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渊
阿老表,端酒喝!
阿表妹,端酒喝!
喜欢呢,也要喝!
不喜欢,也要喝!
管你喜欢不喜欢也要喝……
这是一首来白磅礴乌蒙高原深处的武定彝族酒歌,被著名诗人牛汉称为“中国最牛民歌”,可与新疆《达坂城的姑娘》比肩。2008年6月,“武定彝族酒歌”被文化部公布为第二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每逢节日,世世代代生活在磅礴乌蒙高原上的武定彝家儿女就会端起酒杯,唱起热情洋溢的酒歌,表达他们对幸福、光明的向往和美好梦想的追求,唱得淋漓尽致。听武定彝族酒歌,你不能不沉醉。这是一种很有草根气息的原生态的民歌绝唱。演唱它,不是用技巧,而是用整个身心,甚至用整个生命的宣泄来表达对生活对人白身的热爱,抚慰、沉重、苍凉。这就是乌蒙山之歌,乌蒙山的声音!多少波澜起伏的感情,多少内心世界缠绵细腻的大爱,一首酒歌,几句歌词,竟然表达得如此淋漓尽致。
世世代代生存、繁衍在磅礴乌蒙高原上的武定彝族最擅长演唱民歌。他们以歌代言、以歌传情,从相识、相恋、相知到结婚、生子,逢年过节到贵客登门都离不开民歌,对酒当歌,其乐融融。武定彝族把喜怒哀乐融人民歌,将亲情、友情、爱情注入民歌,化为民歌,凝聚人心……他们用民歌谱写民族诗篇,用诗篇记载历史,“靠山吃山”地劳作在这片磅礴乌蒙高原上。乌蒙山之歌,就是磅礴乌蒙高原的声音。
数百万年前,由三千万座山所构成的磅礴乌蒙群山便从海底隆起,显示出一种辉煌的生命伟力。绝壁如宣言,无言地矗立。夕阳在山峰上撞得头破血流,不可抗拒的雷电,也默默地熄灭于无底的山谷。然而,到了第二天,鲜红的太阳又复活在磅礴乌蒙群山的绝壁边缘冉冉升腾。那三千万座波翻浪涌的乌蒙群山本身,就是千万支山之歌。三千万支磅礴乌蒙群山之歌,汇聚在一起,便成了一种亘古未有的音乐。
音乐家聂耳,就是磅礴乌蒙群山喂养长大的孩子。在乌蒙高原上,有他的故居,有他的足迹、身影、声音、气息和思想。聂耳在这云南磅礴乌蒙高原群山怀抱里诞生、成长、唱歌、练琴、读书、写日记、听母亲讲故事……在这磅礴乌蒙高原上,聂耳得到了他生命中最不能缺少的“声音”。他利用他那两只可以捕捉一切声音的耳朵,捕捉乌蒙高原上特有的“花灯调”“洞经调”“滇剧”和“山歌”等声音。当他发现磅礴乌蒙高原的“声音”给了他一个远大的抱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以应用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民间音乐旋律,去创作中国的交响乐。于是,他决定要到更远更大的地方去寻找另一种“声音”。聂耳穿着用玉溪土布缝制的衣服、操着富有特色的玉溪方言,来到上海、北京“流浪”。他利用一直回响在他耳边的磅礴乌蒙高原深处玉溪花灯调“玉峨朗”,创作出了电影插曲《山野情歌》。紧接着,他又把故乡乌蒙高原古老的洞经调“宏仁桂”,改编成中国名曲《翠湖春晓》。与此同时,《饥寒交迫之歌》《开矿歌》《打砖歌》《卖报歌》《码头工人之歌》《大路歌》《义勇军进行曲》等34首充满力量和人情味的歌曲,从聂耳不到24岁的年轻心中奔涌而出,并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中华大地上传播。
磅礴乌蒙高原滋润着聂耳的心灵,成为了他的根和魂,正是有了与磅礴乌蒙高原的血肉关系,乌蒙山之歌渗透到了他的灵魂,才有了他非同寻常的神、精、气、色,才有了他音乐创作的精神伟力。于是,他寻找到了那支由三千万首磅礴乌蒙山之歌汇聚在一起、变成亘古未有的音乐——乌蒙高原的声音。新中国成立初期,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成为了我国的代国歌。2004年3月14日,第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是《义勇军进行曲》”,词和曲都保持了原貌。我们很难想象,当今世界,如果没有乌蒙高原,没有《义勇军进行曲》,更没有聂耳的音乐,我们将缺失怎样激越的旋律?
站立在巍峨磅礴的乌蒙高原,猛地,磅礴乌蒙高原腹地似有一种真切的声音传来,不是流泉潺漪,不是小鸟啁啾,更不是狂风叩击山岩,是一种凝视悠悠历史的呼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那宽阔粗犷、苍劲雄浑的音色在茫茫宇宙间滚涌。我觉得脚下的土地在颤抖,山林在呼啸,星空在狂欢。这歌声,就是乌蒙高原的声音!
你什么都可以忘记,但千万不要忘记这磅礴的乌蒙高原发也的声音,这是真正的稀声大音。在这磅礴乌蒙高原上,历史与现实融会,红色与绿色相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