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中“月”的“男子闺音”意韵

2015-05-30 14:17董增权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2期
关键词:春江花月夜韵味

董增权

摘 要:《春江花月夜》的明月被作者采用女性的口吻表现出来,游子和思妇男子而作闺音,却迥然于六朝时的艳丽时风,同时赋予明月思念超脱的宇宙意识,世俗的思念超越时空,因而具有了一种永恒的意韵。

关键词:明月;男子闺音;韵味;超然

唐代诗人张若虚以一篇《春江花月夜》奠定了在全唐诗人中的大家地位,近代文学家闻一多更是称赞其诗歌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本诗虽为写江上夜色,然其以江上月色为主,描写了明月升落全过程,全诗通篇“月”字共出现15次,观赏角度和时间载体又以月为主,因此“月”的意象的灵活运用,使得月成为研究本诗的研究焦点之一。全诗以月为情感载体,与怨妇思夫和游子思归结合,形成了“男子闺音”的特色。“男子闺音”是古今诗人常用的写作手法,古今诗人以月为意象,借用闺中之音表述,因而,在月中融合了了诗人众多的情感寄托,不同的时间,地点,不同的场景,月的寓意也不尽相同。

首先,对“男子闺音”必须有一个认识,其词出自清代学者田同之《西普词说·诗词之辩》,其云:“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其写景也,忽发离别之悲。咏物也,全寓弃捐之恨。无其事有其情,令读者魂绝色飞,所谓情生于文也。” 之后“男子作闺音”逐渐被用来概括男性文人代女性设辞,假设女性的身份和口吻进行文学创作之文学现象,引起学者关注。自战国始,屈原即有香草美人之说,《春江花月夜》作为一首旧题,本为陈叔宝所创,用来歌舞娱乐,张若虚独树一帜,分为春、江、花、月、夜五种景色,以月为线索,中间有拟作女子口吻观景发的诗句。然月与人本为一体,虚实相生,“男子闺音”实为独特。这里既有相思也有离愁,虽有闺音,却不是全部,强烈的宇宙认识,时空的变换,永恒的人生意识,渗透在诗歌之中,因此,男子闺音有了特别的人生意韵。下面结合明月升起到降落的过程讲述其意韵并对诗人的情感进行分析。

一、月寄相思

张若虚以男子闺音的写作方式虽不是诗歌史上的首创,然其技巧与它诗不相同,开篇作者并没有使用女子的口吻,而是在写景之后,有感而发,诗歌如下: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作者首先以春江月升的壮阔景象开题,诗人以自然之眼观物,或立于岸边,或站在高处,看明月初升,江水与明月相接,相互映衬,引起诗人的观察欲望,这种写景的方式一方面烘托当时幽美的环境,另一方面刻画了诗人出场形象。作者如同不喜不悲的哲人,淡看江涌月生,不带有情感的偏向。诗人以自然全能的上帝视角,审视江上明月升起的过程,一如美人无言上西楼,静默无言,只有眼前高楼明月相伴,诗人眼中的明月也是无言以对,明月是古今众多文人吟咏的对象,成为永恒不变的主体,逐渐成为文人多愁善感的化身。同时作者的这种心情又与丈夫离家远游的妇女异曲同工,明月,诗人和女子之音重合,彰显了独特的生命力。

从“江天一色无纤尘”,到“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这段是本诗歌中关于男子作闺音的浓墨重彩的一笔,由前面江月的梦幻,激起了心中的感概,观月之人联想到今人之月与古人之月,进而想到人生的短暂,时间的飞逝和无情,作者在观察春江花月夜景色,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想到了自己离家宦游多年,在此观月,而在之前也有同样的游子观月有感。所以就有:“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而从何处见闺音?首先是诗歌中明月的描写带有女性的口吻。除了大部分人认为这是英雄惺惺相惜,与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外。本人认为这是诗人借用女子口吻来表达对家中妻子的思念。诗歌中的动词,例如“望”“待”“送”分明是离别时不忍分开而进行的一系列动词。接下来诗人又想到“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转换到诗人现实的世界中,就在明月相望之际肯定有饱受相思之苦的妻子在高楼上对月而望,描摹了一幅了分开而又同时独立并行的诗韵画面,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写离别之后的双方心境。

其次是女性用品的描绘和使用也体现了男子闺音的意蕴。楼上月影徘徊实指离别后女性的烦乱复杂的内心冲突,“应照离人妆镜台”更是运用了女子专用器具体现此点。最后,诗人,直接点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君”在古诗中可以指女性,所以这里的君既是诗人自己,也是远在家中的妻子。诗人由月思念家人,念及家人此时也望月想念自己,因此,诗人化身为女子与明月共同构建了穿越时空思念。

