[6] 黄 涛.论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变迁、转型与未来走向[J].体育文化导刊,2006(12):83~85.
[7] 常朝阳.传统节日体育再现“文化记忆”活态存在及其价值走向——以欧洲文化记忆理论为视角[J].天津体育学院学报,2011,26(3):211~214.
[8] 王霄冰,迪木拉提·奥迈尔.文字、仪式与文化记忆[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9):1~3.
Cultural Perspective and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Dragon Boat Festival of the Miao Nationality in the Southeast of Guizhou Province
ZHOU Ping, XIONG Shaobo, LI Ping
Investigating culture activities of the Miao Dragon Boat Festival in the southeast of Guizhou province by method of literature, field survey method etc, and form the dimension of time, space, and motivation to explore its cultural connotation. According to restricting factors of development: the change of the lifestyle, the change of the activity pattern, the change of the spontaneous regulation system. Proposed the development model: combined with the tourism industry, combined with school and family education, combine with cultural heritage protection, and also proposed strategies: the restructuring of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new culture, the diversity of inheritance main body and inheritance behavior, the rationalization of inheritance psychology and inheritance behavior, institutionalization and standardization of Inheritance system.
Miao; Dragon Boat Festival; Culture; Development
G852.9
A
1007―6891(2015)04―0009―04
2015-03-04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0BTY017。
湖南农业大学体育艺术学院,湖南 长沙,410128。College of Sport and Art, 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Hunan Changsha, 410128,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