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倍存在

2015-06-16 07:45旋覆
青春 2015年5期
关键词:河南坠子玻璃球柜子

旋覆

带鱼

她打电话叫我去吃带鱼

从超市偷的

一盒20多块,偷了两盒

分两天偷回家,昨天,今天

刚够一盘。

深海带鱼我没去吃,

这里的晚饭早已结束,

就着吵闹的“这不是你家”

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哲学说过……”

两站地外她吃着带鱼,我来到窗边:

天上有颗星星,谁都能看到

河南坠子

南京一条小街

有个河南人

弹唱着河南坠子

不是隆冬,秋天早过去了

像他的年龄

没有月亮,路灯也很远

他的声音杂着护袖的摩擦

路上没人

这季节也没有雨雪

离睡觉还有段要捱的时间

盆里的硬币也还少

他的小生意像经营丧葬

他唱的

就是人们干了什么

说了什么

但听下来

就是人们是如何熬过冬天的

《两个严肃的女人》读后

男人不得不打着自己的背

寻找着每一丝讥笑

跪着、高坐着

房子里

形而上的幽灵,女人们

站在厨房水管前

用三根手指

热烈地摩挲着水

摩进洞里

为什么这么热烈?

还有一种洞的形式:

孩童爬在树上

喊叫他们玩具的名字

遥远的

“北—极—熊”

柜子里

我住在柜子里

两扇门

这边

那边扭结着

但能推开

我不穿衣服穿柜子

穿玻璃窗

我一走它们要裂要碎

我不走

我不上锁

我确认一些千古无解的事

柜子上面还有一层

我爬上去睡觉

去感受臀部的温度

这个温度上长着的四肢和脑袋

臀部像鼓起的根

我的枝条于是鲜活

于是绿透

脑袋里一个点带有意识

(这个点,也是我脸红的时候会疼的那个点,是发怒的时候乱转的那个点,但不是感到一幅画的神秘时一过的点,但绝对是撞到绝望的那个点)

我穿过动物成了植物

我们在地球上整齐地感受着

几千年的诗

圆月那么小

像个微弱的朋友

没雨季节的城市声音蒸腾起来

中国人最知道:

都是情

那个房间起了风

那个房间起了风

这个房间还很安静

风在那暗下的房间里

也没有反复吹刮

它让人知道它增大,伸长,停留

它来到更暗的那间

已是一个睡的婴儿

或一条影子在伺机醒来

我在这边的窗前,低着头

知道它不会张开眼睛

是啊,那个房间的风柔又暗

明确告诉我死的面目

我忘掉了所有战士般的人

甚至怀疑他们是否难忘

从宁夏寄

今天共下了三场雨

第一场尽是大雨点

最后是在夜间

现在出着太阳雨声淅沥

我已吃了羊肉,闻过了枣花

还折了一支

此时,站在平台上

燕子从绿瓦上斜飞下来

隔壁清真寺传来唱经

我的朋友老了,他在睡觉

不需要叫醒他

我触摸晾衣绳上的雨滴

满足地吸着空气

想把这一切都写下来

灰云里有一抹烟蓝色,远远的

此刻有个真正的摇篮,我想

后来彩虹也出来

我穿过走廊跑下去,扑动了门

让朋友着了带雨的风

让他咳喘着,尽快离开了这里

加倍存在

那时人坐在玻璃前

天有点蓝意,太多云或冻云了

人把脸贴到了玻璃上:

一朵羽毛、蜘蛛或蒲公英

突然从左面升上来

一点颤抖,移到了右边

人猛然意识到了存在

不像人感知了它

而是它知会了人——

除了这一个,意识全部变黑

没有姓名

寂静里

存在在加倍地存在——

悠悠地升了上来

车厢里的玻璃球

一颗绿芯玻璃球

骨碌碌

从座椅下流了出来

地铁加速了

它越来越快,直线,接近哨音

从几双脚间疾驰而去

整个球变成了淡绿色

听,“做个神仙”?

地铁速度稳了

听声音

它拐了弯

我看到

一个站着、举着书的学生

叉开脚,抬起了脚掌

好东西

额两边的头发先变白,手背开始生斑

我挂念起了年青时候:

一个特别小的精神实体

系扣子般的情感体验

一粒一粒

或是太日记体的?

于是它阴沉,啃咬自己——这有什么可挂念的?

——每逢它动心

都呼应着极远的弦

好像它就是音乐做的

好像它的唯一性只是如此

看薇薇安·迈尔的纪录片后想到

我捡过一个“松”字

在南京长江大桥上

小指甲盖大小,硬塑料

像收音机壳压碎恰好出来的

或为了一个叫松的人,有意掰成的

隶书

我从没觉得“松”这么好看

是浓而亮的蓝色

以及

东井村路上,有人在画画

戴着到胸口的棉帽子

棉袄外扎着腰带

起先以为他画的是景物

看到浓密的长发以为是美女

近了,才发现他画的是张男人的脸

有着大而厚

疯了一般的嘴唇

他正站着端详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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