诗人化作独守家中的思妇,从女性口吻到器具的使用,使得明月染上了女性的色彩,真实的表现了游子思妇的内心世界,因此,诗歌具有独特的韵味。在研究张诗者往往会注意到诗中月的时空意蕴,从时间和空间上进行探讨,其实古代诗歌中烟海般的诗歌中描写月为主题的并不在少数。然张诗独树一帜,流传千古,究其原因无乃是其写景与言情引起了读者的共鸣,永恒的明月代表着永恒的爱情和思念。诗歌借用女性的角度观察明月,赋予明月相思的意蕴,游子和闺妇产生了情感互动的效果,,全诗描写春江花月夜幽美恬静之景,以此为背景,表现女子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情,并融入宇宙人生的看法,构成妙绝千古的艺术境界。

二、月——憧憬与悲伤

闻一多曾对这首诗歌发表这样的看法:没有憧憬,没有悲伤,后来引起了李泽厚的评论,李泽厚认为这首诗歌是有憧憬和悲伤的,但它是一种少年时代的悲伤,是一种“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憧憬和悲伤。本人比较倾向于李泽厚的观点,但我认为这种悲伤来自永恒不变的明月。诗人以女子口吻遥望明月,憧憬的是游子归来,悲伤的是永恒的时空隔离和超脱不得的心态,而这何尝不是自己的真实写照。诗人如同明月观赏大地,

本诗题名《春江花月夜》是乐府《清商曲辞.吴声歌曲》之一,曲调是陈叔宝所做,用来描写宫廷中的美女娱乐,虽然张若虚用旧体做新曲,然而不可避免的沾染华丽的色彩,但意境远非那些宫廷曲辞可比,张诗意境深远幽邃,抒发了游子思妇内心的离别相思之苦。

如果说诗歌的前半部分写景,那么后半部分诗歌则是诗人自身情感的流露。闻一多也没有否认诗歌中悲伤的存在,关于憧憬也是针对,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所言。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游子思归是古时知识分子的普遍情绪,尤其在自身怀才不遇的情况下更加明显。诗歌的结尾处用落月摇情四个字表达了内心的情绪,这就是一种对现实的悲伤,悲伤来自内心,被江上月景吸引.月落沉江,被赋予了情感的江上月景,摇曳迷离,有着不舍,带着几分惆怅和叹息,终还有期许。这种惆怅期许的复杂情感使得诗歌的主题由简单的游子怨妇之思上升到宇宙人生的超脱之境,极大的提升了诗歌艺术价值。

三、月的超然

和其他诗歌中的闺怨表达的情感不同,作为被赋予主体情感的明月展现了超然的宇宙人生态度。诗人登高望月,但明月渐渐升起,处于高悬的位置,在诗歌的开篇,遍塑造了这样的时空观念,从海到江,从游子到妻子,明月的视觉焦点逐渐转移,但不着一字,却尽得风流。

当作者拟作守在家中妻子的角度进行换位思考的描写,尽管有着很深的情感寄托,但也只是点到为止。扁舟子,相思,明月楼,浓郁的相思之情,读者可见可感,但是作者却如同在写他人的情感。若结合诗歌的前半部分,可以把前后联系在一起,可以看出,男子闺音的表达方式是为了更好的抒情而存在的。在《红楼梦》研究中,林黛玉被许多学者认为是古代文人的集合体,多愁善感,身体孱弱,却才华横溢。从这一角度看,男子作闺音的叙述是也是诗人自身的写照。作者从这种常见的相思之中独立出来,回归到前半部分的宇宙人生,从上帝走向平民,结尾又回归现实,因此,男子闺音的出现只是移动的时空观察的一个片段,而男女之思被抽出本体,承载了超然的宇宙时空意识。月虽被赋予了世俗的情感,但明月的本身还是超然物外的存在,这种男子闺音的表达是对诗歌艺术效果的强烈升华。

参考文献:

[1]吴小如.说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J].北京大学学报,1985(9)

[2]王力坚.论春江花月夜的时空意蕴[J].阅读与欣赏,1998(2)

[3]闻一多.宫体诗的自赎[M].四川文艺出版社.1987.

[4]吴红绫.春江花月夜色美游子思妇离别愁[J].黄石高等专科学报.2000(1)

[5]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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