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治 郭小冬 孟春月
摘 要:在东西方文学作品中,有很多典型的女性形象,从美狄亚到简·爱,从沙恭达罗到赵五娘,再从菊子夫人到蝴蝶夫人,体现出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读者在阅读时能感受到强烈的文化冲击,但也只有在认识文化差异的基础上,才能促进各种文化交流和互惠,才能更为主体地讨论文化的自由与平等。
关键词:女性题材;文学;跨文化交流;第三种文化
在国际范围内的跨文化交流中,国家的权力不平等,就会导致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剥削、战争和屠杀等严重问题。由于权力的等级往往是通过神性与俗性、男性与女性、父母与子女、年龄与能力等自然和人为的等级划分体现的,往往呈现为神权、政权、父权、夫权、兄弟、子女的等级排序,所以在不同的文化团体和文明社会中,妇女和儿童往往是处于社会最底层、最被权力压迫的人群。同时,她们往往是文学艺术中最早、最常出现的反抗者。如果女性反抗者同时还是外来的女性、新女性移民、寡妇和孤女,就更具有反抗的代表性了。
在众多的东西方文学作品中,既体现出了文化间的相似性和共同性,也体现出文化间的差异性和冲突。文化共性并不重要,只有文化差异才能促进交流和互惠,才能更为主体地讨论文化的自由与平等。下面我们就从一些女性题材的东西方文学作品中来体会文化的共性与差异。
东方作家对“东方”女性的描写一直遵从东方“人类中心主义”和东方的主流传统。从跨文化交流的角度看,出自西方戏剧家之手的《美狄亚》与出自东方作家之笔的《沙恭达罗》《琵琶记》确实很不一样。迦梨陀娑是印度古代最著名的诗人和戏剧家,《沙恭达罗》是他的代表作,女主人公的性格以温柔和顺为主,虽然在柔顺之中也不乏承受苦难的刚强。《琵琶记》是我国元朝末年戏剧家高明的一部著名南戏作品,根据早期南戏《赵贞女蔡二郎》改编而成,戏剧歌颂了女主人公的善良、简朴、坚忍、尽责,以及她在极度艰苦的环境中也能任劳任怨、自我牺牲、舍己为人的可贵精神和美好品质。但今天的读者却更倾向于把赵五娘看作是一个屈从封建道德的楷模榜样,一个深刻的社会悲剧。
在古希腊悲剧中,比酒神狄俄尼索斯更代表“东方人”的应该是欧里庇特斯的另一部名剧《美狄亚》中的美狄亚。她虽然被指认为是来自“东方”的女人,在欧里庇特斯的笔下,美狄亚既是一个让人同情的弃妇,又是一个会行巫术、残酷复仇的可怕女性。换言之,“东方女性”让人尊敬,更让人害怕。在西方早期文本中,充斥着对“东方人”的明显歧视和莫名恐惧。来自东方的美狄亚出身高贵,但嫁到希腊后,便成了“外乡人”对希腊人的高攀,或者说便成了“野蛮人”来到了文明之地。后来美狄亚的一系列“背叛行为”,也被认为只有外来的“东方人”和着了魔的“东方女人”才能如此疯狂。另一方面,欧里庇特斯在作品中也充满了对美狄亚的歌颂、赞赏和崇敬,这是其重要的思想倾向。美狄亚也被认为是西方文学史上第一个解放了的女性形象,她体现了西方妇女后来十分追求的个性和自尊,敢于捍卫自己的个人权力、为了自我的合理利益向社会和男人世界挑战,并且敢于思考、有勇有谋、意志坚定、敢作敢当。正是因为有了她,才会有以后西方文学中的追求自主自立的“简·爱”和敢于走出家庭的“娜拉”,这也是东方和西方跨文化交流的另一个侧面。
与一代东方女巫美狄亚的形象截然相反,另一类西方文本中的东方女性是极其温顺且具有牺牲精神。从表面上看,这类东方女性更符合东方作家自己的描写,但一旦出现在异文化“他者”的笔下,则可能出现新的跨文化交流障碍。例如,法国作家皮埃尔·洛蒂的小说《菊子夫人》和美国作家约翰·路德·朗的短篇小说《蝴蝶夫人》。许多评论指出,《菊子夫人》表现了当时日本人面对欧洲人的卑躬屈膝,描写了当年日本社会乃至日本民族的种种阴暗面和弊端,同时这部小说还流露出西方男人在东方女人面前的文化及身份的优越感,让欧洲读者更坚定地认为,东方的女子都是愿意牺牲自我、满足男人的理想“贤妻”。很多西方人觉得菊子这个日本女人的形象还不够典型,1898年,美国作家朗推出了“蝴蝶夫人”这个东方女性的形象,之后美国的读者们不可阻挡地迷上了这个忠贞不贰、温柔可人的东方的“蝴蝶夫人”。1900年,美国戏剧界头号大腕大卫·贝拉斯科与朗合作,对这部小说进行了改编,推出了同名话剧。当该话剧在百老汇的演出获得巨大成功后,著名音乐家普契尼创作了歌剧《蝴蝶夫人》,并使之成为世界歌剧舞台上“常青树”一级的经典剧目。像《蝴蝶夫人》这类跨文化和种族婚姻的悲剧故事,极其明显地带有男性白人对东方人尤其是东方女性的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及创作者对西方式大男子主义和沙文主义的某种自我反省和自我批评,一些评论将之称为西方男人的“蝴蝶夫人情结”——蝴蝶夫人=“理想情人”的情结。
之后,美国华裔作家黄哲伦专门写了一部剧作《蝴蝶君》,对西方人的“蝴蝶夫人”情结及其背后的白人/男性沙文主义进行了一次漂亮的解构,并在西方艺坛获得了托尼奖。黄哲伦对《蝴蝶夫人》的颠覆和解构是通过性别的倒置、观念的反向和殉情目的之转换而逐步完成的。《蝴蝶君》通过对性别、角色的彻底置换,实现了对传统的东西方关系的颠覆。作品告诉我们,东方并不总是弱小的、女性化的、依附性的,西方也不总是强大的、男性化的、支配性的。如果说《蝴蝶夫人》确实部分地暴露了西方文本对于东方文化“他者”的主观偏见或刻板印象,那么《蝴蝶君》也向读者证明了,在带有主观偏见或刻板印象的文化交流或文化冲突中,是没有真正的赢家和受惠者的。
当今在东方,很多读者都在热情歌颂像简·爱这样西方女性的成长历程,但我们更看重的是其具有的可贵精神,已不再强调她是来自哪里,这种发现共性、找到共识在跨文化交流中称为“第三种文化”。它强调每一种文化都应在跨文化交流中不断拓展自己,让自身文化与他者文化有更多的重叠和交融。当我们面对文化差异性和复杂多元性时,不仅要有宽容之心,还要有冲破定型观念的相互尊重和克服交流障碍的相互合作,这样才能有理解的需要和文化创新的可能,才能建立一种和平的文化。
参考文献:
[1] 潘一禾.西方文学中的跨文化交流[M].浙江大学出版社,2007.
[2] 何云波,张旭.跨文化视野中的文学跨学科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3] 侯传文.跨文化视野中的东方文学传统[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赵治,女,山西山阴人,硕士,西安美术学院基础部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跨文化交际。
郭小冬,女,浙江嵊州人,西安美术学院基础部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孟春月,女,陕西西安人,西安美术学院基础部讲师,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