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
记忆中的年味总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温情满满的。
元旦过后,我们就会站在更新了的那种老式日历面前,翘首期盼,一天撕去一张,每天计算离春节的脚步还有多远。在那虔诚的期待中祈盼新年的到来,梦里也老是出现春联、鞭炮、灯笼等火一样的颜色;梦里的餐桌上也总会摆满了鸡、鸭、鱼、肉等平时极少出现的丰富菜肴;梦里的我们还会穿上过年的新衣,在村里的小路上四处显摆。
在那些期待的日子里,我们还可以想象坐上火车,到姨妈家去吃杀猪饭,想象爸爸会随着假期的到来,带着我们的新衣和期盼已久的糖果、糕点,偶尔还会附带几本小人书回到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过一个快乐的春节。其实,对年的期待从寒假开始就已经变得急不可耐了。虽然假期的每一天我们姐弟三人都会随妈妈到地里做许多农活,特别是刚开始的几天,由于劳动强度过大,我们全身都会酸痛难耐。但可以帮家里做点事,同时迎接新春佳节到来的心情还是无比地畅快,就像我们姐弟的考试成绩又进了一步,在年级的排名又提升了几位一般。
离春节还有十天左有的时间,家里迎春的序幕就会拉开。大姐、二姐会把家里的被子全部拆了,把被面、床单、蚊帐等全部清洗一遍。然后还要对家里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把家里平时不怎么顾及的旮旯角落积淀的尘灰都一并清理干净。那满院挂起的床单不仅迎接冬日暖阳的眷顾,还敞开胸怀迎接新春的到来。
年三十的清早,爸爸、妈妈会把家里养的鸡鸭或是其他准备卖了换钱的农副产品都挑上,期待这样的日子能卖个好价钱,以凑足我们姐弟三人的学费,再买点年货过大年。我们姐弟也会早早起来,把家里再清扫一遍,把水缸挑满,把菜水浇好,把够家里的猪、鸡吃两天的甜菜叶挑回家。做完这些后,还会把玉米面拿到锅里熬。待熬成糊状,姐弟三人就会合力把家里每一道门上那些早已褪色、早已残缺的春联、门神都悉数撕去。然后,贴上写满春意的新春联和门神,使整个小院一下子就似换了新装,呈现出别样的感觉。我们更是在吃完早饭之后,就和村里的其他小朋友一起,跑到村口的攀枝花树下,去等爸爸、妈妈赶街买年货回来。
爸爸、妈妈也总会在下午两点钟以前称上十多斤肉(家里每年都会养几头胖猪,可我们姐弟的学费,准备盖新房所缺的钱,都不敢把家里的胖猪杀了让我们一饱口福),买上一两斤水果糖,还有双环饼或是冰花饼,香蕉或是什么不太贵的水果,当然也少不了我最喜欢的鞭炮,在村里赶买年货的人流中一路风尘地往回赶。
我们姐弟会在村口接过爸爸、妈妈买回来的年货,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去。回到家后,每个人都不会有稍作休息的丁点儿念头,就开始准备重头戏的年夜饭。爸爸把那只留下的老得下蛋都有些吃力、拿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的老母鸡抓来杀了。我把水烧好后和爸爸一起烫鸡、拔毛,两个姐姐和妈妈就捡菜、洗菜,然后全家总动员,烧火的烧火,煮饭的煮饭,切菜的切菜,用小风炉煮鸡的煮鸡……
渐渐地,家里弥漫起了柴草燃烧后的味道,鸡肉的香味,米饭的香味,不时还有阵阵欢声笑语激情回荡。等饭做好后,我继续烧火,大姐和二姐围站在灶台边看爸爸炒菜,妈妈鼓捣她们准备一会儿“献饭”用的香火纸钱,整个小院都融入了浓浓的节日氛围之中……
太阳还没落山,菜都已经上了桌,妈妈也“献”完饭,我去把红红的鞭炮给点燃。在一阵噼噼啪啪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我们开始品尝丰盛的年夜饭。虽然时间还早了点,肚子还不怎么饿,因为平时天没黑是不可能开饭的,但满桌都是难得一见的菜肴,还是让我们不免吃着碗里的,盯着桌上的。爸爸妈妈看着我们的馋样,不仅不说我们应该注意点吃相,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
吃过晚饭,妈妈一反常态地并不催促我们收拾碗筷,我也不像其他小伙伴一样疯跑到外面去放鞭炮。全家人依然围坐在桌前,听爸爸讲在外工作的辛酸,还有我们没有听说过的许多奇闻逸事,一直到天黑……
如今,大姐和我在外边工作和生活,每年春节临近,我和大姐都会带着家人早早地回到农村老家,与父母和二姐一家大团圆,一起过春节,细细品味那充满温情与甜蜜的年味……